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開!”孟小婉嬌唿一聲,推了張哲一把,這人一大早的就撩撥她,卻是煩人。


    張哲隨手捉住粉拳,一本正經的念起了不大正經的“經文”來:“去三色五迷,斬空妄不定,淨六根滌無相,至空空色色之境,持戒,如是觀之,有大自在,有大慈悲,布施空相,渡肉身舍利,以空渡色,有大功德,當各自歡喜。”


    孟小婉大著肚子不敢亂動,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隻好狠狠罵他:“哪裏來的淫/僧,胡編什麽歡喜禪。你自去城中轉轉,讓我再歇息半日。”


    胡編的歡喜禪被老婆識破,張哲便被孟小婉“趕”出了家門,悠哉的帶著三七在街上亂逛起來。


    長安的沿街小吃不少,兩人沒走多遠便吃了一個肚飽,便尋了一個茶樓喝茶。


    茶樓二樓有個好位置, 是個隔著簾子的邊角。


    兩人在簾子裏坐了,點了茶水, 便豎起了耳朵聽周邊的茶客談天說地。


    才聽了一會兒, 卻發現多數人都是在談論昨日他在城門破三題的故事。


    “那張信之身高八尺, 麵如冠玉,端的是好相貌。上前就把那幡兒撕了, 然後一口一句的把那三題也踩在腳下。別提我昨兒個看得多過癮了。”


    “扯淡,你昨兒在花翠館,還是被你娘子打出來的。怎麽就跑到城南看熱鬧去了?”


    “就是, 再說我可聽人說,那張哲的娘子身懷六甲卻是天姿國色。那風兒把紗一吹,男人們的魂都掉了半個。哎喲,誰扔我核桃!?”


    下一刻又是一個核桃飛來, 正中他的耳朵。


    這人大怒帶著兩個同伴就衝進了隔壁簾子隔著的地方。


    剛掀開簾子,一隻大腳好死不死的就踹到了此人的要害處,他雙眼一瞪,嘴巴嘟圓,抽著空氣就軟倒了下去。


    緊跟著的兩人發怒,捋袖子揮拳就要搏鬥。


    卻不妨漫天的泡米飛來,接著是一杯熱茶, 兩人被迷了視線,被迫閉眼護頭。下一刻,張哲與三七兩隻大腳踹中了他們各自的“人中”(字麵意思:人體的中間部位)。


    見這三個人都失去了戰鬥力,張哲拍拍手, 扔下碎銀就要離開。


    第一個被踢到要害的男子,一邊在地上翻滾, 一邊咬牙切齒的叫道。


    “是好漢的留下姓名!”


    張哲冷笑一聲:“大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江湖上人稱血手書生的就是大爺我了!想要找迴場子, 爺爺在威虎山等著你。這幾日大爺住在悅來客棧, 老板娘喚作金鑲玉, 你小子打聽打聽就知道了。隻管叫人來, 莫讓大爺看輕了你。”


    說完狠話,兩人快速離開, 因為有人已經去叫捕快了。


    京城最繁華的所在,稱之為璃街。


    號稱有二十四樓台、七十二名鋪, 是天下一等一的繁華之處。


    璃街的街口,比之別的街頭大了不少, 竟似一個廣場大小。


    來自天南海北的手藝人、走江湖的,把這裏占滿了。各式雜耍、評書、南曲北調此起彼伏。


    張哲正在尋三七。


    那個不讓人省心的家夥, 一輩子也沒見過這些,張哲才幾息沒注意就找不了到這廝的身影。


    張哲也不急,隻隨著人流往人最多的地方走,想必那個家夥也會去最熱鬧的地方。


    不知不覺中,他隨著人流匯入了璃街。


    璃街怕不是整個長安人最多的所在,張哲甚至一時還懷疑,是不是所有長安人都擠到了這條街上來。大街兩邊全是三層以上的樓閣亭台,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數百步外的一座高樓。


    張哲從來沒有想過,純木石結構的大型建築竟能造到八層二十多米高的程度。


    樓大招牌也大,兩個比人還大的字匾隔著很遠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商樓。


    慢慢隨著人流來到了商樓之下,卻見商樓前搭起了一座寬台。


    正有幾位腰身柔細的舞女在台上輕舞,軟糯的歌聲在輕揚,隻聽那琴曲,便有一派江南水鄉味道彌漫了這處北地街頭。


    幾個舞女姿色、舞美都是不俗,可一舞過後,卻少有人喝彩。


    “南吳妖姬,呸,也隻好在這裏引人目光!”


    “慚愧,這些南吳人日日在這裏宣講,為何不見我大鄭男兒上台應戰?”


    “哎,南吳這是欺我朝趙博士已故,南吳廖氏的家傳算經本就是極強,而這廖申然卻號稱是廖氏百年一出的奇才,不過是一時無人能敵罷了。”


    人群中也有南吳使團的人在,聞言卻笑:“一時不敵?你們鄭人說話也頗有趣, 隻不要把一時當做一世就好。”


    台下鄭人紛紛怒喝起來,就在這叫罵聲中,一個白衣青年緩緩的走上寬台。


    這位白衣南吳青年, 一點也不因為台下的叫罵而有絲毫色變,自顧自的跪坐在蒲團上, 開始閉目養神。


    張哲很好奇, 他好奇為什麽南吳使團放著議和不去作,反而跑到大街上來秀算術?


    現場也有才抵達京城的赴考士子,都在詢問相關。


    在圍觀人們的七嘴八舌之下,張哲也算是明白了這些南吳人的苦楚。


    昭陽郡的陷落,讓南吳都城金陵在大鄭的兵鋒下日夜難安。


    春去秋來,三路大鄭軍馬都還沒有絲毫退兵的意思。眼見得秋收將過,又到了最好的出征時節,南吳國主連發七道金牌給使團,令其速速與大鄭達成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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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大鄭的鴻臚寺卿及左右少卿都變得行蹤詭異了起來。


    南吳使團一時無法堵到人,議和根本無法開展。


    不得已之下,南吳使團一咬牙就堵了商樓的大門。這座商樓是鴻臚寺下轄的產業,出入其中的多以六國人為眾。


    商樓是天下第二高樓,南吳人堵了鴻臚寺的買賣,隻是為了逼鴻臚寺再上談判桌。


    被南吳人堵了大門,商樓的人卻根本沒有辦法驅趕。隻因為在樓前立有一塊石碑,乃是大鄭太祖所立,上言歡迎六國之人來商樓挑戰大鄭,而且赦其無罪。


    太祖的豪氣,如今卻成為了商樓及鴻臚寺的尷尬。


    張哲搖搖頭,正準備繼續去尋三七。


    正好聽見旁邊人冷笑:“這些南吳人膽怯之極,昨日還設有詩詞和棋術比試。可聽說我大鄭第一才子張信之到了,更瞬間連破城南三題。今日裏便知剩下了這算術之道。”


    聽到這人介紹,當即一些鄭人都冷嘲起來。


    “南吳無膽,把那詩詞和手談再掛出來!”


    滿街九成都是鄭人,一時聲勢浩蕩之極。


    南吳人並無動靜,隻那白衣青年緩緩站了起來,也不知說了一句什麽,讓站在前方的鄭人都大叫了起來。


    尤其是一個人飛身衝上了台去,抬腿就要踹白衣青年的“人中”,卻被幾個人攔住。張哲當即一捂眼,想踹人的那個不是三七還是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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