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該翠衣勾魂這個人盡可夫的女中敗類服誅,偏碰上功力雖稍遜於她,但卻智計超人、手法詭異陰狠的女幽靈,就讓她翠衣勾魂功力再為深湛,也被吳素秋含恨甩出的一掌火雲釘,打中了五支,跌翻地上。


    蔣士相不愧被人捧為一代棋仙,看清柳恕芝所中的五支火雲韋丁部位,就知道師妹死定了。素性一狠心不去問柳恕芝,橫身阻在鑽天鷂子麵前澀聲說:“以我蔣士相的這身薄技,要想和你這位獨步武林的鑽天鷂子分高低,那簡直是自趨死路。但我這個作師兄的,總不能看著師妹橫屍地上而甩手一走。誰是誰非我不管,我也隻認定殺人者必須償命。倘若僥天之幸,我要能勝過江三俠一招半式,然後再殺吳素秋給師妹償命。”


    對於老棋迷,江劍臣實不忍心以惡人待之。又知他話出如墨,如白染皂,很難勸說他放棄一拚,隻好用眼神請示三師叔。


    得到的暗示,是以力服之,務使他迷途知返,痛恨自己師妹的作惡多端。


    江劍臣心中有數了。


    和江劍臣這樣的絕頂高手相搏,老棋迷絲毫沒敢掉以輕心。一出手,就亮出他那窮畢生精力苦心獨創的殘棋十五掌,決心和江劍臣一較長短。


    鑽天鷂子江劍臣,也一改往日傲骨淩人的氣魄,破例率先一並右手食中兩指,虛點一下老棋迷蔣士相的麵門,算是先行出招了。


    一句好話三冬暖,惡言冷語六月寒。別看江劍臣僅僅虛空點出這一指,後來竟使老棋迷改變了初衷。


    江劍臣的眼力是何等銳利,從老棋迷第一招當頭架炮和第二招二馬連環上,早看出蔣士相不僅內力深厚,招式奇特,並且掌劈指劃,極為淩厲,更產生出一片憐才之念。


    老棋迷繼丟卒保車、迴馬踩象兩招後,突然用上狠招馬撲臥槽,側身直撲,硬逼江劍臣與之對掌。


    江劍臣決心一窺對方殘棋十五掌的奧妙,哪肯過早地分出勝敗?老棋迷也是曆經百戰的老輩人物,一眼看出江劍臣的用意,冷然一笑後,陡將那招馬撲臥槽一改而為雙馬逼宮,兩掌貫足內力,撞向江劍臣的右臂天府和左肋章門兩大穴。


    江劍臣故意將身形微滯,眼看對方雙掌快要打實之際,才突然用了式倒擰蘿卜,既閃開了正麵,還硬向老棋迷的右側貼去。


    老棋迷情不自禁地讚了聲:“好快的身法!”然後猛吸一口真氣,功力全集右掌五指,暴喊一聲:“打!”一招五卒過,河,形如先天無極派的手揮五弦,指帶嘯音,劃向江劍臣的胸前。


    江劍臣也脫口迴讚了一聲:“好指力!”猛將身軀向後一撤。


    老棋迷一看有門,心中狂喜,左腳向前一跟,夠上了部位,右臂陡出一招馬踩中心仕,勢如電光閃石火,立掌直劈江劍臣的心窩。他自己的認為,江劍臣無論如何也逃不出這一掌之下。


    江劍臣冷冷哼了一聲,表示對老棋迷求勝心切,出招過狠的譏笑,左肩微微一引,竟在老棋迷的指尖眼看要沾上衣服的一刹前,神奇地飄向左側。


    老棋迷由於誌在必得,自會用招過老,一連向前搶出去兩三步。


    以老棋迷的臨敵經驗,情知江劍臣如果乘機用一招玄鳥劃沙,即定不能將自己斃於指下,最少也會劃斷自己好幾根肋骨。


    可江劍臣竟放棄了這一絕好的機會。


    老棋迷臉上一熱,心中雖已鬥誌漸消,但自己的半生威名終不舍拋棄。一狠之下,再次厲喝一聲:“打!”右手緊握成拳,一招炮打悶宮,搗向江劍臣喉下的天突穴,左手還攏指成抓,用一馬定孤將的毒招,探向江劍臣的軟肋。


    沈公達看出時機快到了,陡地咳嗽出一口痰來,作勢欲吐。


    功力早臻人神交會的江劍臣,突將上身一斜,輕而易舉地閃過,右手乘機輕輕向對方手背上一拂,並還讚道:“好淩厲的抓法!”


