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來的三人,正打算使用苦肉計,入內去救多玉嬌公主,突有四條人影,向三人站立之處飛撲而來。


    定睛看時,頭一個飛射而來的,乃是小秦傑的大師兄曹玉。


    隨後相繼飄落的,是先天無極派現任掌門武鳳樓、小菊子和抬手不空郝必醉。


    閥閱門第出身的武鳳樓,由於素重師門尊長,也就極為尊重武林長者。所以一眼看見雙頭神螈單於獨行,立即執晚生後輩之禮拜見。


    雙頭神螈單於獨行,卻錯把武鳳樓的這一禮,當成是從多玉嬌身上興起的愛屋及烏。除去以禮相還外,並忿然說道:“按老王爺生前待我的恩德,我單於獨行本不該萌生異誌。就連九阿哥對我的橫加非禮,我也應忍辱負重。但對他不顧手足骨肉之親,私自加以囚禁,並用以誘捕武掌門,就讓這種卑鄙無恥的手段能僥幸成功,都會讓人恥笑。倘如不幸失敗,更為世人不齒。因此,老朽才決心以先王侍衛名義,親自率人前來,請出多玉嬌公主。隻求武掌門念其雙親見背,又不容於其兄長,憐之愛之,勿使她再次流離失所。


    今後,我也好有麵目去見先王爺於地下。”


    單於獨行從小菊子手中討過遺詔,指名請求郝必醉老人迅速將千葉郡主送迴褚王府。然後一人領先,率領武鳳樓、小菊子、小神童、小搗蛋秦傑等四人,大模大樣地闖進了興京陵。


    俗話說,虎死威風在。單於獨行原是努爾哈赤最為寵信的貼身侍衛,如今老王爺雖已死去,他單於獨行還是褚王府的大總管。像位都刺這樣的帶兵統領,哪敢對他輕視!一時披掛列隊不及,隻好身穿便服,懸掛腰刀,讓八名親兵簇擁著,快步迎了上來。


    單於獨行久曆戍行,深知九千歲之奸詐,估計他不久必到,哪敢過多耽擱!出手就亮出努爾哈赤的遺詔,逼拉都刺立即交出多玉嬌公主。


    拉都剌不憨,也看出遺詔不假。但他奉有九千歲的密令,除非有他本人的親筆諭令或親身前來,對任何人都不準承認將多玉嬌囚禁此。


    侍立在武鳳樓身側的小菊子,早瞧出拉都刺賊眼亂轉,估計他絕對不肯輕易交出多玉嬌。撇嘴一笑,早左手暗扣八粒珍珠淚,右手緊握八支鎖心釘。 果然不出小菊子所料,拉都刺就勢單膝點地,先給單於獨行請了一個安,然後說道:“啟稟單於總管,末將隻率兵鎮守興京陵,並未奉命護衛和囚禁多玉嬌公主,請你老人家相信。”


    單於獨行一來極為關切多玉嬌,二來又在武鳳樓麵前說過大話,一聽拉都剌矢口否認,氣得老臉泛紫,厲喝一聲:“拉都刺,你一個小小的帶兵統領,竟敢違抗老王爺的遺詔,謊言欺騙於我,我看你是活膩味啦。再不趕快給我請出多公主,我就將你五馬分屍!”


    拉都剌身後的八名親兵,一看情形不妙,刷的一下子,各自亮出肋下的腰刀,忽地向前一闖,前阻單於獨行,後護他們的統領拉都刺。


    早就殺心大熾的小菊子,驀地出手了,她秀目一睜,射出兩道懾人的冷焰,兩隻玉腕猛震,左邊撒出八粒珍珠淚,右邊甩出八支鎖心釘,奇準無比地射進八名親兵的十六隻眼睛內。 隨著八聲慘嚎,八名親兵一齊雙手掩麵,翻滾在地麵之上。


    小菊子的身手,一向都是既輕靈又利索。暗器剛一出手,早就欺到驚慌失措的拉都刺麵前。在這種情況下,小菊子要殺他,確實不過是舉手之勞。


    驚得武鳳樓脫口一聲:“小妹……”


    這算是武鳳樓多慮了。在沒有找到多玉嬌公主之前,人家小菊子可不做那號傻事。她的手是伸向了統領的下巴頦。


    要說這位小姑奶奶的手法,還真叫高明。隻聽格的一輕響,牙床被她一錯而開,拉都刺的大嘴頓時張開。挾在小菊子手指間的一顆黑色藥丸,迅速地投進了拉都刺的口腔。


    小菊子的纖掌向上一托,牙床複原,那顆黑色藥丸也同時滑進了拉都刺的肚腹內,想要不吃都不行。


    這幾下動作,是一氣嗬成,還真幹淨麻利快,在場的人無不低聲喝彩。


    拉都刺不傻,從小菊子出手就打瞎十六隻眼睛的狠毒上,不難悟出硬塞進自己肚內的準是毒藥。嚇得他兇焰盡消,麵如死灰,眨著一雙死魚般的眼睛,渾身顫抖地問:“小姑娘喂我的可是毒藥?”


    小菊子笑嘻嘻地說:“不!姑奶奶要想宰你不過舉手之勞而已,何必浪費我老人家的一顆毒藥。”


    拉都剌驚問:“那是什麽?”


    小菊子淡淡說道:“那是子午絞腸醒神丹。能品嚐到這種神妙仙丹的人不多,這是你八輩子陰功積成的。”


    拉都刺茫然不解道:“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這種藥的名字?”


