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黑喪門為代表的峨嵋派,不光向武林三狂獻出了這麽貴重的一批珍寶,陰陽十八抓還親自將一幅壽聯掛了上去,吸引得整個大廳中的人都把目光投射在那條幅上。


    隻見這幅灑金的壽聯寫的是“天增歲月人增壽”七個大字,字跡鐵劃銀鉤,剛勁有力,顯然出自名家之手。


    平生以書法自娛的書狂金似土剛想向峨嵋派等人稱謝,始終正襟端坐的缺德十八手李鳴,陡然間爆發出一陣嘿嘿的嘲笑之聲。


    黑喪門司徒安勃然大怒,剛想沉聲喝斥,陰陽十八抓申恨天反手先將手中的紙匣交給師弟瞽目飛龍,一大一小的兩隻怪眼一圈,厲聲喝道:“你小子為何冷笑?”他心中暗暗慶幸,到底師出有名了。


    凡是關心缺德十八手的賀客,無不暗罵李鳴是自找倒黴,自尋死路,自掘墳墓。這下子不僅會激怒武林三狂,也授峨嵋派的人以把柄,叫在座的誰也不好去袒護他。


    哪知,缺德十八手忽將笑聲一刹,以嘲諷的口氣說:“拿這種狗屁不通的玩意來班門弄斧,實屬可笑。別忘了此地的主人就是以書法笑傲天下的金老前輩。”缺德小子為了拍馬屁,將先生改為前輩了。


    有道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向以書法狂傲的金似土所李鳴給他加了個“以書法笑傲天下”的讚語,心中先有三分受用。再加上他自己也想問個究竟,就示意妻子先勸老娘不要生氣,然後向缺德十八手李鳴問道:“大庭廣眾之下,出口必須有據,我真擔心你會落個禍從口出!”


    一聽書狂金似土都有懷疑,陰陽十八抓申恨天就更理直氣壯了。他撲到李鳴身前,臉色一獰吼道:“拿不出證據,我申恨天非撕碎了你小子不可!”


    缺德十八手李鳴對申恨天的這種威嚇絲毫不加理睬,正兒八經地向金似土說道:“在下素聞老前輩幼年喪父,奉母至孝。又知老前輩仗義疏財,揮金似土。江湖之士,有口皆碑。今日在高朋滿座之下,如懸掛這狗屁不通的壽聯,李鳴深為前輩遺憾。”缺德小子在信口開河之前,先灌金似土一碗濃濃的迷魂湯。


    書狂金似士將信將疑地悶道:“此聯果真不通嗎?”


    缺德十八手李鳴嚴肅地答道:“令堂老大人已年高八旬,前輩身為人子者,能不盼她老人家歲歲增壽嗎?可峨嵋派向老夫人祝壽的壽聯卻寫的是‘天增歲月人增壽’,請問,這‘壽’增給誰呀?增給你,還是增給你的妻子,或者增給你的兒女?這不是大而化之嗎!”


    說來也真可笑,明明是缺德小子自己滿嘴跑舌頭胡扯八道,反而說寫壽聯的人大而化之。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武林三狂和大廳中人,包括峨嵋派的人,都被他說得一愣。


    缺德十八手李鳴又趁熱打鐵地說:“前輩請想,天的歲月長久,人的壽命短暫。天道輪迴不休,隻要過了三百六十天,天道就能增加歲月;可人的壽命短暫,有幾個人能過滿三萬六千天?這增加來的一年壽命,還能不添在老太太的名下!”


    要說李鳴這小子也真逗,盡管他是瞎編亂造,可讓人聽起來也不是沒有道理。


    對李鳴已有好感的醫狂紀世人幫腔地問:“依你之見,該寫什麽?”


    有人答腔了,李鳴立即向三狂兄弟和金家婆媳大聲答道:“隻須將‘天增歲月人增壽’的‘人’字,改為‘娘’字,變成‘天增歲月娘增壽’。這不光能讓太夫人福如東流水,壽比南山鬆,三位前輩也能落個孝道不虧,傳道江湖啊。”


    缺德十八手李鳴的話一落音,老壽星金太夫人首先喃喃自語地念了一遍,緊接著拍手笑道:“改得好!改得好!我兒快快改過,並替我多謝這位小哥哥。”


    黑喪門司徒安等三人氣傻眼了。


    李鳴仗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馬上變成了武林三狂的座上佳賓。


    壽宴擺上,金老夫人讓三狂兄弟替自己向李鳴敬了三大杯酒,就讓兒媳孫氏攙扶著迴轉了後宅。


    酒席散後,三狂送走了大部分賀客,剩下的分頭休息。


    到了晚上,黑喪門將陰陽十八抓和瞽目飛龍二人叫到自己的住處,惡狠狠地罵道:“今天讓李鳴這小子又占盡了上風,不碎割了他,不能消費司徒安的心頭很。請二位師兄拿個主意。”


    陰陽十八抓申恨天也罵道:“可恨金似土老兒也太不知好歹,我們獻給他這麽多財物,反不如李鳴這個缺德小子。依我看幹脆連他也一鍋燴了。”


    隻有老謀深算的焦一鵬沉默不語。


    一貫飛揚跋扈的黑喪門臉色一寒,剛想向焦一鵬發火,焦一鵬已低聲說道:“二弟息怒,以我們三人的功力,宰一個李鳴尚不算太難。不過缺德小子已被金府待為上賓,一旦殺之,豈不觸武林三狂之怒。”


    聽瞽目飛龍說出這番話來,生性本來殘暴的黑喪門早已一瞪眼截住了瞽目飛龍的話頭說道:“依你之見,難道能放虎歸山!別忘了,李鳴可是掌教夫人指名要殺的第二號人物。”說罷就要逼著申恨天立即下手。


    焦一鵬又站起阻止道:“二弟,請你千萬不要莽撞。掌教夫人所以要我們結納三狂,其目的就是想通過三狂去拉攏其他的門派,以孤立先天無極派。真要在此殺了李鳴,必然會引起不良的後果,甚至和三狂反目成仇。掌教夫人怪罪下來,誰承擔得了!”


