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天下大定的榮漢開始了新一輪的改革,新皇榮佖騏首先對軍隊下手,廢除了元帥一職,雖然將領的軍階沒有變化,但他們最大的實權職位變成了統領一州兵馬的都督,而且軍隊的調動都必須有樞密院的行文和皇帝手中的兵符,否則即使在一州之內調動部隊也會被視同謀反。


    由於元帥成了臨時任命的職務,不再是專職,榮佖騏手下僅有的兩個元帥自然都應解職,林羽被調任至樞密院擔任樞密使,陸雲龍被調至兵部擔任尚書,而之前的樞密使蘇安昌和兵部尚書夏嚴則分別轉任左右相。


    人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這短短十年龍椅上的皇帝都換了三個,而主要大臣的變化並不是很大,可見榮漢是一個以依靠地方士族治國的政權,但榮佖騏上台的一係列措施表明榮漢由尚武開始走向尊文,文官的地位將逐漸壓過武將。


    林羽是這場改革的推動者,自然站在榮佖騏一邊尊文抑武,而陸雲龍是榮佖騏的死忠,身為武官對這次的改革縱然心裏不是很舒服,但也是全力支持。軍隊的兩大元帥都帶頭服從朝廷的改製,他們下邊的人更是沒有話說了。


    雖然兩位元帥放棄了兵權,但並不意味著他們沒有了實權。兵部雖然成為一個後勤部門,但榮佖騏將水師的指揮權劃到了兵部,因為水師承擔著大量後勤任務,所以陸雲龍變相成為了水師的統領,權勢不減反增,加上他背後的李氏子弟在軍中多被提拔,光都督的職位就拿到了兩個,可以說新皇帝對陸雲龍或者是李家那是恩寵有加。


    相對來說林羽在外人看來就顯得有些黯淡了,雖然成為了帝國曆史上最年輕的大將軍,入主樞密院,但他的軍權被剝掉了,縱觀帝國史,風光的永遠是手握重權的軍團元帥,從來不是什麽樞密使。


    但林羽不在乎外人的看法,他隻是在一步一步實施自己的想法。他首先安插了兩個州牧,一個是在牧蘇當政許久的路聞歌,出於狄州人口成分複雜的考量林羽讓其當上了狄州州牧;另一個是朱天兆推薦過來的,也可以算作自己人,林羽打算在黃州建立一個軍事基地,充分發揮這裏物產豐饒、交通便利的優勢,在漢軍規模大幅縮減的情況下,黃州基地的駐軍便顯得非常重要。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而在實際上,林羽在軍中的影響力也並未縮減,新任都督中他的手下最多。除了秦翦和陳到一個被派到揚州坐鎮江南,一個派去建設黃州的軍事基地,像並州、狄州、青州這樣的布置了重兵的邊境州郡都是他的舊部擔任都督。其中失去了大部分領土的並州是帝國陳兵最多的地方,這個州有十萬兵馬,而並州都督,則是林羽的死黨袁煥。


    為了避免禁衛軍造反這樣的事情再度發生,新的軍製改革直接抹掉了禁衛軍團的番號,京城內由新成立的八衛駐守,這八衛裝備精良,雖然建製是衛,將領卻都是旅管級別,由榮佖騏新封賞的“從龍八騎”所擔任,裏麵不乏像毋師偃、羅彥卿這樣的牧蘇軍將官。而其他保衛京城的軍隊都不沒有駐紮在城中,零零散散或遠或近地分布在上京附近,拱衛著帝都。


    就在朝中的文武官員上躥下跳,企圖從皇帝手中獲得更多好處的時候,林羽卻悄悄離開了上京,輕裝簡行去了自己的老根據地牧蘇。


    在牧蘇與黙啜交界處新建的小城外,有兩支整裝待發的部隊。一支是重步兵,背負著重甲,一柄大錘橫在他們背上,端的是威武雄壯;一支是騎兵,騎手們懶洋洋地站在自己的坐騎旁邊,顯然是在等自己的主將。


    這兩支牧蘇軍新建的部隊,本來林羽是打算用在明親王的定南軍身上,但最後打燕城的不是他,這兩支用作後手的部隊也沒派上用場,一直在駐地等候命令。


    統帥重步兵的將領是林羽的老熟人史全祿,涼州淪陷之後他混在敗軍裏麵來到了並州,待在葉君的部隊裏,直到葉君被殺,他才重新進入了林羽的視線,繼而被已經掌握大權的林羽提拔。這支重步兵中混雜了許多史家莊的人,其忠誠度是有保障的。


    騎兵的統帥是紅纓堡的羅雲起,林羽也沒忘了這位最早跟著自己打拚的老部下。羅雲起的兒子已經位列從龍八騎之一,是帝都最炙手可熱的的年輕將領之一,但林羽對紅纓堡的迴饋不僅於此,這員老將也終於圓了自己的將軍夢。


