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大廳內的浪笑聲音停下,小神童早一眼看出兩個胸臂半裸的豔麗少婦,扭動著蛇蜂似的細腰,每人手捧一杯香茶,向賀蘭雙鷹敬去。


    從她們二人那種浪態盎然的形象上,小神童不難猜出,她們就是赤目蠍虎新近從雲貴苗疆勾結來的蛇蜂二妖人銀姑和香妹。


    賀蘭雙鷹因為一生未犯淫戒,至今仍是童子之身,才獲得鑽天鷂子江劍臣的青眼,刀下留情,沒追去他們兄弟的性命。又蒙天山三公看中,恩準他們兄弟去天山同住。


    從此,他們二人更銳誌上進,鳥伴彩風身價高了。如今一見蛇美人酥胸全露,玉乳高聳,蜂美人細腰肥臀,膚白如雪,勾人魂魄的四隻妙目頻頻向他們兄弟送著秋波,手捧茶杯,貼近身來。


    氣得賀蘭雙鷹臉色一寒,老二石思郎沉聲向屠四如說道:“賢弟自幼就被我舅父收歸門下,對愚兄二人的本性能不自知?速命她們二人退迴原處。”


    屠四如哈哈大笑說:“銀姑、香妹素來敬重英雄。當年耳聞兩位師兄的英名,早欽佩得五體投地。把臂獻茶,出自內心,兩位老哥哥又何必唐突美人拂彼深情呢?要知道江湖上很多的奇人異士,都想一近香澤而不可得。”


    要講江湖道上的經驗和武林之中的路數,賀蘭雙鷹二人確實不愧為一代之雄。可惜他們生平從未近過女人,也沒跟女人打過交道。再加上始終拿屠四如當自己的弟兄看待,如今聽屠四如這麽一說,也覺得有些不近人情。又怕蛇蜂二美人再貼近身前,慌忙將茶杯接過喝了,又將茶杯交還給蛇蜂二美人,直到二人戀戀不舍退迴到原座上,賀蘭雙鷹兄弟二人的臉色才平靜下來。 屠四如乘他們心神尚未平靜之際,突然單刀直入地問:“聽說,恩師尚在人世,兩位師兄可知道他老人家的真實消息?”


    小神童剛想向瀟湘神丐述說屠四如也曾向自己一再追問其師千裏空的下落,甩手奪魂石思英已據實答道:“聽說四個月前,他老人家曾在杭州西子湖畔,偶然一現俠蹤,遂即又不知去向了!”


    屠四如又急忙追問道:“師兄此話是聽何人所說?”


    始終把屠四如當成舅父唯一傳人的石思英,毫不隱瞞地說:“武鳳樓的徒弟曹玉。”


    老謀深算的任滿堂剛剛說出可歎賀蘭雙鷹有眼如盲時,屠四如又向賀蘭雙鷹追問了一句:“兩位師兄替恩師保管的天羅化血刀,是否仍在身邊?” 直到這時,石思英才略有醒悟地變色道:“賢弟問它幹什麽?”


    屠四如哈哈大笑說:“恩師門下弟子隻有小弟一人,那口天羅化血刀理應歸我繼承。難道還能不傳徒弟而傳外甥不成嗎?”


    性如烈火的要命一擲石思郎,拍案大怒說道:“你屠四如好大的膽子,竟敢對大哥這等無禮。我要替舅父他老人家治一治你這狂妄勁兒。”隨著話音,忽地站起身來。


    屠四如眼珠一轉,立即收風轉舵,向石思英躬身施禮道:“四如語言不周,觸犯了二位哥哥,請恕小弟年幼無知之罪。”


    賀蘭雙鷹都是直性漢子,特別是甩手奪魂石思英,素來敬重舅父千裏空。憐他老人家一生孤苦,就收屠四如一個徒弟,哪有不愛屋及烏的道理!先示意二弟石思郎消氣坐下,然後坦誠地向屠四如說:“十年之前,舅父突然派人手持天羅化血刀和書信一封,呈交愚兄弟二人。信上寫道:‘予生性殘暴,嗜血好殺,當年既被天下之人視為吃人的魔鬼,複被江湖同道唿之為殺人如麻。午夜捫心,痛悔前非,決心遠赴苗疆,采藥濟世,藉贖前罪於萬一。隻有掌中之刀,留之不祥,毀之不忍,孽徒屠四如,狠毒不遜於予,假如傳彼,說不定更增殺劫。籌思再三,特派專人送汝二人處,好好替予尋一個為人光明磊落、心地公正善良的奇俠異士以贈之。其人必須具備一流身手,確保此刀不被別人奪去,並要他為我廣積善功一千件,救活人命一萬條,藉此贖迴我過去的殺人大罪。汜住,此刀在你們兄弟手中保管時,絕不準以任何借口取出使用,否則殺無赦。’舅父之言,我弟兄怎能不信!舅父之命,我弟兄焉敢不遵!為此,我們弟兄將天羅化血刀……”


    不容甩手奪魂再繼續往下說,屠四如早臉色轉厲,忽地站起,獰聲問道:“如此說來,兩位老哥哥業已將刀轉贈他人了。”


