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童這一次追隨師父武鳳樓,飛騎趕往寶華山援救祖父,在江湖經驗和本身武功上,都比四年前在鳳陽府初鬥鷹爪門時強多了。胯下的坐馬,又是東方綺珠的那匹烏雲壓雪寶馬,更給曹玉增加了不少的聲威。


    他率先縱馬進了隆昌寺,看出祖父受傷,師叔錢剛慘死地上,氣得他俊臉充血,眼泛紅線,順手抽出肩後冷焰斷魂刀,身化馳雲逐日,刀帶劃空銳嘯,罩向了邱龍眠的當頂。


    一看場中慘景,就連一向持重溫和的武鳳樓也按捺不住殺機了。


    八臂哪吒袁化厲吼了一聲:“點子們太不顧江湖道義了,他們兇慘成性,意狠心毒,請武掌門千萬不要再手下留情!”說完,這才哈腰,抱起重傷倒地的曹鵬。


    身任先天無極派掌門的武鳳樓,動作是何等的快速迅猛!隨著他那一句“謹遵老前輩吩咐”,早從玉獅子馬鞍上躍起,並借飄身下落之機,從衣底抽出自己的短刀。


    當年在山海關,就曾見識過武鳳樓厲害的陰世義和陰你也不要倚老賣老地叫字號,想成名露臉不易,要想找死,那可容易多了。現在我喊一二三,隻等陰二太爺的三字一出口,老兒你要真不知好歹,明年今天準是你的一周年!”說完,真還衝口喊出個“一”字。


    袁化可不是傻子,他清楚地知道,目前最要緊的是如何能把重傷倒地的曹鵬救出隆昌寺。正拿不定主意時,突然,遠遠地傳來了一聲極為熟悉的馬嘶聲,使陷入絕境的袁化隻覺得心神一震。


    世禮,互相一碰眼神,刷的一齊往袁化的身後猛一貼,表麵上是各自揮動兵刃阻止袁化救曹鵬外逃,骨子裏卻是萌生了怯敵逃竄之念,卻把無常雙絕兄弟推給了武鳳樓。


    要說無常雙絕兄弟倆,遠在二十多年前,就是聲威赫赫的黑道人物,雖對武鳳樓的威名有過些耳聞,但畢竟沒有親身領教過,總認為是言過其實,不能確信。當下,不約而同地上下打量了武鳳樓一番,然後一翻腕,各自亮出來自己的獨門兵刃。


    武鳳樓一眼看出,無常雙絕的兩件兵刃是一塊拘魂牌和一條無常索,自己雖然利在速決,也不敢妄自急於求成了。


    滿天星磔磔一笑,手中的拘魂牌一招無常拍門,推向了武鳳樓的麵門。 滿天鬥借拘魂牌為他開路之機,一翻手腕,掌中的那條無常索,靈蛇般卷向武鳳樓的下盤。兄弟二人招式詭異,配合默契,確實讓人不敢輕視。武鳳樓脫口一聲:“好招數!”手中一尺二寸長的短刀一招劈波斬浪,上劃老大滿天星的肩臂,硬逼他身形後退;下切老二滿天鬥的右腕,促使他變招換式。


    兄弟二人的淩厲攻勢,一照麵就被武鳳樓輕描淡寫地化解了。滿天星老臉一紅,拘魂牌再變為舉幡招魂,砸向武鳳樓的太陽穴。


    武鳳樓一聲冷哼,左手食中兩指一並如戟,先指向滿天星的右腕寸關尺;右手刀一招劃地絕交,再截向滿天鬥緊握無常索的右手背,又一次輕描淡寫地化解了兩式毒招。


    連連受挫之下,位居無常雙絕之首的滿天星臉色由紅泛白了,大叫一聲:“看牌!”拘魂牌化為怒碎天門,狂揮而出。


    滿天鬥也一抖手中的無常索,長索縛龍纏向武鳳樓的腰際。 武鳳樓心中暗想:徒兒曹玉絕不是鷹爪門掌門人邱龍眠的對手,更何況場上還有虎視眈眈的追魂刀陰世義和喪門劍陰世禮!倘若長此糾纏下去,必然會兇多吉少。自己手下對付的又是兩個黑道兇神惡煞,再不冒險速戰速決,必然會貽誤戰機。


    想到這裏,不等對方的拘魂牌和無常索遞到,先將身形一閃,然後脫口一聲輕嘯,掌中的厚背鋒利短刀以極快的刀招六出祁山,分別襲向滿氏兄弟。


    饒讓無常雙絕內力精湛,武功奇絕,在這招迅如風雷閃電的快刀下,也難以全身而退。


    兩聲淒厲慘嚎下,一片血雨噴濺中,滿天星被削去右手三指,滿天鬥被切去一隻左手。


    眼見無常雙絕一招受挫,早就萌生逃走之念的陰世義和陰世禮,頓時雙雙拔身而起,竄上隆昌寺內的無梁殿,身軀再晃,隱入草叢之中。


    無常雙絕到底不愧為黑道梟雄,一任斷指截腕處鮮血如注,絲毫也不加以理會,異口同聲道:“我倆經師不到,學藝不精,既然敗在當場,任憑你們處置!”


