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同行四人的動作來講,數小神童曹玉為最快。身後那兩種帶喘的笑聲甫入耳,他早就一個“周天旋度”不光率先扭過身軀,手中的冷焰斷魂刀也變成了“夜戰八方藏刀”式,端的不愧受過抬手不空郝必醉的指教。


    可怪的是對麵的笑聲一斂,竟然光剩下籲籲的喘氣之聲,小神童太感稀奇了。注目一看之下,出現在自己身後的,卻是一個白胖、一個黑瘦的兩個錦衣中年人。曹玉一層手中的冷焰斷魂刀剛想出手,單飛和單翔的一口厚背鬼頭刀、一對判官筆早已分別遞了出去。


    雙方四人的身影隻一合,意外地竟響起了兩下極為淒厲的叫聲,緊接著,就是一口厚背鬼頭刀、一對判官筆同時落地。再看瘸閻羅單飛和黑判官單翔兄弟二人,都是以手掩麵,指縫中流血,跌坐在地麵之上。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地麵之上還留下了兩隻帶血的眼珠。


    單飛和單翔兄弟二人的那等武功,一個照麵不到,就被人家奪去了兵刃,挖瞎了眼睛。若不是親眼得見,說什麽小神童也不會相信。


    猛聽綠衣仙子葉正綠先是一聲驚唿:“來人是胖瘦雙喘,玉弟速退!”然後兩條玉臂急揮,拚命施展開陰陽兩極葛伴月所傳的玄陰絕戶指法,豁出死命地撲了上來,企圖暫時阻擋胖瘦二喘一下,好掩護小神童曹玉撤走。


    小神童雖然不清楚胖瘦二喘是何許人也,僅從對方能在半招之內就將單氏兩弟兄致殘,其殘暴兇狠、手法詭異就可想而知了。知道綠衣仙子怕自己遭受胖瘦二喘的毒手,才破出死命去堵截,心中更為感激她對自己的一片癡情。但她哪知道我曹玉,已非昔日的吳下阿蒙。手中的冷焰刀一招“驚龍斃虎”吐出一片刀芒,硬生生地把胖瘦二喘阻退了兩步。左手趁勢扯住了綠衣仙子的一隻玉腕,一下將她帶迴到自己身邊。


    綠衣仙子在長安初見小神童時,雖知他藝業非凡,但比自己的武功隻低不高,又深知胖瘦雙喘出手極辣,真怕小神童毀在他們二人的手內,所以才豁出死命硬去阻擋,藉以保全心上人的一條性命。怎麽也想不到,分手不到一年,曹玉的功力能精進到如此地步,並且一向被江湖人談虎變色的冷焰斷魂刀,也真正到了曹玉的手內。這才柔順地不再掙紮著上前,並乘此時機,把胖瘦雙喘的出身來曆、師承何人,約略地告訴了曹玉。


    小神童這才知道這胖瘦雙喘原來是東海之濱八極怪叟段常仁的兩個徒弟:胖的姓白名費,瘦的姓赫名秀。師兄弟二人家住洛陽,各具一身異稟,跟隨八極怪叟段常仁足足長達二十年之久,一齊練成了一身極為詭異的武功。由於一向不曾在江湖上走動,所以連經多見廣的小神童曹玉也從來沒有聽說過,隻有作為地頭蛇的陰陽教徒,才知道他們兄弟的出身來曆。


    胖瘦雙喘雖然被小神童曹玉一刀格退,隻不過是看出冷焰斷魂刀形狀詭異,摸不清底細,才後退兩步而已。隻見瘦鬼赫秀用他那形如鳥爪的右手,一指曹玉手中的冷焰斷魂刀問道:“你娃兒手中拿的,可是江湖上傳言已久的冷焰斷魂刀?” 曹玉故意激怒他道:“不是!”


    赫秀微微一怔問道:“刀叫何名?”


    小神童先將兩腳岔開,站成八字,作好了惡戰前的充分準備。然後才怪腔怪調地答道:“我的這口刀大有來頭,刀名屠狗,乃當年西漢大將樊噲所用之宰狗彎刀也!”


    氣得赫秀一聲怒吼:“乳臭未幹的賊小子,膽敢惡言傷人,氣死你家赫二爺我了!”罵完後,雙手十指暴攏,作勢就要撲擊。


    曹玉哈哈大笑說:“氣死你老小子活該,別再他媽癆病鬼似的活著現眼!”


