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熊振如影隨形,不論許道雲如何躲閃,他總能第一是時間跟上,並破壞他的劍招,然後進行一輪猛攻。


    半會兒功夫,熊振已不知揮出多少拳,許道雲挨了許多下,好在及時側身或收腹,化解了不少力道,否則早就被打趴在地了。


    這種有力沒處使的感覺實在令人抓狂,許道雲愈發焦躁,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苦心鑽研劍術。


    以往他總為自己的劍法而沾沾自喜,想不到今日卻被一個赤手空拳的人逼到這種程度,這隻能說明他的劍法還是太過粗淺,未得精髓,還需要時間來打磨和鑽研。


    他一咬牙,收起衝和劍,大喝一聲,抬起左肘擋住熊振的拳頭,然後提氣運勁,擰腰出拳,重重掄在他腹部。


    砰!


    一聲悶聲響起,熊振被擊退數步,臉色漲紅,想來也不好受。


    一旁觀戰的孫凱眉頭一皺,卻不言語。


    熊振緩過一口氣,前衝兩步,提膝飛撞過去。


    許道雲飛起一腳,結結實實踏在他胸膛上,直接將他踢倒在地。


    熊振翻滾兩圈,單膝跪地,實在沒想到這少年的拳腳功夫居然也這般厲害。


    孫凱忽然喝道:“上!”


    話音落下,熊振便似餓虎撲食一般撲向了許道雲。


    許道雲被撲倒在地,熊振變拳為爪,一麵撕扯一麵撕咬,像極了一頭得了狂犬病的野狗。


    許道雲一麵抵擋一麵反擊,拳頭不知在熊振身上轟了多少拳,可他就像不知疼痛一般,依舊不依不饒地撕扯抓咬。


    孫凱捧腹大笑,笑出了眼淚。


    許道雲火氣上湧,左手扣住熊振右臂,使出纏龍手將其胳膊扭斷,然後一腳踢在其胸膛,將他踹飛出去。


    許道雲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乘勝追擊,撲到熊振身上,將其另一隻手臂也給扭斷,然後拳頭重重掄在他腦袋上,發出一聲聲悶響。


    最後飛起一腳,將他踢到孫凱腳邊。


    許道雲摸摸臉上的抓痕,齜牙咧嘴道:“你的狗,找根繩栓栓。”


    熊振趴在孫凱腳邊,渾身都在發抖。


    孫凱眼神冷漠,忽然拔劍出鞘。


    許道雲瞪大眼睛,隻見一道紅光閃過,熊振渾身一僵,翻倒在地,脖子上多出了一條纖細的血線,殷紅血液順著那條發絲粗細的血口緩緩流出...


    孫凱緩緩收劍入鞘,聲音冷漠的令人心寒,“這樣的狗,不要也罷。”


    許道雲氣息略微粗重的冷笑道:“眨眼便取走他的性命,你的這些弟子是瞎了眼才會拜你為師吧。”


    “哼,牙尖嘴利。”孫凱似乎並不惱怒許道雲的辱罵,視線落在他身後的劍匣上,問道:“小子,你這劍匣是從何處得來。”


    “哎,又一個覬覦我劍匣的家夥。”許道雲有氣無力道:“別彎彎繞繞的了,不就是想要我這劍匣嗎?小爺就直說了吧,是小爺我撿的。”


    孫凱問道:“哪裏撿的?”


    許道雲有些不耐煩,他站直身子,肩胛骨用力收縮,伸了個懶腰,說道:“要動手就趕緊,囉囉嗦嗦的廢話一大堆。”


    “放肆!”孫凱雷霆大喝,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氣,何況他堂堂風月觀觀主呢!


    但見他身不動,步不移,手中長劍出鞘橫掃,一道赤色劍虹橫劈而出。


    身前勁風唿嘯,許道雲下意識進入凝心狀態,卻還是不及閃避,隻能喚出衝和劍,橫於胸腔抵擋。


    砰!


    赤色劍虹力道奇大,許道雲勉強抵禦住,卻還是被劍氣帶著向後倒飛出一丈遠,然後重重砸在院牆上。


    他隻感覺胸悶氣短,口幹舌燥,鮮血止不住的從嘴裏淌出來。


    許道雲強撐著沒有跌倒,手腳顫抖不停,撞擊在院牆上的後背劇痛無比,脊梁骨都快斷了...


