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他深深的懷疑,自己被廉頗老將軍軟禁起來,有可能跟那些陣法師也不無關係。


    說不定就是那些家夥借機報複自己也不是沒有可能。


    葉不凡從來都喜歡用最大的惡意去揣度別人,雖然這樣顯得不是很君子,但卻能很好的保護自己。


    在城關的西段之上,葉不凡雙手結印,低喝一聲:“開。”


    城關正麵城牆上,一個卍字印痕浮現出來,緩緩旋轉了一圈之後又消失掉了。


    而葉不凡此時,卻已經能透過那個偵查陣法,觀看到城關正麵的關外景象了。


    蠻人如同潮水一般,正在朝著平嶺關湧來,黑壓壓的一條線由遠及近,蠻人士兵們漸漸在視野之中變大,漸漸地甚至能看到他們臉上猙獰的表情。


    葉不凡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的蠻人,而且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種類的蠻人。


    蠻人的千奇百怪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蠻人之中有鳥人,已經讓他覺得古怪,但當他看到蠻人之中那些明明是人類的身子,卻有著一口鋒利的猛獸牙齒的家夥,當他看到人手上長著豹子的利爪,當他看到膝蓋朝後生長,跑得飛快的蠻人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想象力是多麽的貧乏。


    這些蠻人哪裏還是野人,這明明就是一群造物主製造失敗的廢品,又或者是頑皮的孩童胡亂將一些肢體拚湊在一起形成的玩笑。


    隻不過蠻人並不是玩笑,他們是活生生的人,是兇殘的人,是殘暴的人。


    當如同潮水一般的大軍朝著平嶺關衝殺過來的時候,誰都能從這些看著可笑的蠻人身上,體會到那種濃濃的嗜血天性。


    令人戰栗。


    平生第一次,葉不凡害怕他的陣法失效,害怕他的陣法擋不住這些嗜血的蠻人。


    他不是沒遭遇過挑戰,不是沒有麵臨過失敗的困境,可


    他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這麽擔心。


    他不是害怕陣法不靈讓他辜負了將軍們的希望,他真正害怕的是讓那些守城的士兵們直麵蠻人啊。


    嗜血狂暴,哪怕是身經百戰的老兵,恐怕也會害怕,一旦正麵野戰,必將會是蠻人的勝利。


    這一刻,葉不凡後悔了,他後悔自己沒有將陣法弄得更多,沒有將陣法布置的更加強力,可是現在後悔已經晚了,再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他沒有時間,隻能祈禱自己布置下去的那些陣法能有效果。


    首先起作用的並不是他布置的陣法,在城外早有布置。


    當蠻人大軍衝殺過來的時候,城外開闊的平地之上便接二連三產生了爆炸,那是最簡單的陣法,爆裂陣,將魂石放在狹小的罐子裏,罐子裏裝滿火油和鐵釘石塊,陣法瞬間釋放出魂石裏所有的魂力,撐爆了罐子,將火油和鐵釘炸飛,造成殺傷。


    平整的土地之上瞬間籠罩上黑色的煙霧,不斷有火光閃現,蠻人士兵被飛濺的鐵釘達成粉碎,被火油淋在身上不停燃燒,大聲的哀嚎,傷亡慘重。


    可這並沒有阻止蠻人的進軍,如同潮水一般的蠻人大軍瞬間就淹沒了火光和黑煙,出現在平嶺關的關城外。


    他們麵前是一條河,一條寬闊的護城河。


    這條河中的河水洶湧澎湃,已經受到了陣法的影響,絕對不會很容易就被填平。


    而周圍也絕對沒有那麽多的土方用於填平河道。


    葉不凡在城關上看著,以為這條河怎麽也能阻擋一段時間。


    結果卻是他萬萬也想不到的。


    這條奔湧的河流,在蠻人大軍的眼中,似乎根本不存在一樣。無數的蠻人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仿佛橫在他們麵前的,並不是一條洶湧的河流,而是平坦大道一般。


    蠻人大軍如同下餃子,一個接一個的躍入護城


    河之中,瞬間就被洪水吞沒,消失的無影無蹤。


    城關上的守城士兵們並沒有歡唿雀躍,一個個呆若木雞,一眼不眨的看著自尋死路的蠻人,眼神之中隻剩下了驚恐。


    不懼死亡的軍隊是最強大的軍隊,這一點不管在哪一個時空都是成立的。


    隻要雙方所處的武力層次不會相差過大,軍隊的士氣,不怕死的程度,就往往決定了戰勝勝負的走向。


    平嶺關守軍不管是鎧甲、兵器、戰術戰法都要比蠻人先進,可是蠻人也有天生神力,千奇百怪的變異軀體,雙方根本就是在同一個時代,同一個武力層次的軍隊,所以當看到蠻人毫不在意的衝進護城河之中,守城士兵們的心中,依然就產生了畏懼與驚恐。


    這種驚恐的情緒是會傳染的,以至於守城士兵們,都不由得開始祈禱護城河的水更加洶湧一些,更加浩蕩一些,更加泛濫一些,這樣就能衝走更多的蠻人,這樣就能讓他們不用直麵如此可怕的敵人!


