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人不可貌相。黑道四煞神之首賈善仁,外表一副慈眉善目,溫良恭儉讓的模樣。其心陰險狡詐,毒如蛇蠍。他嘴裏讓八變神偷落座,手上卻貫足了分筋錯骨大法。這也就是八變神偷任平吾,換上了另外一個主兒,說不定真能讓他抓成殘廢。


    八變神偷等賈善仁手爪已近肩頭,才突然用一招“王母卷簾”避開對方的一抓,反而並指如戟地向賈善仁背後腎俞穴點去,指法比他賈善仁還快,嘴中還能說出來:“請賈老弟先坐!”


    大瘟神賈善仁臉色一變。他原來認為,無論如何,八變神偷任平吾也逃不脫自己的冷不防一抓,不料卻讓對方一下給躲開了,並還能在百忙中還了他一指,連忙將身形微撤,閃開任平吾襲來的一指。


    三瘟神殺手金馬相距老偷兒不遠,冷然一笑說:“還是讓我金三來招待招待任神偷!”反手一指,直戳八變神偷任平吾右肋之下的“將台穴”。


    這老小子和他大師兄一樣狠毒,所戳的將台穴,是人身暈穴之一。真要讓他殺手金老三得了手,八變神偷勢必倒地昏過去。


    好一個八變神偷任平吾,再次突遭襲擊之下,竟能用“脫袍讓位”閃開了殺手金馬的突然一擊,笑著說了聲:“請恕老偷兒不敢!”右手立掌如刀,用上了“刀劃鴻溝”


    掃向三瘟神殺手金馬的左臂曲池穴。


    早就在一旁虎視眈眈的胡黑子,見大師兄和三師兄都沒能得手,圓睜布滿血絲的紅眼怪叫道:“還是咱們二人熱乎熱乎吧!”


    隨著話音,這個外人送號胡拚命的煞星亡命徒竟然欺身撲上,雙臂怒張,陡地向八變神偷任平吾攔腰抱去。


    八變神偷任平吾一生精明過人,從來大小虧都不吃,真想不到世上還能有這種不要命的打法。同時看出,自己要不趕緊閃開,既使能結果胡黑子的老命,也非叫胡拚命把自己的瘦腰束折不可。可歎一貫足智多謀的老神偷,倒被胡拚命占了兩軍相逢勇者勝的便宜,想要躲開,偏偏又身陷賈善仁、殺手金馬兩大瘟神的鉗夾之中,除去閃向黑心姥姥郝連秀的身前之外,幾乎無處可逃。


    八變神偷畢竟還是八變神偷,獨自一人失陷在四瘟神的合圍之中,一招不慎立刻就會血濺五尺。他竟然還能笑嘻嘻說一句:“我從來隻和秀秀一個人熱乎!”身軀一晃,直向黑心姥姥貼去。


    大家眼睜睜地看出八變神偷力鬥大、三、四三個瘟神之後,已明顯地落了下風,他還敢硬朝功力超過殺手金馬和胡拚命二人的黑心姥姥身前偎去。在座的無一不是江湖好手,一致認為八變神偷是栽定了;能僥幸不死也非得身受重傷不可,有人想要救護,不光已來不及,再說也沒有哪個不開眼的願意得罪江湖四瘟神。


    任平吾到底身經百戰、詭計多端,在身陷絕境、千鈞一發之際,靈機一閃,把胡拚命施之於他的那一套,轉而販賣給身為女流的黑心姥姥。隻見他趁著貼向黑心姥姥的一刹間,用快得不能再快的雙手,上抓黑心姥姥的乳房,下掏她的褲襠。


    黑心姥姥年紀再大,畢竟還是一個女人,對八變神偷任平吾這種下流到不能再下流的拚法,不能不閃躲。她老臉一紫,恨然把身軀一側。


    八變神偷要的就是這一側,老著臉皮施展下流手法也是爭得這一側,頓時腳下像裝了彈簧似的,一個“巧燕翻雲”再變為“厲弩劃空”,已閃出了正殿門外。


    饒是如此,任平吾已嚇出半身冷汗,也嚐透了黑道四瘟神的厲害。


    菩薩麵貌、蛇蠍心腸的賈善仁隻得嘻嘻一笑說:“伸手就能摸到女人的好機會,你老偷兒愣是沒有那個膽,怪不得人家說你一輩子都沒有沾過一個女人!”


    任平吾故意呸了一聲,立即離開了臥雲庵,沿著去太子坪、接引殿的山路,向仙峰禪院趕去。他要把冒險獲得的情況,趕快告訴給新收徒兒侯國英。


    不料,來到大乘寺附近的時候,突然從樹林之中飛出了兩枚青錢,用的還是先天無極派“青蚨傳書”的獨特手法,就是功夫有些差點。


    八變神偷心中一喜,當即閃進了樹林,一眼看清樹林內隻有缺德十八手李鳴的徒弟小搗蛋秦傑一人在此,心中—一旺罵道:“別看你小子人小,膽子卻真不小,竟敢單人獨自摸到這種地方來,就不怕峨嵋派的人一口吞了你!”


    小搗蛋秦傑丁字步一站,左手扯開了衣裳襟,右手從脖子上取下了一把紙扇子,刷的一聲抖開,緩緩地在胸前扇動了兩下,然後從鼻孔中哼了一聲說:“任太公,你何必長司徒平的威風,滅俺小秦傑的銳氣!縱讓他峨嵋全派人有一萬,嘴有千張,也嚼不動在下我這一副硬邦邦的老骨頭!”