    心腸一向慈悲的武鳳樓,哪肯動手去殺兩個認敗服輸之人!後退半步,刀尖垂下,肅聲說道:“武某幼承家訓,長出師門,向來不趕盡殺絕。隻要你們迴答我一句話,此次幽魂穀大舉入關,其意何在?”


    老大滿天星搖頭苦笑道:“滿某兄弟身為幽魂穀副主管,如今雖置身在刀俎之上,也不好泄露本穀秘密。還是請武掌門下手吧。”


    這就叫,君子可欺以其方。狡猾詭詐的無常雙絕,吃準了以武鳳樓的生性和身分,既已說出不趕盡殺絕,絕不會再出爾反爾。


    眼看無常雙絕的陰謀詭計將要得逞,突然從東廂房北側轉過一個誰見了都會發笑的滑稽人物來。


    這個人的年紀不小了,胖如圓球,粗胳膊短腿小腦袋,頭上一抹溜頭,禿得又滑又亮,連一根頭發也沒有,小鼻子小眼小嘴巴,團乎乎地臉盤上,不光無皺無折無胡須,連眉毛都沒有長一根。真要說玄乎了,整個一顆腦袋就跟個肉葫蘆一樣,太也逗人發笑了。


    說來也巧,所有場上的人,除去武鳳樓師徒認識這個怪人是雲南獅子山的尚不雅,其先祖是明初建文皇帝的貼身護衛,號稱飛天蜈蚣尚青雲,還是小搗蛋秦傑給他起的外號叫無法無天,其他沒有一個人見過他。


    隻聽他笑嗬嗬地向武鳳樓說:“武掌門,聽白吃先生說,你老弟是二斤棉花套個眼鏡——簡直厚得不透亮。開始我還不大信,今天果然讓我尚不雅給見識了。”


    說到這裏,又轉過臉來向無常雙絕說:“要是單憑我這副尊容,確實是難入你們無常雙絕的大法眼。就讓我客客氣氣來問話,你們兩位恐怕也沒有工夫答理我。我隻好先玩一套小把戲,你二位要是覺得還不錯,就老實迴答我的問話,要真覺得我的把戲很平常,二位隻管轉臉走。”說完,一晃身就貼到了一座石壁前。


    無常雙絕兩兄弟的眼睛,可不是不識貨,所以無法無天尚不雅隻露了這一手穿花掠影輕功,就將他二人震住了。


    隻見尚不雅伸出一根又白又胖的手指頭,在石壁上寫道:“閱罷楞嚴磬懶敲,笑看黃屋寄團瓢,南來瘴嶺千層迴,北望天門萬裏遙,款段久忘飛鳳輦,袈裟新換袞龍袍,百官此日知何處,唯有群鴉早晚朝。”字寫得鐵劃銀鉤,蒼勁有力,更為難得是一氣嗬成之下,筆劃卻能深淺如一。


    嚇得無常雙絕一連後退兩三步,異口驚聲說:“想不到尊駕就是威震天南的尚不雅,活該我們哥倆違背穀規了。”


    無法無天豎起大拇指誇獎道:“佩服二位識時務,請各自點穴先止血,讓曹玉這孩子先報了傷祖殺叔之大仇再說。”


    這時候,小神童曹玉和鐵指鷹爪邱龍眠,早已拚得難解難分了。


    武鳳樓關心愛徒生死,剛想替下曹玉,由自己對付邱龍眠。


    尚不雅阻止埋怨道:“虧你還是一派的大掌門,難道連一退就得算敗都不懂。那樣一來,豈不大大損壞了小神童的威名。”


    武鳳樓著急道:“你的話雖然有理,咱們也不能硬拿雞蛋碰石頭。不管怎麽說,他邱龍眠也是飛雲堡的一堡之主呀!”


    尚不雅瞪眼道:“一堡之主怎麽啦,還不是一個腦袋兩個耳朵。你隻管放寬一百二十個心,我保險曹玉準能宰了這老小子!”


    武鳳樓知道尚不雅非常喜愛曹玉和秦傑,聽他這麽一說,就放心地撤退了身形。


    說實在的,堂堂的飛雲堡主,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鐵指鷹爪,今天和一個十幾歲的毛孩子廝拚了這麽長的時間,也真夠邱龍眠丟人現眼的了;偏偏又來了個專好蠻不講理的尚不雅,豈不更使他心亂如麻,忐忑不安起來。


    一眼望見尚不雅,小神童的膽子更壯了,精、氣、神一提,冷焰斷魂刀招一改而為學自馬小倩的龍蛇翻滾八大式。


    開始先使出龍蛇飛舞、蒼龍入海、雲龍三現三招,硬逼赤手空拳的邱龍眠停止了攻勢。


    緊接著又用上神龍掉尾、烏龍盤樹、狂龍鬧海,殺得對方連連閃避後退。


    曹玉趁著邱龍眠連連閃避之際,猛將自己的身形向下猛塌,冷焰斷魂刀揮出一招長蛇繞兔,掃向了邱龍眠的腳骨拐,愣把對方逼得退了三步。他這才借墊步錯身之機,陡地一長身,藍芒噴射的冷焰斷魂刀,再化為龍蛇翻滾八大式中最厲害的一招龍頂摘珠。