    許道雲心中苦笑,自己實在是太過大意了,不該小瞧天下英雄,真正踏入煉氣境界的修士,想要殺死自己,簡直是在彈指之間。


    麵對境界高自己一兩成的敵手,還可以憑著更迅猛的動作、更敏捷的反應、更高超精準的技巧擊敗。可如孫凱這般,完全修為境界碾壓的對手,當真就隻有逃跑的份。


    孫凱抱劍冷笑道:“小子,滋味兒如何啊。”


    許道雲右手擦拭血跡,聲音也因為胸口的堵悶而沙啞了一些,“自然是不好受了,不愧是風月觀觀主,修為高絕。”


    他雖還在強撐,言語間卻已服了軟,孫凱暢快至極,放聲大笑。


    可許道雲緊接著又開口大喊:“孫凱小兒,豬狗不如,背義忘恩,天人共戮!”


    “你既自尋死路,我便成全你。”孫凱臉色陰沉,拔劍出鞘,冷聲道:“拿命來!”


    砰!


    便在這時,宗祠院牆大門破開,一道青色劍芒擊碎門板,朝正欲動手的孫凱斬去。


    孫凱吃了一驚,後撤半步,同樣揮出一道赤色劍虹迎上青色劍芒。


    唿!


    劍浪炸開,倉促出手的風月觀主倒退三步,慎重地盯著門外緩步走進的黑衣人。


    許道雲自知躲過一劫,緊繃的身體終於鬆懈下來,看著大門口那個口口聲聲說不會來救人的黑衣蒙麵女子,咧嘴笑了笑。


    典型的口是心非,嘴硬心軟,最終還是忍不住要出手。


    孫凱心驚不已,眼前這個神秘女子修為必在他之上,怎麽區區一個島上漁村竟會惹來這等修為的高手?


    他忽然看向緩緩靠近黑衣女子的背匣少年,心想:“莫非這小子和她有什麽關聯,是因自己要殺他,她才出手的?”


    許道雲虛弱開口道:“多...多謝救命之恩。”


    黑衣女子看都沒看他,語氣平淡道:“看來你是真的不怕死,區區先天境界,也敢來救人。”


    許道雲靠著院牆癱坐下來,一隻手握著劍柄放在腿上,慘笑道:“我又不是聖人,也沒有活菩薩般舍己渡魔的覺悟,怎麽可能不怕死啊。隻是...我若不出手,世上豈不是又要多一個可憐人了嗎?”


    “原來你也是個瘋子,自不量力的瘋子。”


    黑衣女子終於偏頭看了一眼狼狽不堪,臉上笑容卻依舊燦爛的少年,哼了一聲,一抖三尺青劍,冷聲道:“孫凱,你惡貫滿盈,作惡多端,好事不做,壞事做盡,今日我便替天行道,除了你這個禍害。”


    孫凱笑道:“姑娘,我和這位小兄弟不過是一場誤會,這才錯手傷了他。貧道內心也著實過意不去,你放心,改日我...”


    “囉嗦。”黑衣女子心生不耐,提劍朝他心房刺去。


    孫凱大驚失色,怎麽也沒想到這女子說動手就動手,絲毫沒有廢話,他本來還想用言語拖延,思考計策脫身,如今是雞飛蛋打了。


    嗆。


    他抽劍迎敵,和女子的劍鋒對了不過三招便落入下風,黑衣女子的劍上氣勢逼人,孫凱的長劍被這股氣勢影響,打亂了劍招施展的節奏,隻能被迫退守。


    高手對決,招招致命,坐在地上的許道雲哪兒能放過這場少見的比拚,一戰過後,定能獲益不少。


    今天最大的收獲便是明白了境界與境界之間的差距,以及自不量力的下場,今日若沒有黑衣女子在,恐怕真到閻羅殿去報道了。


    噗!


    交手數招,孫凱狼狽後退,滿頭大汗,氣喘籲籲。


    低頭看了看被劍鋒刺傷的肩膀,暗歎這女子厲害,她沒用境界壓製,隻用高超的劍術就將他擊潰,一對一的情況下,絕不是她的敵手。


    反觀黑衣女子,麵不紅、心不跳、氣不喘,她冷聲道:“隻聞沾花劍兇名遠播,惡威赫赫,今日一見,當真大失所望,想不到竟是這般不堪一擊。”