    老棋迷的左手臂,雖隻經江劍臣用指尖一拂,頓覺火辣辣的一陣疼痛,內心感激江劍臣給他留臉,不想讓他輸得太明顯。但他畢竟也是名動一時的遼東一雄,老臉淒然一變,頓時垂下自己的雙手。


    一師同門三人,一傷一敗。生性兇狠惡毒的焦占堂,像一條偷偷下口咬人的惡狗,抽冷子一彈而出,攏指成抓,淩厲兇狠地抓向江劍臣腦後的玉枕穴,成心想結果鑽天鷂子一條性命。對焦占堂,江劍臣可不會像對待老棋迷那樣寬厚了。


    先用一式驚鹿迴顧,再化成午夜抓賊,一下子就刁住了藍衣惡煞的手腕,震臂向外一甩,足足將焦占堂送出去一丈多遠。


    焦占堂剛想拿樁站穩時,一道白光從沈公達的嘴中吐出,直射他的麵門。憑他的那種身手,竟無法躲閃,正好打在他的額頭上。


    別看隻是一口粘乎乎的濃痰,從沈胖公嘴中吐出,無異是一枚彈丸,若不是沈胖公口下積德,非被打出個血洞不可。就是這樣,也起了一個大紫泡。


    嚇得焦占堂不敢張牙舞爪了。 江劍臣的眼光,反倒盯射在始終一言不發的火靈官身上。


    說真的,自從火靈官南宮赤緊隨翠衣勾魂身後出現,江劍臣就看出他不光狡滑奸詐,心性準也陰毒。見他開始倚仗人多,還躍躍欲試,等吳素秋和天山胖公相繼來到後,他當既就斂牙縮爪了。


    以鑽天鷂子江劍臣的經驗,哪能看不出,越是這等看風使船、唾麵自幹的卑鄙無恥小人,越能給人帶來巨大威脅和無窮後患。再從他那帶有遺傳性的滿頭紅發和複姓南宮這兩點上判斷,他肯定跟火神爺南宮烈、毒劍雷珠南宮焰是一家人。決心激他出手,好能借機將之除去。當下故意指名叫陣:“南宮赤,從你一步一趨,緊緊隨侍翠衣勾魂上來看,你小子準居柳恕芝三個姘夫之冠。別的不說,就衝這臭娘們讓你摟抱騎壓八九年,你火靈官也不能甩手不管不問。


    還有這兩位身穿褐色衣服的好朋友,既然同在一個女人身上快活過,還是一擁齊上,替你們的姘婦報仇得好,省得她九泉之下不再理睬你們。” 黑衣麗人吳素秋先還暗暗好笑,心想:一向不苟言笑的鑽天鷂子,今天晚上竟然罵得這等肮髒難聽。但她馬上就明白了,知道這是江劍臣成心想替她鏟除強敵,免留後患。


    芳心一陣燙熱,情不自禁地將眼光投射在鑽天鷂子江劍臣的身上。


    越看越為江劍臣那修長挺拔、豐姿如玉、氣吞山河、傲然卓立的形象所吸引。暗自後悔,在殘人堡自己真不該被胡眉的一番軟話打動了芳心,輕易地答應今後不再糾纏江劍臣。否則,隻要公開亮出無極龍當年親筆寫的那張拜壽柬貼,不光所有先天無極派的門下弟子,就連碩果僅存的天山瘦、矮、胖三公,也得承認,隻有我才有資格做江劍臣的元配結發妻子。


    黑衣麗人吳素秋這一神不守舍不大要緊,卻給狡滑如狐的火靈官、神行無影步青雲、無翅飛蝗高若飛等三個人,帶來了逃走的機會。


    別看他們三個人剛才不逃,那是他們認為天塌下來自有個子高的人去頂。如今見江劍臣大有除去他們三個人的意思,又看出此地到外都有巨石形成的空隙,趁吳素秋這一神不守舍,江劍臣也將注意力投向吳素秋的一瞬間,這三個又賊又滑的無恥匹夫,竟然兵分三路,迅如飄風地鑽進形如箭眼的石孔之中。


    好在元兇已除,江劍臣又凜於師叔在場,不敢多造殺劫。這樣一來,反倒造成了為淵驅魚。不僅給多爾袞平空增加三個得力爪牙,也為營救多玉嬌公主增添了不少麻煩。


    此是後話。


    江劍臣目送老棋迷和焦占堂帶走了柳恕芝的屍體,頭一件事,就是立即解開小菊子被點的穴道,替她搓揉被阻住的血脈。


    這個惹人愛憐的小菊子,還真有人緣兒,剛剛被揉開穴道站起來,吳素秋就一撲而上,伸出玉臂,一把將小菊子扯進了懷內,左手愛憐地撫摸著小菊子的白嫩臉蛋,嘴中說道:“好個可人疼的乖孩子!”


    可憐小菊子,自小父母雙亡,雖蒙九陰黑姬撫養長大,又收歸自己門下,傳了她一身很不錯的武功,但九陰黑姬生性暴烈,加上一心一意苦練鑽研惡鬼十三經,性情更變得陰狠歹毒,對待小菊子,自是稍拂其意,非打既罵。所幸小菊子聰慧乖巧,善解人意,才獲得九陰黑姬的寵信。饒是那樣,也是不斷地遭受打罵,從來也沒經受過這樣的憐惜撫愛,一刹間,宛如被棄的嬰兒見到了慈母,眼中噙淚,緊緊環抱住吳素秋的柳腰。


    這種不是骨肉卻勝似骨肉的感人情意,映入所有在場人的眼中。 頭一個就是鑽天鷂子江劍臣,他也是自從哇哇墜地就被母舅強行拋充,變成為人間棄嬰。若不是被大師兄拾去交給師父無極龍,他江劍臣早已橫屍江邊了。所以,他頭一個鼻酸眼紅起來。


    其次是早把小菊子當成親妹妹的武鳳樓,見吳姑姑這麽疼愛小菊子,心中真替她慶幸,也情不自禁地流出來高興的淚水。


    隻有天山胖公沈公達哈哈大笑說:“虧了俺們老爺仨,誰都清楚你吳素秋是至今未出嫁的老閨女。要是碰上不知內情的人,準認為你們這是失散多年的母女又重逢。說實在話,你們娘倆扮演得還是像那麽一迴事!”