    八變偷神噗哧一笑說:“你小子連戲台上鬧江州李逵的架勢都端出來了,還敢對我老人家自稱在下,更敢誇說自己是一副老骨頭?我非收拾收拾你這個小兔崽子不可!”


    說完,伸手去抓。


    小秦傑噗咚跪在地上瞪眼說:“我秦傑開口第一句,就先喊你一聲任太公。後麵那口稱在下,自誇是一身嚼不動的老骨頭,都是指著司徒平那老小子的,與你老人家什麽相幹?”


    八變神偷隻好縮迴手來,低聲訓斥道:“有種你對著司徒平說去,在我麵前來這一套,我老人家聽著別扭。”


    小秦傑磕仨頭,爬起來就走。


    八變神偷一把將秦傑抓迴來威嚇他說:“眼下峨嵋山到處戒備森嚴,司徒平手下有的是兇神惡煞。你小子那點德行,不管碰上誰,都能生吞活咽你。不準你到處瞎闖!”


    小秦傑眨眨眼睛說:“你老人家講理不講理?剛才還叫我有話找司徒平當麵說去,這一會又不準我到處亂闖。


    你的話還有一點準頭沒有呀?”


    八變神偷歎了一口氣說:“別人說你們老少四代都缺德,開始我老偷兒還真不大相信;如今看來你小子不光缺德,另外還得帶上個人人躲。”


    小秦傑彎腰一揖謝道:“多謝任太公給我秦傑賀號揚名!”


    八變神偷任平吾一怔說道:“誰給你小子賀號揚名了?”


    突然聽見女魔王侯國英在他身後笑道:“你老人家剛才不是親口稱他為人人躲嗎?”一麵說著,一麵搶步過來給師父八變神偷任平吾行禮。


    八變神偷頓足長歎道:“看起來,先天無極派必然會昌大無疑。李鳴這孩子外號叫做人見愁,還隻是一個人見了發愁,人多就不見得發愁了。這小冤孽倒好,成了人人見了人人躲了。”


    小秦傑一頭撲到侯國英的身前,先甜甜地叫了一聲“師奶奶”,然後正兒巴經地磕了三個頭,站起身來侍立在女魔王的旁側。


    女魔王侯國英非常愛憐地撫摸了一下小秦傑的圓頭,寒下臉來責之道:“你的膽子也太大了,一個人亂闖胡碰,也不怕跌翻在敵人的手中。”


    小秦傑噗哧一笑說:“師奶奶也真健忘,孫兒我是人人見了人人躲,焉能跌翻在峨嵋派的手裏!”


    八變神偷任平吾說了一句:“吹牛皮,管屁用!”


    小秦傑變戲法似地一下子掏出了兩樣東西:一樣是龍隱大醜夏仁的梅花追魂針;一樣是龍隱二醜邵友的烏雲噴火筒。笑著說道:“我師父他老人家神機妙算,法力無邊,根本不需要這兩樣破玩意兒,剛才一生氣都舍給我了,所以我才一個人偷著出來,想找個地方發市去!”


    八變神偷搖著頭說道:“真要拿這種狠毒無比的獨門暗器去發市,你小子的罪孽可造大了,連帶我老人家都得跟你遭報應。”


    一心一意護著自己徒孫的女魔王,真怕師父再把梅花追魂針和烏雲噴火筒收迴去,故意岔開話題問道:“傑兒,你真是一個人偷跑出來的嗎?”


    跟師奶奶講話,人人躲秦傑可不敢漫天撒大謊了,垂下雙手,恭恭敬敬地迴答說:“孫兒天膽也不敢偷著跑出來胡闖亂撞,我是奉命去仙峰禪院投貼的!”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封柬貼,雙手呈給女魔王。


    侯國英秀目一閃,見上麵寫著:江劍臣率徒李鳴偕徒孫秦傑準時前去候教。十八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驚得女魔王秀目暴張,失聲問道:“峨嵋山藏龍臥虎,人多勢眾,怎麽投貼隻用三個人拜山,豈不等於前去送死!誰出的這個主意?”


    八變神偷任平吾慌忙從侯國英手中接過拜貼一看,上麵果然隻寫著三個人,不由得大吃一驚。心想:你江劍臣也太狂傲武斷了,不等我把拚死探出來的消息告訴你,竟然擅自逞一己之能,隻帶兩個小孩子前去,簡直是自己找死。心中一動,也脫口追問道:“這是誰出的餿主意?”


    剛才侯國英的問話讓八變神偷打斷了,人人躲秦傑來不及迴答。如今聽任太公又問,連忙答道:“是我三太公的主意。”


    八變神偷任平吾瞪眼說道:“沈三胖子該死!”


    人人躲秦傑連忙解釋說:“任太公,你老人家錯怪我三太公了,是我師爺爺替三太公出的主意!”


    一聽果然是鑽天鷂子江劍臣的主意,八變神偷任平吾仰天歎道:“我知道準是我那徒女婿逞的能,非砸大鍋不可!”


    人人躲秦傑又連忙解釋說:“請任太公不要埋怨我師爺爺,是我師父求我師爺爺替我三太公出的主意!”


    八變神偷狠狠地跺了一腳說;“聰明一世的李鳴,這一次渾蛋一時了!”


    不料人人躲秦傑最後還是連忙解釋說:“任太公你老人家又弄錯了,真正出這個英明無比主意的是我!”


    開始糊塗,最後才咂出滋味的八變神偷一豎右手大拇指稱讚道:“好小子,你的這個主意真高!”