    甩手奪魂石思英,還是問心無愧地答出“不錯”兩字。


    屠四如身軀一晃,幾乎跌坐在身後的太師椅上。費了很大力氣才問出最後一句:“你們將此刀轉贈給了何人?”,不等大哥出口,石思郎早搶先說出:“按舅父他老人家所規定的條件,我們已將此刀贈送給先天無極派第四代弟子人見愁李鳴。”


    聽說此刀已落在缺德十八手李鳴的手中,陰險狠毒的屠四如反倒平靜下來,語氣溫和地問:“剛才光顧詢問恩師他老人家的情況,忘了動問兩位老哥哥突然駕臨三湘為了何事。”


    甩手奪魂石思英見屠四如恢複了常態,錯誤地認為屠四如心疼寶刀歸落外人,一時之間想不開,才出現剛才的心中不滿。聽他一問,馬上答道:“我們二人受他人之托,前來討還鬼王司穀寒的遺體。愚兄一碗水往平處端,你們事有事在,愚兄一不插手過問,二不偏袒哪方。有道是人死不結怨,亡人見土親。請賢弟看在我們兄弟的份上,馬上交出鬼王屍體,我們兄弟準會跺跺腳立即離開洞庭湖廠赤目蠍虎一聽賀蘭雙鷹出口討要鬼王的屍體,兩道濃眉一挑,就要發火,屠四如一麵暗中示意他不得魯莽,一麵佯然答道:“兩位老哥哥的吩咐,小弟再不情願,也不敢駁迴你們的麵子。說不得隻好在洪三叔和我父親的麵前多擔沉重了。”


    說到此處,扭頭向蛇美人銀姑說:“鬼王的屍體,原係大姐負責看管。請大姐傳令手下人抬來,交給我的兩位老哥哥帶迴!”


    聰明機智的小神童心中下禁一沉,腦海中出現了好幾種疑問:是屠四如真的念及香火之情,還是另有其他的圖謀?或者是……


    轉眼的工夫,兩個彪形大漢用一塊門板,抬來了鬼王司穀寒的屍體,蛇美人銀姑跟隨在後麵,一齊跨進了大廳。


    小神童靈機一動,馬上悟出屠四如的險惡用心,不等甩手奪魂石思英走近門板,抖手一掌,震破了隔扇上方的花格子,一式“落木蕭蕭”,縱落在蛇美人銀姑的身前,不溫不火地說:“苗疆之人,擅長用毒。江湖之上,鮮有不知。為了減去在下的一點懷疑,我要你親手移過我義父的屍體!”


    飛將軍自天而降,蛇美人一驚即退,還未看清小神童曹玉的真麵目,就嬌聲喝問:“你是誰?”


    小神童先亮出冷焰斷魂刀,然後一字一頓地吐出四字:“在下曹玉!”


    別看小神童曹玉年紀不大,在江湖上的聲威已如日中天。蛇美人嘴中輕念著“曹玉”兩字,那雙專門能讓男人失魂落魄的媚眼,早已掃遍了小神童曹玉的全身上下。


    哪知她不看則已,一看之下,饒讓她久曆情場、閱人無數,也不由得芳心劇跳,喘氣加粗,怔然木立了。原來出現在蛇美人眼前的小神童,生就一張玉光瑩瑩的長方形俊臉,兩道烏黑如墨的寶劍眉斜斜飛入天蒼,一雙皂白分明的大眼睛炯炯閃放異彩,挺直的鼻梁猶如倒懸的玉柱,有角有棱的嘴唇線條異常分明,凜凜的六尺健軀挺拔而修長,一臉的盛氣加怒氣,更具有奇男子偉丈夫的英姿雄風。


    隻看得蛇美入神不守舍,嬌軀發軟,強打精神說了一聲:“你就是先天無極派的小神童?”


    小神童昂然而立,橫刀胸前申斥道:“看你貌豔如花,竟然心如蛇蠍。對一個死去的老年人,竟忍心濫施毒藥,我曹玉要大開殺戒了。”


    小神童曹玉剛要震臂揮刀,甩手奪魂石思英身形一閃,貼近到小神童的身側,左手一托曹玉的手腕,示意他暫且退後,看也不看蛇美人一眼,就直欺到屠四如的身前寒聲說:“幸虧我舅父事先有知人之明,倘把天羅化血刀誤傳給你,真不知天下的蒼生會被你斷送多少。為了證實小神童曹玉的判斷真假,我要先試驗一下。”


    賀蘭雙鷹兄弟四十年如一日,始終是如影隨形,心意早就息息相通。不等哥哥石思英的話說完,要命一擲石思郎雙手一探,就將抬出鬼王屍體的那個彪形大漢抓了過來,先拉脫他的雙肩關節,再點他兩膝之下的三裏穴,然後拿著他的兩隻手腕去撫摸鬼王司穀寒的屍體。