    兩句氣死人的俏皮話,連正在心驚膽戰的綠衣仙子都給引笑了。


    瘦鬼赫秀一聲怒吼,騰地躥起,兩隻瘦如鳥爪的黑手“風旋雲轉”、“驚虹貫日”、“波濤拍岸”、“怒潮飛瀑”、“神龍吸水”、“碧海星落”、“滔天巨浪”連環七式,勢如狂風,兇如惡浪,滾滾地向小神童曹玉周身上下壓來。隻要讓他一招得手,小神童曹玉非得立斃掌下不可。


    綠衣仙子由於關心小神童曹玉太甚,一見赫秀的掌力兇如掀天狂浪,幾乎嚇出了聲音。不料越往後看,心中反而越塌實了。因為不管瘦鬼赫秀的掌力多重,抓、劈、掃、切、拍向何處,小神童曹玉始終都是一招極為普通的“閉門謝客”,總是那麽穩準地給擋迴去。


    氣得老人白費一聲尖嘯,喝退了師弟,出手就是一招“急雲逐月”。緊接著“隕星泄池”、“氣吞鬥牛”、“分光錯位”、“風雲變色”、“寒月冷照”、“星月爭輝”一連串的詭異手法,迅如飄風,疾如驟雨,壓頂而下,恨不得將曹玉劈死震斃。


    一心一意為心上人擔心的綠衣仙子見此情景,驚恐得又幾乎真魂出竅。正打算撲出去救應,奇異的事情出現了,小神童還是隻使用那一招“閉門謝客”不論在什麽毒招下,總能將白費攻來的狠招一一化解。


    雙方正在僵持之際,遠遠地傳來了一聲悠長的唿哨。


    瘦鬼麵色一喜,急喊了一聲:“老大,韓盟弟他們已然得手,我們何苦在這裏窮折騰!還不快迴去向大少爺討喜酒吃。”


    一胖一瘦兩個怪物刷的一下子撤出了圈外,身法異常迅捷地退走了。


    一場拚鬥下來,不僅瘸閻羅單飛和黑判官單翔二人各殘一目,可能黑馬鐵鞭武財神單鳳起祖孫也落入了鬼手血劍們之手,場麵糟到了這步田地,算是輸到家了。小神童曹玉別說沒有心腸再去追趕胖瘦雙喘,就算趕上了也不見得能收拾下人家。萬般無奈,隻得唉了一聲,先去查看一下單氏兄弟二人的傷勢。


    別看單氏兩兄弟各殘一目,鑽心奇痛,可一聽說對方得手,心知家內必然出事,反而不用別人攙扶,就忍痛跳起身來,和小神童、綠衣仙子一同奔迴到家內。


    大家一齊奔入正廳之後,曹玉隻瞟了一眼,就幾乎被驚呆了。隻見黑馬鐵鞭武財神單鳳起直挺挺躺在地麵上,身邊流滿了一片血跡,小姑娘單玉娥卻不見了蹤影。


    平素最重孝道的黑判官單翔,一見老父慘死,愛女被擄,急怒攻心之下,冷古丁向牆壁上撞去。若不是小神童曹玉早有提防,恐怕早已萬朵桃花開、血腦撒一地了。


    說實在的,小神童自出世以來,追隨恩師武鳳樓、師叔缺德十八手手鳴,雖然曆經艱險,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顧此失彼,一誤再誤。刷地單膝一屈,貼跪在黑馬鐵鞭武財神單鳳起的屍體旁邊,默聲祝道:“曹玉無能,辜負單爺爺你的信賴,致使你老人家屍橫在地,兩位單伯父各殘一目。任憑洛陽姓言的權勢再大,我決心救迴單玉娥小妹,並向他們討還公道!”


    小神童的話尚未落音,正廳之前早已鬼魅似地出現了兩人,一個是鬼手血劍韓霜,另一個是八指吊客麻二歪。


    顯而易見,剛才血洗此處的必然是他們三人。之所以不見獨手惡丐,肯定是由他負責將單玉娥送迴言府了。


    綠衣仙子葉正綠的一句“請玉弟平心靜氣”的話尚未說完,小神童曹玉早撲到了鬼手血劍韓霜的身前,語冷如刀地逼問:“單老爺子是你殺的?”


    鬼手血劍陰陰地答出了一個“不”字。


    小神童火撞當頂地斥道:“屍體現在,虧你堂堂的鬼手血劍還敢抵賴?我曹玉絕放不過爾等!”


    鬼手血劍仰麵朝天哈哈大笑說:“腰懸血劍走天涯,向來殺人亂如麻。若不是聽胖、瘦雙喘提及你手中的冷焰斷魂刀和有人要我來殺你,以韓大爺我的身份,焉肯為一個黃口孺子而輕移腳步?現在我要你迴答我,你可是武鳳樓的徒弟小神童曹玉?”


    小神童曹玉勃然變色,硬從牙縫中噴出一句:“正是小爺!”冷焰斷魂刀早用上了抬手不空郝必醉親傳的那招“藥到病除”。他決心宰了這鬼手血劍,一來給單爺爺報仇雪恨,二來對峨嵋派的殘渣餘孽斬草除根。


    可惜這一招“藥到病除”是在剛學會一點皮毛的曹玉手中使出,它隻有神似,還沒有巨大的威力。要是由郝必醉老人親手施展這一招,就讓有十個八個鬼手血劍,也準能全給宰了。


    饒是那樣,鬼手血劍右邊的一截手臂連同那口血劍,都被這一刀給切了下來,疼得他一聲怪叫,倒退了數步。


    在這個時候,他的心腹死黨八指吊客麻二歪一聲怒吼,左手五指形如鋼抓,右手三指宛如鐵戟,迅疾如風地撲向了小神童,替下剛受重創的鬼手血劍。


    一招得手之下,小神童曹玉神威大震了,手中的冷焰斷魂刀一展,立即把剛剛學自抬手不空郝必醉的“天雷八式”中的第一招“天地雷行”施展了出來。


    抬手不空郝必醉到底不愧是和神劍醉仙翁馬慕起齊名的老一輩人物,由他剛剛言傳身教的“天雷八式”,真具有震懾人心的極大威力。隻這一招,就將兇名昭著的八指吊客麻二歪逼退了三步,並且逼迫他抽出了兩把鋒利匕首。