    同樣聰明絕頂的女魔王也一下子明白了過來,極口誇道:“這個主意真妙,以五嶽三鳥最小的一鳥,隻率領一徒一孫去挑戰峨嵋一大派,敗了都比他司徒平有臉麵。”


    人人躲秦傑接口說道:“從來江湖道上,武林之中,在結算新仇舊恨時,都有一批向燈向火的。別看柬貼上公開隻寫三個人,其實去三百都行,這就叫螞蝦掉地不用拾,讓司徒平老小子自己往咱籃中跳,硬是耍冷酷心這小娘們的狗熊!”


    女魔王侯國英一邊暗笑一邊心想:世上的一切事情,就那麽令人不可思議,以劍臣的孤獨冷傲,沉默寡言,偏偏竟會收下一個缺德徒弟和一個人人見了人人躲的徒孫。


    人人躲秦傑向八變神偷任平吾要求道:“剛才孩兒的那番話,其實得算吹大牛冒傻氣。孩子所以敢這樣做,還不是倚仗有你老人家這尊大神在此。沒別的,請你老人家看在我師奶奶的麵上,多在孩子身上操點心,等你老人家一旦黃金入櫃時,我保險頭戴孝帽、身穿孝袍,手執引魂幡在最前麵帶路。” 八變神偷一瞪眼道:“你小子這哪裏是恭維你任太公,簡直是想咒我老人家早伸腿,別指望我出力幫你。”


    最後還是女魔王怕被峨嵋派中的匪徒瞧見壞了大事,又附耳叮囑了秦傑幾句,就扯著師父先一步向仙峰禪院走去。


    從大乘寺照直去仙峰禪院,當然不算太遠。可中間淨是些陡岩峭壁,反不如沿著羅漢坡、遇仙居去那裏來得方便。


    時雖初夏,峰頂上麵的積雪猶未消融,映著陽光,幻成異彩,高峰下綠草紅花,遍山錦繡,真不愧有“盤空鳥道千萬折,奇峰朵朵開青蓮”之譽。


    爺兒倆一同跨進無情劍冷酷心居住的第四重殿宇,隻見她正在聆聽師尊屠龍師太和師叔本炯大師二人的訓斥,一眼看是任、侯二人進來,連忙站起讓坐,並喚下人捧上茶來。


    屠龍師太接著歎道:“去年在河南火星台上,貧尼第一眼看見鑽天鷂子江劍臣時,就曾預感到會有今天,不料果真如此。依為師之見,擺在你這位掌教夫人麵前的,一不是傳令集中所有本派力量和先天無極派誓決生死,二不是發貼約請至交好友,替峨嵋派撐腰壯膽。應該是誠心實意,請出武林中的頭麵人物,給你們兩派講和,既能挽迴峨嵋派的敗局,又能保全你們夫妻二人的顏麵。倘再執迷不悟,必然噬臍莫及!”


    無情劍冷酷心對授藝恩師屠龍師太和嫡親師叔本炯大師二人所說的話,心中再不想聽,在口頭上也不敢有絲毫頂撞,稍微遲疑了一下說:“師父和師叔之訓極是;但是,徒兒在這種大事上,就人微言輕了。二位老人家清楚,在峨嵋派內,連我丈夫峨嵋掌教司徒平都得秉承三位太上掌教的諭令行事,又何況我這個掌教夫人呢!”


    屠龍師太不傻,當然明白冷酷心這是在藉口推諉,冷然一笑說:“為師身在空門,本應心如古井;怎奈師徒之情,實不忍眼看著你們瓦解冰消。風聞天山沈胖公、東海郝必醉二人先後出現峨嵋,再加上五嶽三鳥和青城三豹,以你們手上的這點力量,絕非所敵,還是揠旗息鼓、罷戰言和妥當些!”


    事情還趕得真巧,無情劍正在考慮如何措詞來答複屠龍師太時,長子司徒明一臉怒容地向她稟報說:“稟母親,五嶽三鳥派秦傑前來投貼!”


    冷酷心一愣,脫口問道:“你說五嶽三鳥派誰前來投貝占?”


    峨嵋少主司徒明憤然說道:“先天無極派也太會糟蹋人了,竟然派一個第五代徒弟秦傑前來仙峰禪院投貼。”


    冷酷心臉色一變問道:“那小子莫非已到了仙峰禪院?”


    司徒明一跺腳說:“這小子豈止到了仙峰禪院,還來到了第四進院內。目前正站在台階之下,等候母親接見。”


    無情劍秀目陡睜,沉聲斥道:“傳娘口諭,速速把那些擅自將秦傑放進此地的無用廢物帶來見我!”


    就連坐在一旁的本炯大師,也對這個事先不加稟報,就擅自作主將秦傑放進後殿的教徒大為氣憤,認為冷酷心暫時不接見秦傑,先重重責斥那個失職者,是理所應該的。


    不料,峨嵋少主司徒明搖頭苦笑說:“秦傑來此,事先並不曾經人接引,這小子是突然出現在院內台階之下的,不是孩兒適巧從角門過來,這小子幾乎一聲不響地闖進了母親的住處。”


    一向認為戒備森嚴的仙峰禪院,讓人家一個不到十五歲的小孩子,在先天無極派內還隻是個剛剛入門的第五代弟子,一直欺到自己的住處門外,都沒有一個人發現,這個跟鬥真算栽到家了!冷酷心的玉麵上頓時籠罩了一片煞氣,示意司徒明趕快把小秦傑帶進後殿。


    女魔王侯國英倚仗無情劍對自己深信不疑,為防司徒明陡生惡念向秦傑暗下毒手,故意說了聲:“米粒之珠,也配放光!”身軀早隨到殿門之外。


    隻聽秦傑朗朗說道:“先天無極派門下第五代弟子秦傑,奉師祖江劍臣暨師父李鳴之命,特來麵見峨嵋掌教和掌教夫人!”