    小菊子正兒巴經地說:“這是一種奇效無比的靈丹妙藥。凡是服用過這種醒神丹的人,不光每天子午兩個時辰翻來覆去睡不著,並還能讓你品嚐到各種意想不到的奇滋怪味。”嚇得拉都刺頭皮一炸,怒吼一聲:“你殺了我吧,我可不受這種折磨。”


    小菊子格格一笑說:“殺了你,反倒便宜你了,快說實話吧!”


    拉都刺在小菊子的恐赫威脅下,不得不把多玉嬌公主放出來。


    在拉都刺下跪懇求解藥時,小菊子卻乘機手腳齊出,一指戳中期門,一腳踢向氣海。他不光當時昏在地上,一身辛苦練成的功力,也讓小姑奶奶給全廢除了。


    依著小秦傑,想要逼令守陵兵丁,牽出馬匹來,用作代步。


    單於獨行估計多爾袞必沿大道趕來,早塌腰背起多玉嬌,倚仗路途熟悉,領頭穿越啟運殿和寶城,直奔陵後的啟運山。


    小秦傑再想阻止,已然不及,大家隻得隨後離開了興京陵。


    眾人一口氣,奔馳到啟運山下。


    單於獨行放下形容憔悴的多玉嬌,將她推給武鳳樓,然後淒然一笑說:“靠老王爺在天之靈,保佑公主得脫囚禁,老奴無遺憾矣!”


    秦傑一聲:“不好!”隻喊出來一半。 單於獨行早迴手一掌,震向自己的當項,龐大的身軀相繼倒地了。 多玉嬌公主悲唿一聲:“單於侍衛!”也昏厥在武鳳樓的懷內。


    一陣密雷似的馬蹄聲響處,一個陰森狠毒聲音大罵道:“死了我也得戳他的屍體三百刀!”


    不出秦傑所料,遼東梟雄多爾袞果然抄小路,率領部下飛騎趕到了此地。


    武鳳樓迅疾掏出一粒丸藥,先塞入多玉嬌的口內,然後方才麵向多爾袞。


    雙方雖是勢不兩立的宿仇舊恨,因為多玉嬌在場,武鳳樓還是說出一句“武鳳樓恭請王駕千歲福安”。


    多爾袞詭異地一笑說:“孤有一事相求,不知武皇兄能否見允?”


    武鳳樓說:“請王爺示下!”


    多爾袞甩鞍離鐙,飄身下馬,極為嚴肅地說:“孤想懇求武皇兄入贅遼東!” 武鳳樓問:“有條件嗎?” 多爾袞說:“有!”


    武鳳樓說:“請講!”


    多爾袞未曾開口,先用手指了指曹玉和秦傑說:“條件是令徒和令徒侄一齊入贅遼東。孤會在眾多的郡主中,挑選兩個才貌具佳的侄女匹配他們!”


    武鳳樓:“還有嗎?”


    多爾袞:“沒有了!”


    武鳳樓:“王爺沒有,我倒有!”


    多爾袞:“請講!”


    武鳳樓:“我的條件是,入贅之後,立即各自帶領妻子迴關內!”


    多爾袞哈哈大笑說:“武皇兄,你說孤王我會點頭答應嗎?”


    武鳳樓:“不會!”


    多爾袞說:“既知孤王不會答應,武皇兄何必獅子大開口?”


    武鳳樓說:“因為王爺獅子大開口於前,武某不得不學步於後。”


    多爾袞強忍怒氣說:“隻要武皇兄肯留下舍妹和小菊子,孤王禮送你們爺仨安全出境如何?”


    武鳳樓之所以如此,主要是想讓多玉嬌多恢複一些體力。因為隻要交上手,就得邊打邊撤。多玉嬌囚禁多日,身虛體弱,怕她禁受不住。話已說僵,是該動手的時候了。倉的一聲,聲若龍吟,那口重新迴到武鳳樓手中的五鳳朝陽刀,挾著紅紫相間的兩道光華,電閃而出,擒賊擒王地首先撲向多爾袞。


    多爾袞雖然能征慣戰,但他哪敢輕試武鳳樓之鋒芒!反手拔出腰刀,一麵喝令手下人護駕,一麵連連向後倒退。


    小神童一橫手中的冷焰斷魂刀,專門找上神鬼難測馬乾科,出手就用上冷焰刀譜中的極快刀法,纏住多爾袞身邊的頭一號人物。


    最有心眼的還是小秦傑,硬能搶在南官赤之前,掏出烏雲噴火筒對準他。


    隻有專門使用火器的人,才深知火器的厲害,嚇得火靈官驚唿:“烏雲噴火筒!”


