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焉雖未將此話說明,但是穆寧卻已經聽出了糜焉此話中所要表達的意思。


    麋族喚醒那些安息的英靈與英魂亦是不敬,若是再讓那些安息的英靈與英魂參與到此戰之中,那麽穆寧亦會慚愧的。


    “怎麽辦?”


    申家的老者申執看向星極閣的白袍老者焦急的問道。


    這位一身白袍的老者,名叫白徽,乃星極閣十二星宮,徽星宮的宮主。


    白徽眯縫著雙眼,深深的看向前方的穆寧。


    在白徽的一番沉默下,在那剩餘的六位老者焦急的等待下,白徽終於開口了。


    眯縫著雙眼,一臉陰晦的看著前方的穆寧。


    “我們來日方長!”


    白徽在說完此話後,便豁然轉身當先向著後方走去。


    在白徽轉身同時,其身旁的白染亦是看向了前方的穆寧,白染嘴角勾著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他隻是用這樣的笑意匆匆的看了穆寧一眼,便轉過了身去。


    仿似,他是要讓穆寧故意看到他嘴角這抹耐人尋味的笑意一般。


    白徽的離去,讓空靈山的韓屈與申家的申執,讓其二人的臉色亦是更加的難看。


    在一番陰晴不定後,韓屈與申故同時狠狠的一甩衣袖轉過了身子。


    此二人亦狠狠的離開了。


    那剩餘的三位老者,亦是不忿的一一甩袖離開。


    “穆寧,老夫就不信你,一輩子不出瓊林。”


    白徽的聲音自瓊林外傳來。


    他並沒有離開,隻是離開了瓊林而已。


    韓屈與申執,還有那三位老者亦是站在了瓊林外。


    仿佛,穆寧不出來,他們便不走一般。


    “哎呀,可嚇死本君啦,穆寧你知道嗎,荒王閉關了,本君剛才可是在嚇唬他們呢。”


    白徽七人離開,荒琅才終於長舒了一口氣,感情,方才她的那一番威嚇恐嚇都是裝出來的。


    一直沉默不發一言的幻海,其一張布滿老褶的臉仍是古井無波的。


    那七人中,隻有白徽還夠幻海能提起那麽一點精神,其餘的六人,幻海根本就未放在眼裏。


    他之所以不說話,不站出來為穆寧撐腰,便是要看看穆寧在那種情況下要如何應對此事。


    現在,幻海心中還有些埋怨這頭老麋鹿呢。


    若不是這頭老麋鹿,他還能多看一會熱鬧呢。


    “真是掃興!”


    幻海獨自嘀咕著說道。


    白徽七人離開,穆寧卻沉默著,不僅是穆寧沉默,明珠亦在沉默著。


    明珠的性命,是鮫人用其一族的生命所換來的。


    穆寧雖然殺了十一宗門的十一位老者,雖然殺光了十一宗門的青年弟子,可是那又能怎樣?能換來鮫人的複生嗎?


    此刻的穆寧是失落的,此刻的明珠亦是落寞的。


    從此之後,鮫人一族隻剩下她了,即使她成了鮫王那又能如何?


    “跟老夫來吧。”


    糜焉的聲音將穆寧眾人自沉默中喚醒。


    糜卓帶著千隻麋鹿重新退入了深林。


    穆寧眾人跟隨著糜焉向著瓊林深處走去。


    穿過一片茂密的叢林,糜焉將穆寧眾人再次領入了那個神秘的空間內。


    走入糜卓之前曾帶穆寧與雲笙的這片神秘空間,糜焉的腳步仍未留下,而是繼續向著前方走去。


    它的前方已無路,可是糜焉卻是仿若未知一般。


    “別有洞天,真是好大的手筆啊!”


    幻海的聲音在糜焉身後幽幽的響起,其聲音裏亦盡是感慨。


    糜焉駐足,迴身深深的看了幻海一眼,便再次向著前方走去。


    那一顆槐樹依在,那一汪清水依在。


    隻是不負的是那名在槐樹下,在清水中沉睡的那名女子。


    糜焉走至槐樹下停下了腳步。


    停留隻是片刻,片刻之後,糜焉再次向著前方走去,前方隻剩山壁,可是糜焉的腳步卻依未停下。


    走至山壁前,糜焉再次停下了腳步。


    迴身,迴身看向穆寧眾人。


    糜焉突然開口向穆寧眾人說出了一句話,一句令所有人亦是為之震驚的一句話。


    “自生命之初,最先誕生的是我們,自我們之後,才有了人類。”


    “所以,有的族群被喚之為帝,有的族群被喚之為皇,有的族群被喚之為王。”


    “而我麋族,曾經便是這片天地間的王族。”


    “以其說是奴役!不如說是捍衛,捍衛我們自己的家園,而人族,他們才是侵略者。”


    糜焉的聲音落下。


    除之幻海與荒琅外,穆寧、雲笙、祁十三、幻雪、明珠亦是同時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你們不信嗎?不信的話,可以問問你們身後的二位,問問他們老夫所言可是為真?”