    小神童手腕一翻,第二招“雷鳴九天”劈向了八指吊客的右邊太陽穴,逼得麻二歪不得不再連連後退了三大步。


    小神童乘機一聲嘯,一連三招“暴雷擊蛟”、“奔雷閃電”、“驚雷轟山”連環攻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罩向了麻二歪的全身。


    八指吊客嚇得臉色大變了,慘叫一聲:“韓大哥助我!”


    雙方形勢到了這步田地,小神童曹玉的手下哪肯再留一些分寸!繼第五招“驚雷轟山”之後,又使出“雷電交加”、“震雷巽風”最具威力的兩招。


    早把八指吊客麻二歪逼得手忙腳亂,驚慌失措,連連唿喊鬼手血劍救命。


    小神童一聲冰冷的喝斥,手中的冷焰斷魂刀陡地施展出天雷八式中的最後一招,也是威力特大的一招“雷殛妖魔”。


    隻聽喀嚓嚓一聲暴響,竟將八指吊客麻二歪的半邊腦袋給劈了下來。又高又大的屍體,咕咚一聲跌翻在地。黑道中的一代巨兇,就此完結了。


    曹玉刀劈八指吊客以後,橫刀胸前,注目向旁邊一望,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來。


    原來鬼手血劍韓霜自從被小神童一刀斷了半截右臂,英雄已無用武之地,被綠衣仙子瞧出了便宜,一晃嬌軀撲了上去。


    可笑的是,她明明隻要把玄陰絕戶指力施展出八成的功力,就可置韓霜於萬劫不複之地;可她偏偏不願意掠小神童之美,隻展開飄忽輕靈的身法,配和淩厲的玄陰絕戶指刀,逼得鬼手血劍閃躲逃避,硬是不下最後的煞手,簡直像狸貓捉住了小老鼠,不光不馬上吃掉,反而用爪子撥弄它耍戲。


    這樣一來,可苦了狂傲成性、一貫兇狠的鬼手血劍了。開始還夢想著尋出破綻,說不定會突圍而逃,揀迴一條性命。如今親眼看到自己的心腹死黨麻二歪,已經喪生在小神童的冷焰斷魂刀下,知道再不當機立斷,不僅難逃活命,一旦被擒還得被對方嚴刑逼問口供。無可奈何,隻好把鋼牙一錯,乘就地翻滾之機,左手一伸,抓起失落在地上的那口血劍,反手朝自己的胸膛就插。


    等到綠衣仙子發覺,再想搶救留個活口時,那口殺人如麻的所謂血劍,早已刺透鬼手血劍的胸膛,眼見得不能活了。


    氣得小神童跺著腳埋怨綠衣仙子道:“對付像鬼手血劍這樣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你倒有閑心玩起狸貓戲老鼠的把戲來,結果給擺弄死了。隻有這麽一個活口,如今被你掐斷了。”


    綠衣仙子心中雖然想說“我所以纏鬥鬼手血劍韓霜,不立即痛下殺手,其用心還不是為了想叫你續八指吊客後,再親手殺死這個罪魁禍首,一來好讓你能對得起慘死的單鳳起,二來也好讓人樹萬揚名”,由於有單氏兄弟在旁,終於沒能說出來。


    倒是瘸閻羅單飛有些過意不去,連忙插口說:“賴兩位之力,一舉除去了八指吊客和鬼手血劍,我二叔雖然慘遭不幸,也當含笑九泉之下了。隻是……”他原望說隻是舍侄女已被言府爪牙擄去,不知吉兇如何,但一想到鐵琵琶言震山的勢焰熏天,自己怎好再逼這一對青年男女前去昌生命危險!所以就住口不說了。


    可笑瘸閻羅單飛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人家小神童以堂堂先天無極派第五代掌門大弟子的身份,又秉承其三師祖江劍臣之命,豈有虎頭蛇尾,救人不徹的道理!當下小神童曹玉有意岔開了他的話頭說:“二位伯父各傷一目,實無再戰之力。為了暫避言家的兇焰,請連夜將單爺爺盛殮浮厝起來,急速覓地潛蹤去吧!”


    交代完畢,偕起綠衣仙子葉正綠的纖手,離開了單家住宅。


    綠衣仙子原認為小神童必定想夜入言府,前去探查一下單玉娥的下落;哪料道曹玉帶著她卻直接奔向他原來所住的那座客店,想把今晚兩個時辰以來所發生的事情,告訴給抬手不空郝爺爺。


    二人推開房門一看,郝必醉早已頭枕酒葫蘆、酣聲大作,睡得正香。


    綠仙子葉正綠附在曹玉的耳畔壓低聲音問道:“郝老前輩睡得這麽香,要不要驚動他?”


