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裏,兩輛馬車一前一後緩緩駛出了雪萊城。


    雪萊城是通往死寂沼澤最近的一座商盟的城池,在雪萊城和死寂沼澤中央,隻有一片樹木不甚高大的森林,森林中有著行道,供商旅和傭兵武者來往兩處。


    前方一輛馬車上,褚平神情木然,有一下沒一下的揮舞著馬鞭,不急不緩。


    馬車車廂內,時不時傳出左詩、吳韻蓮低低的歡笑聲,這兩女一路上似乎都很放鬆,一直在歡聲笑語。


    後方一輛馬車上,韓風、枯隆兩人坐在車前,偶爾講上兩句話。


    大多數的時間,兩人都在警惕的注視著四周,像是從來都沒有放鬆過。


    馬車車廂內,石岩悄無聲息。


    連續十來天,石岩除了正常的吃喝拉撒,幾乎就沒有離開過馬車。


    他每一次出來吃飯,也都是一臉地憔悴,深深地皺著眉頭,一副為某事煩愁的模樣。


    深夜。


    兩輛馬車在森林中的一處小河旁停了下來,左詩、吳韻蓮兩女,款款下了馬車,去河邊洗臉盛水。


    不多時,左詩、吳韻蓮便淨麵盛水迴來,卻發現石家的馬車內寂靜無聲,一點動靜都沒。


    “那家夥到底在幹什麽?”


    吳韻蓮怔怔地望著石家的馬車,嬌媚的臉蛋上滿是疑惑不解,“這一路上,我就沒怎麽見他出來過。除了每次出來大吃大喝一頓之外,他好像一直都呆在馬車內,每次出來也都是神情恍惚,似在思考什麽問題,……真是個奇怪的小子。”


    “本來就是個怪人。”左詩讚同的點了點頭,“鑽研古跡、古文的家夥,都是有怪癖的,也不知道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


    吳韻蓮噗哧一笑,風情萬種,“小詩,你還別說,這人還真是有些與眾不同呢。以往和你走在一起的年青男子,哪一個不是蒼蠅一般圍在你身旁?趕都趕不走!這個倒好,都十來天了,似乎就沒正眼看你一眼,連馬車似乎都懶得下,真是少見。”


    “別理他,他這人的確很奇怪就是了。”左詩一愣,給吳韻蓮這麽一說,她才意識到似乎的確是這樣,石岩一路上走來,還真沒正眼瞅過她。


    左詩雖然不是自戀的人,卻也知道自己相貌不凡,這一點從別的年青男子對她的態度就可看出。


    而石岩,也正是年少多情的時候,按道理應該也不會免俗,為什麽偏偏會那麽奇怪?


    不論是什麽的女人,在這方麵都會有些斤斤計較,左詩也不例外,在不解的同時,她心中一樣有些為自己憤憤不平。


    “給我點水。”石家馬車內,突然傳來石岩漠然的輕唿聲。


    枯隆一愣,看了看韓風,道:“瘋子,還有水麽?”


    韓風搖了搖頭,指了指緩緩走來的吳韻蓮和左詩,道:“這幾天,都是她倆盛水。”


    枯隆伸頭,笑嗬嗬的望著吳韻蓮,道:“妹子,來點水,我家少爺口渴了。”


    “讓他自己下來拿。”左詩撅著嘴,輕聲哼哼:“天天悶在車廂內,也不怕身上發臭,真是怪人。”


    枯隆訕訕一笑,湊向馬車道:“岩少爺,左小姐讓你下去飲水。”


    “哦。”


    石岩淡淡迴應了一句,緩緩推開車簾,一臉憔悴地從那車廂內走了出來。


    他神情木然,眼瞳中有著深深地迷惑,似乎還在為什麽問題苦尋解決的方法。


    他沒有細想,慢慢走到左詩的身旁,直接將左詩手中的一袋水抓過去,仰天一震猛灌。


    喝完之後,石岩隨手將水袋遞給俏臉滿含怒氣的左詩,掉頭又朝著石家馬車走去,嘴裏喃喃低語:“這水怎麽還有股香味,奇怪了……”


    “石岩!”


    左詩小臉泛紅,怒氣衝衝道:“你拿的水袋,是我的!不是你們石家的!”


    石岩被她的尖叫聲嚇了一跳,立即從深研腦海生死印古訣的狀態中醒來,奇怪地望著她,道:“那有什麽關係?”


    “這水袋,小詩才剛剛喝過,嗬嗬,自然有一股香味。”吳韻蓮嫣然一笑,惟恐天下不亂道:“說不定呀,你喝的水中,還有點小詩嘴角的口水呢。”


    “蓮姨!”左詩羞的滿臉通紅,跺腳道:“你胡說八道什麽!”