    看起來,不光吳素秋產生了女人母愛的天性,就連一貫調皮蠻橫的小菊子,也真爆發出孺慕親情來。盡管天山胖公在一旁詼諧取笑,吳素秋還是無限憐惜地撫愛著小菊子。


    小菊子也始終緊緊地摟抱著吳素秋。


    看得武鳳樓心中一慘,湊近三師爺沈公達的身側說:“小菊子因孫兒而獲罪於師門,勢難再迴幽魂穀。請三師祖作主,讓她轉拜在吳姑姑的門下算了。” 沈胖子搖搖頭。


    武鳳樓詫異道:“師祖是怕吳姑姑不允?還是怕小菊子不依?”


    沈胖子又搖搖頭。


    武鳳樓一怔:“那為什麽?”


    沈公達笑道:“自古師徒雖然如父子,畢竟中間多了一個如字,何如直接讓她們認用母女?小菊子既能偎依慈母膝下,也省得素秋一個人孤獨。”


    從三師祖的話音中,武鳳樓明白了一件事,也柵塗了一件事。明白的是,隻要三師叔不娶黑衣麗人為妻,號稱婦幽靈的吳素秋準將終生不嫁,自難免終身孤居獨處。讓武鳳樓不明白的是,小菊子雖獲罪於師門,不敢再迴幽魂穀,不見得非讓她跟著女幽靈過淒楚的歲月。難道還怕我不把她當嫡親妹妹看待!沈公達居然拋開師祖的輩分,貼近武鳳樓的身側低聲說:“樓兒,看樣子你對師祖剛才說的辦法有疑問。其實你是當局者迷,師祖才是旁觀者清,是你把小菊子對你的感情錯認為是兄妹之情。”


    武鳳樓心頭一驚底聲問:“難道三師祖認為那不是兄妹之情?”


    沈公達脫口先說出一個“不”字,然後長歎一口氣說:“自古以來,男女萍水相逢,從沒聽說有人萌生過兄妹之情。


    小菊子雖然小你十歲,由於成熟較早,恐怕連她自己都悟不出對你產生的是男女之情。”


    讓三師祖這麽一說,武鳳樓簡直像失足掉進了冰窟,越尋思三師祖說得越對。迴想小菊子對自己的舍命相助,自己對小菊子的關心憐愛,都不是兄妹之情應該出現的。


    還是女幽靈吳素秋想起,應該詳細詢問小菊子,讓她給大家提供一些有關北荒一毒葉夢枕的情況,這才輕輕推了一推小菊子。


    浸沉在慈母溺愛之中的小菊子,半晌方才收迴環抱吳素秋的一雙手臂,先掠了掠頭上的鬢發,然後扯了扯衣襟的下擺,雙膝一屈,跪在吳素秋的麵前,甜甜地叫了一聲:“義母!”正兒巴經地磕了四個頭,雙手抱住吳素秋的一條玉腿,久久不想站起。


    吳素秋一麵抱起小菊子,一麵取出那筒百腳金蜈燕尾針,正色說道:“這是我死去的師父賈善仁,花費十年心血,方才淬製而成的十八根百腳金蜈燕尾針。原先隻剩下十一根,剛才又蒙天山沈師叔將收去的七根還給我,正好湊足十八根的原數,現在由我傳授給你。不過此物號稱武林第一毒,非遇有深仇大恨,對方確係罪不容誅,方準動用此針,千萬不準胡亂殺人。”


    話說完後,吳素秋不把百腳金蜈燕尾針交給小菊子,反倒轉身捧給沈三公。


    沈三公將小菊子喚近前來,手捧鐵筒訓諭道:“你本來已經身藏三種暗器,似乎不須再添。是汝義母愛你太甚,怕你在江湖道上驟逢強敵。你隻要持有此物,再厲害的對手,也將避你唯恐不迭。除非碰上像劍巨這樣的一身武功,才能對你構成威脅。好在你善打暗器,隻須傳授口決,不難馬上練成。快拜領口決去吧!”訓諭之後,方把百腳金蜈燕尾針筒,親手鄭重交給小菊子。


    直到小菊子收起來針筒,再次跪在義母身前,領取了口決,江劍臣才讓小菊子給大家提供北荒一毒葉夢枕的一切情況。


    小菊子剛想開口,陡聽一個渾厚的聲音笑著說:“北荒一毒乃首屈一指的厲害人物,一貫淩駕於遼東群雄之上。


    聽說長白一尊朱彤陽、幽穀遊魂陰森、漠北雙兇夫妻,都曾先後向他屈服過。唯有家父一人,死活不肯屈服,但也絕對不敢招惹他。”