    黑喪門雖然斷去雙臂,失去了全部功力,但他是掌教司徒平的二弟,在峨嵋派中還是聲威赫赫,一貫獨斷專行。他剛想痛斥焦一鵬貪生怕死,突然房門一閃,一個清秀俏麗、徐娘半老的中年美婦出現在三人麵前。


    別看瞽目飛龍、陰陽十八抓二人都是心黑手狠,暗殺成性,跺跺腳地皮都亂顫的人物,可一看到這個俏麗的中年美婦,無不臉色一凜,不約而同地搶出半步,一齊單膝點地,異口同聲地說:“屬下申恨天、焦一鵬參見掌教夫人!”


    無情劍冷酷心俏臉罩霜,嘴唇輕啟吐出了一個“免”字。


    陰陽十八抓申恨天、瞽目飛龍焦一鵬方才站起身來,垂手分立兩側。


    黑喪門司徒安半生狂妄,兇狠殘暴,對親哥哥峨嵋掌教司徒平都敢頂撞一二,就是對嫂子冷酷心怕得要命。他不光在無情劍麵前俯首貼耳,催命是從,絲毫不敢違抗,就是在背地裏也從來不敢說出一個不字。


    今晚無情劍冷酷心的突然出現,還真出乎他的意料。等申、焦二人參見已畢,他才單獨跪下向嫂嫂冷酷心見劄。


    無情劍冷酷心先示意陰陽十八抓扶起黑喪門司徒安,然後自己在一張太師椅上坐下。秀目張處,兩道透人心肺的寒芒電閃射出,逐個掃向了麵前的三人。


    三個江湖兇徒,不寒而粟。


    無情劍冷酷心語冷如冰地斥道:“堂堂的峨嵋派第三代傳人,以三對一竟跌翻在一個後生晚輩之手。按本派門規……”說到這裏,玉腕一翻就搭上了肋下的劍把,嚇得三人冷汗滿麵,跪地求饒。


    好大一會兒,無情劍冷酷心方才臉色稍緩,將手離開了劍把,從臉色上看,好象疲乏已極。


    人影一閃,她的二兒子十八歲的司徒朗悄悄地走了進來,低聲報道:“稟母親,福壽堂嶽黑、封高二位侍衛求見。”


    冷酷心精神一振,猛地坐正了嬌軀,刹那間,又重新恢複了嚇死人的滿麵嚴霜。


    兩個四旬上下,麵目呆板的黑衣人快步走進,口稱“掌教夫人”屈膝拜見後,往兩邊一站。


    無情劍冷酷心示意站在右側的嶽黑先講。


    嶽黑極為小心地報告說:“屬下奉夫人之命,潛入河北各地打探老醉鬼的下落,竟然沒有查出絲毫的蹤跡。但在開封城內,卻意外地發現一個中年儒生和一個二十六、七歲的青衫秀士,一同遊覽大相國寺。”


    無情劍冷酷心聽罷,臉色一變,兩隻玉手分別搭上了椅子的兩邊扶手。沉吟了半晌,她才岔聲問:“那青衫秀士的手中是否持有一把二尺八寸長的大鐵扇?”


    侍衛嶽黑把頭一搖,表示沒有看到。


    無情劍長長地籲了一口氣說:“但願這青衫秀士不是女魔王,我冷酷心就萬事大吉了。”然後,又將臉轉向了左側。


    侍立在左側的另一名福壽堂侍衛封高應聲報告說:“啟稟夫人,屬下查出,江劍臣攜徒孫曹玉現正停留在安陽一帶。他們昨天還在寶劍泉附近,既象遊覽九龍三泉古跡,又象在等人,詳情不明。”


    無情劍冷酷心說:“此處已屬先天無極派的腹地。接掌教飛鴿傳書,要我們在武、李、曹三小之中,任選一人張網捕獲。活捉不成,屠之亦可,迫他們將百年大典延期。”說到這裏,又向瞽目飛龍問道:“你從保定方向而來,沿途是否發現天山胖老鬼的蹤跡?”


    瞽目飛龍焦一鵬答道:“屬下所經之處,無不細心觀察,沒發現胖老鬼的蹤跡。”


    無情劍冷酷心詳問了三個手下人之後,確信李鳴的兩大靠山沈三公、江劍臣都不在附近。她殺心一起,先喚過兒子司徒朗吩咐道:“朗兒,你速速趕往天寶官,要宏一大師他們速速趕來此地相助!”


    司徒朗領命而去。


    無情劍冷酷心又將手一招,喚過來陰陽十八抓申恨天說:“窮富二神絕不會死心塌地投靠本派,你可用舊日的友情勸說,務必要他們留住缺德十八手,別讓他溜走。穩住後,速來迴稟。快去!”


