馬婆婆家。


    瓦蘭寨兩位寨主離開後,唐義立刻皺著眉頭來到了李老身邊,一臉疑惑的坐在旁邊道:“老頭兒,這些東西很值錢麽?”


    “何止是值錢,簡直就是價值連城啊!”李老一邊‘嘖嘖’的歎著氣,一邊把玩著每一樣物品。


    “這兩幅字畫可是出自大家之手,這位曉山居士的名氣可不小,尤其以草書和寫意山水畫見長。這幅草書顯然是他的得意之作,少說也價值千金,若是拿出來的話,怕是縣太爺都會高價收購。還有這幅畫,價格也便宜不了。”


    “至於這塊墨,光滑細潤,以指彈之聲音清脆,墨錠堅實質地堅硬,倒也是塊好墨。不過鬆香味過於濃鬱了些,顯然是添加的香料有些太過,故而價值會略低些。不過他倆既然敢和書畫一同送來,想來也非凡品。”


    “不過這四樣中讓老夫選的話,首選這支紫毫小楷筆。紫毫筆本就價值不菲,況且這支筆的兔毫實屬極品,估摸著不是我大趙國之物。毛筆講三義四德,三義者精、純、美,四德者齊、瑞、圓、健,這支筆七者俱佳。”


    “因而此筆必然是這四物中價值最高之物!”李老一手撚須一手捏筆,一張老臉都笑出了花,臉上小神醫給他塗得易容藥粉,都被擠成渣,一塊塊的掉落在了身前畫卷上。


    “真的?”唐義狐疑的看著李老手中的毛筆,疑惑的問道:“可我怎麽看哪位二當家的表情有些怪怪的,似乎……”


    說道這裏唐義猛然驚醒,這老頭說四樣東西都屬於極品,連縣令見了都要貪圖,可這老頭如今的身份可不是普通人啊,而是青山書院的教諭。縣令會貪圖的字畫筆墨,青山書院教諭能看得上麽?


    唐義雖然不知道青山書院教諭身份地位如何,但看那二當家的眼神,顯然教諭的眼光應該更高,且應該高很多才對。


    不然那位二當家絕不會露出狐疑之色。


    “老頭,你表現的太過了!”唐義奪過李老手中的東西,胡亂卷起來後,喊來眾人一本正經的道:“李老頭的身份估計被識破了,咱們需要趕緊離開這裏。”


    接下來唐義將他的猜測和眾人分析了一番後,眾人立刻便開始收拾了起來。


    唐義的推測結果雖然正確,隻是二當家看出破綻的原因卻不是李老表現的太過,隻是因為李老喜歡的東西和他猜測的不一樣。


    那位二當家也沒見過書院教諭,他不過是靠著打聽來的消息判斷出來的。這四樣東西他都打聽過,賣給他東西的人明確說過,前三樣東西未必能打動一位儒家君子,但墨錠絕對可以。


    連儒家君子都打動不了的東西,能入得了賢人的眼?就算能,也該是墨錠才對。


    眾人其實沒啥好收拾的,村子裏的銀錢早就被李勇等人全都帶走了,這些人除了各自手中的幾兩散碎銀子外,各自隻帶了兩身換洗衣裳。


    不過祖宗靈牌是必須要帶上的。


    眾人坐上牛車拿好行囊後,唐義卻沒讓眾人從村口走,而是讓李老三在東、西、北的柵欄上,各拆了個豁口出來。而後讓李老三用板車從後山推一車石頭從村北進村,再從村西出去。


    其他人則從村東離開,走東邊大山去黑水莊。


    至於他和李老兩人並沒有坐牛車從那邊走,而是騎著毒蛇留下的那匹馬出了村口。


    唐義擔心瓦蘭盜匪去而複返,若是大家一起的話,難免會被盜匪追上。自己和李老頭一起走大路,至少還能拖延一些時間,實在不行跑起路來,兩個人也比一群人方便的多。


    當然,先生弟子兩人自然不會同乘一匹馬。身為先生的李老自然要騎在馬上,先生不會騎馬,身為弟子的唐義自然要負責牽馬才行。


    兩人出了村口後,剛走到打穀場邊緣,尚未走上田間小路,便見不遠處的樹林中又鑽出四騎來,正是去而複返的大當家等人。


    見到打算跑路的兩人,二當家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測,隻見他略拱了拱手,笑眯眯的道:“李先生和唐公子何往啊?”


    ‘還真讓唐義這小子給猜中了。’


    李老暗暗念叨了一句後,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的道:“自然是打算去黑水莊,從黑水莊迴範城了。如今十萬大山的曆練已經結束了,老夫自然是要迴書院去的。怎麽,莫非二當家要留老夫多住幾天?”


    一見到李老有恃無恐的樣子,二當家心裏又有些不太確定了,心道莫非這兩人不是要跑路?可要是再試探下去,二當家又怕這位萬一真是書院賢人,惱了後不好收場。


    不過二當家眼珠微微一轉,便又有了主意。


    “李老先生,我瓦蘭寨和李家村有些……小糾葛,不知老先生可否為我等調解一番?”


    這一次李老先生沒有貿然迴答,而是看了唐義一眼。


    唐義見到李老看來的目光時,皺眉沉思了起來,他記得這位大當家提過儒家規矩,說什麽他瓦蘭寨不曾違反儒家規矩,唐義身為儒家門生不該插手雲雲。


    那麽‘儒家門生’的他不能插手,身為‘儒家書院教諭’的李老若是插手的話,是不是也有些不太合適?