    火靈官南宮赤自己嚇自己地一嚎叫,多爾袞的那一方可亂套了。


    都是在江湖上滾刀尖子的,誰不知龍隱二醜的烏雲噴火筒,噴出來的火焰,幾乎可達兩丈方圓。就連黑衣八鐵衛,都被驚得連連後退。


    武鳳樓乘機挾緊多玉嬌,手持五鳳朝陽刀斷後,示意他們先撤。


    小菊子好不容易碰上這場熱鬧,心中再不想撤走,也不肯違背大哥哥的命令,但她卻像一條靈巧的蛇兒一樣,一下子從神行無影步青田的身側滑過。手中的利劍,正好夠上了一名黑衣鐵衛的部位,玉臂朝外猛地一展,輕而易舉地切開了對方的軟肋。


    接著人化狂風,以不可思議的最快速度,附在另一名黑衣鐵衛的身後,百忙中一招巧女穿珠,利劍霍霍,刺中那名鐵衛的肩後靈台死穴。之後,方才意猶末盡地一式急雲逐月,撤出雙方激鬥的現場。


    最為缺損的,還是人人躲秦傑。這小子倚仗左手端著梅花追魂針,右手緊握烏雲噴火筒,吃一看二眼觀三地盯死火靈官和兩名黑衣鐵衛。直到小菊子和大師兄都撤走了,他才一狠心,揚手噴出一大團烏雲,出筒後變成烈焰濃煙,向對方激射而去。


    有此一阻,大家很快都撤進了啟運山。


    在多玉嬌的指引下,沿著山脈,直撲杯犀湖,甩開多爾袞的追襲。


    多玉嬌知杯犀湖的水源,出自大堡後山西觀音寺旁的陡岩峭壁下,水從石縫之中湧出,潺潺南流,終年不斷。從那裏抄小路直奔九頂鐵刹山,不僅能節省不少時間和路途,並且山巒起伏,易藏難覓。


    為防不測,在奔馳的途中,武鳳樓始終都抱著多玉嬌斷後。


    路上,多玉嬌公主幾次要武鳳樓放下自己,武鳳樓堅持不允。直至來到荒廢已久的觀音寺後,武鳳樓才輕輕放下來多玉嬌公主。


    這時,正處於黎明前最為黑暗的一刹。頭一個就是年輕肯困、沒經過奔波勞累的小菊子,頭剛依著寺內觀音殿前的台階,就嬌喘籲籲地睡熟了。接著小神童曹玉和秦傑,也都相繼疲乏入夢。


    多玉嬌緊緊偎倚著武鳳樓,悄悄踱出了觀音寺,選擇一快特別突出的大岩石,先居高臨下地掃視一番,確信把追襲她的人甩掉,這才一頭紮入心上人武鳳樓的懷時低泣道:“君本純真癡情奇男子,至誠熱血大丈夫。得君垂憐,萬裏來救,妾身於願已足。遼東險地,不宜久停,妾今持有父皇遺詔,無人能奈我何。決心削淨萬根煩腦絲,終身伴古佛,盼君速返關內,免妾目夜憂心。”


    武鳳樓猜知多玉嬌還是不想陷自己於困境,這才決心出家。但她哪裏知道,魏銀屏已長眠地下,香消玉碎。東方綺珠也被害身亡,抱恨九泉。這時的武鳳樓,真成了既懷逝去者,又憐眼前人,不光緊緊地摟抱著多玉嬌,也熱淚滴濕青衫袖了。


    多玉嬌畢竟是玉雪冰聰的女孩子,一見心上人的情形,就猜出必有原故,悄然問道:“你這是怎麽啦?”抬起玉臂,用自己的衣袖替武鳳樓擦去滿臉的淚痕。


    武鳳樓這才把魏銀屏病死徐州、埋骨雲龍山下、東方綺珠被刺大成殿、停靈錦衣衛內,一一訴說給多玉嬌。


    多玉嬌所以不能嫁給武鳳樓,就是因有魏銀屏和東方綺珠二人。如今二人已死,障礙全無,她總算熬到夙願能償,得以匹配武鳳樓這個奇男子了。


    想不到她不僅臉無喜色,反倒麵現戚容,並且緩緩地離開武鳳樓的懷前。


    以武風之聰敏,當然能看穿多玉嬌的內心,知她必是從崇禎帝對待魏銀屏的寡恩態度上,聯想到自己的身份和關內外的敵對立場,再想到武氏一家世受皇恩,他本人又和當今萬歲敘過口盟兄弟,還是禦筆欽定的錦衣衛都指揮使,怎能公開娶她這個遼東大清的正牌公主?毀掉前程事小,說不定比受魏銀屏的連累更慘。癡心苦戀武鳳樓的多玉嬌,能不柔腸幹轉、心肝寸斷嗎?武鳳樓貼上前去,輕撫對方的柔肩正色說:“鳳樓承公主厚愛,不惜叛國逆兄。曾以金枝玉葉之體,長期流亡關內。武鳳樓粉身碎骨,難報癡情於萬一。前者,公主含悲忍痛出關,鳳樓所以不能以身相酬者,因有魏銀屏、東方綺珠二人耳。銀屏不幸病故,我既能報東方綺珠於前,如今東方綺珠逝去,我焉能不報公主於後!”


    聽罷這斬釘截鐵的幾句話,多玉嬌雖情不自禁地再次縱體入懷,並主動送上了自己的櫻唇,但她的內心還是極為清醒和酸楚的。


    因為她清楚地知道,從自己一片癡心愛上武鳳樓的那時起,就注定得有今天的這場悲劇。事情明擺著,自己要是跟武鳳樓雙宿雙飛迴關內,絕對不能見容於剛愎寡恩的崇禎帝,肯定比對待魏銀屏更狠毒。反過來,武鳳樓要跟著自己舉案齊眉住關外,不光馬上就是名正言順的當朝駙馬爺,還準能受到皇兄、九哥以及朝野上下的推戴和尊崇。隻可惜忠貞節烈的武鳳樓,絕非北宋時代的四郎楊延輝可比,更不會像他將楊字拆成木易,騙娶鐵鏡公主。