    瞽目飛龍焦一鵬是無情劍的心腹部下,看出掌教夫人想利用今天缺德十八手落單的機會傾出全力對付,心中雖然讚成,但又怕武林三狂怪罪,試探著說:“為了殺一李鳴而得罪三狂,是否……”在無情劍的積威之下,焦一鵬沒敢說出下麵的“失策”二字。


    饒是這樣,無情劍冷酷心還是悄臉一寒,向瞽目飛龍斥道:“焦一鵬你算錯帳了。峨嵋派真正的心腹大患,一不是獨步武林的江劍臣,二不是擁有五鳳朝陽刀的武鳳樓,而是這詭計多端的缺德小子。


    這小子機警過人,智計百出。縱觀他出道以來,靈隱寺智取五鳳朝陽刀,杭州城化裝收服鐵扇仙,鳳陽府單人鬥三僧,長城外巧罵多爾袞,連滿洲的多爾袞親王,都把這小子和當今萬歲相提並論,其厲害和重要可想而知。今天是天賜良機,我下決心除掉這心腹大患。”


    焦一鵬歎了一口氣說:“如此一來,則三狂必不會為我們效力。”


    冷酷心神情一變,冷冷地說:“辦大事者,不能遲疑。隻要咱能找一借口,估計三狂還不敢對我如何。”


    半天沒敢說話的司徒安插話了:“但不知嫂嫂有何借口?”


    無情劍冷酷心不答反問:“二弟,你總該清楚,咱們峨嵋派要想稱雄武林,獨霸江湖,非消滅先天無極派不可。缺德十八手李鳴是先天無極派的智囊人物,殺之可滅該派不少銳氣。不知二弟願為峨嵋派再效一次死力不?”問完之後,還掃了焦一鵬一眼。


    黑喪門司徒安一時沒有領會冷酷心的用意,遲遲疑疑地向:“小弟兩臂被殘,功力盡失,雖有雄心,也實難為本派再效死力。請嫂嫂明示!”


    無情劍冷酷心輕輕一歎,先在桌上盛水果的盤子中拈起了一枚青色橄欖,然後用十分憐惜的口吻說:“可惜二弟堂堂的峨嵋黑喪門,被斷去了兩臂,不光功力喪盡,連生活都無法自理,活在世上,還有什麽意思!倒不如豁出一命,使本派有所借口,也令三狂不好阻止我們去屠殺李鳴,豈不是為本派出了死力?”


    黑喪門心頭一驚,剛想張嘴狂唿求饒,無情劍冷酷心纖手一甩,站在食中兩指之間的那枚青橄欖電閃打出,正好擊中了黑喪門的啞穴,然後向瞽目飛龍焦一鵬又使了一個眼色。


    早已明白冷酷心的暗示的焦一鵬,心中雖然不願,可又怎敢違背掌教夫人的指令。他不得已手腕一翻,鎮鐵馬稈已掃中了黑喪門腦後的玉枕穴。


    一代巨兇黑喪門,到頭來竟慘死在自己人手中,也算他罪有應得了。


    掃了一眼死在地上的黑喪門司徒安,無情劍冷酷心的俏臉更寒得能刮下兩層霜來。她先示意福壽堂侍衛嶽黑取過來筆墨紙張,然後自己口述,讓焦一鵬寫道:喪門罪孽多端,遭報雙臂全殘,拉屎撤尿兩全難,活著丟人現眼。


    焦一鵬速命寫完之後,無情劍冷酷心讓他貼在黑喪門司徒安的身上,然後向三個屬下問道:“以此作為借口,三位以為如何?”


    瞽目飛龍焦一鵬頭一個拍馬屁說:“還是夫人高明。峨嵋掌教的親弟弟被殺,誰敢懷疑是自己人幹的。再加上夫人的這首西江月,真象極了缺德小子的口吻。萬事都齊備了,他武林三狂這一迴準會讓咱倆牽著走!”


    福壽堂侍衛封高向冷酷心提醒道:“夜已過半,請夫人速派人去喚三個狂老兒驗屍。”


    冷酷心輕輕地搖了一下頭,意思是等申恨天迴來。


    約莫過了半個更次,還是不見陰陽十八抓申恨天等到來。


    無情劍冷酷心依然是沉穩冷靜,拈弄著水果盤中的另一枚撤攬。瞽目飛龍焦一鵬有點沉不住氣了,剛想自報奮勇前去查看,突然,陰陽十八抓申恨天和窮富二神氣喘籲籲地從房外闖了進來。三人一眼看見死在地上的黑喪門,無不臉色一變。


    無情劍冷酷心猛地站起,變色地問:“缺德小兒何在?”


    申恨天答道:“迴夫人,事情真怪,李鳴還在東跨院書房內酣睡未醒。”


    冷酷心凜然一愣,以不相信的口吻追問:“他真的還在酣睡?”


    陰陽十八抓申恨天垂手答道:“屬下怎敢欺騙夫人。”


    冷酷心還是對事情不大相信,又問了一句說:“你為什麽到現在才來稟報?講!”


    陰陽十八抓陪著小心答道:“為防缺德小子搗鬼,我和韓、富兩兄等了很長時間,才貼近窗前。經查看,這該死的小子確實是宿酒未醒。我們留下紫麵判官繼續監視,才迴來稟報夫人。”


    無情劍冷酷心一跺腳說:“這絕不可能!李鳴這小子要真是這樣好對付,他早就死去一百次啦。內中必有玄虛。嶽黑、封高隨我親去查看,韓、富二兄速去告知三狂,就說司徒二爺慘遭殺害,請他們速速來此!”


