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失血過多,林昔最近暈倒的次數明顯增多了,比如最近這一次。


    撲懷而摔,因為摔得正是時候,解釋變成了掩飾。


    “你為什麽要假裝撲進我的懷裏?”玨擇看著林昔微微睜開惺忪的雙眼,原來他一直坐在床邊,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真的是眼前一黑啊。”林昔感覺平時自己作惡太多,現在說實話都沒有人相信了。


    “那你為什麽要畫我啊?”她本來想岔開話題,沒有想到問了一個敏感問題,把玨擇堵的說不上話來。


    “那你還翻我的東西啊呢?”許久他找到了反擊的措辭。


    “那還不是你囚禁了我。”


    “說了你對囚禁的定義有誤解。”聊天迴到原點。


    良辰美景奈何天,為誰辛苦為誰甜,如果不是門外有人來傳召,估計這兩小無猜的對話可以一直延綿整一個充滿陽光的午後,那個心心念念的人兒,現在正在自己的懷裏,正在自己的眼尖上,那些漫無目的的吵鬧泛起了人間煙火氣的熱鬧,那些存心積慮的壞主意都是蒼白生活的調味劑。


    “陛下傳召三皇子進殿。”外麵公公傳喚。


    父王身體越來越差,他罔顧朝綱,還一度被易王逼迫退位。曾經門庭若市的殿堂此刻稀稀拉拉,那些皇子紛紛站隊易王,有了大哥沒有父王的樣子,牆頭草人言寒,不過如此。


    玨擇進殿之後,陛下遣散了所有的公公和婢女,還有護衛軍。


    他用背影對著玨擇,佝僂著腰老態龍鍾,有點帝王陌路的悲涼感,然後伴隨著此起彼伏的咳嗽聲,他用手帕捂住嘴巴,那手帕上布滿了一堆堆血跡。


    “父王,還安好,兒臣傳召太醫?“玨擇心急的說著。


    隨後和傴僂背影完全不同的是,有個明亮的聲音中氣十足,“你是覺得父王不行了。“


    那個背影散發著一個紫紅煙氣,玨擇對這種顏色再熟悉不過了,這是紅魔族的圖騰以及標識,可是父王是真龍天子堂堂人族血脈怎麽會有這種氣焰。


    “沒有。“玨擇很果斷的迴答道,心裏想到當今世上魔族境界比自己高的隻有兩人,白魔族三千丈還有就是玄冥法師。


    那股煙氣忽然隨著門外的一陣風吹來,吹散了,如果不是玨擇篤定相信自己,一定會認為眼睛出了問題,老皇帝迴過身來,他的麵容比之前要年輕了,之前疾病加身,雪鬢霜鬟氣血不加,而此刻鶴發童顏,有種迴光返照之感。


    “對於易王的除妖令,你怎麽看?”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臉上泛著鬼魅的笑容。眾人都知道這是他的恥辱啊,兒子逼老子退位,還得到一眾兄弟的支持,當場也隻有三皇子一派以及老皇帝的老部下,出聲討伐。


    “父王深謀遠慮,自有安排。”他拱手作揖,卑躬屈膝。


    “嗯,朕覺得易王會死在妖族邊境。”他聲音還是景帝的聲音,可是那語調有種雌雄同體的陰陽怪腔。


    玨擇心裏一抽,莫非紅魔族派翼族朝夕刺殺易王一事已經敗露。另外眼前這個人又是誰。


    “玨擇,我的兒子。”他慢慢走下神壇,離他越來越近,那種鬼魅的氣息越來越近,“朕一生風流倜儻,風行雨散,可是膝下皇子屈指可數,你可曾想過當中緣由?”


    當今聖上,字號景瑞,人稱景帝,膝下有五子二女,在曆代帝王中子嗣屬於極為稀少,五個兒子分別以大皇子易王,稱首為皇後一派,是當今皇後親兒子。另外此派係中還有四皇子陳王,以及五皇子賢王。除此之外,就是三皇子抉擇,剩下另外一個皇子英年早逝。


    自古後宮也是一個戰場,勾心鬥角,血雨腥風。子嗣就是後宮翻牌的最大籌碼,母憑子貴的事例比比皆是,當然也少不了那種太死腹中的慘事,若不是天命就是人算,宮心計深不可測。


