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隱隱呈現人形,負手而立,有一雙紫眸。


    一雙冷寂無比的紫眸,仿佛不含屬於人類的任何情感。


    黑影再次說道:“你就是楚無夢的徒弟?”


    姬軒舞心電急轉,故作茫然道:“誰?”


    黑影淡淡說道:“看來就是你。”


    哢嚓哢嚓——!


    姬軒舞四周的空間驟然崩裂成蛛網狀。


    隻是空間尚未塌陷成黑洞,姬軒舞的身軀就如同一副被橡皮擦拭掉的鉛筆畫,由上而下,一節節地憑空抹去。


    這幅景象看似緩慢,實則是在一瞬間發生。


    待到黑洞完全形成,姬軒舞已經消失在了街道上。


    正在發動能力的天狗怔了怔,隨即厲聲道:“閣下是誰,為何要對一個年輕人出手!”


    黑影看了天狗一眼,沒有說話。


    或者說,天狗沒有資格讓他開口。


    也隻有像姬軒舞這樣珍貴的果實,才讓他有耐心說兩句話。


    至於這個戴著天狗麵具,一生無望界境的武者,他連動手抹殺的心思都沒有。


    他這一生,隻殺界境。


    比如人族武神。


    又比如鬥槍的創造者。


    再比如上一任魔皇,以及這具皮囊的原來主人。


    虛空泛起無形的漣漪,一雙紫眸隨之隱去,好似從未出現過。


    街道陷入了寂靜中,隻能偶爾聽到遠處傳來的犬吠,以及一個略顯急促的喘息聲。


    喘息聲來源於天狗。


    他站在原地,麵具下慘白如紙,眼裏滿是恐懼的神色。


    冷汗順著臉頰滴落在手背,涼意將他的意識拉迴了現實。


    一眼。


    黑影隻是看了他一眼。


    在那一瞬間,他像是整個人都徹底失重,墜入了無邊無際的深淵中,無法唿喊,無法行動,隻能眼睜睜等待死亡的來臨。


    這是他成為域境武者後,第二次產生這種無力的感覺。


    上一次,還要追溯到十六前,麵對小醜組織的首領。


    “該死......”


    “該死!”


    “該死該死該死!”


    天狗跪倒下來,抱著頭竭嘶底裏地怒吼,響徹街道。


    吼聲漸漸轉為嗚咽,聽著就像是無處可去的街邊野貓。


    最後,天狗伏在地上,腦袋深深地埋在臂彎中,眼神迷茫,喃喃道:“舍去了這麽多,結果還是什麽都沒法保護。”


    “對不起啊......”


    “哥哥。”


    ————


    蘇雨拎著一袋禮物,站在一座氣派的別墅前,遲遲沒有按響門鈴。


    他今天打扮得很正式,穿了一身筆挺的黑色西服,腳上是擦得鋥亮的皮鞋,頭發也梳成了大人模樣......好吧,其實是路邊攤王師傅那花十五塊剪的頭發。


    “唿。”


    蘇雨深唿吸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淡定淡定,有啥好緊張的,又不是沒見過尹叔叔。小玉說過,她的父母人都很好,不會刻意刁難我的。再說了,我是誰啊,武神學院第一逼王,怎麽會害怕見家長?”


    一陣碎碎念後,他扯了扯領結,終於鼓起勇氣,按響了門鈴。


    開門的人是一位少女,容貌絕美,有著大海一樣幹淨的眼睛,穿著淺白色的休閑服,秀發刀削似地傾瀉在香肩上。


    看到來人,少女驚喜地撲了過去,“你怎麽來了!”


    少女很快意識到這是在自家門口,俏臉泛紅著離開了蘇雨懷抱。


    蘇雨看著眼前明媚動人的少女,咧嘴笑道:“搭了一趟順風車,所以提前迴來了。”


    尹玉打量著蘇雨,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穿這麽隆重幹嘛?來我們家麵試嗎?”


    蘇雨訕訕一笑,“第一次見家長,我沒有經驗嘛。”


    尹玉嗔怪道:“怎麽不先通知我呀?”


    蘇雨無奈地歎了口氣,“楚老隻給我半天時間休息,明天開始就要特訓了。”


    尹玉知道楚無夢的身份,能接受夜帝的指導是無數武者夢寐以求的事情,所以她沒有抱怨什麽,拉著蘇雨走進了別墅。


    別墅布置得簡約儒雅,但也不失刀客的氣質。玄關處除了鞋櫃,竟然還擺放著刀架,刀架上有四柄唐刀,其中一柄無鞘,刀鋒散發著淩冽的寒芒。


    走廊兩側掛著許多水墨畫,以山水風景為主,也有幾副繪有刀客。畫上刀客手持唐刀,姿勢不同,卻都神色淩厲,刀在鞘中,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走過刀架的時候,尹玉指了指那柄無鞘唐刀,隨口提了一句,“我老爸最近一直在擦拭這把刀,也不知道是要幹嘛。”


    蘇雨登時打了一個寒顫,心想不會是用來砍我吧?


    兩人來到了客廳。


    一位氣質雍容的婦人坐在沙發上,手裏正在編織一件毛衣。歲月並沒有在婦人身上留下太多痕跡,她的容貌與尹玉有幾分相似,但沒有尹玉的英氣,眼神柔和,溫潤如秋水。


    “媽,小雨來了。”尹玉喚了一聲婦人。


    婦人停下手上的活,抬頭看向蘇雨。


    沒等婦人開口,一個沉穩的嗓音驀然響起。


    “哦?蘇雨來了啊。”


    一個係著圍裙的中年男人從廚房裏走出,手裏還有一把菜刀。


    一把染血的,明晃晃的菜刀!


    中年男人露齒一笑,“來得正好。”


    蘇雨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這是什麽意思?用菜刀和我幹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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