    等窮富二神走後,冷酷心才低聲向焦一鵬吩咐道:“為防兩個老家夥吃裏爬外,你可暗暗尾隨,發現異象,用你馬杆中的暗青子給我立即封口。另外,你事後立即離開此地返迴峨嵋。”


    打發走了瞽目飛龍焦一鵬,無情劍冷酷心留下申恨天看守司徒安的屍體,並等三狂到來,自己帶著兩個黑衣侍者嶽黑、封高撲奔了東跨院。直到這時,峨嵋三尊的貼身侍衛嶽黑、封高才知道掌教夫人的詭詐、多智、手段殘忍。


    冷酷心按陰陽十八抓所說,一陣風似的撲到了金府的東跨院。從暗影閃出來紫麵判官杜達權,他躬身向冷酷心稟報:“稟夫人,李鳴仍在酣睡末醒。”


    聽紫麵判官這麽一說,冷酷心更懷疑了。她一揮手,指使嶽封二人先封死書房的前後出路,防止缺德十八手逃竄,然後命紫麵判官杜達權引路,向李鳴所住的書房慢慢靠去。


    這時嚴冬雖然已過,但每到深夜滴水仍可成冰。二人來到了書房門前,無情劍冷酷心玉臂一抬,剛想把紫麵判官推入房內,吸引缺德十八手撲向杜達權,她自己就可以相機出手,活捉李鳴。她的手臂還沒有抬起,嶽黑、封高已從書房的兩側貼了過來。


    隻聽嶽黑向冷酷心悄悄地說:“夫人既下決心除去李鳴,依屬下愚見,倒不如隔窗用暗青子收拾,豈不幹淨利索。”


    別看無情劍狂傲自負,對缺德十八手還真的懷有戒心,因為李鳴太難對付,所以聽嶽黑一說,就放棄了活捉李鳴的打算,玉手一探,從囊中掏出了三粒毒龍珠,剛想甩手打出,書房內的燭火,忽然滅了。


    隻聽缺德十八手在房內嚷道:“司徒大嬸子,你老人家的心,真他媽的比海洋深哪!剛剛謀害了小叔子,又來拾掇我缺德十八手,咱娘倆的交情再不錯,我也舍下得讓你把命拿走。真有種,你還是進來熱乎熱乎吧!”


    無情劍隻氣得臉色大變,也猜出必定有人在暗地裏相助李鳴,不然的話,他絕不會知道自己殺死了黑喪門司徒安。一看不拚不行了,她首先將三粒毒龍珠交到左手,柔肩下塌,伸右手握住劍把,拇指一頂繃簧,“嗆”的一響,傳自屠龍師太的那口青霜劍,象打了一道立閃彈出了劍鞘。


    有道是奴仗主勢。峨嵋福壽堂的兩名侍衛,也一齊拔出鬼頭刀撲到了房門的左右。


    隻聽缺德十八手又帶著笑聲說:“閻王不要命,鬼判不來拴。你司徒二嬸子幹咬牙,也拘不去我李鳴的這條老命。不信你就走著瞧!”缺德小子竟把冷酷心降了一格,她當黑喪門的妻子了。


    無情劍冷酷心氣得臉色蒼白,嬌軀抖顫,還真拿李鳴沒有辦法。因為從陰陽十八抓的嘴中知道,這三間書房後麵沒有窗戶,不能用聲東擊西的辦法,正麵破門窗硬攻,又懼怕李鳴喪門釘的厲害。空有三個人的力量,還真奈何不了這該死的缺德十八手。


    又聽缺德十八手李鳴說道:“堂堂的峨嵋掌教夫人,連我這個小小的人見愁都對付不了,你還有臉見峨嵋派的父老嗎?”這壞小子也真會胡嚼亂唚,把楚霸王兵敗烏江無顏見江東父老,硬給改成了無臉見峨嵋派父老,把無情劍氣得手腳冰涼。


    停了一會,缺德十八手李鳴又笑道:“司徒三嬸子,你真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真要拿我缺德十八手沒辦法,你不會放火燒房子嗎?”壞小子這一句俏皮話,不光引得嶽、封二人噗哧一笑,連氣得發昏的冷酷心也幾乎笑出聲來。


    正在無情劍等人氣笑三分迷的一刹間,房頂上“嘩啦”一響,破瓦木屑直向無情劍等人的當頂砸來,隻砸得三人亂閃亂避。缺德十八手的笑聲,已從房後傳來:“李某略施小計,就平安而出。這下子,你們服氣了吧?”


    無情劍畢竟是女中奇英,她猛然間明白李鳴這小子所以敢這麽從容大膽,是仗著暗中有極為高明的人物在書房頂上用測音定位開天窗的辦法,救壞小子脫圍而出。她第一次被人當猴耍,哪裏還能忍受,猛然喝向道:“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這在無情劍來說,不過是氣極發瘋的順口喝斥,她以為房上人早已偕李鳴逃之夭夭了。不料,她的這聲“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還沒有落音,猛聽身後有人答了一聲:“我!”聲音清脆,朗朗入耳。


    盡管無情劍冷醋心和嶽、封三人都是武林中的拔尖人物,但午夜更深,敵侵背後,也驚得心頭狂跳,慌忙一齊側轉了身軀。隻見殘月斜照之下,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儒生,五官清秀,舉止瀟灑,天氣這等寒冷,他還是長衫飄飄,卻登粉底逍遙履,透出一派斯文之氣。


    無情劍雖然氣極,卻不敢小看來人。她先禮後兵,反手將青霜劍插迴鞘內,冷然問道:“閣下和峨嵋派有仇?”


    那中年儒生搖頭答道:“無仇!”


    冷酷心強忍怒氣再問道:“和先天無極派有舊?”


    那中年儒生還是把頭一搖答道:“無舊!”


