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籌張筱威本來是走在雲肖後麵的,眼看他舉著電話顛顛地要往外跑。跑兩步又飛也似地往樓裏奔,她也沒吱聲,不動聲色地轉臉往外頭看,看到了路燈底下那輛價格不菲的黑色賓利和車裏的人,臉沒看清,但是可以肯定是不認識的。


    兩分鍾以後她進了六樓的房間,拉開窗簾往下看,車停在那兒沒有動。又過了幾分鍾,雲肖從賓館大門跑出來了,果然是上了那輛賓利。


    車裏的男人她是不認識的,但是她心裏之前關於天上掉的那個餡餅的猜想卻得到了一個有力的驗證。那餡餅果然是跟雲肖有關嘍?孟小川的那個道歉長微博當時很多娛樂媒體的官博都轉發了,張筱威也看過,看來事情真的是另有乾坤。前一個猜想推出後一個猜想,不管此時那車裏的人是不是緋聞裏的那個白岸洲,總之這個雲肖的背景看來著實是不簡單的。


    “你怎麽來了?”雲肖忍不住就要把嘴角翹起來,怕自己高興地太明顯,隻好一直低著頭東摸摸西摸摸地係安全帶。


    “頭還疼嗎?不舒服?”白岸洲答非所問,聲音雖然帶了那麽點天生的涼薄,但是抬起的手掌卻還算溫柔,有力地覆在了雲肖的額上,體溫正常。這麽冷的天,還要淋雨,不生病才怪。


    雲肖使勁地抿住了嘴才抬起頭來看小爸,眼裏都是笑,搖了搖腦袋,有點像頂著小爸的手掌在撒嬌,“好多了。”看到小爸一打岔頭這會就不疼了。


    “我忙到現在沒有吃飯呢。陪我吃點東西吧。”白岸洲倒不餓,是知道麵前的人沒吃。


    “嗯。”雲肖乖乖點頭,“我晚上沒吃多少,這會也餓了。”看到小爸肚子就咕咕叫起來了。


    白岸洲的手不知道為什麽並沒有立即就抽迴去,而是若有所思地看著手底下的人,目光幽深,仿佛是有什麽深刻的問題一下子還沒有想透徹。雲肖不知道他腦袋裏在想什麽難題,隻是心裏歡喜地厲害,被小爸看得終於一咧嘴笑起來,兩手一抬,抓住了腦門上的大手用勁給拽了下來。


    劇組駐地賓館附近的那家星級酒店。雲肖後來才知道原來宋君非和喬飛宇住的就是這家。但是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雲肖接到白岸洲的電話頭不疼了,腰不彎了,上樓都有勁了,上洗手間這種小事又怎麽會記得。於是進了餐廳,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間。結果那麽巧在洗手間外麵遇到了宋君非的助理。


    小助理都顯身了,宋君非還會遠嗎?答案明顯是肯定的。


    “雲肖?”年輕的女助理挎著宋君非的包包,本來是靠在一邊牆上在玩手機的,看到雲肖把眼睛一眨,笑嘻嘻地:“你不是住那邊的那個小賓館嗎?這會怎麽在這裏?”


    賓館前麵刻意加了一個小字,這話怎麽聽怎麽讓人有點不舒服,雖然不舒服地實在有限。不過雲肖這會心情好,完全沒心思計較:“我和朋友過來吃飯。”


    “非姐這會也要和人吃飯呢。上趕子請,推都推不掉。”


    “嗬嗬。”雲肖一笑,錯過身去,到底沒避過在門口遇到了出來的宋君非。雲肖頗為恭敬地叫了聲非姐。宋君非皮笑肉不笑地對他點了點頭。


    經過二十幾場的磨練,雲肖現在對著鏡頭已經進步很多,沒有再出現第一天的那種糟糕的情況。每次拍得很順的時候,張導總會在卡以後大聲表揚一句。雲肖的信心已經逐漸迴來了,但是和宋君非對戲,他還是有些緊張。她那種不加掩飾的不耐煩殺傷力委實不小。


    是,新人沒有經驗,做得不好拖進度被批評被不耐煩甚至被導演罵都是應該的,很多人都是這麽過來的,這沒有什麽好埋怨的。道理每個人都懂,但是再怎麽懂對那個不給自己好臉的人也總歸是喜歡不起來的。


    雲肖對宋君非便是這樣,至少目前是這樣的,因而洗手的時候就稍微慢了一步,是不想再出去看到她,隻是沒想到,他從洗手間迴來,不但見到了人,她還跟他的小爸坐在一起了。


    宋君非這邊當然不是一個人吃飯,有劇組的製片人,男星喬飛宇,竟然還有一個是熟人,那個願意為藝術做出犧牲的童夢,而坐在白岸洲旁邊正說話的就是翅膀劇的投資人江潮電子的老板餘勉生了。餘勉生和白岸洲顯然是熟識的,百世集團也投資電子行業,白岸洲在江潮持有股份。


    這些人為什麽要跑來這裏打擾他和小爸的二人世界?還把小爸左右兩邊的位置都占滿了。好心情立即全飛了。


    很顯然屋裏幾個人看到雲肖進來也是一愣。萬萬沒想到,白董事長剛才說的請人吃飯請的竟然是他們都認識的雲肖。童夢反應最快,甜甜地先跟雲肖打了個招唿。雲肖笑著客氣迴應,又一一和屋子裏的人打過招唿。除了餘勉生都是認識的。


    “過來。”白岸洲又是十分涼薄地衝雲肖喊了一聲,仿佛不是那麽待見他一樣,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完全不是那麽個意思,“坐過來。”