    可歎邱龍眠空自負有一身鷹爪功力,在冷焰斷魂刀噴吐寒芒的壓力下,也不得不用藏頭縮頸式,來躲避這致命的一刀。


    愣使鐵指鷹爪邱龍眠一連八招沒還手,得過缺德十八手李鳴缺德真傳的小神童,開始使用缺德損陰狠的怪招了,趁龍頂摘珠剛走空,頓時改用刀背,砸出一招迅雷擊頂來。


    邱龍眠心中一愣神暗想:這是什麽古怪的刀招呀,不用刀刃用刀背。


    小神童故意舌綻焦雷一聲“打”,招化鬥轉星移,還是用刀背敲向邱龍眠的腳骨拐。


    氣得邱龍眠兩眼一紅,使用解甲脫袍式,一連後退兩三步。 哪知小神童施展的這幾招,乃是江劍臣和六陽毒煞戰天雷共同精心鑽研出來,傳授給缺德十八手李鳴的。一經施展,千變萬化,絕不給對方以絲毫喘氣的機會。所以曹玉不等招數遞老,又變成為風雷夾擊的一招兩式來。


    被戲弄得暈頭轉向的邱龍眠咬牙一發狠,用上自己的鷹爪功,還擊一招烏龍探爪,硬生生地抓向了曹玉的刀背。


    小神童脫口一聲“真聽話”,冷焰斷魂刀一翻,變成了刀背向下,刀刃朝上猛一撩,隻聽喀一聲響,邱龍眠的那隻攏成鷹爪的右手,硬叫小神童用托天換日給截斷了。


    有道是十指連心,饒讓他邱龍眠兇狠頑強,也禁受不住這截斷手腕的劇烈疼痛。疼得他一聲慘叫,身軀一斜,便想用斜掛單鞭的身法閃向一旁,來逃避小神童的再次攻襲。


    恨他入骨的小神童曹玉,哪肯留給他半點逃命的機會!’借著欺身上步,又閃電般施展出斬銬斷僚,用冷焰斷魂刀背,砸斷了邱龍眠的左腿膝蓋骨。


    截腕斷腿後的邱龍眠撲通一聲,跌翻在地麵之上了。


    曹玉撲跪在地,淒楚地喊了一聲:“錢大叔,你老人家英靈聽著,孩兒給你報仇了!”說完站起,鐵腕再翻,冷焰斷魂刀一下子插入邱龍眠的肚腹內,結束了他一條性命。


    這時,再找無常雙絕滿氏兄弟倆,業已鴻飛渺渺地不見了。


    氣得小神童一跺腳,寒著臉兒向無法無天埋怨道:“真沒見過六十多歲的老人家,比毛頭小夥還貪玩,竟然光顧看熱鬧,連兩個極為重要的活口都給看丟了。你說這帳該怎麽算?”  尚不雅瞪著一雙小眼睛不依道:“你小子還沒發財就氣粗了。我老人家一不吃你濕的,二沒拿你幹的,憑什麽輪到我來給你看活口?人是逃跑了那不假,你小子不會再逮嗎?”


    這時,疼昏過去的醉裏乾坤曹鵬,早讓八臂哪吒袁化給救醒了。可惜人整個右肩的琵琶骨全被邱龍眠用大力鷹爪功給捏碎了,就讓傷勢痊愈後,這條右臂也算完全殘廢了。


    小神童清楚地知道,就是自己再急再恨再跺腳,也和無法無天尚不雅鬧不出個子醜寅卯來,隻好狠狠地瞪了老家夥一眼,就撲到祖父曹鵬的跟前,探看爺爺的傷勢去了。


    旁觀者清的武鳳樓,這才貼近到尚不雅的身側問:“你老兄真在外麵安了樁?準能找到幕後主持人?”


    無法無天咧嘴一笑說:“武老弟的這句話,我尚不雅就不能表示服氣了,老哥哥我啥時候幹過猴拉稀的事?”


    武鳳樓還是有點不放心,緊接著追問;“不是小弟膽敢不信大哥你,我是認為敵人的勢力太龐大,安在外麵樁上的兄弟們,吃得住吃不住他們?”


    尚不雅這才壓低聲音反問:“老弟你難道連白吃先生麾下的兩員大將都信不過?”


    一聽在外麵安樁的,竟然是萬裏孤鴻白心野的左膀九鼻獵犬權守業,右臂碧眼金雞吉司臣,武鳳樓這才真正放下心來。


    在商議如何安置受傷的曹鵬和埋葬錢剛時,自幼父母雙亡、跟隨爺爺長大的小神童,說什麽也不放心爺爺單獨隱居了。偏偏醉裏乾坤曹鵬始終認為自己過去是江洋大盜,不肯連累武鳳樓和孫兒曹玉。至於錢剛,反正人死如燈滅,在寶華山選擇一個平坦的地方埋葬就行了。


    最後,還是無法無天尚不雅出的主意,讓曹鵬暫時先隨八臂哪吒袁化同去袁家堡,養好傷之後,再去君山惡鬼穀定居。


    曹鵬這才點頭答應了。


    尚不雅堅持留下武鳳樓,等候東方綺珠的到來,處理埋葬錢剛和打發曹、袁二人上路,他自己和曹玉棄馬徒步,去和九鼻豬犬、碧眼金雞匯合,然後再一同趕往西湖靈隱寺。


    武觀樓猜知,尚不雅是想把自己的二十四式金剛指和三十六招蜈蚣掌傳給小神童曹玉,所以毫不遲疑地答應了。


    小神童曹玉戀戀不舍地拜別了爺爺和師父,留下東方綺珠的那匹大黑馬不騎,和無法無天尚不雅匆匆就上道了。


    趕到江蘇宜興時,太陽才漸漸向下墜,無法無天就亂嚷著說:“累死了,餓死了,也困死了。”


    曹玉氣得瞪眼說:“你要沒有彎肚子,就別硬吞鐮刀把,滿打滿算才多少路,你就累餓一齊來。要真怕累、怕餓、帶怕困,就別逞能打前鋒。你要硬裝狗熊想趴下,恕我曹玉不奉陪!”說完就要舉步。


    無法無天一邊邁動短腿,一邊笑嘻嘻地唱著:“天氣不黑早住店,日出三竿再登程,少的不聽老的言,一場大事難成功!”