    小神童略顯遲疑地說:“開始我認為你說得有道理,真怕郝爺爺貪杯誤事,著了言無改的道兒;現在看,郝爺爺情況如常,我倒放下一半的心事。趁現在天色尚早,我打算直接去找言家父了,指名索討單玉娥,看他言無改還有何言迴答。”


    綠衣仙子也認為明著索討,反倒比暗地前去要方便一些。既然注定要翻臉成仇,何必再蠍蠍螫螫不放開手去幹。


    決心一下,又加上輕車熟路,趕到言府時,大約隻亥時剛過。言家門前的氣死風燈都尚未熄滅,門上家人一眼認出了小神童曹玉,就慌忙入內稟報去了。


    工夫不大,言無改親自迎了出來,一眼看是小神童,臉色略微一變;等到瞟見曹玉身後貌豔如花的葉正綠時,又眉開眼笑了。一麵打發家丁去請五湖狂客柳成蔭,一麵親熱地招唿道:“隻說賢弟已離開洛陽,想不到仍留在此間。快快請進!”說完之後,又盯了綠衣仙子葉正綠兩眼。


    小神童見言無改目露邪惡之意,毫無顧忌之心,知道果然不出葉正綠之所料,決心不再騙裝下去。來到大廳之前,突然向斷魂琵琶說道:“以大哥的晶貌財勢,綺年玉貌的粉黧佳麗,不難唾手即得,何苦為一黃花幼女而落下為害鄉裏的惡名!看在你我兄弟結拜一場的份上,高抬一下貴手如何?”


    好一個言無改!麵對小神童的疾言厲色神態和咄咄逼人的言詞,不僅絲毫沒有驚慌羞愧之意,反倒朗朗大笑說:“賢弟果然不愧是聰明絕頂的人物,很快就洞悉了一切事情。但愚兄既名言無改,就絕不允許說出的話不作數。以賢弟之精明幹練,隻要死心塌地地奉言某為兄,功名富貴當不難立至。難道為了一個素無瓜葛的黑馬鐵鞭武財神,犯得上和我們洛陽言家為敵?除非你想把先天無極派的開山基地遷出嵩山黃蓋峰,並永遠不打算再走豫西秦川這一條道路。”


    言無改這一套大肆恫赫的狂言尚未落音,從曹、葉二人的身後傳來五湖狂客柳成蔭的怪腔怪調說:“自古常言說得好,光棍一點便透,空子棒打不迴。憑曹玉賢弟的機靈,又何須大哥你重言敲打!千萬別生疏了弟兄們的結拜情分,有話進大廳再說。”


    綠衣仙子心想:以曹玉那膽大好強的個性,聽了斷魂琵琶和五湖狂客的這麽一唱一和,還不得馬上炸鍋?卻不料這一次小神童竟蔫了下來,隻聽他岔聲說道:“並不是小弟強自多管閑事,隻因礙於本派的濟困扶危門規。如今經兩位兄長一再點醒,小弟甘願不再插手此事就是了!”


    氣得綠衣仙子一瞪眼,剛想埋怨小神童不該虎頭蛇尾,葬送了先天無極派的威名,難逃三師祖江劍臣的無情重責,陡然從客廳裏麵傳來一陣磔磔的笑聲,緊接著笑聲一停,言震山陪著一個形態幹瘦、麵容陰狠、身穿褐色大衫的七旬怪叟,狂傲地從廳內走出。


    小神童曹玉迅速地瞟了綠衣仙子葉正綠一眼,意思是要她沉著冷靜,守住陣腳,準備迎接更大的腥風駭浪。


    言震山陰險地怪笑說:“曹玉賢侄果然不愧為識時務之士,幾句話就從迷途中醒了過來。現在,我讓你死心塌地地取消和言家為敵的打算。”


    說到這裏,陡然將他那毛茸茸的右手一揮,四個三十多歲的褐衣漢子,用一塊極大的門板,竟將抬手不空從客廳之內抬了出來,並且兩手和雙腳之上各綁有很粗的繩索,一望見小神童曹玉,隻有苦澀地一笑。


    綠衣仙子一見局麵糟到了這步田地,幾乎萬丈高樓失腳墜落,揚子江心斷纜崩舟,整個的人兒都快要急昏了過去。


    不料,這時候的小神童卻反而沉穩冷靜、絲毫不帶驚慌的顏色說:“言大伯真不愧稱運籌幃幄之內、決戰千裏之外,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不過,小侄我還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麽!”


    言震山哈哈大笑,一豎大拇指誇道:“你真是爽直痛快得很,很對老夫我的心思。衝著這一點,我也不會讓你有什麽遺憾。”


    話未落音,早從言府的大門外擁進了一夥人來,為首的正是鐵琵琶的二弟鐵煞掌言震嶽。身後那兩塊門板之上,分別抬著鬼手血劍韓霜和八指吊客麻二歪。


    小神童雖見一切事情都讓言震山父子搶占了先機,這盤棋算輸到家了,但他那一貫爭強好勝、死不服輸的脾氣,仍然促使他噗哧一笑說:“不怕你言大伯見怪,今天晚上的這場戲,總讓我覺得還是少了點兒什麽。”


    言震山先是縱聲大笑,然後又誇了一聲:“好!賢侄你真是不到河邊不脫鞋,不見棺材不落淚,今晚我準叫你稱心滿意就是了。”


    說到這裏,陡地把臉轉向了自己的二弟鐵煞掌言震嶽,冷冷地問道:“跟你一塊出去的那位一條手臂的朋友何在?”


