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三的棍子雖舞的密不透風,可怕傷到唐義懷中的李馨兒,因而並沒有打實,甚至連擦都沒擦到。


    李老三怕,唐義就不怕麽?事實上他比李老三更擔心傷到李馨兒,哪怕已經死去的李馨兒。


    見到棍影朝著抱住李馨兒上身的左臂揮來,唐義急忙向右轉去,哪怕是他自己硬受這一棍,都不想李馨兒受半點磕碰。


    李老三原本隻是虛晃一棍,見到唐義竟然轉身,虛招變實招,狠狠的砸在了唐義左肩上。不過因為唐義下意識保護李馨兒的動作,李老三也收迴了一部分力道。


    可李老三畢竟是真武境強者,哪怕沒用盡全力,也不是唐義能抗衡的,區別隻是受傷輕重罷了。


    唐義被這一棍砸實後,立刻便飛了出去,左肩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原本緊緊抱著李馨兒的手也失了力氣,一個沒抱穩將李馨兒丟了出去。


    李老三見馨兒被唐義丟開,眼看就要摔在地上,頓時棄下唐義飛竄了過去。隻是李老三並未能如願接住李馨兒,而是被唐義一腳踹到了一旁。


    原來唐義飛到半空時,忽然福至心靈,想起這些天看到李老三教授的拳腳功夫。隻見他單手撐地一個旋轉,飛身一腳便踹在了李老三的腰眼上。一腳踹飛李老三後,唐義就地一個翻滾,穩穩的將李馨兒接在了懷裏。


    唐義單手抱住李馨兒,另一隻手一撐地便彈了起來,緊跟著以更快的速度衝向了密林。


    他的動作都十分簡單,都是李老三教孩子們打磨筋骨的基本功裏的動作,隻是他將原本不連貫的動作連在了一起,甚至有些本該是站著的動作被倒著施展了出來。


    ‘天賦不錯,可惜不是個好東西!’李老三方才雖然沒能接到馨兒,可卻看到了插在她心口的剪刀,以刀刃深入的程度,馨兒顯然已經被刺中心髒而死了。


    李老三此時已經徹底誤會了唐義,隻見他大喝一聲‘小賊休走’,便直撲向了唐義身後。這一次他的棍子沒有再留手避開唐義要害,而是直直的朝著唐義的後腦勺上敲了下去。


    唐義感受到身後一股‘嗚嗚’的風聲響起,雖竭盡全力想要避開可還是被一棍子敲在了後腦勺上,原本幻想中的道行護體並沒有出現,唯有腦中一陣嗡鳴緊跟著眼前一片黑暗。


    ‘尼瑪,說好的三千年道行護體呢?’


    這是唐義昏過去前最後的想法。


    隨著棍子砸中唐義,手臂粗的木棍也裂成了兩截。


    “嗬,腦殼可真硬!”要知道村中的木棍可不是普通的木棍,而是鐵木的枝幹,經過特製後削成的木棍。這些木棍雖不敢說堅不可摧,可也算是堪比鐵石了。


    莫說是人的頭顱,就算是砸在岩石上都絕不會崩掉一塊木屑,更不要說斷裂了。李老三方才甚至施展出了武技用上了內力,這一棍子下去岩石都要崩碎。


    可唐義的後腦勺上除了擦破層皮外,顱骨甚至連裂都沒裂,反倒是木棍被震斷了。


    “呸!”李老三往地上吐了口濃痰,將斷棍丟在地上後,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來。


    隻見他攥著匕首,惡狠狠地道:“老子倒要看看,是你的骨頭硬,還是老子的匕首利!”


    李老三俯身便要向唐義的頭顱割去,可還沒蹲下身子,小神醫便阻止了他。


    “李三哥,住手!”


    “怎地,陳老弟要救這惡徒?”李老三迴頭瞪著小神醫道。


    小神醫一臉驚愕的看了看李老三,又看了看地上的唐義,待看到胸口插著剪刀的李馨兒時,頓時便明白了。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三哥怕是誤會了,馨兒妹妹胸口的剪刀是自左插入胸口的,唐兄可是個左撇子。”


    說著小神醫上前掰開唐義的左手,露出手中鮮紅的血泡。待到李老三點了點頭後,小神醫又接著道:“況且唐兄在我那裏住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心性如何陳某還是看的出來的。此事怕是有什麽誤會吧?”


