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街上空,雲層深處。


    兩道散發著駭人氣息的身影不斷地交錯而過,每一次交擊,都會爆發出強大的衝擊波和雷鳴般的巨響。


    漫天雲朵,不是被淩厲的刀氣切割得支離破碎,便是被恐怖的指勁洞穿一個又一個的巨大窟窿,使得這片天空看上去,滿目瘡痍。


    這番異象,自然引起了唐街四周大批人眾的注意。


    抬起頭,看著天空中的這一幕,人們不約而同地產生了一種錯覺。


    天空,在哀鳴。


    “……羅修。”


    滄海明珠之上,麵具人背著雙手,望著雲層深處,眼神深邃,如無底之淵。


    “大人,這羅修的出現,也是您一手安排的?”墨蛇垂首立於其後,麵色蒼白地說道。


    “當然。”麵具人撇了他一眼,淡淡說道:“幻猴麵具的消息,我第一時間便告知了羅修,因為像他這樣的瘋子,是最有可能殺死呂毅的。”


    “大人英明!”墨蛇恭敬說道。


    然而他低垂的眼眸中,卻是閃過一絲疑惑的神色。


    他隱隱感覺,麵具人在提到羅修時,語氣有些異常,其中有懷念,也有感慨,還有一些無法用言語描述的東西,或者說,他無法明白的東西。


    然而作為下屬,他自然不敢多問。


    就在這時,麵具人似是感覺到了什麽,讚歎道:“真不愧是繞指柔劍,錦少遊。”


    天空中,一道黑色刀氣剖開大片雲層,出現在半空,仿佛高懸起一輪黑月,然而下一瞬間,一道螺旋指勁倏地破開雲層,挾裹著大量雲團,如龍卷風一般徑直落在黑色刀氣上,將其摧枯拉朽地絞成了粉碎。


    雲端之上,陡然響起一聲悶哼。


    緊接著,一道身影就像是隕石一般,從雲層中墜落而下!


    這道身影,正是羅修。


    就在羅修馬上要砸到地麵上時,他的身子突然一頓,下墜速度驟減,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托在背後,他在空中翻身而降,穩穩地落在了地麵上。


    “繞指柔劍,名不虛傳。”


    他微微垂首,抹掉嘴角滲出的血跡,然後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漆黑的眼眸中,詭異的紅光大作。


    “這就是你的全部實力嗎?”


    錦少遊身形一閃,出現在距離羅修高出數丈的地方,神情漠然地俯視著後者:“真令我失——”


    那“望”字尚未出口,他心頭忽然掠過一抹微栗,身形閃動,整個人倏地向左橫移而出,下一霎那,一道泛著紅芒的黑色刀氣從他身側猛然掠過,飛向後方的一座高樓。


    這座高樓被這刀氣掃過,斜斜地從中斷作兩截,然後傾倒崩塌,發出轟隆隆的巨大聲響。


    好快的一刀!


    錦少遊的神情終於凝重起來,目光一斜,他看到自己耳邊的幾十根白發斷作兩截,隨風飛舞飄楊,轉眼消失不見。


    “這一刀……可還滿意?”


    緩緩抬起頭,羅修露出一雙殷虹如血的眼睛,他的額頭上,突然多出了一個小小的凸起物,那是……一個角!


    一個黑色的獨角!


    “這是……”錦少遊望著羅修,眼中閃過一絲震駭的神色,驚唿道:“覺醒,魔化?”


    “沒錯。”羅修嘴角勾起一抹噬血的冷笑,“正是魔化。”


    “原來如此。難怪狂傲如玄後,會收你為徒。”


    錦少遊長歎一聲,然後眉頭一挑,說道:“我突然很好奇。”


    羅修雙眼微眯:“好奇什麽?”


    “黃金時代。”


    錦少遊說道:“老夫雖然退隱多時,卻也時常聽聞,七十年前的黃金時代,足以媲美一千四百年前那群星閃爍、野花盛開的天才輩出的修煉盛世。”


    羅修眉頭微微一蹙:“你到底想說什麽?”


    錦少遊微笑道:“如果我沒有記錯,你羅修,便是黃金時代的一員。”


    羅修冷冷說道:“是又如何?”


    “十五年未見,你羅修已經擁有了這種實力。”老人感慨道:“那麽黃金時代中最耀眼的那五人,又會強大到什麽程度呢?老夫可真想見識一下啊。”


    聽到這一番話,羅修臉色一沉,眸子裏的血紅光芒越加駭人起來。


    沉默片刻,他冷冷一笑:“他們現在有多強,我不知道,也不關心,你若是真感興趣,改日登門拜訪他們便是,現在……”


    “那啥,不用改日了。”一個慵懶的聲音突然打斷了羅修的話語。


    羅修和錦少遊都是一怔,旋即抬頭看向高空。


    映入兩人眼簾的,是一把懸浮在空中的劍。


    這把劍很長,約有七尺左右,長度甚至可以和正常男子的身高媲美。


    這把劍也很美。


    美,指的並不是它的外觀,因為這把劍樣式普通,造型上並沒有任何出彩之處。


    美,指的是它的顏色。


    黑色,這是一把通體黑色的長劍。


    然而這種黑色,卻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它比黎明到來前的夜空還要深邃,比普照大地的聖光還要純淨,比一眼看不見底的萬丈深淵還要神秘。


    這種黑色深沉而濃烈,莊嚴而大氣,凝重而幽暗,一眼望去,便會被它深深地吸引住。


    然而羅修和錦少遊隻看了一眼,便轉移了視線。


    並不是因為這把黑色長劍不夠吸引他們,而是因為那盤膝坐於劍上,以手支頤的男子,更讓兩人為之側目。


    這是一個白衣銀發的男子,男子的容貌雖然不算出眾,甚至可以用平凡來形容,但是眉宇間卻有一種超然物外的淡然與平靜,而在那一雙爍亮如辰的眸子中,更是有著一種別樣的神采,其內透著些許正氣,些許邪氣,以及一絲慵懶,配上那飄逸的銀發,使他整個人都有一種難以捉摸、高深莫測的感覺。


    視線落在羅修身上,男子嘴角緩緩揚起著一抹灑脫的微笑。


    “好久不見了。”


    “小修修。”


    ……


    ……


    “他怎麽會在這裏!”看著突然現身的白衣人,麵具人眼中閃過一絲震駭的神色。


    “大人,他是?”墨蛇有些疑惑地問道,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麵具人如此吃驚。


    麵具人沉默片刻,然後莫名其妙地念出了一句詩。


    “一曲長歌縱橫,天地逍遙無我。”


    聽到這句詩,墨蛇如遭雷殛,他渾身一震,失聲道:“是……是……是他!”


    “沒錯。”


    明明墨蛇還未道出那男子姓名,麵具人卻已經兀自點了點頭,喃喃道:“正是他。”


    “神州大陸,五才之一。”


    “白衣俠魁。”


    “秦!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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