    無情劍冷酷心不高興了,厲聲喝問:“既與本派無仇,又和先天無極派無舊,插手救出李鳴,究竟是為什麽?”冷酷心咄咄逼人了。


    誰知那中年儒生還是臉色平靜地迴答:“奉命行事,如此而已。”


    一聽中年儒生是奉別人的命令行事,無情劍冷酷心更不能不問了:“奉誰的命令?講!”


    中年儒生還是紋絲不動地答道:“我家主人!”


    由於中年儒生出現得詭秘,使無倩劍冷酷心不得不加上七分小心,掌中早扣足了一十五粒毒龍殊。她又揚聲喝道:“請亮出貴主人的萬兒!”


    中年儒生麵容一肅,正色答道:“仆不言主諱,尚請夫人見諒。”


    冷酷心所以強忍怒火和對方幾次問答,是不想在和先天無極派決戰之時,再多樹強敵。如今見中年儒生一再推諉拖延,又怕讓李鳴逃出手去,她來硬的了,當下含怒逼道:“要是我非讓你說出來不可呢?”


    中年儒生還是平穩異常地道:“那也恕難從命!”


    無情劍的臉一寒,玉腕一揚,脫手三粒毒龍珠,分上中下向中年儒生打出。


    中年儒生微微一笑,隻將身軀一側,就把無情劍冷酪心的三粒毒龍珠閃避開了。


    無情劍冷酷心是一個最善工於心計的狠毒女人,第一次出手根本沒作傷人之想,饒是如此,她也為中年儒生那輕靈的身法驚歎不已。趁中年儒生身形倒轉之際,她輕綻朱唇,沉喝一聲:“打!”五粒毒龍珠出手變成梅花形,向中年儒生的後心電射而出。腕力之強,打法之妙,確為女人中罕見。


    這一次那中年儒生不敢大意了。隻見他雙腳頓地拔身而起,半空中一個“雲裏倒翻身”將身子朝書房頂上落去。


    無情劍冷酷心這三十六粒毒龍珠的打法,乃四川樂山屠龍師太親傳,打法巧妙神奇。如今見八粒毒龍珠隻將中年儒生逼到了空中,無情劍哪肯讓他逃出手去,不等中年儒生落下,柔肩一晃,人也跟蹤縱起,玉腕再抖,將掌心的七粒毒龍珠扣下兩粒,仍然用“梅開五朵”,出手五縷寒芒撒向了中年儒生的全身。她以為身在半空的中年儒生,無論如何也躲閃不開自己的這一手五珠。


    不料,中年儒生突然將身形一縮,竟冒險用上了鎖骨縮身法。他先讓四粒毒龍珠貼著自己的身邊奇險地擦過,然後右袖一抖,將中間的那一粒毒龍珠卷入了袖中,人才飄落在書房頂上。手法的巧妙,身法的輕靈,真令峨嵋派三人歎為觀止。


    開情劍冷酷心俏臉一變,愕然問道:“閣下莫非是杭州府虎跑山莊的孫莊主,孫子羽?”無情劍到底認出了中年儒生。


    中年儒生這才雙手微拱,朗朗說道:“在下正是孫子羽,司徒夫人手下留情了。”


    無情劍冷酷心前跨半步,茫然不解地迫問道:“堂堂虎跑山莊莊主,赫赫有名的草上飛,今日自稱有了主人,你孫莊主又何必謊言騙我?”


    草上飛孫子羽臉色一正,肅然說道:“孫某平生最忌謊官,絕不敢騙夫人。”


    無情劍的心頓時往下一沉,放著堂堂的虎跑山莊莊主不做,甘心情願去做仆人,他的這個主人,能是個什麽樣的出奇人物呢?冷酷心越來越好奇了。她剛想再開口詢問,草上飛孫子羽已主動向她說道:“不是孫子羽故意跟貴派為難,隻是受主人差遣,不得不如此耳。請司徒夫人代子羽向司徒掌門請罪。”


    冷酷心何嚐聽不出,孫子羽的這番話表麵上雖然謙虛自卑,但骨子裏卻極有份量。他嘴上說不是故意和峨嵋派為難,暗地裏卻用開天窗的辦法救出缺德十八手。甚至為了掩護李鳴逃脫,不惜自己冒險現身在三人的身後,又故意挨我十三粒毒龍珠而不還手,逼我不好意思再動手,還要我迴轉峨嵋把事睛向本派掌教迴報,這草上飛太滑頭了。


    經草上飛孫子羽這麽一摻和,無情劍知道再想除掉缺德十八手已不可能了。以她冷酷心的狂傲殘暴,哪裏能容忍得下。她先向兩名手下發出了不準放孫子羽逃脫的暗號,自己又向前跨出半步,溫和地問:“貴上想必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物,能讓我知道他的尊諱嗎?”


    草上飛孫子羽縱身眺下房來,再次拱手拒絕道:“徒不言師諱,仆不講主名,乃武林常規。請夫人不要強我所難。”


    無情劍冷酷心一來恨草上飛孫子羽救出李鳴壞了她的大事,二來半天沒見幫手出現,認為以三對一活捉草上飛還不是手到擒來。所以主意打定,她又笑著說:“如果你孫莊主聰明,也該知道自己得罪峨嵋派不是明智之舉吧?孫莊主,你可是有家有業的人呀!”


    草上飛孫子羽神情平靜地說:“謝謝夫人!我孫子羽向來扶竹竿,不扶井繩。慶幸的是我的主人是竹竿中而不是井繩。”


    兩句話一激,冷酷心怒發如狂了。她厲聲斥道:“無名少姓之輩,藏頭露尾之徒,也配稱什麽竹竿!將來我定要見識見識!”