    司徒明哪能把一個黃口孺子放在心上,大咧咧地向秦傑一伸手說道:“拿來!”


    秦傑明知司徒明要的是自己手上的那封柬貼,故意裝糊塗地問道:“你要拿什麽?”


    司徒明冷冷地說:“柬貼!”陡將身軀向前欺了一步。


    秦傑假裝心中害怕,向後退了兩步,顫聲說道:“師祖和師父有令,必須將拜貼親自交給司徒教主夫婦!”


    司徒明一見秦傑有些怯陣,更為盛氣淩人地說道:“叫你拿來你就給我痛快地拿來,休得羅嗦!”


    小秦傑哭喪著臉說:“來時,師祖和師父交代得很清楚,柬貼必須親手交給司徒平和冷酷心二人,我秦傑焉敢違背師門之命!”


    本來就心狠手辣的峨嵋少主司徒明,何況又暗中得到母親的默允,再加上小秦傑的怯陣示弱,當即陰冷地一笑說:“憑你小子這塊料,還夢想麵見教主和教主夫人?快拿過柬貼來!”隨著話音,明著像去抓秦傑手中所持的柬貼,實則用兇狠的“封閉鬼關”扣向了小秦傑的腕間寸關尺。


    女魔王絕對料不到司徒明以堂堂峨嵋少主的身分,竟能拉下臉皮向一個十四五歲的毛孩子痛下這種殺手,剛想出手搶救,隻聽小秦傑嘻嘻一笑。


    小秦傑右手突然後縮,左手暴然伸出,用八變神偷搶自龍隱大醜夏仁手中的梅花追魂針筒,將烏黑如墨的五個細孔對準司徒明胸前的靈腑穴。


    龍隱二醜被峨嵋派奉為上賓多年,身為少主的司徒明焉有不熟知這種暗器的道理;他臉麵事小,活命緊要,陡然把身形一歪,先將肩頭沾地,然後才一彈縱起,半空中一個後翻,甩出去一丈左右,一咬牙,向月亮門外逸去。


    小秦傑像沒事人似地又一次朗聲說道:“先天無極派門下第五代弟子秦傑,奉師祖江劍臣暨師父李鳴之命,特來麵見峨嵋掌教和掌教夫人!”


    女魔王心中暗想:最多二年,秦傑這孩子準能趕上他師父李鳴的心眼。


    秦傑夠多麽刁鑽,明知自己的第二遍話準會讓不知道內詳的無情劍一怔,有心拿司徒明的大頭,又將聲音提高了一倍說道:“先天無極派門下第五代弟子秦傑,奉師祖江劍臣暨師父李鳴之命,特來麵見峨嵋掌教和掌教夫人!”


    連連重複三遍,不僅無情劍覺得奇怪,就連屠龍師太和本炯大師也覺得不大像話,不由得一齊將眼神投向了冷酷心。 冷酷心知道自己不出頭不行了,同時也恨不得一把抓過司徒明來,狠狠地揍上一頓。隻好站起身來,親自來到殿外一查究竟。


    哪知見空就鑽的小秦傑,乘無情劍一露麵之機,雙手把那張柬貼向上一舉,又燙了一遍剩飯說:“先天無極派門下第五代弟子秦傑,奉師祖江劍臣暨師父李鳴之命,特來麵見峨嵋掌教和掌教夫人!”說完之後,還加上一句:“多謝夫人親自出迎!”


    讓一個小小的毛孩子在自己所住的後殿外,一連嘮叨了四遍,還讓他撈了個“多謝夫人親自出迎”的大便宜。


    看不見長子司徒明到哪裏去了,隻氣得冷酷心五內翻騰,火撞當頂,拘於掌教夫人身分,不好形諸於詞色,壓了壓怒氣說道:“秦少俠遠道來此,多有辛苦,請到殿內待茶!”說著從秦傑的手中接過了那張柬貼。


    小秦傑異常恭敬地答道:“秦傑乃後生晚輩,怎敢向掌教夫人討座,就此拜辭了!”說完一躬到地,然後車轉身軀昂然走去,前後之間判若兩人。


    無情劍冷酷心怒氣這才稍平,一展手中的柬帖,心中不禁大喜。暗想:你鑽天鷂子這就叫自速其死,就讓你江劍臣功力蓋世,李缺德智計通天,再加上剛才那個黃口小兒,滿打滿算隻三個人,若要讓你們祖孫三代人能活著走出峨嵋山,我冷酷心永遠不叫無情劍!一邊想著?一邊將柬貼收起。藉口將此貼送給自己的丈夫司徒平,就獨自一人走了n耷榻u餉匆蛔擼正趁了侯國5男囊狻k知司徒明絕對放不過秦傑,幹脆連個招唿都沒打,就急忙從殿外去追護秦傑去了?br />


    事情還真叫侯國英猜準了。峨嵋少主司徒明吃了小秦傑的暗虧之後,有心報複,又怕秦傑手中的梅花追魂針。


    靈機一動,情願挨母親幾句臭罵,縱身出了仙峰寺,捷如飛鳥般向遇仙居趕去。


    別看龍隱二醜昨天晚上隨在二少主司徒朗的身後,前去對付小神童曹玉和雲海芙蓉馬小倩時不敢逞強出頭,那是一來看出有號稱“抬手不空”的郝心醉在場,二來又被八變神偷搶走了梅花追魂針和烏雲噴火筒。如今一聽司徒明說出這兩樣厲害暗器竟在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身上,一種重新搶迴舊物,再仗之揚威江湖的決心陡然而生。為防時機稍縱即逝,毫不遲疑地跟著司徒明等出了遇仙居,向洪椿坪方向追去。