    說來也真讓人心酸,內心悲痛、柔腸千迴萬轉的多玉嬌,為了不讓武鳳樓發覺自己內心的悲苦,居然還能妾意如綿地主動給對方以丁香暗度。


    武鳳樓畢竟是身經兩次的過來人,自能看出多玉嬌的強顏歡笑來,開始還認為她是對魏銀屏和東方綺珠之死傷感,經過仔細一尋思,方才恍然悟出多玉嬌強顏歡笑之由來。耐下心來正色道:“公主放心,別看天威赫赫,人人畏懼,我既敢為魏銀屏背旨於前,自會為公主抗旨於後。為了酬謝公主的一片癡情,武鳳樓不惜再次觸逆龍鱗。我不信車到山前沒有路。”


    見武鳳樓真把熾熱的一顆心捧向自己,多玉嬌雖然心中一甜,但她到底是出身於宮庭,見多了寡恩薄情之事,情不自禁地問出一句:“假使車到山前真無路呢?”


    武鳳樓一把摟緊了多玉嬌,故意貼近她的耳邊大聲說:“難道咱們不會扔掉車子爬山走?是你多玉嬌沒有腳,還是我武鳳樓沒長腿?如今廢話少說,趕快跟我去見三師叔。”


    這時,東方早已大亮,晨風習習送爽。


    武鳳樓喚醒了曹玉、秦傑、小菊子,沿著太子河,直奔鐵刹山。


    殊不知,於此同時,江劍臣和吳素秋正陷入血雨腥風的包圍中。


    原來,自從小菊子奉命去找武鳳樓,黑衣麗人的病情遲遲不見痊愈。江劍臣既體貼她,也知她好像建造多年的一座茅舍,不漏雨還好,一經滴漏,勢非大事修補不可。因為黑衣麗人吳素秋,一貫生性孤傲,獨往獨來,形單影隻,縱橫江湖,有時偶染小病,由於無人關心,她自己也不放在心上,積勞自今,自然成疾。況義父被害,大仇未報,失去自己悔恨交加,導致終日鬱鬱寡歡。所以不病則已,一病則百病俱至。又加上荒山古洞缺醫少藥,若不是有自己守護身旁,使她芳心頗慰,勉強進食,情況將會更糟。


    江劍臣越是精心照料,女幽靈越是病體奄奄。事無大小,都要江劍臣服侍。


    江劍臣明知以葉夢枕的機智,玉勾魂的狡詐,老是住在臥虎洞,非被他們發現不可。有心想換個地方,又怕小菊子,來了,一時找不到他們。


    江劍臣有時心想:若不是有吳素秋這個累贅,以我江劍臣之孤傲,就讓葉夢枕和玉勾魂一齊掩至,我也絕不會絲毫畏懼。


    形勢明明如此,吳素秋還是日處古洞。有時依偎在江劍臣的懷內,纏著要他述說十二歲一人挑鬥鷹爪門、斃敵十二名、受師父重責、金頭蜈蚣仇萬家怎麽誑說將九歲的幼女招江劍臣為婿,胡攪蠻纏救護江劍臣,直到江劍臣手持無極龍親筆書寫的名貼、執子婿之禮去拜壽為止,一遍又一遍,就讓江劍臣能說厭,她也絕對聽不煩。有時讓江劍臣在自己身側,二人麵對麵地默默互相望著,隻要乏了或困了,更非得偎貼在他的懷前沉睡不可。


    江劍臣自然明白,這是吳素秋自知好景不長、纏綿難再,借機向自己多索討一些。江劍臣既感念仇大叔對自己的恩德,又憐念女幽靈的孑然孤獨,隻要不真正和她緣結合體,以妻子侯國英的豁達大度,自會原諒自己。因此,也就任其索取了。


    誰知,好景還真不太長。就在小菊子離去的第三天早上,江劍臣出洞為黑衣麗人汲水洗漱時,發現洞外一塊青石上,用石塊壓著一張柬貼,上書:請賢伉儷移玉至瑤池金母嶺一晤。


    孤高性傲的江劍臣,哪肯示弱! 迴洞草草服侍吳素秋洗漱畢,背負她一同攀上瑤池金母嶺。不料,山嶺空蕩,寂然無聲,洗遍全嶺,不見一人,白來了一趟。


    瑤池金母嶺雖低於諸頂,也有“低看雲樹萬千層”之勢。


    幸賴江劍臣內力精純,輕功更佳。身負一人,如履平地,隻是驟遭敵戲,心神煩躁不已。


    好在這座瑤池金母嶺景物極佳,加上餓了有野果,渴了有山泉,二人一麵瀏覽山嶺風光,一麵默察四周情形,直到夕陽西下,太陽變成了桔紅色,江劍臣才強壓怒火,背負黑衣麗人,迴轉臥虎洞。 哪知,他們應約去了瑤池金母嶺,敵人卻借機抄了他們的臥虎洞,並把小菊子辛辛苦苦暫時湊集的幾樣家當,毀了個幹幹淨淨,還在洞中留有一信,雖然仍是上麵無抬頭、下麵沒落款,意思卻表白得一清二楚,大意是勸江劍臣從速離開九頂鐵刹山,否則,必將傾出全力對付他們。信尾注明,如執意不聽勸告,今晚三更,一準在青陽紫氣嶺作一了斷。