    話剛出口,陡聽身後有人接口道:“何必將來,小可恰在身後。”


    又一次讓人欺到身後麵沒有發現,無情劍冷酷心的悄臉變成紫霞。她猛將身軀旋轉,才看清離自己不足一丈的地方站著一個三十多歲的青衫書生。


    隻見他光頭沒帶帽子,烏雲也似的一頭墨發紛披肩後,其光滑油亮更襯得麵如美玉。兩道秀目,一雙星眼,鼻如玉桂,唇似塗朱。短須如點漆,牙排似碎玉。明顯著瀟灑俊逸,暗隱著凜凜煞氣。一襲半舊青衫,腳登粉底皂履,昂然卓立,大有泰山崩於前可神色不變的氣概。更讓冷酷心驚奇的是自己苦心積慮想謀殺的缺德十八手李鳴竟隨在他的身後。草上飛孫子羽也慌忙過來侍立在青衫書生的身側。


    無情劍冷酷心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真看不出這麽一個俊雅的書生,怎麽能配當草上飛孫子羽的主子。冷酷心失口向孫子羽問了一句:“他真是你草上飛的主人?”


    草上飛孫子羽莊重地點了一下頭。


    一見缺德十八手在場,無情劍冷酷心就不必瞻前顧後了,而且這位無名主人,又隻是一個美如少女的文雅書生,她頓時又恢複了兇殘狂傲的本性,以嘲笑的口吻問:“以主人這等尊貴的身份,降臨此處有何公幹?”


    青衫書生連看也不屑看她一眼就冷冷地答道:“找你!”答複得又幹又脆。


    無情劍心中一怔,忙又問:“找我幹啥7”


    青衫書生還是多一個字都不說地答道:“求婚!”


    見青衫書生這麽大膽狂妄,不光無情劍怒發如狂,連身為峨嵋派貼身侍衛的嶽黑、封高也忍不住了。兩個人一打招唿,嶽黑鐵腕一翻,低吼一聲:“月黑殺人夜!”手中的鬼頭刀劈向了青衫書生的當頂。


    青衫書生斜閃半步,用極為普通的一招“跨虎登山”,閃開了嶽黑的一刀。


    緊接著封高一聲狂吼:“風高放火天”手中的鬼頭刀一揮,“攔腰橫斬”截向了青衫書生的腰際。


    青衫書生一招“鳴金收兵”,將身軀後退了三步,又讓封高的一刀也定空,才大聲罵道:“兩個小舅子該死,竟敢謀殺大姐夫。”


    別看無情劍殘酷兇狠,嗜殺成性,和丈夫司徒平卻恩愛情深。如今聽青衫書生一再調戲自己,隻氣得她秀目圓睜,咬牙切齒向二人下令道:“我要你倆五招之內殘其四肢,然後交給我親手將這小子淩遲處死!”無情劍大發雌威了。


    青衫書生一連退了三步,大叫道:“仙鶴頂上紅,螞蜂尾上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我不娶你這個老婆了。”


    嶽黑、封高二人久居峨嵋福壽堂,深知無情劍的殘暴,她連自己的親小叔子都能當場屠殺,知道五招之內要不能殘傷青衫書生的四肢,說不定能招來殺身大禍。


    二人一對眼神,同時喊出了一聲“殺!”,嶽黑的鬼頭刀斜肩帶臂劈了下來,封高的鬼頭刀則“狂風拂柳”掃向了青衫書生的下盤,嚇得青衫書生一聲狂唿:“小舅子饒命!”身形一閃一跳就避開了上下兩刀,可嘴裏還是一個勁地喊小舅子饒命。


    嶽黑、封高看掌教夫人氣得發狂,心中一急,第二次聯手刺出。嶽黑刀刺肩胛穴,封高刀紮足三裏,又是一上一下閃電攻出。


    青衫書生兩臂一振,橫移三尺、不僅躲開了上下兩處的急襲,還滿口亂嚷:“不可思議乎,內弟殺姐夫。”


    無情劍冷酷心拔出了自己的青霜劍,她要不顧自己的身份中以三對一了。


    嶽黑到底不愧是峨嵋派忠實侍衛,狂唿了一聲:“夫人且慢!”然後將手中的鬼頭刀一顫,向封高喊道:“為了峨嵋正派,為了掌教夫人,破例使用鬼手十八刀。”


    原來這嶽黑、封高本是橫行川藏一帶的兇匪巨盜,被官府追捕甚急,才投入峨嵋三尊中鬼刀司徒聖的麾下,兩人暗地裏偷學了鬼刀司徒聖的獨門刀法鬼手十八刀。今天大敵當前,萬般無奈,隻好破例施展了。


    就在這時,武林三狂、窮富二神、申恨天、焦一鵬等人都聞訊起來,這更使無情劍冷酷心騎虎難下了。嶽黑怪叫一聲“病鬼臥床”,兩個人兩口鬼頭刀一齊削出,硬把青衫書生逼退兩步。緊接著第二刀“二鬼拘魂”、第三刀“三鬼爭食”、第四刀“四鬼推磨”,一片刀芒織成了一片光幕,把青衫書生緊緊地裹在了中間。


    草上飛孫子羽大吃一驚,剛想點腳縱出替主人分擔一些風險,缺德十八手不光伸手拉住了他,同時還低聲說:“孫總督,想挨揍你就隻管上,反正在我師娘跟前,我是不敢逞這個能。”


    草上飛急道:“鬼手十八刀乃是司徒聖老兒壓箱底的刀法,嶽黑、封高又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如今二人聯手夾攻,太讓主人冒險。”


    缺德十八手撇了一下嘴說:“孫大總管,為了建好海上石城,你將近兩年沒離開石城島半步,簡直成了大老憨一個。你知不知道我師娘不光學會了‘移形換位’步法,還蒙神劍馬爺爺收為義女,剛練成了顛倒乾坤大九式?你要不讓她老人家好好地施展施展,迴頭非揍你四十不可!”