    經此一來,屠四如精心捏好的包子露餡了,隻嚇得那彪形大漢連連慘叫有毒。但因雙肩關節已脫,又無法縮迴手來,最後竟嚇得昏死過去。


    奇怪的是,屠四如所布置的陷阱明明被揭穿,按理說他應該惱羞成怒,搶先下手才對,不料這時候的屠四如,仍然穩坐釣魚台,絲毫沒有下手的意思。


    要命一擲石思郎既已撕破臉皮動手,對屠四如哪會再留香火之情!連逼兩步,霍地取出一對鷹爪鋼抓,咧開大嘴磔磔怪笑說:“這真是十年河東變河西,當年凡是聽到賀蘭雙鷹名號的人無一不談虎色變。如今我們弟兄親身來到這小小的三湘七澤,竟然有人想勾銷食屍鷹(石思英)、食屍狼(石思郎)的生辰八字。看在你屠四如曾經是我舅父的嫡傳徒弟份上,我給你個全屍。快招唿你手下的魚鱉嚇蟹,一擁齊上吧。”


    石氏兄弟真不愧二十年前就是橫行西北半邊天的綠林大豪。如今這一發威叫陣,還真是形如怒獅,聲勢極為懾人。


    哪知麵對怒發如狂的石氏兄弟,這位三湘七澤之間的少主人,卻輕描淡寫地一笑說:“兩位老哥哥當年的威名確實響亮,手底下的功力也極為高超。但是,此一時彼一時也。”


    小神童心頭一驚,知道今天的這盤棋又算輸給屠四如了。


    一時尚未轉過彎來的石思郎,更加憤怒地吼道:“虧你屠四如還在我舅父的門下習藝十八年,連對麵之人的功力深淺都看不出來,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十八年功夫!實話告訴你,現在的賀蘭雙鷹,至少比十年前高明了一倍。”


    屠四如還是不慌不忙地笑著說:“石二哥說得對。你們被峨嵋掌教司徒平窩藏在峨嵋金頂整十年,日夜用鷹爪鋼抓苦練飛登舍身岩的輕功,從而也加強了腕力、目力、出手快、落抓準等各方麵的功夫。說功夫增加一倍,那是石二哥自己謙虛。依小弟看來,你們的功力至少增加了兩倍。”


    要命一擲哈哈狂笑說:“你屠四如為人雖然狠毒,至少還有些誠實。既知我們弟兄的功力厲害,難道不怕我一怒之下用鷹爪鋼抓撕碎了你?快叫那個浪女人獻出解藥!”


    屠四如正色說道:“小弟說兩位老哥哥的功力至少比十年前增加一倍,那是指你們沒進這座大廳之前說的。如今的賀蘭雙鷹比十年前,最少又減去兩倍功力。”


    賀蘭雙鷹畢竟都是老江湖了。開頭始終都把屠四如當成在舅父門下學藝的小師弟看待,也算是積習難返;如今他們兄弟再經屠四如拿話一點,都忽然醒悟了。


    隻氣得石思英臉色泛紫,身軀抖顫,雙臂猛張,一對精光霍霍的鷹爪鋼抓也亮了出來,咬牙切齒罵道:“人麵獸心的狗東西,原來你在我們剛剛進入大廳時,就指使兩個臭女人在茶水中暗施毒藥。拚著我們哥倆毒發身死,也要先把你這個狗賊子錯骨揚灰。”


    屠四如陰險地一笑說:“以兩位老哥哥的內功造諧,能不懂越動怒、越動手,毒氣發作得越快嗎。”


    要說屠四如這賊子也真夠陰險毒辣的。直到這種時候,還一口一個老哥哥、大師兄、石二哥喊得山響,並且還能笑得出來。真稱得起是江湖道上的梟雄人物。


    小神童自從震破花格子隔扇飛身而入後,腦海中就飛快地打著主意。對賀蘭雙鷹的精湛抓法和深厚的內力,別說他曹玉不敢懷疑,就連他那獨步當代武林的三師祖江劍臣也深為嘉許。隻為自己一時不慎,沒有及時阻止他們,被屠四如暗中做了手腳,使他們老哥倆誤飲毒茶。否則集合三人之力,真能一鼓奪迴惡鬼穀。可惜如今悔之已晚,他也真不忍心讓賀蘭雙鷹的招牌砸毀在惡鬼穀。有心帶領二人突圍逃走,又看出石氏兄弟四目赤紅,臉色泛青,不光毒氣已開始發作,還抱定了死拚的決心。以自己一人的力量,又絕不能將二人點了穴道強行帶走。正急得小神童百無良策之際,瀟湘神丐任滿堂忽從小神童震破的大洞中也飛身縱落下來,笑嘻嘻地對賀蘭雙鷹說:“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和‘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兩種辦法哪種高?”


    一句話點醒了石氏兄弟,猛地把腳一頓說:“好!我聽老朋友你的。”


    屠四如可不傻,知道光憑自己手下的這點力量,就算能僥幸留下對方四人,也準會拚成個同歸於盡。又知石氏兄弟所中之毒,除去蛇蜂二美人的獨門解藥無法醫治,倒不如幹脆放他們一走了之。


    等到他們一行四人縱下大廳台階時,屠四如突然沉喝一聲說:“請神丐留步!”


    瀟湘神丐笑嘻嘻地轉過身形問:“屠少當家的有何指教?”


    屠四如陰陰地說:“神丐真想多管閑事?”