    敵人的狡滑陰狠,卑鄙下流,氣得江劍臣玉麵噴血。反正洞內被褥用具已無,索性提前趕赴青陽紫氣嶺。


    為防病體未愈的吳素秋受涼,江劍臣脫下自己的青衫,親手硬給吳素秋穿上。以江劍臣的這身功力,背負一人,雖不能宛如無物,也絕對構不成負擔。


    經此一來,反倒成全了黑衣麗人。她身穿充滿江劍臣氣息的青布大衫,伏在江劍臣背上,一雙玉臂從後麵摟著江劍臣的脖子,櫻唇緊緊貼在江劍臣的耳邊,說著柔情蜜意的悄悄話。


    對方是有意激怒江劍臣,這一次相約又是個騙局。不過也真算沒白跑,二人並肩站在青陽紫氣嶺巔,領略了“高如削玉夜生寒”的美景。


    過了四更,他們二人才悟出,北荒一毒葉夢枕可能有事離開九頂鐵刹山。否則,以他那身深不可測的功力,和占盡人傑地靈的優勢,絕對不會始終隱在暗處,用卑鄙無恥的手段對付他們。


    江劍臣轉念一想:臥虎洞雖已空無一物,但總比“山風唿嘯起,高處不勝寒”的青陽紫氣嶺要好得多。又怕小菊子和武鳳樓適巧這時趕迴,才又背著黑衣麗人迴到了臥虎洞。


    不迴臥虎洞還好,迴來一看,又讓江劍臣和吳素秋哭笑氣惱不得。


    原來,這時的臥虎洞不僅食物炊具樣樣齊全,並在他們二人原來睡覺的地方,安放了一張雙人大木床,床上鋪有被褥,並還一律都是大紅顏色。乍一看,真像新婚夫婦的洞房。


    黑衣麗人先是格格一笑,後來索性把江劍臣拖到床上,相擁著對麵躺下說:“我現在明白了,原來暗中和咱們較量的,不是遼東第一大豪北荒一毒葉夢枕,而是我那背夫私奔又主謀害死義父的不要臉的義母。這不像是親手給女兒操辦婚事嗎?”


    忽有一個沙啞的嗓門在洞外說:“在下奉葉夫人之命,專程前來拜謁江三俠。請三爺日出後單獨到玄武頂一會。


    臨來時,夫人交代,多去一人都不給予接待。”


    說完,人跡隨之渺然。


    以江劍臣那身絕頂輕功,隨後追出,竟沒追上那個傳話人。


    黑衣麗人說:“從各種跡象表明,北荒一毒身旁,必隱有幾個極為厲害的人物。他們所以這麽不厭其煩地施展調虎離山計,其目的就是想分開咱們。據我估計,他們是畏懼我那十八根百腳金蜈燕尾針,殊不知它早已落在小菊子手中。


    實話告訴傻哥哥,我的病早好了,所以每天日夜懶懶奄奄者,無非想試驗一下你對我的心意而已。想不到竟騙取了你那麽多的愛憐。現在我敢說,咱倆除去沒有夫妻之實外,舉凡妻子應該得到的,我吳素秋都得到了,自然也就心滿意足了。今後,我什麽時候心情不好,你就陪我過幾天這樣的生活,我就別無所求了。目前,最要緊的是替你仇大叔報仇。幹脆咱們就來個將計就計。日出後。你一人先去玄武頂,羈絆住我那不要臉的義母。憑我手中的蜈蚣抓和一百單八根火雲釘,隱身暗處,偷偷下手襲擊他們,讓他們防不勝防,務必逼出葉夢枕這個主兇來。”


    開始江劍臣不大相信,怕黑衣麗人見形勢緊急,風雲突變,諾言讓自己寬心,並還一再堅持非要吳素秋和自己交手試驗不可。 女幽靈兩腮掛滿了淚珠,一雙妙目也久久地盯視著江劍臣。半響之後,才伏在江劍臣的肩頭顫聲說:“時至而今,我才真正懂得什麽叫‘易得無價寶,難覓有情郎’。三哥哥乃性情中人,隻有你,才配稱終身不二色。我好妒嫉侯國英,讓她捷足先登了。”


    女幽靈敞開了內心,不光去掉了江劍臣的背上包袱,也讓他有了對待李文蓮的辦法。


    日出之後,江劍臣果真按照女幽靈的說法,獨自趕往玄武頂。 他倆哪裏知道,江湖上有名的一笑勾魂花如碧的真正目的物,不是他鑽天鷂子江劍臣,而是黑衣麗人吳素秋。特別是吳素秋手中的那把蜈蚣抓,因為她和葉夢枕都知道,在蜈蚣抓的把柄內,就藏有她和葉夢枕作惡多端的的把柄。


    如今她終於把江劍臣從吳素秋身邊調開了。


    適巧,吳素秋也估計江劍臣最少已經翻越兩三道山坡。


    為了能和他暗中唿應,不想被他撇開太遠,穩了穩背後的蜈蚣抓,掛好盛火雲釘的豹皮囊,邁步跨出洞門,就想躡在江劍臣身後,趕往玄武頂。


    陡然,一個身高足有九尺,腳大、手大、腰身粗的雄壯漢子,堵住了自己的去路。


    有道是,光棍眼裏揉不進沙子。吳素秋隻瞟了一眼,頓時就芳心一沉。她不光從對方高高隆起的太陽穴上,看出大個子內力精湛,已達爐火純青,並還看出大個子至今仍是童身,保準練有金鍾罩鐵布衫一類的刀槍不入硬功。


    義母玉勾魂對自己了解得那麽深刻明了,準認為自己身藏十八根百腳金蜈燕尾針。這大個子必是怕者不來,來者不怕,自己真不能過分大意了。


    大個子人傻嘴不傻,開口招唿道:“大妹子,咱們二人一向短見哪!”  黑衣麗人吳素秋心中一怔,衝口剛說出:“誰是你的大妹子?”