    這支全騎兵的隊伍分兩塊,輕騎兵是裝備的皮甲,坐騎都是從黙啜汗國采購而來的,黙啜草原的戰馬不是很高,但耐力十足,什麽草都肯吃。更加精銳的是全身披掛的鐵甲重騎,通過黙啜從西域引種而來,負重大,衝刺強,但是吃的更挑,光吃草料秸稈啥的不行,時不時得來頓燕麥豆料啥的加餐,要不跑不動。


    “史大哥,步兵就交給你了,我已經給袁煥去信了,他會在並州安排你們的。”說完林羽扭過頭,上了自己的馬,向羅雲起發令道:“羅將軍,咱們走。”


    “兄弟,你自己小心啊。”史全祿望著林羽離去的身影招手道,林羽的親兵隊長現在是步凡,擔心林羽安危的他把自己的小弟史定國送去給林羽當護衛。


    接到出發命令的騎兵們馬上打起精神,剛才懶散的模樣一下便消失不見了,開路的偵察兵飛似得跑開去,隻留下揚起的塵土。重騎兵將自己與戰馬的鐵甲抱到了騾車上麵,這些沉重的護具不交戰的時候是不用他們自己攜帶的。輔兵們將糧草、帳篷等物資同樣搬上了騾車,然後吆喝著出發了,輕騎兵們則亮出旗號,自覺地護在隊伍兩側一齊向黙啜草原的深處進發。


    黙啜汗國的汗王爭奪已經到了白熱化,現任汗王微吉並未去世,他隻是年紀大了,肥胖的身軀經常喘不過氣來,不過他也知道自己已經到了人生的盡頭,於是將自己的兒子羅阿定為了汗位的繼承人。


    不過黙啜汗國的汗王並不是世襲製,上一任汗王雖然有資格指定自己的接班人,但是其他人一樣有挑戰的資格,伯羽南就不服微吉的安排,認為羅阿能力不足,要挑戰羅阿的繼承人資格。


    按照黙啜的老規矩,伯羽南應該帶領自己部落的武裝去擊敗羅阿的部落,其他部落不得參與,但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這是東戎和西戎之間的權力爭奪,所以不少兩族的部落都偷偷派人去參加這場大戰,查爾方帶領的烏雲騎更是早早在林羽之前迴到了草原。


    一望無垠的草原沒有那麽複雜的地理環境,羅阿也不費心去找什麽決戰地點,就是把人馬橫在高昌外麵,擋住伯羽南的去路,意思很明顯,你再敢往前走老子就要揍你了。


    伯羽南當然不怕羅阿,要怕他也不會站出來反對羅阿繼承汗位了,他的主力是由飛蝗騎組成,倒是和羅阿主要由烏雲騎構成的戰力相似。烏雲騎得名於他們的裝束,奔馳時揚起的黑色披風從遠處看去就像一團流動著的烏雲,但飛蝗騎卻不是因為他們披著綠色的披風。飛蝗騎的披風是灰褐色的,取這個名字是因為他們所過之地就像被蝗蟲群飛過一樣,尤其擅長遊牧民族的打劫技能,殘暴而無情。


    在烏雲騎和飛蝗騎的兩側,還有些許多各式服飾的騎手,他們是部落中趕來為自己部族助戰的勇士,由於不是正規軍,所以他們的裝備五花八門,有的連皮甲都沒有,僅僅是拿著武器就來了。


    厚重的陰雲密布在雙方的頭頂上,仿佛是為戰雲密布做一個特別的注腳,嗚咽的疾風壓低了草莖的腰身,吹得戰士們的披風唰唰作響,也帶走了他們手心因緊張而流出的汗水,這真是一個交戰的好天氣啊。


    羅阿的心裏好像被天上的陰雲壓住了一樣沉重,他緊緊了自己被風刮開的披風,撥馬走上前去,這麽大風喊話對麵是聽不到的。


    伯羽南同樣走上前來,目光炯炯地盯著羅阿,傲慢道:“你小子還有什麽廢話要說,你放心,我會留你一條小命的。”


    本來羅阿還想說幾句場麵話,讓伯羽南退兵啥的,聽到對方這麽一講,氣得血往上湧,要說什麽也忘了,大叫道:“你就趁現在還能叫喚多叫幾句吧,老子是不會放過你的。”


    話不投機半句多說的就是現在的羅阿和伯羽南,雙方互相蹬了一眼,也不想再說下去了,直接轉身迴了本陣,準備作戰。


    幾乎是同時,兩邊的主帥拔出了自己佩戴的彎刀,隻聽得噌噌的響聲,雙方將士都持刀在手,隻瞧得主帥的手那麽一揮,剛才還隻有風聲的草原上頓時暴起了一片呐喊之聲,千萬人從丹田發出的怒吼匯集到一起,直衝雲霄,仿佛連天邊的雲彩都要被震散了。


    在草原上,權力的交替一樣血腥和暴力,比起有時候會惺惺作態的漢人,草原漢子來得更加的直接和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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