    以龍隱二醜和司徒明司徒朗四人的腳力,從遇仙居一直追到九十九道彎附近,都沒有追趕上小搗蛋秦傑。司徒明一急,嘬口一聲唿哨,喚來了插在附近的暗樁。其中三處暗樁躬身向峨嵋少主迴稟說:“確實沒有發現這麽一個孩子。”負責監視天池峰一帶的那名教徒說,他剛才似乎看到像有一個人翻上了對麵的山巒:“那一帶壁立千仞,無路可走,加上又在白在,也就沒有聲張。估計憑秦傑那樣的後生小子,是絕不會從那裏走脫的。”


    生性陰沉而又城府極深的司徒明可不這樣想,抬手扇了那名教徒一巴掌,惡狠狠地斥罵了一聲:“廢物!”左手一揮,率先帶著二弟司徒朗向左側那座山峰奔去。


    龍隱二醜奪迴自己的歹毒暗器心切,為了不使秦傑漏網溜掉,兄弟二人沿著另外一條羊腸小徑,采取迂迴路線,撲奔了右側的幽穀。


    二人下到了穀底,仰麵上觀,隻見白雲如帶,橫亙峰腰。從峰頂上掛下來一道瀑布,飛流而下,轟鳴之聲猶如萬馬奔騰,遇到岩石凸凹之處,激蕩起數十丈浪花,四處噴濺。龍隱二醜乃江湖煞星,黑道惡魔,雖然麵對如此景色,卻絲毫也領略不到其中情味,隻想翻上右側山峰,去和司徒明兄弟二人會合。


    突然有人噗哧一笑說:“看二位老哥哥身如旋風,眼似銅鈴,莫非是來尋找小弟嗎?”


    二醜中的邵友張目一看,見是一個年約十四五歲、方麵大耳的白胖男孩,正隱身在一根石筍後麵,嘻嘻地望看著,知他就是缺德十八手的徒弟秦傑。一邊緩緩前逼,一邊笑道:“秦傑,你一個十幾歲的毛孩子,竟敢和老夫稱兄道弟!快快交出你身上那兩樣東西,我還能網開一麵,放你一條生路,免得在我的掌下送命。你看可好?”


    小秦傑嘻嘻一笑說:“聽說二位老哥哥龜縮在峨嵋山內,不是三天兩天了,難道對我們師徒的鼎鼎大名,還能不如雷貫耳!小弟要是真的沒有硬靠山,憑我秦傑的精明勁兒,會憨著臉在這裏守株待兔嗎?實話告訴二位老哥哥,你們現在趕快往迴跑,或許還能來得及;真敢不聽小弟的良言相勸,準會後悔一輩子!”


    二醜邵友雖然心中一凜,終因梅花追魂針和烏雲噴火筒這兩種東西是他們兄弟二人仗以揚威江湖的厲害暗器,焉肯舍棄!膽氣一壯威逼道:“小兔崽子,聽說你和你師父缺德十八手李鳴,專門好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老夫吃準你小子是在唱空城計。我現在重申剛才那句話,交出你身上那兩樣東西——走人。否則,格殺無赦!”這老小子咬牙一發狠,連江劍臣向他們二人所說的那句格殺無赦又甩迴來了。


    小秦傑好像一下子被人戳穿了西洋鏡,突然從兩邊袖中取出了梅花追魂針筒和烏雲噴火筒,向石筍下一放,說了一聲:“小弟認栽,物歸原主!”說完,真的轉身走去。


    一見秦傑果然是在唱空城計,身後真的沒有硬靠山,二醜邵友惡念陡生,決心殺秦傑滅月,省得日後江劍臣找他們兄弟二人的麻煩。脫口向大醜喊道:“大哥速速去收咱們的暗器,我來打發小兔崽子迴去!”


    嚇得秦傑突然止步,顫聲喊道:“兩位老哥哥太不講江湖道義了,剛才那句‘交出東西——走人’是不是邵二哥你親口說的?”


    二醜獰然一笑說:“死在臨頭,還想占老夫的便宜!那句話是老夫說的,可我現在突然改變主意了,你小兔崽子就認命吧!”一點腳向前就撲。


    秦傑一聲大叫說:“既然老哥哥無情,小弟也隻好無義,東西我不交了!”說完不光不跑,也向放東西的地方撲去。


    邵友兇狠地陰笑說:“事到如今,由不得你小兔崽子了。”點地再起,身化“紫氣東來”,淩空撲向了小搗蛋秦傑。


    突然一聲冷哼,江劍臣陡地從石筍後麵一閃而出,衝著二醜邵友歎道:“江某體念你們弟兄已近風燭殘年,我孫兒也曾苦口婆心、三次度化。無奈你積惡難返,留下你們準會再繼續作孽。江劍臣隻好替天行道了!”隨著話音,一尺二寸長的短刀早抽到手中。


    大醜一跺腳說了一聲:“老二誤我!”展開歸元掌法,首先撲了上來。


    可能江劍臣也認為大醜較二醜的為人好些,不忍先殺夏仁,一招“分波斬蛟”暫時把大醜逼退。


    哪知一心隻想保命的邵友,乘大哥阻住江劍臣的那一刹間,左腳一點,使出了全部功力,身化“長橋臥虹”,拚命向附近的一片幽林逃去。


    江劍臣一聲冷笑,身化“分光掠影”,半空中一招“驚虹貫日”,將手中的短刀脫手向二醜的後背擲去,同時還貫上了先天無極真氣。


    可歎邵友機關算盡,最終還是逃不脫一命嗚唿,竟被江劍臣這出手一刀,正紮中了後心要害。由於力道貫得太足,紮中之後的餘勢不衰,竟帶著邵友的屍身直釘在了兩丈開外的一棵大楠樹上。


    大醜夏仁臉色一變,呆然木立了。


    鑽天鷂子江劍臣寒聲說道:“姑念你尚知說‘老二誤我’,速埋汝弟之屍,迅急離開此地,否則我還是格殺無赦!”