    大個子說:“你義母是我不死鐵人的師娘,你不是我的大妹子,難道還能是我金鍾罩的小姑媽不成?”


    吳素秋一聽這位傻大個說話還真有意思,滿打滿算一句話,就把自己姓金名叫金鍾罩,外號人稱不死鐵人都給抖摟出來了。


    證實對方真會金鍾罩鐵布衫硬功,黑衣麗人吳素秋隻好以智取之,決心放棄師傳的蜈蚣抓不用,左手暗扣五支火雲釘,右手向大個子點手叫陣道:“趕快出招,讓姑奶奶試試你的斤量。”


    女幽靈是想以靜製動,找機會打他的雙眼、肚臍和腦後玉穴。


    傻大個一笑說:“我壓根就沒練過先打人。”


    吳素秋才知自己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讓傻大個給糊弄了,敢情傻大個一點都不傻。別看練有金鍾罩鐵布衫的一身橫練,從來動手過招還都是以逸待勞,以靜製動。


    吳素秋不敢小看他了,纖足輕點,夠上了尺寸,右手一並食中二指,直點大個子的雙眼。


    金鍾罩愣敢紋風不動,直容吳素秋的指尖點近,他才微一晃頭,讓女幽靈的兩指點空。然後左手陡翻,一招金絲纏腕,迅如電光閃石火地搭向黑衣麗人的玉腕。手底下那份輕靈巧快,絕不像出自一個傻大個之手,明擺著受過真傳。


    女幽靈更不敢大意了,猝然撤迴右臂,一吞再吐,變招為毒蛇尋穴,指帶風聲,直戮不死鐵人的肚臍眼。又勁又疾,去勢還真淩厲。


    傻大個利用金絲纏腕走空之機,又一改成為斜柳穿魚,猛地向上一穿,別說切實吳素秋的五腕,讓它輕輕掃一下,也會痛徹筋骨。


    女幽靈吳素秋驀地一驚,迅急改變身法,光用軟、綿、小、巧、快的功夫,纏鬥不死鐵人金鍾罩,伺機再暗發火雲釘。 這樣一來,時間可耗長了,足足有一個時辰,沒有分出勝負。


    突有一個軟綿綿的聲音嬌笑說:“傻小子,我讓你好好來接師妹妹,你小子反倒以大欺小起來了。還不趕快向你師妹賠禮?”


    不死鐵人真聽話,馬上收招後退了。


    情知是以前的義母玉勾魂到來,對麵一看,不禁驚奇詫異得後退了兩步。


    女幽靈從義母的口中,明明推算出花如碧今年正好年高六九,但出現在她麵前的,卻是一個白衣如雪、杏眼桃腮、婀婀娜娜、風姿綽約、一雙妙目、明如秋水、亮似寒星、左右微一流轉、極為嫵媚、足以勾人魂靈、看長相隻有三十歲上下的妖豔美婦。


    拿眼前這位妖豔迷人的玉勾魂和自己義父那未老先衰的長相一比,吳素秋不禁暗暗埋怨死在九泉之下的金頭蜈蚣仇萬家,埋怨他老人家真不該娶這麽個既妖且豔又迷人的玉勾魂。須知“自古紅顏皆禍水”。義父焉能不慘死在這不要臉女人之手! 花如碧滿麵笑容地說:“盡管你義父死去已久,義母我也改嫁多年,對你這麽好的一個幹女兒,我還是愛如掌上明珠的。別看義母沒有見過你,但早從你哥嫂嘴裏聽說過。


    隻要你把那張拜帖交給娘,準讓你稱心如意地嫁給江劍臣,望你不要辜負當娘的一片苦心。”


    聽完玉勾魂的一番話,黑衣麗人更加暗暗心驚了。知道暗中對付江劍臣的,不光有多爾袞、葉夢枕、花如碧、陰海棠,還有自己的兩個嫡親哥哥和大嫂。就連義父死在遼東鳳凰山的消息,也是玉勾魂和葉夢枕通過自己的一雙哥嫂,故意泄露給自己的。然後再通過自己把鑽天鷂子江劍臣引來好能一舉毀掉他。


    吳素秋故意冷哼說:“就憑你們這兒塊料,絕對收拾不下我和江劍臣。”


    玉勾魂嬌媚地一笑說:“實話告訴我的寶貝女兒,義母我可是過來人,自然知道女人準外向。更深知江劍臣的那把短刀和你那一袋子火雲釘的厲害。但在玄武頂恭候鑽天鷂子的,就有八臂蒼猿嶽繼光、赤目天王步青雲,由乾坤一鶴蕭天白和其妻嶽瑤台為主,先湊成四方合圍之勢,毀不了他江劍臣,最少能讓他走不脫。隻等葉夢枕率領左膀陰曹司命韓風起、右臂地府主簿薛雨茫趕到,準能將鑽天鷂子這個禍害送入十八層地獄。”


    話音沒落,忽從兩塊石中間躥出一隻山兔來,後麵追出一個方麵大耳的男孩子,出口一句:“大個子爺們,趕快幫我截住兔子!”