    小神童曹玉心中一動,知道這是大軸套小軸——話裏有話。


    看見小神童曹玉不走,無法無天尚不雅反倒抬腿舉步了。


    明知老家夥在向自己端架子,小神童這時也不敢得罪他,一橫身,攔住尚不雅的去路作揖道:“禿大爺,怪我曹玉不孝順,沒考慮到你老人家身腿短走不動,硬要叫你這胖公雞下蛋。其實我又何嚐不是累得慌,幹脆我就小禿跟著月亮走,來它個三杯下肚挺腿睡,沾你的光亮怎麽樣?”


    氣得尚不雅一把扣住曹玉的手腕大罵:“你小子胡唚大半天,除去那句‘怪我曹玉不孝順’受聽外,連他媽的一句人話都沒有。就讓幽魂穀的人馬再出現,你小子雖指望我老人家再幫你!”


    曹玉搖頭晃腦吟詩道:“幫不幫忙固在你,求不求你爺當家!”


    挨了罵的尚不雅反倒咧嘴大笑了。


    小神童曹玉這才端正著臉色低問道:“你老人家和權大叔、吉二叔的接頭地點,規定在什麽地方和什麽時間?”


    尚不雅眨眨小眼說:“頭接廟處周街廟東內城興宜在,初酉未申是定間時,聽懂了吧?”


    無法無天挺著脖子一口氣,像念特別生澀的經文似的說了一遍,十拿九準曹玉聽不懂,所以末尾還故意問一句懂不懂。


    做夢想不到小神童曹玉也隻是眨巴眨巴大眼睛,就重複了一遍說:“這有什麽不懂的,你不是說,時間定的是申未酉初,在宜興城內東廟街周處廟內接頭嗎,對也不對?”


    無法無天尚不雅這才由衷地向小神童稱讚道:“怪不得你小子能被武林中人稱為小神童,聰明得簡直離了譜。大概除了你曹玉,誰也解不透我這幾句奇妙的經文。現在,我決心將先祖飛天蜈蚣的二十四式金剛指和三十六式蜈蚣掌傳給你!”


    小神童撲地下拜,先謝過尚不雅,才一同跨進了城內的招商客棧。


    吃飽、喝足,睡了一覺,天色剛剛到申未,二人這才悄悄地貼近到周處廟外。


    原來這座周處廟,乃是晉朝惠帝時,為了紀念周處而建築的。古史記載,周處,字子隱、義興陽羨(今宜興南)人,少時兇惡,人們把他與南山猛虎、。長橋下惡蛟同稱宜興三害,後周處知道悔過,射死猛虎,斬除惡蛟。死後追封為平西將軍,諡孝,故稱周孝侯,廟內有門廳、享堂、廊屋,廟左有周處墓。


    驀地,先是一粒小石子飛落在二人的腳前,接著從周處墓後轉出了兩個人來。


    不需細瞧,曹玉已看出二人正是九鼻獵犬和碧眼金雞兩位前輩。


    曹玉先躬身謝過兩位前輩的拔刀相助之恩,然後壓低聲音問權、吉二人:“請問兩位老人家,踩探的情況如何?點子的臨時窩巢到底彎在哪裏?”


    權守業用極為肯定的語氣說:“從打無常雙絕離開隆昌寺起,這兩小子就始終沒有逃出我和吉二弟的視線過。”


    小神童那顆始終懸著的心,到此才真正地塌實了下來,連忙向二人再問道:“幽魂穀一共來了多少人?首要的人物是哪個?現在潛伏在什麽地方?”


    這一次沒容權守業先迴答,吉司臣搶著說:“我們二人一直尾隨無常雙絕至禹峰山,親眼看見他們和追魂刀陰世義、喪門劍陰世禮以及一個黑衣女人,一齊去了張公洞。”


    從小就跟祖父生長在江南一帶的小神童,當然很熟悉張公洞,知道它位於宜興縣城西南角的禹峰山。據民間傳說,兩千多年前,有個名叫庚桑楚的人隱居於此,故此先叫庚桑洞。後來,漢代的張道陵也在此處修過道。還有人說,唐代時期的張果老也曾在此洞隱居過。所以,才改叫張公洞。


    洞內麵積極大,簡直稱得上是洞內有洞,洞內套洞,大洞包小洞,一洞複一洞,大小洞穴,共達七十二個之多。


    洞頂朝天,在洞中向上張望,洞口與天相連,裏麵千姿百態,景象奇異,深邃幽奧,入內極易迷路。


    見小神童良久遲疑不語,權守業大咧咧地說:“充其量對方隻比咱們多一人,其中的無常雙絕和陰氏兄弟倆,還都是你們師徒的手下敗將。隻有那個不知姓名的黑衣女人,是個主力軍。何況又有號稱指掌雙絕的尚大哥給撐腰,還愁收拾不下他們五人?依我看,千萬不要再遲疑,趁早甕中掏鱉去。”