    真象缺德十八手李鳴所說的鄧樣,草上飛孫子羽為了感激女魔王侯國英知遇之恩,充任了石步島總管,日夜慘淡經營,足足兩年時間沒有在人前露麵。聽李鳴說島主已拜神劍醉仙翁馬慕起為義父,還學會了顛倒乾坤大九式,他喜得幾乎跳了起來,也就不再作助戰之想了。


    再看場中,嶽黑、封高連連使出“五鬼告狀”、“六鬼登門”、“七鬼附體”,兩口鬼頭刀上下翻飛,劈空有聲,再加上兩條黑色人影亂晃,真象是鬼魅隱現。


    七招過後,心急如焚的不是被夾攻的青衫書生,而是峨嵋派的兩名侍衛。因為這一套鬼手十八刀,他二人隻偷練一半,共會九刀。如今已施展了七刀,竟都被青衫書生一一閃開,手底下隻剩“八鬼顯魂”、“九鬼沉冤”兩招了。


    嶽黑心中一狠,狂吼一聲“上!”竟將第八招“八鬼顯魂”留給封高,他自己搶用了第九招“九鬼沉冤”向青衫書生狠狠地砍去。


    一聲輕嘯過後,青衫書生大袖飄飄彈地而起,半空中一個筋鬥反射落在無情劍的身前。


    武林三狂可不是泛泛人物,一看青衫書生躲刀、彈地、逼敵,一連串動作於刹那,情不自禁喊出好來。一下子峨嵋派退居劣勢了。


    無情劍冷酷心見青衫書生脫出刀層逼到自己對麵,知道他不屑和峨嵋兩侍衛為敵,專門找上了自己,如此一來,隻好自己上陣了。她慌忙塌肩抽劍,將那口鋒利無比的青霜劍,再次拔出了劍鞘。


    青衫書生脫口讚了一聲好劍,無情劍的俏臉上馬上浮起了自豪之色。她威嚇說:“現在置身事外將李鳴交出,尚不算遲。”


    青衫書生暫不作答,看了看冷酷心手中的青霜劍,才微微一笑說:“憑你這口劍,我就得置身事外;憑你學了屠龍老尼姑的幾招劍法,我就得交出李鳴。你不覺得太一廂情願了?憑你冷酷心的這副嘴臉,想嚇唬我這大老爺們,還差些火候。我也讓你開一開眼界!”


    說到這裏,從衣底摘下一口劍來。隻見這把劍大約隻有二尺八、九寸左右,劍身極窄,窄得不過二指。烏亮的黑皮軟套,光滑的黑犀骨劍把,式樣極為古樸。青衫書生左手拿著劍鞘,右手握著劍把,拇指一按繃簧,“錚”的一聲輕嘯,聲音宛若龍吟。那口劍抽出少半截劍身時,已覺到光芒四射,整個抽出劍鞘之後,更顯得寒芒閃映,有如一泓秋水。


    看到青衫書生的這口利劍,無情劍冷酷心的臉色更寒了,她剛想搶先動手,青衫書生已微微笑道:“當場不讓敵,舉手難留情。明智一些,還是早早離開為好,你絕不是我的對手。不要覺得自己是大名鼎鼎的無情劍,明白點告訴你吧,你那不過是一仗屠龍師太之名,二倚司徒平之勢,再加上峨嵋派人多勢眾而已。”


    可憐無情劍自從出道以來,真沒有人敢這樣指鼻子指臉地奚落於她,就是在峨嵋掌教司徒平的麵前,她也敢大發河東獅吼之威。今天叫青衫書生這一頓挖苦,她幾乎要氣死過去,青霜劍一顫,一招“玉女投梭”向青衫書生胸前點了過來。她搶先下手了。


    青衫書生手腕隻一翻,手中的劍就神奇地壓上了青霜劍的劍身,又正色說:“峨嵋派在江湖上從來都以大派自居,這已引起很多江湖人的不滿。如今司徒平在你的挑拔下,妄想獨霸武林並吞別派,乘先天無極派百年大典之際,掀起一場腥風惡浪。你如再不知好歹,我可要大開殺戒了。”


    無情劍聽罷,青霜劍一翻一卷又挾著刺目的厲芒,紮向了青衫書生的心窩。


    青衫書生手腕一抬,“當”的一聲,還是用劍身將冷酷心的青霜劍架住了。


    無情劍冷酷心一聲冷哼,斜身出劍,一招“二子入洞”,青霜劍抖成兩個光點刺向青衫書生的雙目。


    青衫書生口頭雖狂,內心可不敢大意,看出了冷酷心的虛實所在,等青霜劍將要遞招之際,才將身子一側,神奇地又避開了冷酷心的一劍。


    冷酷心銀牙猛錯,手腕一振,將青霜劍再次抖出了三朵劍花,宛如品字形狀罩向了青衫書生的前胸部位。


    青衫書生不由得暗暗稱讚冷酷心的劍術高超,她猛然一個大鵬展翅,向右側閃出了三尺,將一式三劍躲開。


    冷酷心見一連兩劍全被青衫書生閃開,陡將功力一聚,掌中的劍頓時變成銀蛇亂躥,撒向了青衫書生的全身。


    青衫書生知道厲害,隻好施展“金鯉倒穿波”將身子足足倒縱出去一丈,才逃出了冷酷心的這拚命一擊。


    草上飛見主人雖然躲開三劍,但也是險象叢出,不由得瞪了李鳴一眼。


    青衫書生這才抖了抖手中的劍,笑道:“司徒大嫂,不開玩笑了。你的屠龍十三劍真夠厲害的,我所以能輕巧地躲開了你這三劍,是你讓爺們給調戲胡塗了,起碼減去了三成功力。現在看我的了。”說完後顫了顫手中的短劍。