    眾人迴頭一看,原是黑風峽主吳覺仁走了過來,先給沈三爺行過大禮,又和江劍臣握手大笑,最後才和武鳳樓、吳素秋、小菊子分別相見。


    小菊子立即接口補充道:“吳前輩說得對。葉夢枕那北荒一毒四字,確實響遍了大漠和遼東。就以我師父九幽黑姬為例,她在遼東的威名,雖是那麽響亮,那麽威懾一方,但她不僅是北荒一毒的崇拜者,也是葉夢枕的追隨者。就連她那淩空斷腸十三劍,也是跟葉夢枕學:的。隻是他行蹤詭異,飄忽不定,除去個別人,誰也不知他到底住哪裏。我隻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裏,聽師父說去鐵刹山找他,其他就不清楚了。” 對遼東地麵極為熟悉的沈公達,接口說道:“菊兒所說的鐵刹山,又名九頂鐵刹山,方圓數十裏,太子河環流其北,八盤嶺拱衛於南。名雖九頂,其實隻有元始、真武、靈寶、玉皇、玄武、太上和錦繡七頂。不過從東、南、北三方麵仰望,皆可看見三頂,三三見九,始有九頂之稱。那地方山勢崢嶸突兀,絕頂淩空,山中古柏參天,蒼鬆蔽日,上哪去找一個行蹤詭異秘密,功力深不可測的葉夢枕去?”


    在這中間,黑衣麗人吳素秋曾經瞟了一眼江劍臣,像是有話要說,直到聽完沈三公最後兩句話,臉色一默,終於沒好開口。


    以江劍臣的聰敏,不難猜知,好勝心極為強烈的吳素秋,一定是讓三師叔的最後一句給激火了。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恐怕連我都想甩開,想憑自己一人之力,怒闖九頂鐵刹山,搜尋葉夢枕的下落,為其義父報仇。自己要不設法阻止她,勢非釀出嚴重的後果不可。有心當麵揭穿,又怕她臉上掛不住。一陣焦急之下,倒被他急出一個主意來。首先扭頭向吳覺仁說:“一年前,劍臣曾親口許過令尊,前往黑風峽,幫助他老人家清理一次門戶。後因峨嵋決戰,由累極而再度失力,才致延遲至今日。現在請我三師叔和吳兄先一步前往黑風峽,小弟不日隨後就到。”


    要說先天無極派,每一代都有一位絕頂的聰明人,沈胖子應該算是聰明人的祖師爺,不等江劍臣說完,早悟出是自己結成的病根。轉念一想,自己暫時離開也好,就一把扯住吳覺仁,高高興興地先走了。


    一看江劍臣這麽迎合自己的心意,吳素秋更是心中一熱,幹脆不容江劍臣開口,也主動地向武鳳樓說道:“事到如今,我吳素秋不得不自充長輩了。據我所知,多玉嬌公主因你而被暗中囚禁,正在度日如年,盼你如渴。所幸五鳳朝陽刀已被奪迴,你還是冒險去找郝爺爺,再向單於獨行剖明心意,請求他們暗中協助,務必救出多玉嬌。此間一旦事了,我自會同你三師叔前來馳援你。”


    打發武鳳樓走後,女幽靈陡地又想起一件事,攔住躍躍欲動的小菊子,扭頭向江劍臣問:“三哥哥久曆江湖之上,聽沒聽說過郭守真其人?”


    江劍臣連想都沒想就衝口說:“我自幼就聽師父言講,郭守真的綽號一劍擎天,乃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前輩異人。


    素妹提他則甚?”


    女幽靈聽江劍臣改口以妹妹相唿,芳心更覺舒貼,不自覺地綻開一絲笑容說:“說來也和三哥哥一樣,我也是聽義父生前所說,郭守真不僅在劍術上獨創一格,享有一劍擎天美譽,而他最肯潛心鑽研的,卻是老子道德真經五千言。偏偏我義父的手中,珍藏有唐代大書法家褚遂良親筆抄寫的真跡一部。等郭守真聞訊趕來求閱時,那部道德真經恰巧在三天之前失去,反被郭守真誤解為不願借他閱讀,並還因此而結仇。這些陳年老帳,小妹本不想再翻。哪知在這次出關前,偶聽人們傳言,郭守真已束發出家,當了老道,並在.一年前潛來遼東。如今正好隱居在菊兒剛才所說的幾頂鐵刹山八寶雲光洞,藝秫種蔬,以供炊食,潛心苦誌地修煉三清道術,莫非也和義父之死有關。”


    聽說有這種跡象可尋,自恃功力絕頂的江劍臣,力主馬上趕到鐵刹山,尋找郭守真一查究竟。


    吳素秋點頭依允了。


    一行三人,來到九頂鐵刹山,踏上登山盤道,拐了七十多處彎曲山路,方才登上了山頂。放眼四處巡視,隻見千岩萬壑,雲煙繚繞。又因此山岩洞甚多,計有雲光、天冠、乾坤、天橋、臥虎等等,窮半天一夜,竟沒找到郭守真隱居的洞穴。


    問遍了山民和樵夫,無不一一搖頭推說不知。


    看出義母和江三叔焦急,小菊子悄聲獻計道:“看起來,姓郭的老道很有人緣,這些山民和打柴的都像暗中傾向他。


    要再像你們二位老人家的那種問法,孩兒敢說,一個月別想找到八寶雲光洞。請二位老人家暫且納福,看孩兒我的!”