    江劍臣饒了大醜夏仁之後,示意徒孫秦傑取下釘在大楠樹上的那把短刀,祖孫二人飄然走了。


    龍隱大醜雖然恨邵友臨陣先逃,置大哥的生命於不顧,終因師兄弟情深,不忍心讓他白骨橫地。找了一個低凹的地方,將屍首掩了,又搬了不少石塊,砌成了一座墳墓。


    麵對幽穀孤墳灑下了幾滴眼淚,一時之間,不僅壯誌全消,人也顯得蒼老了許多,最後悄然而去。


    先天無極和峨嵋兩派誓決生死的這一天,終於到了。


    天剛卯時,峨嵋掌教司徒平夫婦、太上三尊,一葦渡江申士業、閃電三槍韓透心、金毛吼闞山嶽、峨嵋四傑、反正陰陽十八抓申恨天,窮富二神、峨嵋少主司徒明、司徒朗,月下逍遙薛子都、病太歲婁鼎、瘦達摩薛天、黑衣仙子沙桂英、湘江二友楚寬陶廣、陰陽兩極葛伴月以及來至外壇的壇主和內堂管事,客人中有江蘇徐州已故泗水公劉廣俊之弟劉月卿,八變神偷任平吾,一掌斷魂夏侯振峰乾掌戚振乾,河南許昌天寶宮住持法師宏一的兩個師弟鐵筆撐天仇金龍、瘸閻羅單飛和單飛的叔父黑馬鐵鞭武財禪單鳳起,冷酷心的師父屠龍師太、師叔本迥法師,還有兩位已經削發為僧的峨嵋派弟子無垢、無塵等,一齊集中在仙峰禪院的大雄寶殿內,等候著鑽天鷂子江劍臣到來。


    辰時整,被八變神偷稱為人人躲的秦傑,大搖大擺地蹬上了大雄寶殿的台階,停步在殿門外,向峨嵋掌教司徒平垂手說道:“家師祖讓我前來傳話,請司徒平教主前往三皇台相見!”說完轉身欲走。


    湘江二友中的陶廣平素承蒙峨嵋掌教指點過不少武功,對司徒平極為尊敬。如今見秦傑小小年紀,竟敢在堂堂峨嵋掌教麵前傲不為禮,喊了一聲“教主”,還加上“司徒平”三字,不由心頭一火,擰身躥出,厲聲叱道:“你小子有師父沒有?難為他怎麽調教的,一點江湖禮節都不懂!陶二爺要你小子快快報出萬字,重新向教主行禮,否則是你小子自找沒趣!”


    小秦傑自從身揣龍隱二醜兩樣極為惡毒兇狠的暗器以來,就無時不想找個人來發發市,再加上師奶奶侯國英和八變神偷任太公全在殿內,更為有恃;無恐。先是故意一愣,然後瞪眼說道:“你小子剛才的那番話說得確實太快了,我一點都沒有聽清,有什麽話隻管問,我保險是有問必答!”


    陶廣哪知小秦傑是在耍他的狗黑子,還真認為對方沒有聽清,當下又冷聲問道:“誰是你小子的師父?”


    秦傑麵容一肅,恭恭敬敬地答道:“徒不言師諱,我恩師他老人家就是聲威震江湖,人見人愁的十八羅漢手!”


    這小子真逗,為了捧師父,竟把缺德十八手改為十八羅漢手。


    陶廣啊了一聲又問:“你小子叫什麽?”


    秦傑搖搖頭答道:“我的名字,你最好別問,更別想喊!”這小子開始打繩套了。


    陶廣冷冷一笑說:“世上哪有起名字不能喊的,你小子別胡說八道了!” 小秦傑正色說道:“我的名字起得邪虎,別說你們湘江二友不能喊,就連峨嵋大教主司徒平,恐怕都不好喊!”


    陶廣哪裏知道自己的頭已快要伸進對方的圈套之中!怪眼猛張,怒聲申叱道:“陶二爺就是不信這個邪!你小子的名字,我陶廣偏偏喊定了!”


    秦傑還怕套子套得不結實,冷著臉說:“當著這麽多武林前輩的麵,你湘江二友陶老二也算是號人物,為什麽老是跟我過不去,非逼我報出姓名不可!”


    陶廣再次跺腳催命道:“這就叫勢逼如此,我陶廣要是逼不出你小子的尊姓大名來,還怎配稱湘江二友!” 在陶廣一再相逼之下,秦傑好像才下定了決心,雙手一拱,不苟言笑地說:“在下姓親,單字名爹。你陶老二既然哭著喊著非得喊親爹不可,你就隻管大聲喊親爹吧!”


    秦傑這套耍狗熊的話一出口,大雄寶殿中大多數的人都笑了,特別是八變神偷任平吾笑得更響。


    氣得陶廣臉色變青,怒聲喝道:“你小子在大庭廣眾之下膽敢張口罵人,陶二爺非活拆了你不可!”說罷就要動手。


    小秦傑理直氣壯地爭辯道:“你這人講不講理?在下一再聲稱我的名字起得邪虎,勸你千萬不要問,更不能喊。為了讓你死了這條心,還特意加上一句連司徒平教主都不能喊,你硬是不聽。能怪我嗎!”