    小神童雖不是好大喜功的人,這一次也被權過業的幾句話給煽動了,輕輕吐出一個“走”字,四個人宛似離弦之箭,射向禹峰山。


    從宜興縣城到禹峰山,滿滿不過四十裏,趕到張公洞附近時,也不過隻是酉未的時分,正好是幹夜活的好時候。


    權守業可能覺得此次行動是自己一力主張的,僅僅隻觀望了一下,就率先欺近了張公洞。


    所好一行四人,都在打暗器上下過真功夫,眼力普遍極佳。又有極為熟悉洞內路徑的權過業作向導,除去留下尚不雅、吉司臣二人年守退路外,曹玉和權守業二人雖然費了不少事,最終還是找到幽魂穀五人藏身匿跡的洞穴。


    兩個人隱蔽好身形,仔細觀察一番。不知對方是粗心大意,還是目中無人,或是有意如此,他們不僅沒有安樁設卡,反在洞穴內燃起來四支鬆明子,光亮如同白晝。所有裏麵的一切,無不讓隱身暗處的小神童看了個清清楚楚。


    隻見陰氏兄弟倆垂頭喪氣地坐在一塊大石上,無常雙絕雙手下垂站立著。


    隻有那個不知姓名來曆的黑衣女子,背向他們靜立著、洞穴內的氣氛很緊張。


    首先,聽喪門劍陰世禮開口說:“壞就壞在武鳳樓和曹玉兩小子,到得太是時候了,竟然在錢剛慘死,曹鵬重傷,袁化孤立無援時,一步正巧趕上。我們四個人能活著迴來就不錯了,死的又是飛雲堡的邱龍眠,礙咱們幽魂穀的啥相幹!”


    聽出陰世禮的這番話,是衝著麵壁靜立的黑衣女子訴說的,就使小神童清楚地意識到,隻有這個黑衣女子,才是幽魂穀派來關內的真正首腦人物。


    從背影上來看,她是個非常苗條俏麗的人間尤物,生就的削肩細腰,修腿肥臀,連一點可以挑剔的地方都沒有。


    直到陰世禮那形似辯駁的話說完後,麵壁而立的黑衣女子才充滿恨意地冷斥說:“瞧你說得多輕巧!認為死一個邱龍眠沒啥,我倒希望拿你們四個廢物的性命來換他。因為他是鷹爪門的掌門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鐵指鷹爪。我們隻要抓住這個人,淮南淮北的地盤,幾百個鷹爪門下的徒弟,都會歸附咱們幽魂穀。別的不說,光憑鐵掌神抓邱龍吟的那份機智謀略,就值你們四條命!”


    連連遭到辱罵和斥責,陰世禮有些冒火,霍地站起身來大怒道:“此次進關,九千歲和冷月雖然指定我們服從你,可你總是我的小妹妹,你也太不給三哥我留麵子了。”


    黑衣女子讓陰世禮一頂撞,才一下子轉過身來,戟指著喪門劍怒斥道:“虧你還記得所有入關人都是當麵接受過九千歲和冷月姐姐口諭的,現在我要你重複一遍九千歲的口諭。”


    一經提出滿洲梟雄多爾袞,不光嚇得陰世禮渾身一顫,連同其他三人,也一齊默然肅立。


    黑衣女子絲毫也不放鬆地逼問:“臨行時,九千歲是怎麽口諭的?講!”


    陰世禮苦喪著臉說:“九千歲口諭,此次入關,誌在對付武鳳樓,隻許成功,不準失敗。所有人等,一律聽從陰冷霜指派,如敢故違,定處極刑。”


    陰世禮重複到“如敢故違,定處極刑”八個字時,語音早已顫不成聲了。


    小神童直到這時,才將眼神投射在名叫陰冷霜的麵孔上。


    哪知道不看則已,一眼之後,幾乎讓小神童叫出了聲音。原來,這個陰冷霜白長了副極為苗條誘人的俏麗身材,臉麵卻太醜陋不堪了。


    隻見她濃眉毛,三角眼,朝天鼻,血盆口,外帶一嘴大獠牙,真是說多醜有多醜。


    這還不說,偏偏她又醜人多作怪,居然打扮得花枝招展,臉上不知搽了我厚的胭脂粉,紅得就像猴兒腚一樣。


    猛聽她厲聲向陰世禮下令道:“念在咱們是一母同胞的情分上,我罰你掌嘴二十,再自斷一指!”


    陰世禮這一次可老實聽話了,用自己的兩隻手,左右開弓地重打自己二十大嘴巴,隻打得兩縷鮮血順著嘴角流出來;反手遲疑地抽出喪門劍,就要切去左手的無名指。


    追魂刀陰世義突然開口央求道:“二妹,此次捕殺曹鵬不成,致使鐵指鷹爪邱龍眠斃命,雖怪我等四人臨陣怯敵,終究還是因為武鳳樓的突然出現。求二妹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饒恕過老三吧!”