    說罷,神秘一笑走了。


    吳素秋移身湊近江劍臣的身側,先將自己的螓首貼枕在對方的肩頭,幽幽歎道:“我要真是我義父的親閨女,咱們的孩子準有小菊子這麽大。”一邊說著,竟從兩眼之中,溢出瑩晶的淚水。


    鑽天鷂子江劍臣這才悟出,黑衣麗人為什麽這般疼愛小菊子。


    吳素秋又把嬌軀一挪,將枕在江劍臣肩頭的螓首,變為紮入江劍巨的懷內,同時還伸出一雙玉臂,環住了江劍臣的脖子,粉麵一揚,緊緊盯住江劍臣的雙眼悄聲說:“我要先撕毀和胡眉的口頭約定,然後遍請武林同道,亮出你那張以門婿的身份叩拜我義父壽辰的字柬,在大庭廣眾下,你承不承認我是你理所當然的結發妻子?”


    江劍臣默默不語地點點頭。


    吳素秋霍地從江劍臣懷中坐起,蛾眉一豎沉聲說:“光點頭不行,我要你親口說出承認兩字來。”


    江劍臣隻好說:“承認!”


    吳素秋得寸進尺地又逼出一句:“你敢不敢一口否認沒有此事?”


    江劍臣說:“不敢!”


    兩問兩答之後,黑衣麗人吳素秋不光不再逼問,反到垂下來兩行淚珠,重新投入江劍臣的懷內哭著說:“素秋命苦,七歲喪父,九歲喪母,由於跟著哥嫂成人,才會投入黑道四瘟神門下。雖天可憐見,得拜金頭蜈蚣為義父,他老人家偏又慘死在九年之前,把現成的一個如意夫婿,平白讓給了女魔王侯國英。難道我吳素秋就活該孤獨一生嗎?”


    聽完這一番傷心獨白,江劍臣再度陷入無可自拔的地步。


    安理說,以鑽天鷂子江劍臣的尊師重道,對金頭蜈蚣仇大叔的敬佩感恩,別管女幽靈過去犯有多麽大的殺孽,為人多麽歹毒心狠,江劍臣都得心甘情願地娶她為妻,絕對不能和對待女屠戶李文蓮那樣。無奈小姑雖無夫,使君卻有婦,侯國英又替他產下了麟兒。江劍臣心中再覺對不起九泉之下的仇大叔,也不能答應娶吳素秋為妻。盡管當時三妻四妾者大有人在,但他江劍臣絕不能同時娶兩房妻子,說什麽也不能。


    吳素秋猛然再次摟緊江劍臣的脖子,並把自己的粉頰貼緊在江劍臣的臉上,任憑淚水流淌,她隻微閉秀目,默默地偎依著。


    良久,她才緩緩離開對方的懷抱,抹擦一下眼淚歎氣道:“素秋生性孤獨,本不愛任何男人。所以如此依戀熱愛三哥哥,是因你不僅是個堂堂正正奇男子,也是個凜凜烈烈大丈夫,還是個知恩念舊的熱血好男兒。咱們相見的次數越多,盤桓的時間越長,越增加我對三哥哥的愛心。長此以往,我真怕自己管不住自己。到那時,不光給三哥哥帶來麻煩,也會讓我失信於胡眉、鐵月娥二人,真吭死和難為死我了。”


    江劍臣剛想說:“這都是陰差陽錯,造化弄人”,勸吳素秋看開些,獨自前去打探地址的小菊子,一路躥縱而來,報功似地向二人說:“到底讓孩兒打聽到了八寶雲光洞。說來也真氣死人,它就坐落在離此不遠。孩兒原打算進去瞧瞧,又怕把事情弄砸,壞了給外公報仇的大事。所以,就一路跑著迴來稟報了。”


    看樣子,黑衣麗人吳素秋也是盼著找些事情幹,用來衝淡心中對江劍臣的愛意。聞言既起,率先向小菊子指示的方向走去。


    過了兩處山巒,翻越一道山澗,一行三人來到了八寶雲光洞前。


    江劍臣尊重一劍擎天郭守真是和自己師父同代的人物,所以用極為恭謹的聲音,一連三次報名求見,都沒得到一點迴音。


    小菊子知道,以江劍臣和義母吳素秋二人的身份,委實不好擅自闖入。自己是個小孩子,就是一頭闖進去,他郭守真還真不好追究自己不告入內之罪。


    為防江三叔和義母二人的阻止,小菊子突然點地躥起,一招龍宮取寶,左手護胸,右掌開路,愣敢闖進了八寶雲光洞。


    江劍臣剛想喝令返迴,黑衣麗人吳素秋早撇嘴嘲笑說:“看把你三哥哥你嚇的!不管孩子闖出來什麽大禍,都由我這當娘的頂著,礙不著你這當……”


    黑衣麗人吳素秋遲疑一下,終於沒把想說的那個“爹”


    字吐出來。


    隻聽小菊子在洞內揚聲說:“洞內無人,請二位老人家快進來!”