    任滿堂哈哈大笑說:“是非隻為多開口,勉強皆因硬出頭。如今口也開了,頭也出了,一切就都由不得我了。”


    屠四如再次問:“你我同飲三湘水,共吃七澤糧,神丐真想引火燒身?”


    任滿堂毫不在乎地說:“火大自然燒身,惜乎你們屠家的火焰不夠旺!”


    屠四如臉色一寒,厲聲喝道:“任滿堂,你可知我的江湖綽號?”


    任滿堂還是笑容滿麵地說:“知道!”


    屠四如麵有得色地道:“說說看。”


    任滿堂先是嘻嘻一笑,然後才正兒巴經地說:“你的外號不就是殺人如草、好賭如狂、好酒如渴、好色如命的四如狂徒嗎?”


    屠四如大聲威脅道:“老匹夫既知我名,為何還敢與我們屠家作對?”


    任滿堂習慣地從後腰間摘下了酒葫蘆,拔開了塞子,先說了聲:“老子不怕你們屠家。”說完,一仰脖子,深深地吸了一大氣。


    一心想當惡鬼穀穀主的赤目蠍虎洪友亮,先怒掃侍立兩側的八名打手一眼,低喝一聲:“上!”


    八名年輕力壯的打手,每人一把青光閃閃的鬼頭刀,一擁而出,撲向了任滿堂。


    早就窩了一肚子怒火的石氏兄弟立即彈地而起,四把精光霍霍的鷹爪鋼抓到外,早有四名打手橫屍在地上。


    小神童更為省事,雙手一揚,四枚喪門釘分別射中了四名打手的心窩。


    瀟湘神丐任滿堂一仰脖子,先把嘴中的一大口酒咽下肚去,然後埋怨三人道:“都怪你們三人出手太快,累得我老花子白運了半天氣,也沒表演一下噴酒為箭的神功。”


    仗著有小神童和瀟湘神丐二人的掩護,賀蘭雙鷹弟兄雖勉強支持迴到原來的幽穀,人卻顯然不支了。


    鬼母陰寒月、小神童曹玉隻急得五內如焚,火燒火燎。瀟湘神丐卻自去一邊有滋有味地喝他在惡鬼穀中又重新偷來的燒酒。


    隻有秦傑先摸摸石氏兄弟的脈搏,再看看鬼母大娘和曹玉師哥的臉色,最後才將目光投向正在喝酒的瀟湘神丐。


    氣得小神童曹玉一把將秦玉拉過來,將聲音壓到不能再低的程度喝斥道:“賀蘭雙鷹二前輩本和屠四如有極深的淵源,要不是見義勇為,親身前往惡鬼穀去向屠四如討還義父的遺體,焉能身中苗疆奇毒!如今毒發在即,性命眼看難保。你竟敢漠不關心,視若罔聞。我要代替李師叔處以門規了。”


    小秦傑不光毫無驚懼之色,反而悄悄地向任滿堂一指道:“大哥你是當局者迷,小弟我可是旁觀者清。憑南七省的前任丐幫龍頭、武林中聲威赫赫的瀟湘神丐,能這麽不近人情嗎?”


    一句話提醒了小神童:是呀,誰不清楚,一般的丐幫子弟大都是熱心助人;更何況幫中的龍頭大爺,自然更是古道熱腸了。今晚麵對人多勢眾的屠四如,神丐尚且談笑戲敵,搶救賀蘭雙鷹。現在絕不會鐵心冷腸,麵對即將垂危的石氏兄弟而毫不動心。這裏麵豈不是大有文章!曹玉想到這裏,就示意小師弟秦傑快過去摸一摸情況。


    一向遇事都爭著出頭的小搗蛋,這一迴竟然打起退堂鼓來。隻聽他又悄悄地向大師兄道:“事情真要出在我秦傑的身上,老花子絕不會有此做作。還是師兄過去,免得耽誤了大事!”


    小神童一想也是,就悄悄地來到瀟湘神丐的跟前求道:“前輩統率過南七省丐幫,見聞必廣,能有營救兩位石前輩的良策嗎?”


    任滿堂先不迴答小神童曹玉的問話,卻在狂吸了一大氣酒之後,才沒頭沒腦地問出一句:“賢契今年多大了?”


    小神童曹玉先是一愣,然後答道:“晚輩虛度一十七年。”


    任滿堂再吸一大口酒之後問:“娶妻了嗎?”


    事情也是該著冤孽。假如任滿堂問他:賢契訂婚了嗎?曹玉會立即據實說:晚輩早已訂下終南山南五台終南樵隱馬慕岱的孫女馬小倩為妻了。可惜壞就壞在瀟湘神丐問的是:娶妻了嗎?小神童當然會答出:“晚輩尚未娶妻!”


    聽說小神童尚未娶妻,任滿堂來精神了,忽地一下子站起,並將酒葫蘆重新懸迴腰後說:“假如有人能解去賀蘭雙鷹身上之毒,並保其本身功力絲毫無損的話,賢契能用什麽報答?”