    枯隆、褚平一愣,臉上的表情也都古怪了起來,就連那韓風都悄悄抬頭,朝著這邊望了一眼。


    不過很快,三人又佯裝什麽都不知道,一起自顧的忙著自己的事情,好像沒有聽見吳韻蓮的話,也沒有看見左詩臉上的紅暈。


    石岩馬上反應了過來,卻睜著眼裝糊塗,咧嘴一笑:“沒事,我這人不講究的,不會嫌你口水不幹淨”。


    話罷,石岩瀟灑的轉身,直接又鑽入了車廂,再也不冒頭。


    “咯咯!咯咯咯咯!”


    吳韻蓮笑的花枝亂顫,高聳的胸脯顫顫巍巍,她突然覺得石岩也不是那麽的無趣,這小子偶爾來的一句話,竟然讓人忍俊不禁。


    左詩呆愣在那兒,睜大了眼,半響才怒道:“石岩!你混蛋!”


    “韓伯,可以走了。”車廂內,傳來石岩鎮定的吩咐聲。


    “哦。”韓風嘴角扯出一個怪異的弧度,催促身旁的枯隆道:“上路了。”


    石家的馬車,緩緩駛動,第一次越過了左家的馬車,慢慢往前方行去。


    左詩一個人站在那兒,滿臉羞紅,看了看吳韻蓮,又望了望那低著頭不吭聲的褚平,氣衝衝道:“笑!有什麽好笑的!一點都不好笑!你們真無聊!”


    話罷,左詩逃也似的一頭鑽入了車廂,耍脾氣道:“平伯,快點開車!給我撞石家的馬車,我要讓那混蛋好看!”


    褚平一呆,可憐兮兮的望向吳韻蓮。


    吳韻蓮笑著搖了搖頭,也上了馬車,在車廂內寬聲安慰:“好了小詩,那家夥也不是故意的,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了。”


    “太過分了!竟然說我……說我……”左詩氣惱的哼哼著,卻怎麽也不好意思將下麵的話說全。


    ……


    石岩壓根沒把這一段小插曲放在心上。


    車廂中,他皺著眉頭,靠著車板,雙眸中一個個奇異的符文閃爍不定。


    有關生死印古訣的字訣,在他腦海中,飛快的轉動著。


    這一段時間,石岩幾乎將所有的精力,都撲在了生死印古訣的領悟上。


    就連吃飯的時候,他腦子都沒有歇息過,一直都在理解那生死印的修煉方法,瘋魔了一般。


    他就是這種人。


    一旦真正決心要去做一件事情,他會心無旁騖,將全身的精力都放在要做的事情上,走火入魔一般去完成,不會因為外力而改變。


    多年的極限運動生涯,讓他明白一個道理——隻有入魔般的投入,才能真正將一件事情做到極致!


    生死印!生死印!


    現在他腦海中,隻存有這個一個念頭,——就是要以最快地速度,將生死印的修煉方法理解透徹。


    最好能夠在進入死寂沼澤之前,真正掌握生死印的修煉竅門。


    隻有那樣,在死寂沼澤之中,他才可以有更多的力量自保,才能有更多的機會去獲取對自己有利的東西。


    石岩閉著眼,渾身放鬆,慢慢地整理這一頓時間的領悟。


    許久之後。


    他心神一動,一身精元緩緩流動,慢慢地從小腹處升起,緩緩湧入右手臂。


    身體內精元流轉的速度,並不快捷,而是在右手臂中不斷地聚集,不斷地凝煉。


    一縷縷精元聚集在一截手臂中,他右手臂竟然顯得晶瑩剔透,連其中的骨骼和血脈都清晰可見,仿佛他那皮肉是透明的一般。


    石岩並不知道他手臂的異常。


    閉著眼,他按照這一段時間領悟的修煉方法,試著去催動手臂中凝煉了多次的精元。


    待到他那右手臂緩緩膨脹的時候,石岩心中一狠,他手臂內的精元,突然猛地狂湧向手掌心!


    “嗤嗤嗤!”


    一縷縷晶瑩的精元,仿佛閃電一般,倏地從五指之中冒逸出來。


    那五道精元仿佛有著靈性,在他五指指尖伸縮不定,卻始終沒有脫離指尖的束縛,而直接飛射出去。


    “還是不行。”


    石岩睜開眼,望著五指指尖晶瑩的精元,臉上閃過一絲無奈,皺眉喃喃道:“肯定在什麽地方出了岔子,這不是生印修煉成功的表現,到底在什麽地方呢?”


    喃喃聲越來越低,他那右手五指指尖的精元,又緩緩收入了指腹。


    石岩也再次陷入了沉思之境,入魔了一般地,繼續找尋生死印修煉的真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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