    女幽靈不禁心中暗哂,縱身入洞,和她那個寶貝女兒匯合去了。


    同來的三人,進去兩個,江劍臣也隻好步入八寶雲光洞。


    入內一看,好高好大的一座天然古洞!入口處高約丈餘,中部最高處,將近兩丈左右,洞呈葫蘆形,長有十幾丈,足能容納數百人。裏麵還有石龍、石虎、石蟾、石床、石木魚、石壽魚、石蓮盆、石定風珠等八種天然石景。所以才被稱為八寶雲光洞。


    郭守真在此洞苦心修行,收度弟子,成為關東道教的始祖。後人在乾坤洞附近建有郭祖塔,塔下有泉,名為天然井。此是後話。


    經過掃視全洞,江劍臣方才看出,洞內除去一些開山工具和執炊用具之外,幾乎別無他物。對一劍擎天郭守真的艱苦潛修,江劍臣肅然起敬了。 為了表示尊敬,三人在洞外足足等候有一個多時辰,才見一個束發於頂、身穿青布道袍、腳登多耳麻鞋、肩扛鐵叉、手提水罐的老年道人,緩步走來。 江劍臣搶上一步拱手說:“先天無極派門下弟子江劍臣,專程前來拜見老道長!”


    到底是人的名,樹的影,別看一劍擎天郭守真已束發出家多年,對崛起江湖不足十年的鑽天鷂子江劍臣,還是猶如春雷貫耳的。慌忙稽首還禮道:“貧道山野之人,何勞江三俠如此枉顧!” 江劍臣見他並無肅客入洞之意,遂單刀直入地問:“晚輩此來,一是專程拜謁道長,二是打聽北荒一毒葉老先生目前下榻何處,尚望老人家賜知!”


    一劍擎天郭守真,一聽江劍臣提及葉夢枕的名字,神情驟然一變。


    江劍臣幹脆直言不諱地說:“皖中大俠仇萬家乃家師至友,與道長亦有淵源。不幸九年前被仇人暗殺,棄屍鳳凰山麓。劍臣年幼時,曾受他老人家活命大恩,恩同再造,對此焉能置之不理!半月之前始獲悉,殺人者係翠衣勾魂柳恕芝……”


    不容江劍臣向下再說,郭守真接過話頭說:“既已查出兇手,盡可殺之解恨,前來問我何為?”


    江劍臣臉色轉肅說:“哪知事不止此,就在我和義妹吳素秋捕殺翠衣勾魂時,據其掌門師兄老棋迷蔣士相說,殺人者雖屬翠衣勾魂柳恕芝,而幕後主持操縱人卻是北荒一毒葉夢枕……” 郭守真再一次打斷江劍臣的話頭搶著說:“殺人者人恆殺之,既有翠衣勾魂一命相抵,豈不仇恨全消?江三俠又何必另攀他人,須知,人言未必可信!”


    見郭守真連續兩次阻撓,江劍臣抗聲說道:“劍臣遠道來求,實是仰慕道長過去的聲譽。若如此,在下就此告退。”


    話已說僵,眼看雙方將要不歡而散,想不到一劍擎天郭守真借機陡將老臉一沉,厲斥一聲:“小輩大膽!”抬手就是一招五爪卸肩,暴抓江劍臣的右肩頭。


    這一招,真要讓一劍擎天抓實了,憑他的內力,非把江劍臣右臂整個扯撕下來不可。


    江劍臣右肩一沉,閃避開對方兇猛一抓,右掌一翻再出,一招斜切蓮藕,用掌緣專找一劍擎天郭守真的腕間寸關尺。


    郭守真迅將兩腳一分,腳踩大八字,右手緊握成拳,招出搗碎天心,力道如山,擊向江劍臣胸前紫宮穴。


    江劍臣冷哼一聲,用普通一招移山填海,硬接當胸搗來的一拳。


    想不到人家一劍擎天根本不願意多耗費功力,在雙方拳掌似接實未接實之際,忽把自己的內力一撤,借江劍臣推過來的淩厲掌風,不光化成了玉女乘風,飛向年紀最小的小菊子,並趁擦身而過的一刹間,順手抽去她肩後插的二尺短劍。


    江劍臣刮目相看了。


    在現場中,還有一個眼明心亮的吳素秋。她見郭守真竟敢在和江劍臣拳掌相對時,陡然撤迴自己的內力,就知這位老道的功力絕對不在鑽天鷂子江劍臣之下。自己老少三人身入險地,在敵友未分之際,情不自禁地探手暗扣了七支火雲釘。


    一劍在手的郭守真,陰冷地一笑說:“聽說貴派新近獲得了一本刀譜,江三俠也因此棄劍改用刀。現在你我正式相約,你如在三刀之下勝了我,貧道自會說出北荒一毒的秘密巢穴。否則,請江三俠盡快離開遼東,從今以後,慎言報仇二字!”


    到此,鑽天鷂子江劍臣才算真正明白了郭守真的一片苦心。


    原來人家是看他江劍臣年輕毛嫩,怕不是北荒一毒的對手。如果說出葉夢枕的住處,反倒讓他們三人白白去送性命,才故意找碴試試江劍臣的真功力。


    江劍臣探手抽出短刀,脫口一聲:“請恕晚輩無禮!”刀化一片寒芒,第一招就用冷焰刀譜中的兵分四路,攻向一劍擎天。


    一劍擎天原式不動,腳下仍然踩著大八字,短劍一揮封出。


    雙方耳中響過四下刀劍撞擊聲,交手二人各自後退了兩大步。


    江劍臣一撲再上,嘴中還吐出一句:“晚輩放肆了!”這次用的是六出祁山,隻見六條藍電,劈風有聲,壓向一劍擎天郭守真。


    郭守真極口稱讚一聲:“好招!”手中的短劍好像長了眼睛,一連串金鐵交鳴之聲大作,夾雜著一片火花飛濺,兩個人一合再分時,江劍臣竟被對方透劍而出的內力,震得多退出了半步。