    兩人說話的功夫,村長終於帶著諸位族老和村民趕到了這裏,隻見諸位族老各個跌坐在地捶打著雙腿,村長雖沒有坐在地上,可也雙手扶膝大口的喘著粗氣。


    過了半晌,村長才惡狠狠的道:“來人啊將這惡徒綁起來!”


    身後幾名村民急忙拿著早就準備好的麻繩將唐義綁了起來,村長這才向小神醫和李老三解釋道:“這惡徒強暴小女未遂後,將小女殺害在了閨房之中。”


    李老三聽到這話,惡狠狠的瞪了小神醫一眼後,提著匕首便要結果唐義,可此時一個族老卻跳出來攔住了他。


    “李老三,你不能殺他,這小子打傷了瓦蘭寨來的使者大人,咱們還要拿這小子上瓦蘭寨給寨中的各位大王處置!”


    原本暴怒之中的李老三聽到這話後,怒氣立刻減了三分,非但如此他還臉色怪異的看了眼說話的族老。那族老被李老三盯了半晌後,不知為什麽心裏總感覺有些毛毛的,頓時撇過頭看向了村長。


    李老三便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村長,見村長臉上的憂慮竟多過女兒馨兒過世的哀傷。向來疼愛妹妹的李勇見到唐義被俘之後,臉上竟沒有絲毫恨意與大仇得報的快意,竟隻有愧疚和失落。


    李老三此時哪裏還看不出不對勁兒來?


    他將匕首插迴腰間的獸皮刀鞘之中,向著遠處的執棍的眾人道:“帶過來!”


    那邊的眾人早就等的不耐煩了,隻是礙於李老三讓他們看管要犯,不敢輕易離開。否則萬一放跑了這家夥,以李老三的暴脾氣,少不得又要操練他們一頓。


    這些人都是村子裏狩獵隊的人,他們雖大多都不是武者,可都跟李老三學過拳腳功夫,平日裏哪個沒挨過李老三的拳頭?


    最可恨的是這家夥對力道的掌控十分巧妙,無論是誰挨上一拳都要躺上半個月,哪怕是他們之中最厲害的金身境小成的人也不例外。


    終於等到李老三的召喚,眾人急忙用棍子夾著要犯,大步走向了村長等人。


    等眾人到了身邊,老眼昏花的村長和各位族老這才看清那人犯是何人。可不正是被他們尊稱為使者大人的瓦蘭寨盜匪麽?


    “啊呀,李老三你這是作甚?”有膽小的族老直接驚叫了起來。


    “狗蛋,他們糊塗你也跟著糊塗麽?”另一個族老似乎是狗蛋的長輩,隻見他也顧不得休息,跳起身來便衝到了狩獵隊年齡最大那人的身邊,用力的捶打起來,動作之迅捷一點也不似耄耋老者,倒像是二十來歲的壯小夥。


    有一個族老動,其餘的族老便都跟著動了起來,他們紛紛衝到自家晚輩身邊捶打自家晚輩,那些沒有晚輩在狩獵隊的人,便衝到那位使者大人身邊,一個勁的磕頭作揖賠不是。


    李老三似乎早習慣了這一幕,隻見他笑嗬嗬的衝著身旁的小神醫道:“看吧,我就說這些族老們早就老糊塗了,除了磕頭作揖之外什麽都不會。”


    李老三的聲音雖不是很大,可也沒有刻意壓低,隻是以正常的聲音說的,因而村長和多位族老都聽在了耳中。


    “李老三,怎地,你是嫌咱們這幫老家夥礙事兒,打算把咱們全都幹掉麽?”此時站出來的自然是村長,隻見他冷笑了一聲,道:“別以為你爹娘過世的早,便沒人能管教你,老子告訴你,這村裏每一個老人都是你的長輩!”