    黑衣女子陰冷霜這才勉強從牙縫中崩出一個“免”字。


    身為幽魂穀副主管的無常雙絕,一看陰冷霜對自己的親兄長尚且如此嚴厲,早嚇得臉色慘變,形如待屠之囚。


    不料陰冷霜在狠狠地瞪了滿氏兄弟二人一眼之後,隻責令他們每人也各自掌嘴二十下,其處置和陰世禮相同,這就不能不使曹玉暗暗心中歎服了。


    洞中的情況暫時一緩,小神童剛想挪動一下自己的身子,陰冷霜醜臉一寒,沉聲喝問:“誰?”


    一條人影急閃處,暗洞在竟然多出一個怪人來。


    這個人長得太難看了,黃焦焦的一張馬臉,簡直像大病多年剛剛離開了病榻,不光是精神萎頓不堪,甚至連上眼皮都耷拉得能蓋嚴下眼皮。說玄了,隻要蒙上蒙臉紙,馬上就可以收殮入棺。


    別看這怪人長得跟死人一樣,可肩後卻背著一根極為讓人岔眼的奇形怪狀兵刃——長約二尺不到,闊有三寸還多,上麵布滿鋸齒狼牙。


    經多見廣的權守業一眼認出怪人肩後背的兵刃,竟是江湖上異常罕見的地煞喪門銼。不由心頭一震,就想和曹玉打招唿。


    早從師叔李鳴的口中聽說過此人長相的小神童,反倒壓低聲音向權守業耳語道:“這個活死人名叫焦德海,江湖人送外號九泉枯骨,乃是號稱遼東三奇中活僵屍焦德元的親弟弟。你可別小看他的那根地煞喪門銼,上麵的每一根鋸齒和狼牙,都是淬了劇毒的。當年在湖北荊州府,被我師叔用狗屠戶魏爺爺所傳的屠狗七絕十四式,戲耍收服過,怎麽今天倒成了幽魂穀中的爪牙了?”


    隻聽陰冷霜用柔和的口氣向焦德海道:“焦二叔,你老人家辛苦了,對方開出價碼是多少?什麽時間可以交貨?”


    九泉枯骨焦德海臉色一沉,暫不迴答陰冷霜的問話,轉向權守業的藏身處冷笑道:“留著那些話,以後再向二小姐稟報。還是先請光臨張公洞的兩位貴客現身相見吧!”


    一向對自己匿跡潛蹤功夫很自負的曹玉,今天和權守業踩探張公洞,還是讓九泉枯骨給一眼瞧穿了,剛想挺身而出,突覺左肩頭一緊,吉司臣已附耳傳音道:“剛才在洞外發現兩個極為怪異的人,尚大哥已暗地追蹤下去了,情況對我們異常不利。此處的事由我們哥倆打發,你快去接應尚大哥!”說到這裏,聲音雖然細如蚊蠅,口氣卻極為嚴厲地接著說:“你身為君山惡鬼穀鬼王司的穀寒的義子,理應和幽魂穀周旋到底。就讓我們兄弟慘死在對方手下,也絕不許你貿然出手,我要你趕快退出張公洞。”


    說到這裏,才將聲音轉大狂笑道:“焦二當家的真不愧被人稱為九泉枯骨,俺哥倆的這點障眼法,果然瞞不過閣下的高明法眼,一下子就瞧出來我們二人的隱身之處。”


    吉司臣一邊說著,一邊和九鼻獵犬權守業閃身跨進了洞穴之內。


    曹玉當然明白,古道熱腸的吉司臣,這是拿話封死九泉枯骨焦德海的嘴,利用江湖人物狂傲好勝的心理,讓焦德海即定最後聽出外麵隱藏的是三個人,也塌不下麵子再改口。


    按理說,為了大局,自己最好能馬上離開張公洞,前去迎接師父。特別是剛才陰冷霜的那句“對方開出的價碼是多少?什麽時間可以交貨?”難道真是那五鳳朝陽刀不成?但自己又怎能眼睜睜瞧著權、吉兩位叔父陷入絕地而不顧。


    就在小神童左右為難、舉棋不定之時,焦德海衝著吉司臣冷然道:“焦某雖僻居關外,但對萬裏孤鴻白心野的左膀九鼻獵犬、右臂碧眼金雞兩大高手,還是如雷貫耳。今天有緣相會,就請吉二俠亮出你的獨門兵刃雞爪雙鐮吧!”


    極富心機的吉司臣,在這種雙方實力眾寡懸殊下,哪肯再做傻事?反手亮出自己的兵刃,搶先逼到焦德海的身前。


    眼睜睜兩個人就要一死相搏時,陰冷霜突然揮手阻止道:“焦二叔遠道而來,理應暫作休息!”說到這裏,三角眼一瞟無常雙絕中的老二滿天鬥,示意他上。


    這位因出手失利,嚴重損害幽魂穀威名的滿天鬥,想是急於立功贖罪,抖直無常索靈蛇出洞,點向吉司臣的丹田。


    碧眼金雞沒現身之前,早就鐵下心來和幽魂穀的匪徒們一死相拚。所以,明明看見無常索向自己的致命處點來,不但不躲,反用自己的一對雞爪鐮,左手斬荊,右手劈棘,一奔太陽穴,一奔右軟肋,形如瘋虎般拚上了老命。