    以瀟湘神丐的年紀、身分和聲望,親口所說的話任何人都不會懷疑。聽說不僅能解去二人之毒,並還能保功力無損!小神童簡直喜出望外,毫不羅索地說:“倘若真能解去兩位石前輩之毒,又能確保其功力無損,晚輩甘願粉身碎骨,以報大恩!”


    瀟湘神丐一麵連說“言重,言重”,一麵又向小神童說道:“一切由我做主。既不要你曹玉粉身碎骨,也不要你誓報大恩。隻要你對營救人終身信服,—沒齒不二就行,不知你能做到否?”


    眼看賀蘭雙鷹的臉色已從青中泛黑,別說要他小神童終身信服,沒齒不二,就是用他的命換迴石氏兄弟的性命,他也會慨然應允。一聽任滿堂問他能做到否,當即答道:“能!”


    瀟湘神丐任滿堂笑了,迅疾取出火折子燒燃了兩段枯枝,再取出一張白紙遞給曹玉說:“口說無憑,親筆為證。”


    小神童曹玉哪知:一字入人手,九牛拔不出。他一心想救活石氏兄弟二人,毫不遲疑地接過燒焦的枯枝在那張白紙上寫了“為報活命深恩,理當終身信服,決心沒齒不二”。書寫完畢,恭恭敬敬地遞給了瀟湘神丐任滿堂。


    任滿堂先極為小心地將紙張折好收藏,然後騰身縱上石壁,飛也似地去了。


    曹玉一麵扶起石氏兄弟,幫助他們運功抗毒,一麵焦急地盼望著任滿堂歸來。


    寅時剛到,瀟湘神丐肩背一個大布包在前、一個白衣少女肩扛一人多長的草席包隨後,相繼從石壁之上縱落下來。


    瀟湘神丐落地後,先卸下肩上的大布包,興高彩烈地大叫道:“為了慶賀今天大喜,我老花子當了一次老偷兒,連吃的加喝的都讓我給偷來了。”


    小神童一皺眉頭心想:這像什麽話!義父的屍體尚未請迴,石氏兄弟吉兇難卜,義母陰寒月淚眼紅腫,我曹玉正肝腸痛斷,哪裏飛來的喜事!你老花子簡直是在胡說八道。


    小神童正在怔怔地呆想,隻見跟隨在瀟湘神丐身後的那個白衣少女,陡地將肩上所扛的長形大席包用雙手舉起,雙膝一屈,往地上一跪,帶著哭聲喊道:“孩兒幸不辱命,拚死將義父之靈請迴。請義母快讓玉郎來接義父的遺體。”


    短短二十九個字,簡直像二十九聲睛天霹靂,隻震得曹玉眼前一黑,幾乎昏了過去。心想:聚九州十八縣之鐵,也鑄不成這一大錯。


    鬼母陰寒月哪悉內中詳情!聽白衣少女口稱孩兒,聲言已把鬼王的屍體奪迴,並且喊她陰寒月為義母,唿小神童為玉郎,錯把白衣少女當成義子未過門的媳婦馬小倩。


    衝口喊了聲:“好兒媳,婆母生受你了。”一麵催曹玉先將鬼王的遺體接過,一麵親手從地上把白衣少女扶起,嘴中還好兒媳、乖兒媳地叫個不停。


    在這種節骨眼上,小神童就是滿肚子的話也難以吐出唇外。同時,還認出那個奪迴義父屍體的白衣少女就是赤目蠍虎的妹妹——江湖人稱血玫瑰的洪如丹。難為她竟脫去自己最喜愛穿的紅色衣衫,改換成了白色孝服。


    血玫瑰江如丹忙著用瀟湘神丐酒葫蘆裏的酒,給石氏兄弟二人每人服下一顆大如雀卵的丸藥。不大會工夫,他們的腹中就咕嚕嚕地響個不停。由曹玉和秦傑攙扶著走到僻靜地方,足足泄了有大半個時辰,方才把所中的茶毒排泄幹淨,用清清的溪水衝洗一陣,人也清爽了許多。


    四個人重新迴到原處時,鬼母陰寒月和洪如丹已挖了一個深坑,將鬼王遺體掩埋起來。瀟湘神丐任滿堂還把從屠四如那裏偷來的美酒佳肴和食物,在鬼王的墳墓前擺得整整齊齊。


    身為孝子的小神童心頭一酸,想起義父對自己的疼愛和他老人家的音容相貌,禁不住淚落如雨,嚎啕大哭起來。


    身穿白衣的洪如丹,也屈膝跪在曹玉的身側,哀哀敬禮。


    小神童心頭一驚,剛想彈地而起,不願和洪如丹並肩而跪時,瀟湘神丐任滿堂在前,身體略有恢複的賀蘭雙鷹和小秦傑隨後,一齊向鬼王墓行禮致哀。小神童不好閃避了。


    陰寒月左手牽著曹玉,右手拉著洪如彤,一一向任、秦、石等人跪拜謝吊。這也等於坐實了洪如丹的兒媳身份,更讓曹玉有口難分。


    小神童淒然說道:“由於惡鬼穀物產豐盛,才被三湘七澤總瓢把子屠鐵甲所垂涎。如今義父慘遭毒計而死,分水夜叉胡彬、冷麵鉤客汪子坤、龍宮秀士紀百策相繼身亡。憑我們母子的力量,勢難和屠家正麵抗衡。我打算今天晚天再闖惡鬼穀,和屠四如作最後一拚。不知任大伯以為如何?”