    “就是,咱們年輕的時候哪個沒為村子出過力?”


    “別忘了你也有老的一天,等你老了一樣是族老。”


    眾族老七嘴八舌的聲討著李老三,更有人甚至陰陽怪調的諷刺起來。


    “人家可不會成為族老,因為人家根本就不會老!”這位族老可不是說李老三長生不老,很顯然是在咒他活不長。


    見到眾人都在聲討李老三,那位使者大人原本灰白的臉色頓時恢複了些許光彩,兩眼滴溜溜一轉之後,捂著身子哎喲了兩聲,吸引來眾位族老和村長的注意力後,這才開口說話。


    隻見這位本是階下囚的使者大人,竟作出大爺般的傲慢姿態,對著村長和眾族老怒罵道:“好啊,你們李家村是要造反啊?先是那個小畜生拿柴刀砍老子,後是這小子帶人圍毆老子!”


    使者冷笑著環顧眾人一圈,繼續道:“先前那小子你們說不是李家村人,可李老三總不會也不是李家村的人吧?老石頭兒,你們村是想被咱瓦蘭寨滅了麽?”


    村長聽到這話大吃一驚,急忙迴身往李老三的屁股上踹了一腳,李老三倒也沒躲,卻並不驚恐擔憂,反倒是笑眯眯的看著那位使者,對身旁的小神醫道:“喲嗬,這位還冒充上癮了,陳老弟又要看你的了。”


    小神醫點了點頭,從肩上的藥箱中取出一個布包,打開布包取出一根銀針。隻見小神醫捏著銀針,微笑著對那位使者道:“是你自己交代,還是讓陳某幫你?”


    使者大人一聽到小神醫的話,頓時打了個寒顫,急忙退到幾名族老身後,滿臉驚恐的道:“你……你別過來!”


    見到小神醫依舊慢悠悠的靠近自己,在這超越死亡的恐懼下,終於將一切都交代了出來。


    原來這位使者大人,竟然不是瓦蘭寨之人,而是冒充的。


    此人乃是數百裏外另一個村子的村民,五個月前瓦蘭寨使者去他們村收納供奉時,強奸了他老婆。這家夥有心阻攔卻又不敢,想要拚命但又怕死,因而便盜了那人的衣服,舍了正被強暴唿救的老婆,獨自逃出了村子。


    這世上總有那麽些心理陰暗的人,他們受了欺淩,不敢打迴去,卻想著將自己的委屈發泄在其他無辜的人身上。


    這位假使者便是這樣的人。


    那位瓦蘭寨的使者也不過是個普通人,隻是因為穿著這身衣服,才無人招惹,那麽自己穿上了披上這層皮,是不是也可以狐假虎威一把呢?


    自那之後他便開始冒充起瓦蘭寨使者來。


    一開始這位使者大人也不敢太過分,隻是大吃大喝一頓,再要些銀錢便走了。可隨著走過的村子越多,他發現那些人竟都十分懼怕他這位使者大人,因而膽子漸漸大了起來。


    他先是強暴了一個村子的寡婦,在那名寡婦反抗的時候殺了她。逃走途中他被村長等人發現了,可誰知道那些人非但沒有殺了他,反倒又送了他兩個黃花大閨女。


    理由竟然是那寡婦沒有伺候好他,反倒將他的臉抓花了。


    從那之後他的膽子更大了,甚至一些村子族老村長的女兒都被他禍害過,就連幾個小村子教頭的女兒婆娘他也不是沒嚐過鮮。


    這一次到李家村這麽個小村落,他萬萬沒想到會栽這麽大個跟頭。要知道李家村在這十裏八鄉,可是是墊底的村子。


    村長李石聽到這話,愣了半晌,這才哇的一聲撲倒在女兒的屍首旁,嚎啕大哭起來。


    李勇聽到這番話之後,拎著唐義扔在自家的那把柴刀,雙目赤紅的走向了這位使者大人。早在見到妹妹的屍首時,他便想手刃此人了,無奈那時父親不準。


    假使者受到了應有的懲罰,昏迷中的唐義卻依然躺在地上,無人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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