    騙得不死鐵人微微一怔。


    方麵大耳的小孩,像變戲法似地突然亮出了一柄三陰絕戶刺。


    等到玉勾魂發覺不妙,張嘴剛想喝令不死鐵人多加注意時,三陰絕戶刺早化成藥來病除,紮入不死鐵人的肚臍眼,不死鐵人變成些死傻蛋了。


    一見自己千辛萬苦造就的愛徒,讓一個半大孩子一招紮死,氣得玉勾魂一招五雷擊頂,掌中陰沉墨竹杖砸向半大孩子的當頂。


    早有提防的半大孩子陡然貼地一滾,不光神奇地躲開那一拐,愣敢不退反進地貼到玉勾魂的右側,左手中烏光油亮的鐵筒子指向花如碧的麵門咬牙說:“要不是天山三位太公有諭,衝著你剛才那一招偷襲,我非把你燒成醜八怪不可,保險叫姓葉的老小子不敢摟你。”


    嚇得玉勾魂花如碧一聲驚唿:“你小子就是號稱人人躲的小秦傑?”


    秦傑小大人似地把手中的三陰絕戶刺一橫說:“奉天山三位太公之命,約請北荒一毒葉前輩在來龍嶺相會,時間定在下午申時,現在你可以走了。”


    玉勾魂今天也夠窩囊的,不光手下的愛徒被秦傑一刺紮死,自己還冷不防讓他用烏雲噴火筒對準自己的麵門,憑她的那身功力,怎麽也夢想不到會栽在一個小孩子手下。


    有心豁出去死拚,又舍不得自己那張如花玉麵,加上又深知天山三公難纏難鬥,秦傑隻要先亮出他們三人的旗號,自己要再毀了他,那三個老厭物絕不會跟她玉勾魂善罷甘休。


    萬般無奈之下,隻得強自壓下怒火,狼狽地離開了現場,甚至連慘死在地上的不死鐵人她都不管了。


    直到確信玉勾魂花如碧真的走遠了,小搗蛋秦傑這才抹去頭上的冷汗吐舌說:“今天的這一場,險死了,也真玄乎死了。”


    別看黑衣麗人以前也曾讓小家夥戲耍得不亦樂乎,她還真從內心裏喜愛這孩子。撫摸著他的頭頂悄問道:“跟你一齊來了多少人?” 小搗蛋秦傑眨巴眨巴大眼睛笑著說:“多了沒有,少了沒來……”


    黑衣麗人一急,忙問道:“到底跟你一塊來了多少人?快說!”


    小秦傑索性不說話,隻伸出一根手指頭,衝吳素秋晃了晃。


    黑衣麗人這才大吃一驚搖頭說:“你這孩子也確實是夠膽大的!”


    小秦傑貼在黑衣麗人的手臂上神吹道:“我師爺爺是獨.步武林的鑽天鷂子,我師父是人見人愁的缺德十八手。孫兒不才,也蒙外人送號為人人躲。要是看見姑奶奶遭有兇險而退避,那我豈不成了躲人人!”


    吳素秋先讓小秦傑逗得笑不可仰,隨既變顏變色地推了秦傑一把著急道:“光顧聽你這孩子說笑話,連你師祖目前有風險都幾乎忘懷了。趕快隨我前去玄武項。”


    小秦傑撲哧一笑說:“放心罷,我的小姑奶奶。咱娘倆穩坐此地,她玉勾魂準會主動發出信號撤兵。”


    話音未落,果有一支響箭劃升起,噴射出一溜火花之後,方才落之下去。


    黑衣麗人問道:“天山瘦、矮、胖三位太公老人家真的來了嗎?”


    秦傑一笑說:“憑姑奶奶你這份機靈,難道真的看不出我是在哄兒哄女哄冤孫?”


    黑衣麗人不解地埋怨道:“既然天山三位老人家沒來,你為什麽讓花如碧逃出你的烏雲噴火筒下?”


    小秦傑臉色一正說:“釣魚還得下魚餌。我要舍不得放走玉勾魂,狡滑如狐的葉夢枕絕對不肯相信我的假話。那麽咱們一家三口(指江劍臣、吳素秋、秦傑)可就真的危哉、險哉、玄乎哉了!”


    秦傑這孩子的小嘴也真甜,說得吳素秋情不自禁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這就叫無巧不成書,就在吳素秋的櫻唇還沒離開秦傑的臉蛋時,一個極為兇橫惡狠的聲音突然傳來:“我還是從前那句話,一個未嫁人的黃花閨女,硬把人家爺爺孫子一齊親,你把老吳家八輩子的人都給丟淨了!”


    反應特別快的小秦傑,不光一下子滑出了吳素秋的臂間,並順手抽出三陰絕戶刺。


    目光閃處,隻見一個臉色白淨、細眉長目、短髯墨黑、身材修偉、舉止文雅、寬袍博帶的半百儒雅秀士,出現在洞前。


    和他並肩而立的是一個麵色墨黑、身瘦如竹、上覆一對半截眉、下蓋一雙形如黑洞的三角眼、在塌陷很深的鼻子下麵生有一張滿布黃板牙的大豁嘴的瞎眼毒婆史大翠,兩隻細如鳥爪的瘦手,正合著一根精鋼鑄成的镔鐵拐。


    小秦傑哈哈大笑說:“人生何處不相逢!晚輩有幸,又和舅老爺和妗奶奶碰上了。是隨我進洞話家常?還是跟我手下分高低?我全聽你們公母倆的招唿!”