    小菊子一聲驚唿。


    吳素秋玉麵泛白。


    江劍臣第三刀九九歸一,形如一層刀幕,罩向郭守真全身上下。


    這一次不同了,郭守真凜然一聲:“好厲害!”身化龍卷風,一下子脫出了刀網,雖能膚發無損,全身而退,兩鬢卻沁出來汗珠。


    江劍臣收刀後退,連連躬身致意。


    一劍擎天抖手把抽自小菊子肩後的短劍,拋插在小菊子身前不遠處,墊步趨前,緊握江劍臣的手腕歎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十年。貧道苦練劍掌數十春秋,自愧掌力不及無極龍,劍法難敵馬慕起。方才決心退出江湖,棄劍修道。想不到今天又敗在故人弟子之手,更使貧道豪氣全消。荒山無酒待客,請飲山泉一杯可好?”


    對他的清苦潛修,江劍臣三人早從偷看之中得知,本不想入洞打攪,又因對方尚未交出並荒一毒的根底,迫於無奈,隻好隨之入洞。


    果然無物待客,隻洗四隻粗瓷茶杯,斟滿了四杯山泉,陪三人一同飲下。 還沒等江劍臣再次請求對方說出北荒一毒葉夢枕的下落和住處,郭守真已麵寒如冰地冷冷說:“衝你江劍臣,第一和貧道過招不狠,第二擅自輕入對方虎穴,和獻茶就喝這三次疏忽大意上,貧道要是提前告訴你葉夢枕的住地,你江劍臣死得保險比仇萬家還要快,信不信由你。”


    一句話,說得江劍臣凜然一驚,起座躬身再拜道:“晚輩年幼無知,幸蒙道長指教,自當終身感激不盡!”


    一劍擎天郭守真這才正色說道:“北荒一毒葉夢枕集劍術、指力、內功、暗器、機智、詭詐於一身,真達舉手投足就能置人於死地的境界。舉一例說,比金蜈蚣仇萬家的武功之高超,江湖經驗之豐富,來遼東不久,就被葉夢枕指使其爪牙,暴屍於鳳凰山麓。單純以功力論之,江三俠足可與之匹敵;如再加以詭詐和暗算,則閣下危矣!貧道以實而談,絕非貶低江三俠,請江三俠好自為之。”


    吳素秋突然插話道:“據晚輩所知,道長當年曾因向我義父求閱道德真經而結微嫌,不知果有此事否?”


    郭守真說:“有!”


    吳素秋接著問道:“我義父九年前出關,是否為了那部真經?”


    郭守真:“是!”


    吳素秋進一步問道;“我義父是否知道經書落入誰人之手?”


    郭守真:“知道!”


    吳素秋霍地站起問道:“到底落入誰手?”


    郭守真說:“葉夢枕!”


    吳素秋緊迫不舍地再問;“我義父從何處得知經書落入葉夢枕之手?”


    郭守真雖略微遲疑,最終還是緩緩地說:“是你從前的義母玉勾魂花如碧跟葉夢枕私奔時,偷偷帶走的。”


    以黑衣麗人的玉雪冰聰,和義父仇萬家多年來的酗酒寡歡,哪能悟不出其中的肮髒隱秘!既痛恨義母的淫蕩不貞,又心疼義父的橫屍慘死。再想到十年前要不是發生了這一橫禍,自己也順理成章地嫁給了江劍臣。幾件事凝結在一起,急怒攻心之下,竟一連嗆出來好幾口鮮血,嬌軀歪倒在江劍臣的懷抱中。


    嚇得小菊子脫口一聲“義母”,貼在吳素秋的身側,失聲痛哭起來。


    郭守真搖頭歎息道:“葉夢枕淫人之妻,奪人之寶,意狠心毒,殺人無數,再不伏誅,確屬天道無常了。可惜貧道已歸依三清,不敢再陷殺劫,實在愛莫能助。隻能告訴你們,葉夢枕和玉勾魂現時匿居此山玄武頂,你們如需在此逗留,最好寄身臥虎洞。”


    江劍臣一麵抱起吳素秋,一麵向郭守真叩謝道:“承蒙道長吐露隱私,晚輩等感恩不盡,就此告退了。”


    郭守真不難猜知,這是江劍臣怕連累自己修道,才告退而走,當下也沒多作挽留。


    所好三個人中,江劍臣和小菊子經常山居。此時的九頂鐵刹山,到處掛滿了野果,飛禽野兔更是唾手可得。隻消按郭守真指示的方向,找到臥虎洞暫時落腳,先讓吳素秋調息一下身體,以便一舉攀登玄武項,手刃北荒一毒葉夢枕,為抱恨慘死的仇萬家報仇雪恨。


    黑衣麗人吳素秋繼急怒吐血後,又感受風寒。進入臥虎洞後,就發起高燒來。昏昏然依偎在江劍臣的懷前,不時發出來囈語。


    多虧小菊子出去了一趟,用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從一戶山民家中換迴三條幹淨被子和鍋、碗、勺、筷等簡單炊具。