    隨著這一聲問話,大門之外響起了一個洪亮粗野的聲音,答道:“在下手腳不全,行動遲慢,請言大爺莫怪!”


    小神童曹玉聽出答話的竟是獨手惡丐的口音,就斷定單飛、單翔兄弟二人在劫難逃了,不由心中一凜。


    果然獨手惡丐帶著四個打手,將單飛、單翔押解著來了。真應著言震山的那句狂話:“今天我準會讓你稱心滿意就是了。”


    冷眼觀察出小神童終於有些臉色微變,言震山誌得意滿地向小神童問道:“時至而今,你還能好意思不承認一敗塗地嗎?”


    平時口舌再為伶俐的曹玉,落到這步田地,也隻好頓時默然。


    哪知一直被繩索綁住了手腳、躺在門板上的抬手不空,竟然一下子站了起來,裂開大嘴笑著說:“虧你言震山的臉皮厚,愣敢說小神童曹玉已一敗塗地,真他媽的血混蛋一個!”


    手持單刀、一直監視郝必醉的兩個打手,一看抬手不空郝必醉站了起來,左邊的一個連忙一招“劈山救母”,斬向了郝必醉。


    另一個也一聲怒吼,手中的鏨鐵鋼刀一招“迎風斬草”,也砍向了郝必醉的下盤。


    站在言震山身旁的那個褐衣瘦老人一聲“兩個笨蛋”


    還沒罵出,抬手不空哈哈大笑,先將被繩索綁住的雙手向上一抬,不僅眼睛看得準,兩隻手也抬得穩,正好利用左邊那個打手劈來的一刀,割斷了捆綁手腕的繩索。同時,將龐大的身軀一斜,又用雙腳迎著下麵砍來的一刀,切斷了腳上的繩索。這一來倒好,他老人家一下子反而變成無繩一身輕了。


    小神童一聲歡唿,和綠衣仙子分別縱身撲到抬手不空的左右兩側。


    抬手不空毫不理會言家那一群虎視眈耽的打手,沉著臉向曹玉申斥說:“你小子明明知道我老人家一喝必醉,膽敢一個人偷跑出去找女孩子摟摟抱抱,談情說愛,連累我老人家讓人給綁了半天。”


    小神童知道郝爺爺肯定是想激言家父子窩火,也就跟著湊趣道:“孫兒要不是出去這一趟,今天夜裏,你老人家能坐上這四人抬的大轎?”


    經過他們爺兒倆的這一番俏皮對答,可把言震山給氣瘋了,狂吼了一聲:“速傳白、赫二位當家的,給我亂刀將老醉鬼分屍!”


    抬手不空郝必醉嘻嘻一笑道:“我說言大相公,你就高抬貴手,饒了他們這群魚鱉蝦蟹吧!嚇死你的這一夥手下人,也不敢向我郝必醉齜齜牙!”


    有道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別看鐵煞掌言震嶽真的把胖、瘦雙喘給找來了,連同獨手惡丐正好拚湊成了四方八位,可就是沒有一個膽大包天的,敢向抬手不空先砍第一刀。 一直冷眼旁觀的言無改出頭了,隻見他麵含詭異的冷笑說:“怪不得都說生薑還是老的辣。郝老前輩玩把戲,也得先用毯子蒙嚴呀!”


    抬手不空故意外強中幹地喝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言無改嘿嘿一笑說:“常言道:酒能傷神。你老人家喝了我那麽多的蓮花白酒,一旦拚鬥起來,還能提得起精神嗎?”言下之意,我言無改已經在你所喝的蓮花白酒中投放了慢性毒藥,你郝必醉的內家真氣早就被我破壞了。


    胖、瘦雙喘四眼一亮,白費立掌成刀,赫秀攏指成抓,狠狠地撲了過來。


    小神童曹玉開始也給弄糊塗了,由於摸不準郝爺爺是否真的中毒,不由心中一急,“倉”的一聲,刺目厲芒噴射之下,冷焰刀早橫截了過去。


    自認為瞧出了苗頭的獨手惡丐,嘿嘿一笑,也從斜剌裏點腳縱起,企圖撲向郝必醉。


    不等獨手惡丐的身軀飛落,綠衣仙子葉正綠右手的青劍一顫,撒出一片劍花,配合左手的玄陰絕戶指,早迎了上去,不讓他攻向郝必醉老人。


    抬手不空郝必醉笑嘻嘻地衝著褐衣黑瘦老人說道:“我郝必醉吃了人家的嘴短,不好意思找言家爺兒仨比劃。


    你午夜毒梟杜老大雖是拿了人家的手軟,總不能不承認和我當年在萬裏孤鴻白心野家裏有一麵之緣吧!”