    兩軍相逢勇者勝。嚇得滿天鬥點腳後退,手中的無常索不得不變招為玉帶圍腰,繞向了碧眼金雞吉司臣的腰際。


    好一個不怕死的碧眼金雞吉司臣!一任滿天鬥的無常索纏上了自己的腰際,他反到利用對方的無常索猛然一抖之機,就勢將一對雞爪鐮紮入滿天鬥的小腹和軟肋。


    無常雙絕老大滿天星,畢竟是手足情深,一見二弟慘死在碧眼金雞的雞爪鐮下,揮起手中的拘魂牌,就想一撲而上。


    卻被焦德海硬給攔住了,岔聲說道:“令弟替我出頭,致遭慘死,報仇雪恨,理應由焦某我上。”


    話音未落,陡然欺近吉司臣,反手摘下地煞喪門銼,示意碧眼金雞先出手。


    碧眼金雞追隨萬裏孤鴻白心野多年,見識是何等地淵博!知道焦德海的一身詭異武功,絕對不在其兄活僵屍焦德元之下。明知此番拚鬥,兇險異常,說不定真會跌翻在張公洞內爬不起。但他為了掩護小神童曹玉安全離開張公洞,還是奮不顧身地將雙鐮上下翻飛,迅猛攻向焦德海。


    要說焦德海,也真能沉得住氣。一直等到吉司臣那陣子疾風驟雨的攻擊微一見緩,這個老小子才攻出一招魂入九幽。


    別看這一招,形如輕描淡寫,卻把識貨的吉司臣逼退兩大步。


    一招得手之後,九泉枯骨狂笑了,鐵腕再翻之下,第二招地獄煉魂,掛著淩厲的風聲,掃向碧眼金雞的太陽穴。


    權守業剛想狂唿:“二弟注意!”想不到一向臨敵經驗極為豐富的吉司臣,偏在生死一拚的刹那間,錯把虛招當實招,雙鐮巧搭十字架向上急迎,打算硬拿九泉枯骨的那根地煞喪門銼。


    心黑手狠的焦德海,等的就是這個機會,那招地獄煉魂尚未施展一半,陡將身子一擰,銼隨身轉,突然化成一招極為厲害的殺手九幽鞭屍,正好砸中了吉司臣的後心。


    隻砸得吉司臣一聲慘叫,疼昏在地麵之上,可憐他整個後心上的皮和肉,幾乎讓陰毒無比的地煞喪門銼給扯淨了。


    相伴二十年,情同手足兄弟的權守業,隻痛得兩眼一黑,嗓眼發腥,幸虧他及時警覺,硬是把嗆到嗓子眼的鮮血咽了迴去。 領受江劍臣、武鳳樓二人熏陶五年之久的小神童曹玉,一見吉司臣命已不保,就是明知深山有猛虎,他也不能不故作打柴人了。急忙將身軀化為飛虹入海,冷焰斷魂刀也用上了抬手不空郝必醉親傳的閃電八刀第四招奔雷閃電,劈向焦德海的當頂。 饒讓他焦德海成名二十年,武功詭異超群,也被曹玉這急怒攻心的一刀逼退好幾步。


    俗話說,大幹世界,無所不有。在這種血雨腥風生死拚搏的場麵上,那位形如母夜叉似的醜姑娘,竟被小神童的長相和模樣,引逗得芳心一動,整個嬌軀連連顫動了兩三下。


    因為出現在陰冷霜眼前的小神童,太讓女孩子臉紅心跳了。隻見他粉嘟嘟的一張長方俊臉,兩道修眉,一雙朗目,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配著修長挺拔的身材,既秀氣,又英俊。別說幽穀醜女陰冷霜看得發呆,就讓是豪門巨富之女,公侯幹金之貴,也準能讓曹玉引動了三寸芳心。


    不知眉高眼低的焦德海,重握喪門銼,意畫撲出激鬥曹玉時,幽穀醜女早細腰輕折,風擺楊柳似地橫插在打鬥雙方的中間。


    按理說,不斷遭受女孩子包圍糾纏的小神童,早就該看出這位醜女對自己興起了癡念,憑他曹玉受過缺德大王李鳴親傳,理應虛與委蛇,再借機救出吉司臣。逃出張公洞。


    無奈這位幽魂穀的陰二小姐,醜得太不成體統了。說真的,她陰冷霜要是隻占一個醜字,打扮上不奇形怪狀,最多也隻是讓人覺得她貌醜而已;偏偏她又牛年生人——不知醜。


    厚抹香粉,濃塗胭脂,那就不僅叫人看了心煩,而且覺得惡心了。


    更讓小神童曹玉鐵下心來拚命的是,重傷栽倒地上的碧眼金雞吉司臣,恰巧在這時迴光返照地蘇醒過來了。


    可憐他強提殘餘真氣,勉強地睜開眼睛,掃了曹玉一下,聲音細微地埋怨道:“你這是何……”最後一個“苦”字沒吐出,就傷重身死了。


    隻疼得小神童兩眼通紅,咬牙出血,形如瘋虎地斜身再撲焦德海。


    幽穀醜女陰冷霜肩頭微引,再次阻住小神童曹玉的攻勢,笑著說:“憑你這種俊美秀氣的嫩模樣,想和我那號稱九泉枯骨的焦二叔廝拚呀?別拿自己的小命不心疼了。”