    瞎眼毒婆史大翠一晃手中的精鐵拐說:“憑你一個胎毛沒退的黃口乳子,膽敢跟我老人家來叫陣,看老娘不一杖砸死你!”


    小秦傑一麵看準後撤逃避之路,一麵哈哈大笑說:“你老瞎婆就是沒記性,上次我不是跟你說過嗎,自稱老娘太吃虧,那樣你將變成我師爺爺的……晚輩了。”


    秦傑這小子原想重複上次所說的“那樣你將變成我師爺爺的兒媳婦”,猛然想到有黑衣麗人吳素秋在場,才改成“晚輩”兩字。


    史大翠氣得掄拐要砸,被她丈夫吳仁焉阻止了。


    寧願鬥口不鬥手的小秦傑,一心隻想支撐到師爺爺江劍臣迴來,借機又耍開了貧嘴說:“要說你吳大舅老爺,還真得算一號。就連我師爺爺他老人家,都誇你老是沉穩冷靜、綿裏藏針,比峨眉教主司徒平還要高得多,這可是你老的無尚光榮呀”


    史大翠怒氣不出,出手一招倒撒天羅,镔鐵拐裹著一股子勁風,狠狠地砸向秦傑的當頂。 隨著一聲“無量佛”,一白顫如靈蛇的長劍,正好貼向瞎眼毒婆的镔鐵拐,施展四刃撥千斤的巧勁,將之蕩出圈外,接著說道:“貧道和兩位施主久違了。”


    瞎眼毒婆史大翠,一看清出手前來擋橫的是一劍擎天郭守真,沒好氣地說:“你修你的道,我作我的惡。請你郭守真不要多管我們夫婦的閑事。”


    郭守真說:“貧道雖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過去總和二位施主盤桓過。勸二位速返關內,不要忘了自己的祖宗也是漢人。”


    小秦傑早看出這位道長是在暗中護著自己,幫自己和這對兇神惡煞窮對付。隻要能支撐到師祖江劍臣到來,難關就算度過了。


    奸詐狡滑的吳仁焉,更能一慮及此。示意老妻史大翠要速戰速決結果小秦傑,好能威脅妹妹吳素秋跟隨自己走。


    隻要能虜走妹妹交給葉夢枕,就算自己夫婦出關投敵的第一功。 看見瞎眼毒婆橫拐逼向小秦傑,吳素秋也豁出去了。


    但她終歸是從小就被兄嫂撫養長大,多年積威之下,異常懼怕這個假瞎子老毒婆。


    秦傑跟一般孩子不一樣,他不光能屈能伸,還敢打敢拚。開始他也曾一狠心,真打算掏出噴火筒,除去他們二人中的一個。後來冷靜地一想,不行,因此他清楚地知道,史大翠好哄,吳仁焉難騙。自己在火燒史大翠的同時,吳仁焉必會向自己痛下殺手。拿自己一條命去換瞎眼毒婆的一條命,他秦傑不幹。


    後來一見史大翠目射兇芒,滿臉殺機,小秦傑的橫勁上來了,一顫手中的三陰絕戶刺大聲說:“我秦傑先謝過老道長的援助之恩,再勸吳姑奶奶不要因我傷了兄妹、姑嫂之間的感情。我秦傑決心和史大翠前輩一較高低。隻要史前輩能脫逃我秦傑的兩招之下,我秦傑甘願用手中的三陰絕戶刺紮死自己……”


    從不傷人吳仁焉還真對一劍擎天有顧忌,聽秦傑這麽一說,心想,你小子這是自己找死。當即截斷話頭問:“此話當真?”


    小搗蛋鬼蘭跺腳說:“我秦傑要是心口不一,先死我的親爹!”


    這一句血淋淋的惡咒,竟連意狠心毒的史大翠都幾乎失口說出:“言重了。”


    其實秦傑的天倫父親秦泰早死了,他小子這是在賭牙疼咒。


    饒是那樣,小秦傑還躬身拜請一劍擎天郭守真,出來為雙方作見證。


    經過雙方同意後,秦傑這才把抬手不空傳他的缺德招兒亮出來,一抖三陰絕戶刺,就用上能讓人氣炸肝膽的那招樊噲屠狗。


    氣得史大翠老臉一寒心想:你小子隻管造孽吧!單等兩招過後,看我不砸出你的蛋黃來。


    哪知,小搗蛋秦傑第二下刺來的還是那招樊噲屠狗。


    史大翠剛想不答應,小秦傑理直氣壯地說:“我要不是想占這麽點小便宜,我會把親爹都賭上?不然咱們換著來,你史前輩要是兩拐砸不死我,你也自己砸死自己去。”


    瞎眼毒婆傻眼了。


    也是該著她史大翠倒血黴,她要是挨了扁擔,不埋怨扁擔上有釘就好了,偏偏一時氣腦交加,順口罵出一句:“你這缺德打法,是哪個不是人玩意的東西教你的?老娘晚天一定掏出他的牛黃狗寶來!”


    罵聲未落,隻聽一個又醉又粘乎的聲音接口道:“我老人家向來不欠隔夜債。史大翠,你也不要等晚天,現在就請你掏出我郝必醉的牛黃狗寶來!”


    瞎眼毒婆一聽這缺德打法是抬手不空郝必醉教給秦傑的,真恨不得先自己扇自己一頓大嘴巴,然後一頭撞死在當場。她情知自己,把禍闖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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