    有些事情就是那麽怪,抬手不空郝必醉越是在午夜毒梟的麵前有些怯陣,反讓杜曉越發舉棋不定了。再瞟了一下打鬥場上,胖、瘦雙喘雖然內力深厚,武功怪異,可小神童倚仗手中的冷焰斷魂刀,既鋒利無比,又淬有劇毒,再加上他既學有師父武鳳樓的追魂七刀,和三師祖江劍臣所傳的“兵分四路”、“六出祁山”等刀法,還有剛跟抬手不空郝必醉老人學的“天雷八式”,雖然以一敵二,卻能打成平手。


    兇狠拚鬥在另一方的綠衣仙子和獨手惡丐二人,也極不容易馬上分出勝負來。原因是雖然獨手惡丐身手不弱,但綠衣仙子一口青鋼劍、一套玄陰絕戶指,取勝雖然不足,自保還可有餘。


    半個時辰過後,抬手不空郝必醉懶懶洋洋地向午夜毒梟杜曉說道:“看尊駕所站的位置,當是言府中的上上之客。我的酒癮犯了,請代向貴東家說明,今晚此事暫時作罷如何?”


    言無改一貫恃強專橫,今晚一眼看出郝必醉分明有怯陣之意,哪肯輕易地放虎歸山!伸手一按自己的鐵琵琶,想要來一個投石問路。


    一向把午夜毒梟尊為師長、又感激杜曉傳授過不少絕藝的言震山,認為杜曉所以按兵不動,必有用意。怕兒子言無改把事情弄砸,連忙低聲斥道:“沒有杜師爺的吩咐,不準你擅自發動!”杜曉用幹澀的嗓音答道:“承蒙你抬手不空如此瞧得起杜某,我鬥膽做主了!”說完,真的擺出了舉手送客的架式。


    見有杜師爺和父親做主,氣得言無改幹跺腳,不好阻攔。


    哪知小神童和綠衣仙子收手停止了搏鬥,雙雙退到抬手不空的身後時,抬手不空反而伸手一指被獲遭擒的單飛、單翔說:“他們二人我必須帶走!”


    言無改一氣,剛想出口阻止,其父言震山在杜曉的授意下,反而笑著說道:“一切聽老前輩的吩咐!”


    按道理說,情況一下子變成了這樣的局麵,給抬手不空留的麵子是夠大的了;哪裏想到,抬手不空又一次倚老賣老地說:“殺其祖而留其孫女,早晚必是禍根。再賞給醉鬼我一次麵子,我想把單鳳起的孫女單玉娥一並帶走!”


    抬手不空的這句話一出口,別說言府上下人等無不怒目相視了,就連綠衣仙子也覺得太不像話。這不是硬逼著活人上吊嗎?以洛陽言家的權勢,和鐵琵琶言震山父子的狠毒霸道,勢非下決心拚命不可。


    哪知這一次既不容言無改反對,又不等言震山開口,午夜毒梟杜曉竟擅自做主讓手下的福祿壽喜四隨從,馬上將衣衫破爛、花容慘淡的單玉娥帶來,由午夜毒梟杜曉一聲不響地把她交給了抬手不空,隻有意無意地瞟了五湖狂客一眼。


    綠衣仙子驚異地瞪大了眼睛,恨不得馬上就離開這是非之地。


    抬手不空郝必醉隻順手將麵色慘白的單玉娥推給了綠衣仙子,不光不肯馬上離開,反而笑嘻嘻地向言震山父子和午夜毒梟說道:“有道是君子不強人所難。今晚,我郝必醉確實太掃貴府上下人等的麵子了。現在隻要有人說聲不行,還不為晚,否則,我抬手不空可要抬腳一走了!”


    一心懸掛心上人的安危、急於離開是非之地的綠衣仙子心想:你這老頭子不是得了便宜耍乖嗎,成心要逼人家羞惱成怒呀!事情也真叫邪門,身為一家之主的言震山,反而向二弟言震嶽一揮手,由言震嶽到帳房之中取來四百兩白銀,算作送行的盤纏。


    直到這個時候,言無改才覺察出抬手不空郝必醉不管在和任何人對話,兩隻眼睛都始終罩向了自己的全身。想到他的外號抬手不空,馬上嚇出了一身冷汗。


    可氣的是,抬手不空清查過銀兩以後,涎著笑臉向言震山說:“人常說,能漏一村,不撇一家。請言大相公再給添上二百兩吧!”


    這一次不讓言震山費事,言無改竟從自己的袋中掏出二百兩銀票。看樣子,他也恨不得立即把抬手不空這尊瘟神趕快打發走。


    實在無詞可藉之下,抬手不空這才單獨向午夜毒梟拱手道別,帶著小神童、綠衣仙子;單翔父女以及單飛,大搖大擺地出門走了。


    目送這群人的背影消失在大門之外後。頭一人就是言震山向杜曉謝道:“今天要不是你老人家在場,頭一個有性命危險的必是改兒!”


    隻有言震嶽有些不信服地問:“他郝必醉所喝的酒中,都讓改兒給摻上了從王府要來的慢性毒藥。難道真就破壞不了這老家夥的一身真氣?”