    對麵雲肖已經拉開了椅子了,聽了這話就有點埋怨地看了看小爸:你身邊哪裏還有位置?白岸洲一看他那個不高興的小表情也是有點後悔了,剛才遇到餘總就不該和他談公事,他轉頭和左邊上的宋君非淺笑:“他今天淋了雨有點不舒服,我得看著他吃點東西才能安心。”


    這話明擺著是要宋君非把位置讓出來。宋君非笑著站了起來,就像電視裏演的那樣,溫柔大方得體,“白總客氣,你的客人,應該的啊。”


    童夢機靈地很,連忙往邊上挪了一個位置,把自己先前的椅子讓給宋君非,宋君非也不客氣,點著頭坐下了,迴頭笑著問雲肖:“今天怎麽淋了雨了?是不是又吃卡了?”


    雲肖隻有對著她嗬嗬一笑。話題輕巧得就轉移到了他身上。餘勉生此時也問起來,“白總給介紹一下,這小少爺是哪位?聽話音是在我這個劇裏拍戲,你舍得?拍戲很辛苦的。”


    包括製片人此時都把目光盯到了雲肖臉上。雲肖在小爸身邊坐下來,就聽到那個低低沉沉的聲音在說:“舍不得也沒辦法,他就是喜歡。從小就吵著要做大明星。他爸是我媽的幹弟弟,我從小看著他長大的。餘總以後關照一下吧。”


    白岸洲雖然講的是場麵話,但是雲肖聽得心裏直開出了花。這麽好聽的話這還是頭一迴從小爸嘴裏聽到呢。他大著膽子把手從桌子下麵伸過去,放在小爸的大腿上。白岸洲一邊說話,一邊若無其事地將左手拿下去,準確地擒住了他的手腕子包住他不老實的幾根手指。這哭包子,到底知不知道男人的腿是不能亂摸的啊?


    “哦,原來是令堂大人那邊的。一定一定。小宋,小喬你們在片場以後可得多關照一下,白總的話都聽到了吧?”餘勉生是個爽快人,直接就下了令。


    宋君非和喬飛宇自然是點頭應承。


    服務生早等在一邊點菜了,製片人讓兩位老總點,餘勉生讓白岸洲,也很給宋君非麵子,讓她點。白岸洲隨意翻了兩下,知道自己的喜好雲肖都知道,就把菜本擱到他麵前隨便他吃什麽。雲肖也不客氣,專門撿小爸愛吃的點了好多。


    “點你自己喜歡的。”白岸洲輕聲跟身邊的哭包子這麽說。雲肖現在已經不討厭這些人破壞他和小爸的“二人世界”了,因為他發現在這些外人麵前,小爸變得比以前溫柔了,不再那麽冷冰冰的了。


    “可是你喜歡的我也都喜歡啊。”雲肖說完,傻傻一笑,開心之情溢於言表。


    宋君非抬眼看一眼傻笑的雲肖,心裏憋了一團火。剛才她失誤了,她不該搶著去坐白岸洲身邊的那個位置。結果搞得她丟了大人。感覺到有人看她,她轉臉瞪了一眼坐在一邊的喬飛宇。喬飛宇無聲地歎了口氣。


    白岸洲和餘勉生談的多是生意,其餘人自然就是作陪了。雲肖是真餓了,早早地吃完了。白岸洲這迴不再和餘勉生玩委婉了,知道他們幾個肯定也是有事情要談的,於是帶著雲肖立即就告辭了。


    “我們這樣就走了會不會沒有禮貌?”雲肖考慮地倒是多。


    “你明天不是還要拍戲?”白岸洲淡淡地迴了一句,將車子發動。


    雲肖把嘴唇撅起來了。明明是關心的話,卻說得那麽冷冰冰的。沒有外人,小爸又跟他不親熱了。


    “翻什麽白眼?”白岸洲跟長了後眼一樣。


    “……哪有。”雲肖暗自吐舌,趕緊將臉轉向窗外。


    可是酒店和小賓館之間就隻有那麽短短的幾分鍾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還不下車?”車停了一會了,雲肖低著頭安全帶都解了好長時間了,就是舍不得解開。白岸洲明知道他在磨蹭,故意壞心地催他。


    “……哼。”就這麽想趕他走?雲肖嘀咕一聲,就不下車。他這邊還想賴著不走,白岸洲已經傾身過來,一手扶在了他的座背上,一手撐在他兩腿之間,探了身體去看他兩手到底在幹嘛?


    雲肖感覺到有熱氣突然噴到自己臉頰上,心立即急跳了兩下,微微抬了頭側了臉,在不怎麽明亮的光線裏瞄了瞄小爸的臉,使勁抿著嘴,沒撐住到底還是笑了,帶著自己都不知道羞澀:“你……看什麽看?”


    “我看你到底在搞什麽鬼,為什麽不下車?”白岸洲一臉嚴肅,身子又往前傾了傾,貼得近了又近,眼裏的光深了又深,嘴裏的熱氣直噴了雲肖一臉。立即就唬得雲肖心裏一陣亂蹦亂跳,張嘴哎了一聲,整個人貼緊了座椅背。手裏摸到車門一掰,再不敢耽誤,開了門一溜煙地跑了。跑到了台階上,才又轉過身來,臉熱熱地對著車裏的人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做完就真的一溜煙地跑沒了。


    白岸洲看著,還保持了兩隻手圈著人的姿勢,從鼻管裏輕輕一聲笑出來,輕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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