    可惜,士兵們的祈禱注定不會成功。


    泛濫的護城河在蠻人大軍的悍不畏死的衝擊之下,被分割成了涓涓細流,密密麻麻的人頭在河水中起伏,堅定地朝著河岸衝來。


    隱藏在護城河底的陣法已經消耗幹淨了所有的能量,河水開始變得平緩,雖然在陣法失效之前,就因為蠻人太多,而讓河流難以泛濫了。


    蠻人大軍,硬生生用無數的生命,將護城河填平了。


    葉不凡也不比守城的士兵們好多少,他也沒想到蠻人竟然悍不畏死到這種程度。一時間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嗚嗚~~


    突然響起的軍號聲,令葉不凡和守城的軍士們精神一震,從剛才的震驚之中迴過神來。


    平嶺關的守軍都是老於戰事的了,跟蠻人戰鬥也不是一次兩次,雖然剛才被悍不畏死的蠻


    人軍隊所震驚,現在聽到了號角聲,也明白過來自己身為守軍的責任。


    如此強悍的蠻人大軍,如果他們憑借這平嶺關都不能抵擋的話,臨海城就更沒有抵擋的可能性了。


    一旦連臨海城都保不住,那麽整個人類在天寶州的勢力就將不複存在,上百年對天寶州的開發,就將會徹底廢掉,多少人流血流汗建立起來的成果就將會付之東流。


    除了這些大道理,士兵們更加有切身體會的,還是事關他們自身利益的東西。


    如果被蠻人攻進來,甚至占領了臨海城,他們身後的親人、家屬將會如何,這個結果不難想象。


    天寶州現在足足有數百萬人口,一旦蠻人攻破了平嶺關,能逃走多少,他們的家人親戚朋友又是不是能得到離開的資格,這都是不一定的事情。


    而這些平嶺關的守軍在臨海城附近,都是有莊園土地的,如果他們丟了平嶺關,最先受損失的就是他們自己的家庭,最危險地就是他們的家人。


    號角聲聲,喚醒的並不是守軍們保家衛國的情懷,隻要是能讓他們意識到丟掉了平嶺關對他們有什麽害處,就已經達到了目的。


    葉不凡並沒有守軍這樣的利益關係,但是號角聲也將他拉迴到了現實之中,他現在當然可以逃,反正也沒人知道他偷偷跑到城關上來了。


    但是如果他真的逃了,他知道自己肯定會產生心魔,將會在以後的修煉之中再也無法存進。


    這並不是危言聳聽,實在是修行一途講究的就是勇猛精進,與天爭鋒,與地爭鋒,與人爭鋒,如果喪失了爭鋒的心思,那麽他再想有什麽成就就會變得越發困難。


    這一點並不是對於所有的魂修都是如此,但是自從葉不凡成為魂修以來,他就是這麽走過來的,他的道就是爭鋒之道,就是要爭。


    一


    旦他害怕了,恐懼了,不再爭了,那麽就等於放棄了他的道,就等於認輸了認命了,再也不是原來的他了。


    當葉不凡不再是葉不凡的時候,他自然也就不會存在了。


    所以,當號角聲喚醒了葉不凡,讓他明白他已經處在除了前進無法再退的地步,他就知道,不可以再猶豫,不可以再退縮,他必須出來了。


    葉不凡臉色冷峻,雙手十指在空中頻繁滑動,動作流暢而冷厲。


    一個個隱藏在城關上的陣法亮起,淡淡的光華彌漫開來,如同流水一般將城牆淹沒,讓整個城關看上去就仿佛鋪上一層厚厚的釉質,散發著溫潤的光芒。


    這是葉不凡將一百零八個單獨陣法組合在一起,製作而成的大型城防陣法,攻守兼備,比起平嶺關原先單純的城防陣法,要高檔了不少。


    隻不過這個陣法最大的缺陷,就是必須由他進行主動地操縱才行,一旦離開了他的操縱,整個防禦陣法就會變成單純的一百零八個小陣法,隻能分別發揮作用,而無法組合成為這個大型的陣法。


    葉不凡一上來就拿出這個殺手鐧,就是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除了硬拚之外,任何的小聰明都將沒有任何作用。


    蠻人大軍,已經用他們悍不畏死的舉動,表明了誌在必得的決心,他葉不凡就必須做出強勢的迴應。


    或許蠻人根本就不知道他葉不凡的存在,但是這本來也不是蠻人與葉不凡之間的戰鬥,而是葉不凡自己跟自己的戰鬥,是他跟自己的人性,跟自己趨利避害的人性,跟自己的恐懼、害怕作戰的一場戰鬥,蠻人大軍,不過是這場戰鬥的媒介而已。


    就在葉不凡掀開了跟自己進行決戰的序幕之時,城關正中央的門樓上,廉頗老將軍扶著城牆在那裏,望著城下越來越近的蠻人大軍,麵無表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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