    糜焉站在山壁下,用那雙渾濁的眸子看著穆寧輕輕的說道。九洲中文


    “他說的是真的。”


    未等穆寧迴身詢問,荒琅便為穆寧當先做出了迴答。


    隻是荒琅在說此話之時,其眼眸中亦是流轉著落寞之色。


    “哎!”


    幻海一聲長歎。


    “時間太久遠了,我們亦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啊!”


    一聲長歎後,幻海亦是感慨的說道。


    “人族,你是說,我們人族才是天炁大陸的侵略者?那我們來自哪裏?我們不是在天炁大陸誕生的嗎?”


    祁十三聽到糜焉的這句話後,亦是驚懼的脫口而出道。


    “誕生?何為誕生?”


    “正是因此,我們麋族才失去了十六王族的榮耀。”


    糜焉的聲音是落寞的,糜焉的聲音亦是帶著不忿與追憶。


    “你們看看她的鮫尾!”


    隨著糜焉的聲音再次響起,穆寧眾人亦是同時看向了明珠。


    明珠亦是突然看向了自己的雙腳。


    雙腳,沒錯,正是雙腳。


    鮫尾不負,取代鮫尾的便是一雙纖細的雙腿。


    “這?怎麽會這樣?”


    明珠再看到自己的雙腿後,亦是驚懼的抬眸看向了前方的糜焉。


    “生存!適應!”


    “為了適應天炁大陸,為了在天炁大陸能夠生存下去。”


    “當我們的先祖在見到第一個人族後,它們便羨慕,羨慕能夠像人族一樣直立行走,它們便羨慕,羨慕人族的樣貌。”


    “羨慕的後果,便是渴望,我們的先祖開始渴望,渴望能夠變成人類的模樣。”


    “而一切羨慕的起始,便是由我們的那些先祖而開始。”


    糜焉在說完此話後,便迴身轉而看向了其身後的那片山壁。


    亦是在糜焉看向其身後的那片山壁時,那坐落在這片空間內內的槐樹動了,那槐樹下的一汪清水亦是向著其身後的山壁揮灑而去。


    槐樹抖動,自其抖動下,落下了三片葉子,三片綠葉落在了山壁上,隨之沒入了山壁內。


    那一汪清水如潑墨一般的潑灑在了糜焉身後的那片山壁。


    隨著三片樹葉的沒入,隨著一汪清水的潑墨。


    那一片本是光禿的山壁,開始漸漸的浮現出了一個畫麵。


    待這個漸漸浮現的畫麵清楚的展現在穆寧眾人的眼眸中時,不論是穆寧還是雲笙四人,亦連幻海與荒琅亦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那山壁上所浮現在穆寧眾人眸中的是一艘船,不,是一艘方舟。


    這艘方舟與穆寧所在雲頂之巔內所乘坐的方舟相同,卻又不相同。


    相同的是,它們的形狀並未有任何的差別,不同的是,這艘山壁上所浮現的方舟,其內卻是裝載著,裝載著一團模糊、沸騰、甚至是翻滾的東西。


    這個模糊、沸騰、翻滾的東西為何物?


    穆寧並看不出,不僅是穆寧,在場的所有人亦是看不起那沸騰、翻滾的東西為何物。


    這沸騰、翻滾的東西填滿了整個船艙,這沸騰、翻滾的東西占滿了整個甲板。


    “迴到我先前所說。”


    糜焉自這艘方舟之上收迴了目光,轉而再次看向了前方的穆寧眾人。


    “我們先祖們的渴望,便是由它而起。”


    “它的到來,開啟了我們先祖與人族的修炁之路。”


    “是它,讓我們先祖的夢想成真,亦是它,讓我們與人族開始互相殘殺。”


    “它帶來了三萬六千五百本炁典,也同時帶來了我們與人族之間的爭鬥。”


    “有幸的是,我麋族的先祖曾見過它,並有幸將它畫了下來。”


    “隨後,它走了,它帶走了它的神秘,留下了我們與人族之間的鬥爭。”


    糜焉的聲音在這片空間內迴蕩著。


    它並沒有打算在說下去,而那艘浮現於山壁上的神秘之舟亦突然的消失。


    神秘之舟自山壁消失,那片山壁亦是開始變的虛幻。


    虛幻,在虛幻中虛無,虛幻,在虛幻中消散。


    山壁不負,映入穆寧眾人眸中的卻又是另一幅令眾人無比震撼的畫麵。


    山壁不負,映入穆寧眾人眸中的竟然是一片蔚藍之海。


    這片蔚藍之海並不廣闊,如同湖泊一般。


    而在這片湖泊內,穆寧看到了,穆寧竟然看到了鮫人。


    鮫人們在這片湖泊內如魚兒一般正在自由的暢遊著。


    無憂無慮的暢遊!


    此湖泊內的鮫人其數量雖然不多,僅有百餘,但是當穆寧看到那在湖泊中正在暢遊的鮫人後,其雙眸竟然濕潤了。


    雙眸濕潤的不僅僅隻有穆寧,還有雲笙,還有祁十三,還有幻雪。


    糜焉用那雙渾濁的眸子,看向前方那已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其眼眸中所流露出的神色的明珠,輕輕的對明珠說道。


    “瓊海不死,鮫人不死。孩子,你的族人們並沒有滅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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