    陶廣直氣得渾身發抖,厲聲吼道:“你小子要不是存心罵人,為什麽叫陶二爺喊你親爹?”


    小秦傑緊繃著臉兒,硬是一點不笑地說:“弄了半天,還是你陶老二自己喊錯了,在下姓秦,山東好漢秦二爺秦瓊的秦,單字名傑,英雄豪傑的傑,你偏偏硬把秦傑當成親爹,叫親爹有什麽法子!”


    聽了人人躲秦傑這一套占盡便宜的俏皮話,連上次沒有發笑的人,這一次也被他引笑了,還是數八變神偷笑得厲害。


    氣得湘江二友中的老大楚寬狠瞪了任平吾一眼說:“這有什麽好笑的?”


    無事都想生非的八變神偷,張嘴罵開了大街:“你家任祖宗想笑,礙著你小子什麽啦?一個四五十歲的大渾蛋,硬要喊人家毛孩子為親爹,這種新鮮事兒哪找去?我老人家不光笑,我還得拿它當故事講給別人聽呢!”


    楚寬氣得再狠,也不敢真和八變神偷任平吾翻臉,隻好把氣也出在秦傑的身上,點地彈起,撲向了殿外。


    聰明機智的秦傑可不是傻子,知道這仙峰禪院不是他可以過分揚威撒野的地方,既然占盡了便宜,又耍了湘江二友的活猴,是該適可而止了。


    等到二人氣極敗壞地撲出來,小冤孽早像一陣風似地逃出了山門。經此一來,峨嵋掌教司徒平知道自己要不親自前去三皇台和江劍臣相見,鑽天鷂子絕不會進入他們的仙峰禪院;有心端端架子,硬逼江劍臣前來拜見自己,又怕他們三人甩手一走,反被缺德十八手李鳴說成自己不敢去見他們。何況名貼上和來的真是三個人,這個便宜不揀,豈不坐失良機!瞟眼一看自己的妻子冷酷心,從對方眼神中也可以看出她也是抱有同感。決心一下,霍地站起身來,拱手請在座眾人一同移駕三皇台。


    教主一聲令下,屬下的執堂管事立即指揮屬下教徒,迅疾將桌椅茶具搬出。所好三皇台距離仙峰禪院不足一千步,很快就安排妥當。


    峨嵋教主司徒平有心報複江劍臣這入山不禮佛的無禮舉動,揚手請大家入座後,就遞給峨嵋四傑一個眼色。


    峨嵋四傑追隨司徒平不下二十年之久,最會秉承教主的意旨。司徒平對他們四人也如使手臂。老三裂獅爪蔣子阡前欺丈餘,朝卓立台上正極目瀏覽山色的江劍臣喝道:“敝派教主有請江三俠過來就座!”


    置身三皇台上,極目百裏之外,所有秀嶂平疇、幽穀奇峰,一齊收入眼底的江劍臣,他哪有工夫去理會裂獅爪這種角色,朗聲吟道:“峨嵋高,高插天,百二十裏雲煙連。盤空鳥道千萬折,奇峰朵朵開青蓮。”


    激怒得蔣子阡怪目圓睜,臉色泛紫。


    峨嵋四傑上來就碰了硬釘了。擒龍手桑子田臉色一變,跟蹤撲出,停身在蔣子阡上首,沉聲說:“在下擒龍手桑子田奉教主之命,請江三俠入座!”


    侍立在師父江劍臣後側的李鳴正色說道:“請桑大當家的噤聲!千萬別打斷了我師父的詩興!”


    坐在無情劍肩下的侯國英幾乎笑出聲來,心想:劍臣也真能撕開麵皮地折辱峨嵋派,以峨嵋四傑在江湖上的身分地位,硬是讓他給折了個對頭。鳴兒這孩子還正兒巴經地提醒擒龍手,不準打斷他師父的詩興,就這麽一唱一和,非把峨嵋四傑逼上梁山不可。


    果然不出侯國英所料,峨嵋四傑中脾氣最為暴躁的老二惡虎抓章子連怪叫了一聲:“稟教主,點子成心當麵摘咱們峨嵋派的眼罩子,請準許我們哥兒四個收拾他!”說完,明仗著教主一向待四傑不錯,不等司徒平下令,就和老四飛豹掌程子陌一齊撲出,和大哥桑子田三弟蔣子阡站成了一字長蛇陣。


    按理說,峨嵋掌教司徒平早就該發話喝止,由自己親自出麵向江劍臣去打招唿;但他一來恨江劍臣太狂,太不、給自己麵子,二來也想乘此機會讓峨嵋四傑先試試江劍臣的功力。雖然明知四傑肯定不是江劍臣的對手,為了知己知彼,決心犧牲手下四個卒子來保全他這個老帥。


    最後還是三尊中的司徒賢看不下去,猛地站起身軀,飄身過來,先喝退峨嵋四傑,然後拱手向江劍臣大聲招唿道:“江三俠辱臨荒山,老朽司徒賢愧未遠迎,麵前告罪!” 司徒平雖未開口,有這位峨嵋三太上一出麵,江劍臣就趁坡而下了,車轉身形,抱拳答道:“晚輩來得魯莽,還請三太上海涵。”