    無情劍冷酷心聽罷不光暗暗生氣,也後悔不迭。她知對方劍法高明,隻得凝聚心力小心應敵。現在的她,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哪裏想到青衫書生一不提聚功力,二不搶先下手,隻用手中的短劍緩緩地向冷酷心的胸前送去。


    無情劍一征,心想這是什麽劍法?她稍一遲疑,青衫書生的劍身陡然一顫,寒芒大漲,一招“彎腰插柳”向無情劍的肋下刺來。


    無情劍冷酷心凜然一驚,招架已來不及,隻好倚仗輕功過人向後一仰,施展一招“仰麵觀遊雲”才避開了這第一劍。


    青衫書生的第二劍“狂鳳摧花”又暴閃而至,逼得無情劍隻好就地一翻,再變招為“平地青雲”身驅彈地而起,勉強算是逃開了青衫書生的第二劍。


    青衫書生一聲輕嘯,劍芒陡熾,用上了神劍馬慕起所傳的顛倒乾坤大九式的第一招“乾坤倒轉”罩住了無情劍的全身。嚇得冷酷心一聲驚唿,本能地用手中的劍護住要害,擰身穿出。就是這樣,無情劍冷酷心的肋間衣襟,也被青衫書生的利劍,劃開了半尺長的一道口子,幸好沒有劃破皮肉。


    無情劍冷酷心臉色一獰,剛想拚命,三狂之首金似土已大聲向青衫書生問道:“請問閣下與神劍馬老前輩是何淵源?”


    聽書狂這冷不了的一問,無情劍才驀地想起青衫書生的這招劍法,乃是神劍的顛倒乾坤大九式。她畏縮不前了。


    青衫書生當即答道:“金兄不愧武林三狂之一,一眼認出了顛倒乾坤大九式。佩服!”


    一聽青衫書生承認自己所用的劍法是神劍馬慕起所傳的顛倒乾坤大九式,嚇得瞽目飛龍撮一聲唿哨飛身上房,連堂堂峨嵋掌教夫人,也不得不隨後逃走。


    青衫書生先將寶劍收迴衣底,然後拱手向三狂謝道:“為了兩派結怨,擾亂了太夫人的壽辰。日後五嶽三鳥必登門贖罪,並請三位不要被峨嵋派利用。”說到這裏又向窮富二神說道:“江三哥要借我之口,替他向二位傳話,盼二位不要再做自誤誤人之事,這一次不和你們計較了。”


    這就叫兵敗如山倒。窮富二神也愧然退走。


    依著書狂金似土還要挽留青衫書生盤桓幾日,被青衫書生謝絕了。


    三人離開了金府,李鳴連瘋霸王魯夫也無暇去找,就與之一齊來到了灞陵橋上。


    這灞陵橋可是座有名的曆史名橋,離城不過數裏,橫跨在石梁河上,是關聖帝君當年辭曹挑袍之處。橋上青石欄杆,盤龍相交,鑲有碣石一方,畫的是關公挑袍圖,線刻圖案栩栩如生,相傳為唐代吳道子所畫。橋旁立有一碑,上書漢壽亭侯挑袍處。


    橋西有一座關帝廟,古柏參天。天山三公沈公達正在一麵啃著雞腿,一麵狂飲燒酒,看情形,他已經來此很久了。


    三人哪敢擾亂沈三公的豪興,又知他不拘小節,隻好侍立一旁等候。


    直到沈三公喝完了最後一滴酒,啃完了最後一根雞骨頭。用自己的衣服擦淨了手上的油膩,才向改扮青衫書生的女魔王說:“你把我交給你的事情,辦得很好。再交給你一件大事,替我告訴劍臣,十五天之內,絕對不準迴轉黃葉觀,他要膽敢不聽我的話,小心他的兩腿。去吧!”


    女魔王侯國英聽說能有和丈夫江劍臣盤桓十五天的時光,一絲笑意浮上了她那清瘦麵頰。侯國英躬身謝過沈三公,高高興興地帶著草上飛走了。


    李鳴這才向小師爺沈公達說:“讓師娘去接應我,原來是你老人家的主意!峨嵋派決心在我派百年大慶中樹萬揚威,我師父秉性太剛,我也怕他會舊病複發。不知峨嵋派到底能來多少屈魂冤鬼,請師祖訓示!”


    天山三公沈公達正色說道:“咱們和峨嵋相比,本就力量相差懸殊。再加上鏟除魏閹黨羽時,又樹敵太多,目前能幫我們的寥寥無幾。而峨嵋之勢正如日中天,不小心應付,先天無極派準會一蹶不起。”


    以沈公達那詼諧成性、遊戲人間的秉性,今天能說出這番話來,可見先天無極派麵臨境況的險惡。


    李鳴剛想再向沈公達請示,天山三公己揮手說道:“天寶宮的人由我對付,你馬上趕迴黃葉觀,協助你掌門師伯詳細籌劃,千萬不要存絲毫僥幸心理。”說完,竟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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