    瀟湘神丐一豎大拇指讚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用此良策,屠四如小賊再狡猾也萬想不到你能在連受重創之後立即反擊。此去準能成功。我老花子既然碰上了,也得摸摸頭頂算一份,好好地吃點喝點。我可要找個地方養養老精神去了。”


    凡是在場之人,不是武林豪傑,就是江湖俠女,也就不拘世俗禮節地圍在一起吃喝起來。


    吃喝完畢,頭一個就是瀟湘神丐扯著小秦傑,先離開了這裏。


    緊接著是中毒以後功力尚未全複的石氏兄弟,也找地方靜坐運功去了。


    剩下的,隻有曹玉和洪如丹二人了。


    乘此二人單獨相對的大好時機,曹玉剛想解釋誤會,以求對方諒解,血玫瑰洪如丹忽深情地瞟了曹玉一眼說:“為求今晚必勝,快隨我去拜見兩個人去!”


    話剛出唇,人已流矢般飛了出去。


    說千道萬,目前擺在小神童麵前的就是奪迴惡鬼穀,踏平三湘七澤總舵,手刃屠家父子,以慰義父的在天之靈。聽血玫瑰洪如丹說得這麽有把握,又親眼看見她的輕身功夫異常神妙,為了報仇也就騰身而起,追了上去。


    按說小神童的這身輕功,既受師父武鳳樓的親傳,又得三師爺江劍臣和三太公沈公達的指點,在年輕一代人之中算是很不錯了;如今一和洪如丹相比,可就有些相形見絀了。


    開始從幽穀往上攀登時,小神童原認為需要走很多的路,才能見到洪如丹帶他去見的人;誰知始終在前遙遙領先的血玫瑰躍登君山之上後,就朝湘妃墓的方向馳去。


    湘妃墓,俗名二妃墓。二妃乃四千多年前堯帝之女。


    堯帝見舜德才兼美,不光把自己的兩個女兒娥皇、女英嫁給舜為妻,還把帝位也禪讓給他。婚後,夫妻三人極為恩愛。舜時常外出,去巡視江河,治理山川,開拓疆土。有一次南巡之後,久久不歸。二妃四出尋找,最後登上君山,忽聽人傳言舜帝死在九嶷山,悲傷萬分,攀竹痛哭,淚血滴在竹上,竟成了斑竹。二妃死後,即葬於此。


    血玫瑰一直飛馳到二妃墓前,才停住腳步,等候小神童隨後趕來。


    已將本身輕功施展到極限的曹玉,還是慢了片刻方到。見墓是石砌,前立石柱,上雕麒麟、獅、象,中豎墓碑,上刻:舜帝二妃之墓。


    血玫瑰見小神童一路急馳,臉色白中泛紅,更加俊美好看。忍不住貼上前來,纖手微抬,似想代為擦拭汗水,被曹玉借故閃開了。


    就在這時,突有一個極為清越的聲音笑著說:“孟光舉案,張敝畫眉,皆古人之佳話,至今尚傳為美談。你這丫頭伸手就摸情郎的臉腮,又算什麽佳話美談?”說完後,哈哈大笑起來。


    隻羞得小神童俊臉發燒,循著聲音望去,才看出在湘妃墓左側的大青石板上端坐著一對年約半百的男女。男的麵白如玉,須黑如墨,長眉入鬢,目射精芒,一身白衣如雪,飄逸瀟灑異常。雖然隻瞥了一眼,曹玉就頓生好感。


    再將眼光投射到那個女人身上時,以曹玉的膽量和勇氣,也不禁嚇了一跳,這女人醜得太嚇人:她的左眼深陷入內,右眼鼓出眶外,左腮長一肉瘤,右腮紫如羊肝,塌鼻缺嘴,脖子粗短,似乎所有人生的殘缺都集中在她一個人的身上。以她這奇陋不堪的形貌,偏偏也穿了身雪白的衫裙,簡直是更增其醜。


    當時的情況快,作者的禿筆漫,在小神童掃視這一對極不般配的老年男女時,血玫瑰早嬌喊著師父、師娘撲了上去。


    聽說這一對男女竟是一對夫妻,小神童的心中幾乎想要作嘔;情不自禁地再一次將眼光投射到那對男女身上時,竟發現了那個飄逸秀士,在看那個醜八怪女人時,眼神是那麽的溫存和深情,像在看一個麗資天生的俊秀美人。


    小神童畢竟不愧是一個舉一反三的聰敏人。從這奇異怪現象上,陡然迴憶起不久前在古彭徐州時,聽胖瘦雙喘的師父——號稱八極怪叟的段常仁提及,他有個一母同胞的幼妹,名叫段常美。因為她天生奇醜,被江湖人唿為殘缺玉女。但她卻天賦異稟,武功極高,被愛武如命的神行書生白天野三次求聘,結為夫妻,伉儷之間竟十分情篤。