    言震山狠狠地一跺腳說:“從杜老師的幾次眼神中,我才品出味來,壞就壞在這慢性兩個字上。憑郝必醉那通玄的內力,每天雖然喝進腹中一些毒藥,還不都讓他給逼出了體外!這次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言無改像泄了氣的球兒似地嘟噥道:“豈止偷雞不成蝕把米!我還白挨了曹玉這小子一個大嘴巴,甚至連半邊牙齒都被打活動了。原打算利用郝必醉貪杯誤事的缺點上,對小神童先拉後打;想不到如今輸得這麽慘,雖說殺了一個老邁無用的單鳳起,倒搭上了八指吊客,鬼手血劍這兩把硬手。”說完之後,還連連跺腳不止。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尚未說完,五湖狂客突然從牆上一躍而下,衝著杜曉豎起大拇指道:“杜師爺真是料事如神!小神童等一行人,果然不急於逃走,反倒一齊住進了單家。”


    斷魂琵琶聞言一震說:“如此說來,抬手不空真的把毒全部逼出體外了。今天的事好險哪!”


    午夜毒梟立即向胖、瘦雙喘命令道:“有勞二位賢侄,陪老夫和少東家再去單家一探!”


    就在言無改跟隨杜曉和胖、瘦雙喘四人屏住氣息,隱身在單家的窗後查看和偷聽時,隻見抬手不空軟塌塌地斜倚在臥床上,也緩緩地說出了:“今天的事情好險哪!”


    葉正綠談虎色變地手撫酥胸問:“郝爺爺,你老人家真的中毒了?”


    郝必醉立即瞟了她一眼埋怨說:“路邊說話都防草中有人偷聽,你怎可如此大意!”


    隱在大廳窗後的杜曉以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說:“時至而今,郝醉鬼還故弄玄虛玩把戲,終於被我證實他並未中毒。快撤!”


    胖、瘦雙喘略微有些遲疑,杜曉硬將三人帶出了牆外,以充滿自信的語氣說:“郝必醉當年雖和神劍馬醉鬼齊名,但他有個古怪脾氣,由於他出手就能要人性命,別人不先向他發難,他絕不會先動手殺人。這是他郝必醉多年來遵守的信條,從他今天晚上一而再、再而三地相逼做戲上來看,他一是絕對沒有中毒,二是故意引誘和逼我們先向他動手,他才好施展他那抬手不空的殺人怪招。快快隨我撤走!”


    聽午夜毒梟杜曉說得這麽在理,就連一向狡詐多變的言無改,也死心塌地地信以為真了。


    杜曉等四個兇神惡煞被赫得暗中一走,屋中的抬手不空郝必醉這才向單家老少三個催道:“乘現在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趕快帶些細軟東西,速速覓地潛蹤去吧!”他勉強把幾句話說完,似乎快要闔上了眼睛。


    所有屋中的人,除去小神童早有覺察外,其他四個直到如今,才真正確知抬手不空中了毒,無不暗暗地佩服老人家的沉著膽大。


    葉正綠正想幫單玉娥收拾一切細軟,好馬上離開此地,快要闔上眼的郝必醉突然張目向窗外說道:“窗外是哪位故人來訪,請恕我無力出迎!”門被推開後,兩個身穿黑衣的陰狠老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一陣燈影搖紅之下,小神童早一眼認清了來的兩個黑衣老人,前一個是峨嵋派的著名人物三槍追魂韓透心,後一個竟是峨嵋三尊中的老二鬼刀司徒聖。


    值此寒夜更深之際,抬手不空郝必醉又飲酒中毒。偏偏這兩個峨嵋派中的陰毒人物,像冤魂似地前來纏腿。


    殺星照命,抬手不空還能撇嘴一笑諷刺道:“想不到名列神劍、鬼刀、生死牌中的老二,竟這麽下作,真想揀我郝老醉的便宜。哼,絕不會那麽稱心!”


    鬼刀司徒聖陰然一笑說:“江三小兒挑鬥峨嵋全派時,要不是你這該死一百次的醉鬼和該殺一千刀的八變神偷,峨嵋派絕不會那麽快就瓦解冰消,累得老夫我還殘去了一隻左腕。為了出我胸中的這口惡氣,從那時起,我司徒聖就打定了主意,隻要有可乘之機,哪怕是跑遍天涯,絕不惜用卑劣手段,更不怕落江湖人的恥罵。今天終於讓我找到了機會,遺憾的是沒給你郝必醉帶二斤倒頭酒來。”說完後,左手緩緩地去拔那把時刻不離身旁的鬼頭刀。


    既知郝爺爺身已中毒,內力已散,小神童哪肯讓老人家去接鬼刀司徒聖的鬼手十八刀和惡鬼九式!急忙左手扣住刀鞘,右手握緊刀把,搶護在抬手不空郝必醉的床前。


    以鬼刀司徒聖在江湖上的崇高地位和身份,說什麽也不肯和小神童曹玉動手。也知道等閑之下,還真輕易打發不了曹玉。反正抬手不空絕不能跑掉,幹脆讓小師弟追魂三槍韓透心宰了曹玉。一來消消自己胸中的冤氣,二來也替鬼手血劍韓霜報了大仇。想到這裏,身形向旁一閃,壓低聲音向三槍追魂韓透心交代道:“出手要利索點,先屠了曹玉這小子,好給韓霜侄兒報仇。”