    她言語毫不客氣,孫凱惱羞成怒,主動出擊。


    黑衣女子章法不亂,步步為營,應對自如,六招之內已在孫凱身上留下三道深刻的傷口,最後一劍劃向其脖子,逼得他不得不踉蹌後退。


    這種被壓著打的滋味此刻隻有這位風月觀主知道有多難受了,他的每一招每一式似乎都在對方的意料之中,劍招才施展一般,就被她的劍鋒逼迫的收招防守。


    反觀對方的招數他卻無從琢磨,防不勝防。


    孫凱怒極大笑,“哈哈哈,好厲害的劍法,想不到孫凱有幸能死在姑娘這等劍修手下,真是此生無憾了。”


    黑衣女子白嫩如玉的臉龐上,一對媚而細長的眼睛,像是可以勾去仰慕者的魂魄,此刻毫無波瀾。她劍鋒指定渾身都是傷口的孫凱,“受死吧。”


    她正欲奪走孫凱性命,突然院外傳來大吼,如虎嘯,似狼嚎。


    緊接著一人從天而降,目標正是黑衣女子。


    她止住攻勢,收劍後撤,敏捷的避開突如其來的襲擊,退到許道雲身前不遠處站定。


    許道雲也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緊握衝和劍,不敢鬆懈。


    院內塵土飛揚,黑衣女子揮起一股勁風吹散塵土,這才看清來人是誰。


    這是個矮小男子,雖不高大,身子卻結實的很,鼓起的肌肉跟石頭般無二。


    手提兩把大金錘,他這矮小的身軀提著這般大的兩個錘子當真突兀,最古怪的還是此人的樣貌打扮。


    兩鬢有兩撮橫長的褐毛,冰錐似的山羊胡,褐色幹枯的頭發成扇形長在頭上,若不是刻意修剪,許道雲打死也不相信一個人的頭發會自己長成這幅模樣,那可就真是鬼斧神工了。


    許道雲實在忍不住,坐在地上捧腹大笑,直到黑衣女子轉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這才住口,不敢再出聲。


    孫凱麵露喜色,走到矮小男子身邊道:“吳兄弟,多虧你來早一步,再晚些,隻怕我要命喪於此啦。”


    矮小男子點頭,看向黑衣女子,喝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要殺孫道長。”


    黑衣女子眼中一片平靜,開口道:“想殺就殺。”


    孫凱拳頭緊握,眼中盡是狠毒之色,靠在矮小男子身邊說道:“吳兄弟,這女人是來壞我等好事的,我們二人聯手,定能將她拿下。”


    黑衣女子眼眸一眯,問道:“你是金火錘吳高?”


    “哦?”矮小男子麵露詫異,饒有興致的笑道:“你知道我?”


    黑衣女子語氣淡淡,“通緝榜上的惡徒,我知道又有何稀奇。”


    吳高笑道:“不錯,我就是通緝榜上火毒山大王,金火錘吳高。”


    金火錘吳高,崎興火毒山的山大王,此人生性殘暴、惡貫滿盈,乃是崎興一帶臭名昭著的山賊頭目。


    他以兩柄大鐵錘為兵器,武功招式雖然簡單,但是修為頗高,威力驚人,從小喜歡玩火的他,有著一手別人無法比擬的玩火絕技,他也是因為此技而威震崎興。


    小時候由於家鄉鬧饑荒,他隨著父母四處顛沛流離,後來父母為了讓他能夠活下來,不惜割下自己的肉,讓其吞食,才讓他保住性命。


    後來流浪到崎興一帶,被當時火毒山的山大王所收留,不僅給他吃喝,並且讓他拜其為師,習得一身本領,長大後因其本事了得,師父便經常帶著一起打家劫舍,殺人越貨,也養成了他殘暴的性格。


    當師父被姓趙男子所殺,死在他麵前的時候,他徹底爆發,師父對他恩重如山,雖然生性殘暴,但是對自己的師父確實極其尊敬,如生生父親一樣,師父的死也激發了它內心埋藏已久的兇性。


    後來殺掉當時的爭奪山大王之位的幾位當家,當上了山大王,從此便以殺戮來統領整個火毒山,用鮮血來鞏固自己地位。


    這也讓他成為了當地縣衙眼中毒瘤,曾多次派人攻打火毒山,卻一直是無功而返,反而損失慘重,此舉不但沒有讓其收斂,反而漲了火毒山惡賊的氣勢,他們在當地更加肆無忌憚的洗劫、殺戮,成了武林正道的公敵。


    縣衙張榜招攬各方修為高強者圍剿火毒山,事後必有重謝。


    火毒山雖勢大,但盡是一群烏合之眾,哪裏抵禦的住眾高手的圍攻,山寨頃刻之間便被踏平,幾位首領負隅頑抗者就地格殺,繳械投降者壓入打牢候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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