    由於殘缺玉女自知醜陋,經常不在江湖上走動,認識他們的也不多。眼前這對半百男女,男的必定是神行書生白天野;不然的話,血玫瑰洪如丹的輕身功夫,絕不會如此高超。女的肯定是殘缺玉女段常美無疑了。


    血玫瑰好像很為有曹玉這樣的丈夫而自豪。先附在師娘的耳邊咕唧了一陣子,然後嬌聲向曹玉喚道:“愣在那裏幹什麽,還不快過來給師父、師娘磕頭。”


    小神童作難了。以自己目前的處境,.能得到神行書生和殘缺玉女相助,重新奪迴惡鬼穀,等於是易如反掌;但是,一得承認洪如丹為妻,二得仿照洪如丹的稱唿,喊神行書生、殘缺玉女為師父、師娘。這樣做,不僅眼下的危難能解,日後也是兩座極大的靠山。但那又將雲海芙蓉馬小倩置於何地?對不起待我恩重如山的神劍醉仙翁馬爺爺。再說,我三師祖、三師奶奶也絕饒不了我呀。反之,拒絕拜見,說明實情,豈不和昔日師父武鳳樓在江南袁家堡內當麵親口拒絕東方綺珠的婚事如出一轍!既害苦了血玫瑰洪如丹,又樹下了神行書生、殘缺玉女兩大強敵。弄不好,我會血濺此地。


    血玫瑰洪如丹乍見小神童臉上的顏色,紅一陣、白一陣變幻不定,還認為心上人是年幼怕羞。先是抿嘴一笑,然後飄然走來,俏生生地貼站在小神童的肩側,輕輕推了他一把說:“師父、師娘又不是外人,你還害得哪門子羞!快快上前拜過,好求兩位老人家替義父報仇。”


    事情已火燃眉睫,勢非當機立斷不可了。小神童猛地把心一橫,前跨三步,深深打了一躬說:“白、段兩位老前輩在上,先天無極派門下弟子曹玉拜見!”


    血玫瑰一聽就急了,也跟著連跨三步,再一次貼近到小神童的肩側,悄聲更正道:“大青石板上的兩位老人家,男的是你妻子的師父神行書生白天野,女的是你老婆的師娘殘缺玉女段常美。如今你有了這兩座大靠山,還愁大仇不能得報嗎?這可都是我的麵子,你今後得好好對待我.啊!” 聽洪如丹說得比剛才更為親切,小神童一下子炸開了當頂,冒出絲絲涼氣。知道擺在自己麵前的這道難關,比師父武鳳樓在袁家堡要難過得多。因為那一次畢竟還有師爺追雲蒼鷹白劍飛跟隨,和三師爺鑽天鷂子江劍臣在暗中相護。如今自己是單槍匹馬,一句話頂撞過去,以神行書生和殘缺玉女的孤僻本性,說不定真會一掌將我斃於當地,我倒真不可不防了。


    兩次輕推,心上人都神不守舍,血玫瑰終於品出來滋味了,俏臉一變,低聲喝問:“你這傲不為禮,莫非瞧不起我的師父、師娘?”


    曹玉搖搖頭,表示不是。


    血玫瑰洪如丹又追問了一句說:“莫不是你以門戶高大、才貌雙全自居,瞧不起我這綠林世家出身的洪如丹?”


    曹玉再次搖搖頭,表示也不是。


    洪如丹長長地籲出一口大氣,心中一鬆,伸手抓住了小神童的手腕,第三次催促道:“既然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就快快地向我師父、師娘磕頭行禮,求兩位老人家出麵幫你。”


    見血玫瑰仍然對自己死心塌地、一往情深,小神童一陣子心血翻騰之後,竟陡然做出一個極為大膽而又違背人性的決定。曹玉出於對義父鬼王的孝心和報仇心切,決心暫不說破,隻求大仇得報,就是橫刀自裁以謝罪,他也在所不計。


    主意打定,立即屈膝點地口稱:“師父、師娘。”連磕了四個大頭。


    這一對年過半百而又極不般配的夫妻,原先對小神童的長揖不拜自稱晚輩確實不快,如今見他口稱師父、師娘跪拜執禮極恭,也就釋然於懷了。


    看師父、師娘麵有喜色,洪如丹乘機替心上人懇求師父仗義援手,對付三湘七澤總舵。


    神行書生白天野笑著說:“丹兒,你怎麽也求錯神仙了?光憑為師我的一條鎖魂鞭,能一舉收拾下號稱鐵甲金剛的屠氏兄弟和剛剛掘起江湖的狂徒屠四如嗎?若真想幫你的夫婿報仇雪恨,勢非動用你師娘多年不用的斷魂鉤不可!”言下之意,是讓小神童親自去求殘缺玉女。


    早就鐵下了心腸,隻求大仇得報而不計其他的小神童,不等神行書生的話說完,就搶步跪倒在段常美的麵前道:“求師娘憐曹玉心切義父的血海深仇,就幫助孩兒一次吧!”


    殘缺玉女一把拉起小神童,並將他扯近身前,仔仔細細又端詳了一番,極口誇讚道:“丹兒真好福氣,得配當代武林之中少見的英俊男兒。光憑這一點,就值得老身動用一次斷魂鉤。但必須明著上門聲討,絕不得暗中行事。


    時間定在明天正午時,在三湘七澤總舵門口會齊。因為一來我們還想約請兩位幫手,二來也好先教訓一下你的哥哥洪友亮。現在你們先迴去吧!”