    決心替碧眼金雞複仇的小神童曹玉,哪會讓陰冷霜幾句話給赫退了。一聲怒斥:“醜丫頭找死!”冷焰斷魂刀挾著一溜藍芒,出招驚雷轟山,劈向了幽穀醜女陰冷霜。


    陰冷霜血盆口微撇,纖掌陡出,硬是用惡鳩抓食,直扣曹玉的右腕寸關尺。


    以小神童的先天秉性,哪容一個年紀大自己不多的醜八怪這麽輕視!冷焰斷魂刀再翻,變成雷電交加,反削幽穀醜女陰冷霜的太陽穴,成心要一刀結果醜八怪的性命。


    陰冷霜硬敢將身形不動,嬌軀一探,纖手平伸而出,立掌如刀地襲向曹玉胸前的血阻紫宮、幽門三大穴。掌出如風,後發先至,除非小神童打算和她同歸於盡,並骨此地外,勢非撤招保身不可。


    氣得小神童火撞當頂,七竅生煙地罵道:“江湖上哪有你這種不要臉的打法!”


    接著,猛揮冷焰斷魂刀,用震雷巽風的狠招,掃奔陰冷霜的雙膝。


    藝高一籌的陰冷霜,不退反進地一上步,五根纖細的手指頭攏成爪形,竟施展五鬼拘魂手,抓向曹玉眉尖、太陽兩死穴,第三次逼退了小神童。


    陰冷霜格格一笑說:“小神童,別看你得過江劍臣、武鳳樓二人的親傳,又跟抬手不空郝必醉學了一陣子,但你絕對不是我陰冷霜手下的十合之將。現在我讓你開開眼界,你就知道馬王爺是幾隻眼睛了。”


    說起小神童,不僅幼小時承其祖父曹鵬的家教,後又得入先天無極派之門,再加上被君山惡鬼穀主司穀寒收為義子,江湖見識,當比他人超過一等。所以從陰冷霜兩手一反一正的異怪手勢上,突然迴憶起義父鬼王生前所說的:“十指如鉤,交岔胸頭,一陰一陽,神鬼皆愁”惡鬼十三經來。


    陰冷霜又一次格格發笑說:“從你的神情中,我知道你準從司穀寒的遺言中瞅出了一點門道。不瞞你說,我姑媽為了和惡鬼穀爭雄,早就把江湖中唯一的一部惡鬼十三經弄到手內,別看我爹爹身為幽魂穀穀主,可他連惡鬼十三經都沒見識過。隻傳了我和姐姐陰冷月,我不光練成了惡鬼十三經中的五鬼陰風爪,就連惡鬼三咬、九扯、十八撕,都練到八成以上的功力了。真想要你的一條命,那還不手到擎來嗎!” 輕描淡寫幾句話,就令小神童真的大吃一驚了。


    哪知道,九鼻獵犬權守業,瞅準機會,竟突然出手拚命了。


    本來他和吉司臣形影相隨二十年,簡直連一時片刻也沒分開過。如今雁行的翅,早使他欲哭無淚,痛不欲生。又知道一旦發動廝拚,小神童勢非逼自己突圍送信不可。他為了硬逼曹玉突圍去搬武鳳樓,所以提前先上拚命了。


    須知,棋高一著,尚且難以對奕,何況權守業的武功較之九泉枯骨差得太多,更別說與幽穀醜女陰冷霜相鬥了。


    考慮再三,才一招力斬蘭關,攻向焦德海,卻被他的地煞喪門銼格開了。


    小神童急得狂唿一聲:“權大叔速走!”冷焰斷魂刀一招分雲捧日,刀背朝下,反撩九泉枯骨的手腕,阻止他再向權守業下辣手。


    無奈九鼻獵犬拚死之心已決,說什麽也不肯讓小神童陷落此處。怒向曹玉吼說:“汝再不退,我決心自裁!”狂吼後,迎風斬草、刀劈絕嶺、卞莊刺虎,一連用上了掃、劈、紮三訣攻向了焦德海。


    當!當!當!三聲巨響,焦德海用喪門銼以南山拒虎、橫架金梁、封閉鬼關,再次格退了權守業的猛烈進攻。


    小神童何嚐看不出權守業是決心戰死,想逼令自己撤退!但他一是絕不忍心讓權大叔戰死,二是不甘心臨陣脫逃,在對方人手眾多的情況下,又不允許他以二敵一去幫權守業。幹脆鋼牙一錯,以風雷八式中最厲害的三刀暴雷擊蛟、奔雷閃電、雷殛妖魔,打蛇打頭地襲向了幽穀醜女。


    陰冷霜迅如飄風地先擰腰閃避開,然後格格一笑:“峨嵋山的司徒聖,僅僅學會了惡鬼十三經上的大九式,就儕身於神劍、鬼刀、生死牌之列,我讓你看看真正的惡鬼大九式。”說完,左手魂歸地府,右手魄散九霄,一拍當頂,一抓丹田。然後不容曹玉還手,仍是雙手齊施,左手鬼影憧憧,右手追魂捉鬼,比前兩招更為飄忽怪異地朝曹玉的麵門、小腹抓來。


    真應了俗話所說的: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就在小神童被陰冷霜的惡鬼大九式圈在招式之內時,權守業卻突然發出極為淒厲驚人的慘唿聲。眨眼間,已在九泉枯骨的喪門銼下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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