    唐義想了想之後,便向李老輕輕搖了搖頭。


    “老夫又不是縣太爺,你們瓦蘭寨和李家村的糾葛,找縣太爺就是了。找老夫作甚?”李老說的極不客氣,似乎都有些不耐煩了。


    二當家見狀,不敢再攔唐義兩人,急忙讓開了道路。


    唐義兩人擦著兩位大當家的身子過去後,鑽進密林徑直便走向了饅頭山,向著黑水莊而去了。


    而此時李家村眾人也早已進了東邊大山,趕著牛車一路向珍珠山狂奔而去。李老三做完唐義交代的事情後,再度修複了東麵柵欄,也鑽進了大山裏。


    待到唐義兩人消失後,二當家還是覺得怪怪的,因而便向大當家道:“走,咱們再去一趟李家村。”


    “再去李家村?”大當家有些猶豫,他本就不太想迴來試探李老,怕萬一惱了這位青山書院教諭,人家一巴掌拍死他們。隻是二當家說的十分確定,因而他才會跟著一同前來的。


    可如今二當家什麽都沒試探出來,如今還要繼續前往李家村,萬一惱了這位儒家賢人怎麽辦?泥菩薩尚有三分火氣,儒家賢人會不會覺得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過分,一巴掌把他們拍成肉泥?


    見師兄有些猶豫,二當家笑眯眯的道:“咱們此去李家村乃是化解矛盾,又不會跟他們起爭執,想來李老先生是不會在意的。”


    二當家的聲音不算小,因而剛剛鑽進山林之中的唐義兩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李老不過是個普通人,故而唐義運起浩然真氣,大聲說道:“先生說了,儒家規矩之內,兩位隨意。不過李家村畢竟於先生有恩,若是兩位太過分,可莫怪先生出手。”


    聽到唐義的話,大當家這才同二當家一起向著李家村而去。


    山林之中,唐義喊完那句話之後,立刻便拉著韁繩狂奔了起來。如今李家村中可沒有半個人影,這兩位到了那裏,必然會心生疑竇。


    到時再追上來,難道還能再指望著裝腔作勢蒙混過關?


    唐義此時心中有些懊惱,早知道這兩位當家的這麽好忽悠,就不讓村民們撤走了,這下可好,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其實唐義應該感到慶幸才是。這位二當家雖說天賦一般,沒能成為虎踞山外門弟子,可卻不像大當家一般是個毫無跟腳的。二當家祖上有些來曆,雖未曾留下功法典籍,卻也傳下了幾手秘術,其中一種秘術名為引魂咒。


    這引魂咒乃是一種催眠秘術,可對魂魄不如自己強大的人施展,從而讓對方受自己的控製,乃是拷問密辛常見的小法術。


    二當家害怕唐義李老兩人真是青山書院之人,因而不敢在兩人麵前施展秘術,可那些村民他不怕啊。到時候隨便對哪個老家夥施展一番秘術,打聽一下兩人跟腳也就是了。


    若這兩人真是青山書院之人,大不了瓦蘭寨向李家村賠禮道歉,從此服軟也就是了。若這兩人是假冒的,到時非但李家村要滅,這兩人也必須死!


    嗯,就用那唐小子說的淩遲好了。


    二當家眼中一抹陰毒閃過後,笑眯眯的跟在大當家身後進了村子。


    沒過多久他們便發現了村西、村北柵欄的兩處豁口,也發現了豁口外的車轍印。


    大當家看著那些車轍印,咬牙切齒的下令眾人速沿兩條路去追趕,隻是卻被二當家攔了下來。


    “師兄,村北這條車轍印乃是從山上來的,村西那條才是從村子裏出去的。不過這顯然是那老家夥故布疑陣,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應該兩條路都沒有選。”


    “從村外來的?不是這兩條路?”大當家有些疑惑。


    聽過二當家一番解釋才明白緣故。


    李家村村北多農田,若是從村子裏向北走的話,農田盡頭的山石上便該又濕潤泥土組成的車轍印,可那邊並沒有。村子裏雖說也是土路,可這些土因為經常行車走人的緣故,已經幾位瓷實,不該有濕土車轍印才對。


    可此處卻有一層淡淡的濕痕,且越是往村裏便越淡。


    況且上次他們來時便發現,李家村都是些老人,這些人絕不會選村西河邊那條通往三穀村的山道。至於村北小河的盡頭,乃是一條瀑布,因此李家村眾人能走的,便隻有村南饅頭山,和村東那條通往珍珠山的山路。


    其實唐義的南轅北轍之法並沒有用錯,隻是李老三自作聰明罷了。他從北邊出村的時候,怕留下雙轍印,因而是扛著板車過去的,迴來後怕村子裏留下痕跡,就將地麵的濕土掃去了。


    將兩名手下派去村東後,二當家眯著眼對大當家笑道:“師兄,你說咱們要是幫大趙國殺了一個膽敢冒充青山書院教諭的老家夥,大趙國和青山書院會給咱們獎勵些什麽東西呢?”


    說罷二當家翻身上馬,率先衝向了村外。


    “老不死的,敢騙老子,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大當家惡狠狠的罵了一句後,急忙策馬追上了二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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