    事情進行得如此順利,這不能不歸功於洪如丹之力,致使原來鐵腸冷心的小神童也不得不對她稍微假以詞色。


    別看僅僅是一些詞色,這對癡愛小神童的血玫瑰來說,已感到蕩氣迴腸了。


    由於血玫瑰貪戀和小神童單獨在一起,竟領著曹玉穿行在叢叢斑竹、紫竹,羅漢竹之間,一直把偌大的一個君山轉悠了大半個,才筋疲力盡地迴到了原來的幽穀。


    眾人聽罷小神童的訴說後,鬼母感激得一把摟過洪如丹,不住口地喊著:“好兒媳、乖兒媳,娘謝謝你了。”


    賀蘭雙鷹憤然說說:“善惡到頭終有報,鐵甲、金剛、四如爺兒仨的氣數到頭了。”


    時間決定後,鬼母陰寒月始終不離開亡夫司穀寒的墳墓。小搗蛋秦傑陪著瀟湘神丐不斷地猜拳行令拚酒量,賀蘭雙鷹自去僻靜的地方靜坐運功。血玫瑰洪如丹硬把小神童曹玉纏在自己身邊,喁喁情話。所以都覺得時光一閃即過。


    到了次日寅時,反正有瀟湘神丐偷來的一大包食物,不缺吃的。眾人草草就餐後,就乘船東去。才交辰時就棄舟登陸,來到了茲氏塔下。


    鬼母指著這座高約數丈、八角實心的七級大塔,對曹玉說:“聽你死去的義父講,這座塔建於大唐開元初年。


    宋代治平、建炎年間,又兩級修葺,自第二層起,每層都設有佛龕。你義父是每月必來。並還每龕必拜。可憐他如此信佛,竟遭屠鐵甲這匹夫毒計殺害。”說完,又哭了起來。


    洪如丹連忙勸道:“義父大仇眼看得報,義母理應歡喜才是。千萬別再哭哭啼啼,顯得多不吉利。”


    這就叫對症下藥,又叫量著人的肚子下麵條。還真管用,鬼王鬼母既然迷信,不管什麽事情都講究個吉利。如今鬼母讓洪如丹一說,果真止住了哭聲。


    小神童等一行人剛剛進入嶽州西門後,號稱洞庭三鞭的仇天雷、仇天化、仇天震三兄弟,早卓立在街中,虎視眈眈地阻住了去路。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秦傑立即踏中宮,走洪門,欺身直逼向洞庭三鞭身前笑著說:“難為屠總瓢把子真真的多禮,聽說我們來拜山,大老遠地就派你們三位當家的來迎接,簡直太客氣了。煩請三位當家的頭前引路吧!”


    說完還深深地作了一個長揖。


    這就叫: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洞庭三鞭本是屠四如的貼身爪牙,對屠家父子極具忠心。昨天隨少主屠四如從惡鬼穀迴到嶽州城總舵,今天就接到眼線密報說:“陰寒月曹玉母子出現在嶽州城西一帶。”這三個小子為邀取主子們的歡心,一麵派人迴總舵稟報,一麵在西門內阻截。本打算三鞭揚威,先挫挫小神童的銳氣;如今讓秦傑這麽一碗片兒湯,給弄傻眼了。


    原因是:行有行規,路有路道,兩國相爭還不斬來使呢!如今小秦傑打著拜山的旗號,不光話說得客客氣氣,人也變得彬彬有禮。饒讓他仇氏三兄弟再想動手,也怕泰山再重壓不過個理字。無奈之下,隻好一齊把雙手高拱,連聲道:“請!”


    石氏兄弟本來就異常喜歡秦傑這孩子,如今更為他的精明幹練而高興。決心想捧捧小搗蛋的場子,也跟著說:“賀蘭雙鷹石思英、石思郎,跟隨秦少俠一同拜見屠總瓢把子!”說完,還瞟了瀟湘神丐一眼。


    別看連兩天的時間都不到,小搗蛋早和老花子喝成了親密的酒友。見賀蘭雙鷹往上硬托小秦傑,他哪有不捧場架勢的道理!故意還把麵色一肅,朗聲說道:老花子和秦少俠交好多年,請三位轉告屠鐵甲,原諒我老花子的胳膊肘子向外歪。”


    洞庭三鞭雖然氣得兩眼冒火,卻又不敢公然得罪老花子。隻好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哼了一聲,扭頭就想走去。


    酒癮過得足足的老花子,“吧”地把腳一跺罵道:“好你們三個給臉不要臉的兔崽子,膽敢甩臉子給我老人家看。石家二位賢弟,咱們老哥仨每人撕碎一個喂鷹如何?”


    聽出瀟湘神丐要和石氏兄弟一齊出手對付他們洞庭三鞭,嚇得三個狗仗人勢的東西,連忙施展燕子三抄水的身法,竄出去老遠。直到聽不見後麵有人追來,才知上了老花子的大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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