    先天無極派和峨嵋派兩個拔尖人物終於麵對麵地目光互射了。


    出現在江劍臣眼中的司徒平,身高八尺,胖瘦適度,兩道寶劍眉,一對丹鳳眼,麵白如玉,掩口胡須,雖然年近花甲,須發卻烏黑如墨,頭發高高挽起,橫別一隻碧玉簪,一襲灰布大衫,鑲雲布履,衣衫雖然很舊,卻潔淨得一塵不染,兩隻又長又大的手掌,潔白如玉,身軀巍如山嶽,兩眼閃爍逼人,確不愧是個絕代梟雄人物。


    出現在峨嵋教主司徒平眼中的江劍臣卻恰恰相反了。


    以司徒平那麽通玄的功力和那麽老到的眼光,除去看出江劍臣豐神飄逸,美如少女,風度瀟灑,儒雅俊秀之外,不光一點看不出他身負超絕的功力,簡直不相信他就是獨步當代武林的鑽天鷂子。


    兩個人互相注視了很久,司徒平終於忍耐不住了:“感謝江三俠不辭辛勞,千裏跋涉,辱臨敝山。司徒平在此謝過!”


    這就叫吃一塹長一智。從江劍臣故意不答理四傑兄弟那迴事上,司徒平就知江劍臣此次前來,是決心不擇手段地來折辱他們峨嵋派,所以就不敢硬要麵子,說出謝江劍臣來給他祝六十大壽。


    饒是這樣,江劍臣仍是語冷如刀地說:“在江某沒說出來意之前,司徒教車最好別先說謝我!”


    見鑽天鷂子說出的話這麽難聽,司徒平也臉色一變說道:“不論江三俠的來意如何,這千裏奔波的辛勞,我司徒平理當一謝!”


    江劍臣仰麵朝天,哈哈大笑說:“怪不得江湖上盛傳司徒教主上麵用嘴說好話,下麵用腿下絆子。你千裏迢迢從古都長安繞道偷去我們嵩山法王寺,我江劍臣就絕不會說感謝二字。” 峨嵋教主司徒平的臉上發燒了,強自將滿腔的怒火壓了一壓說:“君子絕交不出惡聲。咱們兩派之間的梁子擺在哪,江三俠何必以惡言冷語相加,豈不顯得太小家子氣了!”


    江劍臣突然把笑容一收,極為認真地問:“司徒教主,你清楚江某前來找你的用意嗎?”


    司徒平脫口答道:“清楚!”


    江劍臣緊接著問道:“知道我來找你幹什麽?”


    司徒平憤然答道:“清算兩派之間的所有梁子!”


    江劍臣又追問一句道:“江某如果得手,宰不宰你?”


    司徒平臉色陡變,肯定地點點頭,表示江劍臣如果得手,一定會宰了他司徒乎。


    江劍臣笑了,笑得所有在場的人無不神情一呆,笑得司徒平臉色一變。


    鑽天鷂子江劍臣卻在這時又向司徒平說:“既然明知江某前來殺你,虧你還好意思說出感謝二字。這就是你司徒平的大家子氣嗎?廢話少說,我江劍臣要瞻仰瞻仰司徒教主的獨得之秘達摩二百單八劍。真要有好朋友替你擋橫,江劍臣也概不拒絕。”


    按說,江劍臣的這一番話確實也太狂妄、太尖刻了,也真讓司徒平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無法下台。


    場子內頓時劍拔弩張了。


    事前被江劍臣抹了一鼻子灰的峨嵋四傑,乘機一擁齊出,攻向了江劍臣。


    窩火將近二年的鑽天鷂子發威了,可能因為峨嵋四傑是分別以手(擒龍手)、抓(惡虎抓)、爪(裂獅爪)、掌(飛豹掌)成名立萬,所以江劍臣幹脆連刀都不屑去拔,就施展開移形換位輕功,和四人巧妙地周旋起來。


    和素有鑽天之譽的江劍臣動上手,峨嵋四傑可不敢存有一絲一毫的輕敵之心,一齊提聚出全身的功力,拚命地攻向了江劍臣的前後左右。


    峨嵋四傑成名多年,豈是浪得虛名之輩!第一陣就搶先上場,打的就是以多為勝的孬主意,認為你江劍臣再厲害,也架不住兄弟四人齊上。一來為主子忠心效命,二來夢想勝過江劍臣成名。隻見擒龍手手幻怪影,惡虎抓抓風厲嘯,裂獅爪爪勁激蕩,飛豹掌掌力如山。若不是鑽天鷂子江劍臣功臻絕頂,內力精湛,不出十招,勢必慘死在他們的手、抓、爪、掌之下不可。


    明知自己的最大勁敵不止峨嵋掌教一人,江劍臣哪肯真的浪費自己的功力!不等他們四人每人發夠十招時,就突然下手了。


    平常人好說打蛇打頭,擒賊擒王。江劍臣這一次卻反其道而行,被他第一個瞄上的是四傑中排行最小的程子陌。


    說也可笑,江劍臣不光故意讓程子陌把一招“錦豹奪食”用老,他還擊對方的那一招也用的是“錦豹奪食”,正劈在程子陌的軟肋上。這還算江劍臣手下留情,不想勾銷飛豹掌的生辰八字。饒是那樣,也疼得程子陌一聲慘叫,暈死在當場。


    滿打滿算不到四十招,四人已去其一。擒龍手桑子田等三人不敢冒險了,互相一打招唿,刷地向後一撤,一齊退了下來,並把昏死過去的程老四抬迴救治。


    一開手就挫敗了赫赫有名的峨嵋四傑,江劍臣成心給司徒平個難堪,微笑說道:“請司徒教主派人來接第二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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