    又到天冠洞附近的天官廟,以二十兩銀票作香資,拿迴了一小袋白米。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盡管小菊子身健體輕,藝業精湛,兩次奔波,也累得筋疲力盡。一歪身,躺在義母吳素秋的旁側,連動都不想動彈了。


    江劍臣從洞外弄來一抱幹草攤在地上,先把一條被子鋪在上麵,將吳素秋舒適地放好,再給她蓋上一條被子,並把頭給她墊得高高的,伺候得既利索又熨貼。


    女幽靈見江劍臣服侍好自己後,又忙著去取水、淘米、拾柴、燒火,給自己煮熬稀粥,芳心內一陣溫暖。眼前幻現出一種奇想,好似自己十幾年前真的嫁給了江劍臣,還生養出酷似小菊子這麽大的一個討人喜歡的女孩子,一家三口正樂敘天倫。


    可惜這種幻夢被小菊子的一聲:“義母”給打碎了。


    江劍臣親手把一碗稀粥捧到吳素秋麵前,關切焦急之情布滿臉上。看在吳素秋的眼內後,她才一咬牙和著眼淚吞咽了大半碗之多。


    次日黎明,吳素秋的高燒略微有些減退。隻是渾身酸疼,動彈不得。雖有江劍臣服侍在側,看樣子一兩天內,絕對動不了。


    吳素秋情知江劍臣關切武鳳樓的成敗兇吉,強自掙紮著吩咐小菊子說:“你大哥哥乃多爾袞誓欲鏟除之人。單於獨行雖被你們郝爺爺製服,但他對愛新覺羅氏的忠心,恐一時不好改變。褚英親王的獨生女兒乳名小吉子,封號千葉郡主。身為努爾哈赤的長子長孫女,加上她生性乖巧,極得皇太極和多爾袞、多鐸等叔父的鍾愛。特準她穿宮入院,任性而為。憑傑兒那份機靈,人又生得富態清秀,小吉子準會讓這小猴兒給迷住。依我看,你還是悄悄進入盛京,告訴秦傑多從千葉郡主這方麵下手。至不濟,也能通過她見到多玉嬌公主。”


    聽義母讓自己去找大哥哥武鳳樓,喜得小菊子芳心亂跳,真恨不得跪下給義母磕仨頭,感謝她體貼自己的幹女兒。為防三叔江劍臣不放心自己前往,應聲附合道:“還是義母考慮得周到,我看這個法子準行,加上我是個小孩子,容易混進褚王府。”


    從九頂鐵刹山去盛京,小菊子閉上眼睛都不會走錯。


    為了馳援大哥哥,她又多加了一份小心,自是一路通行無阻地進入了盛京。


    小菊子不傻,也沒忘記偷襲鐵骨朵的那個碴,哪敢大搖大擺地出現街頭?所以進城後,先悄悄地躲入蓮花淨土實勝寺。 這是一座比鐵骨朵所在的喇嘛寺還要大得多的喇嘛寺院。平時香客很少,僧人又極守清規,住持喇嘛僧人莫爾赫都和老棋迷乃方外至交。


    膽大包天而又急於援助大哥哥的小菊子,竟敢鬥膽再次打出掌門師伯的旗號,前來參拜這位大喇嘛,請求他設法把自己送入褚王府。


    莫爾赫都哪知內情,又相信老棋迷太甚,竟謊稱小菊子是自己的俗家外孫女,如今父母雙亡,身世孤苦,請單於總管暫時收容。 扛著莫爾赫都這塊金字招牌,小菊子輕而易舉地進入了褚王府。


    這就是小菊子膽大心細加聰明的地方。因為她深知褚王府自大太子褚英死後,隻撇下一個福晉赫都吉拉氏和郡主小吉子,人口凋零。舉凡府中一切內外事宜,全權由總管單於獨行一個人掌管。像這等增添一個使喚丫頭的小事,隻要單於獨行點個頭,表示知道,隨後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所以小菊子不光來得容易,事成之後,不管什麽時候離開,還引不起單於獨行的注意。


    有一名管事聽說化名秋兒的小菊子,是莫爾赫都大喇嘛的俗家親丁,巴結都還來不及,哪敢怠慢!傳來一個在內宅供使喚的大丫頭,讓她先把小菊子安置起來。這在那位管事來說,是想讓小菊子多歇幾天,以示巴結。然後,再找一個好的去處分發。


    偏偏那名供使喚的大丫頭又拾了棒棰當針使,竟把小菊子當成單於總管大人的親戚,恭恭敬敬地把小菊子引進一座客房,當作貴客供奉了起來。


    小菊子抿嘴偷笑,暗想:小姑奶奶為了盡快找到我的大哥哥,不得不病急亂投醫,是你們硬把小姑奶奶當成貴客供起來,小姑奶奶隻好不客氣地生受你們了。


    小菊子想通以後,果真不亢不卑地水來伸手,飯來張口,又美美地睡到二更時分,方才悄悄地從後窗跳出。


    身軀還未站穩,右肩井一緊,早落入別人的手中。耳畔傳來一聲低斥道:“看你年紀不大,膽卻不小,竟敢裝貓變狗混入褚王府。如不從實供出真正身份和受誰指使,老夫先殘去你的一臂,然後再勾銷你的生辰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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