    三槍追魂韓透心再存有和曹玉動手,有勝之不武、不勝為笑的顧忌,二太上的傳話他還真不敢不聽。忙將陰陽把一合。槍出“驚虹貫日”,一縷懾人的寒芒透槍尖而去,真不愧有三槍追魂乏美稱。


    也是該著三槍追魂韓透心倒血黴,偏偏碰上了盡得缺德十八手李鳴真傳的小缺德鬼曹玉,再加上大廳以內雖然不小,畢竟不適合施展長槍大戟,更何況小神童曹玉身負“移形換位”、“黃泉鬼影”、“烈焰趨陰”三種極為上乘的輕功,他隻消個“老佛入定”,幾乎將屁股都沾到了他麵之上,而手中的冷焰斷魂刀卻一招“劈水斷流”,硬貼著三槍追魂韓透心的槍身閃電般劈了過去。


    要知道峨嵋派居心奪取南刀桂守時的這口冷焰斷魂刀,前後足過三十年之久。身居峨嵋第二代弟子的三槍追魂韓透心,哪有不熟知這口刀身淬劇毒的道理!一見藍芒刺眼,慌忙收槍後退。


    小神童盼的就是這麽一招,手中的冷焰斷魂刀再展,猛地踏中宮直進,愣敢采用兩敗俱傷的拚命打法,連連施展郝心醉新傳的天雷八式,反而把韓透心逼迫得退取守勢。


    鬼刀司徒聖一見小師弟中了缺德十八手李鳴發明的兩軍相逢勇者勝的缺德高招,氣得一跺腳,喝退了韓透心,他自己卻割雞不惜動用宰牛刀了。


    以堂堂的峨嵋三尊之一,竟然伸手對付一個矮他四輩的黃口孺子,不惜一生英名付東流。抬手不空郝必醉的眼珠一轉,嘻嘻地一笑說:“司徒老二,我老人家不瞞你,確實是貪杯中毒了。想跟你商議一件事成不成?”


    鬼刀司徒聖兇狠地罵道:“你已是釜底遊魚,我就讓你一次便宜又有何妨。”


    抬手不空正顏厲色地說:“別看你鬼刀司徒老二這麽大的名頭,你還真沒有眼福瞻仰我抬手不空的獨門兵器!”


    鬼刀司徒聖兩眼一亮,情不自禁地衝口說出:“你當年使用的驚魂刺,現在真的還帶在身上?抬手不空郝必醉把手往破大衫底下一摸,順手亮出一樣寒芒耀眼的奇形怪刃。隻見它長僅尺半,薄刃帶鉤,似刀非刀,似劍非劍,冷光森森,通體透藍。


    一見抬手不空真的把武林中交口盛傳的驚魂刺亮了出來,司徒聖馬上顯出了貪婪之色。


    抬手不空乘機說道:“現在我和你賭一下時運,讓曹玉這娃兒用我的驚魂刺和你過招。你隻要能躲過小神童兩招。再說一遍,隻要兩招,我就讓小神童先用驚魂刺紮死我,然後讓他自己了斷自己。你老小子不光出了胸中的那口惡氣,還平空得了一口冷焰斷魂刀和我的驚魂刺。”


    這個條件,簡直太吊人的胃口了。鬼刀司徒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信半疑地又問道:“你說此話當真?”


    抬手不空張嘴就賭了一句:“我若騙你,我郝必醉就是婊子養的!”


    經此一來,不由鬼刀司徒聖不相信了。


    抬手不空先讓小神童收起他的冷焰斷魂刀,然後把曹玉叫到自己的麵前,先把那口驚魂刺遞到曹玉的手中,然後像交代遺言似地說:“這口驚魂刺替你郝爺爺掙來了抬手不空的大名。現在我要你用它施展我教你的‘藥到病除’和‘樊噲宰狗’兩招,去對付鬼刀司徒聖。咱爺兒倆的性命,都在此一舉。你可別忘了,從來都是師父帶進門,修行在個人。現在上陣去吧!”


    小神童在綠衣仙子和單家三口的極端恐慌下,手握郝必醉的驚魂刺,勇敢地站到了鬼刀司徒聖的對麵。


    抬手不空郝必醉又嘮叨開了:“這口驚魂刺在我的手中,那可是招出形現、形現刺到、刺到人亡。如今落到你小神童的手中,就看你小子的造化了。你要在‘藥到病除’、‘樊噲宰狗’兩招上多琢磨琢磨。”


    小神童不愧是絕頂聰明的後起之秀,經過抬手不空郝爺爺的反複示意,陡地一下明白了。非常高興地掃了鬼刀司徒聖一眼,心中暗暗切齒罵道:好你個不顧羞恥的老王八蛋!我小神童如今全部領會了郝爺爺的錦囊妙計,若讓你老匹夫活著逃出我的驚魂刺下,我就算白跟李鳴師叔學藝了。這小缺德鬼殺心一起不大要緊,從今日起,峨嵋三尊真的少了一尊。


    瀟湘書院  掃描  樂山  oc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五鳳朝陽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馮家文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馮家文並收藏五鳳朝陽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