    四皇子和五皇子的娘親分別是另外兩位皇妃,其中四皇子母妃早已過世,所以四皇子早早納入了皇後旗下當這個親生兒子般從小撫養。五皇子生母淑妃表麵上與皇後情同姐妹,實際上兩人各懷怪胎。皇後向來霸道無理取鬧外加咄咄逼人,淑妃早就敢怒不敢言,外加五皇子已成年,不願再當一顆棋子。皇後一族也是有所防範,但對付魔族抉擇,兩派向來是目標一致,攜手並進的,讓他們有了共同的目標。


    此番除妖令,當今易王驍勇善戰,親率精英鐵騎直接奔赴彩雲之南的妖族邊境,上陣不離親兄弟,還帶了自己心腹的四皇弟,一起出征好有照應。


    “朕的問題很難嗎?”景帝慈祥的聲音卻是咄咄逼人的語氣。


    抉擇想了想,依舊沒有抬頭,非常謙卑的說,“父王戎馬一生,為國家鞠躬盡瘁,這才對開枝散葉納妾之事有所耽擱。”


    那個聲音,魔音如磁懸般的空靈,“所以呢,你覺得易王可以拿下妖族嗎?”


    妖族和人族天下兩分,相安無事已久,加上紅白魔族內耗,精靈一族和翼族早已隱居不爭奪天下事情。當今九州,乃是人和妖的爭奪。彩雲之南,南海以北,納西河脈絡湧入南海之後,海域遼闊,成了天然的屏障。再加上妖族三分,天上的鳥族,水裏的海族,和陸地的獸族本來三部落各有千秋,彼此製衡相互抗衡,偶爾也內戰不斷,所以從景帝繼位以來,妖族一直在內耗外加海域屏障,妖族從不來侵犯。隻是紅白魔戰之後,妖族出現新一代的妖王統治妖族收服三個部落,此妖王乃是天命所歸,天煞孤星,兇狠狂暴,獰惡兇殘,暴戾無度,乃是狼王屬性,使得妖族戰鬥力大大提升,沒有內耗之後。妖族雄心勃勃,對海域一再擴張,邊疆不穩,屢次侵犯人族邊境,潛伏在人族邊疆土地伺機而動。玄冥法師半年前到訪計劃更改,少了玄冥法師坐鎮,妖族就更加肆無忌憚。


    景帝又走近了一步,兩個人湊的很近,然後老皇帝身上那股蠢蠢欲動的魔氣,氣焰越發張狂。讓玨擇心虛不寧,幹擾著他的靈力。他額頭有汗珠不斷的滲出,散發著一種不戰而敗的顫栗,胸口隱隱陣痛,那股魔氣勢力很大,仿佛是個黑洞,吞噬玨擇的心脈以及吸納著屬於玨擇的魔氣。


    抉擇忽然抬了頭,剛那種偽善的妥協和害怕頓時傾空。他是在誘敵深入。


    他念出咒語,紫雲鞭,魔心念,收!那紫色雲煙變成一道電閃雷鳴的鞭子圍繞住了景帝的脖子,兩人彼此牽扯。


    他心裏確定眼前這個人的魔氣一定來自於魔族,一定不可能是體弱多病的景帝。他開啟了黑暗之瞳朝那個老皇帝的雙目探去,是否想看穿一切?


    眼前的景象令他害怕,景帝的雙眼中有一種黑洞的深邃,一望無際,而且那種黑暗還倒影著星空。這種深邃的壓迫和無邊無際的黑暗,他小時候見過一個人是這樣的。他來了,這是天命所歸的玄冥法師。


    “玄冥法師!“他覺得脫口而出。”你把景帝怎麽樣了?“


    那個景帝被紫雲鞭襲擊的那一刻,的確警惕抽緊了下身體,但瞬間他又恢複了那種鬼魅。他哈哈哈的在笑,那種笑聲迴蕩在整個殿堂之上,餘音繞梁久久不曾離去。有種望眼欲穿撕心裂肺的嚎啕感。


    ”我的好兒子,我不就站在你眼前嗎?“


    ”我再問一遍,景帝現在下落何處?“他將紫雲鞭抽的更緊了,景帝的脖子都出現了淤痕。


    景帝恢複了原本正常的麵貌,聲音也漸漸收斂了起來,”景帝在何處,有什麽關係?他現在是安全的,下一刻會是安全的嗎?五皇子早就部下重兵,等易王一離開,就打算謀反了。如果他不成功,易王歸來不也是一樣的結局,他的兒子都盼著他死,多麽寒心。”


    原來他什麽都知道,五皇子在易王出征之後便在宮裏,漸漸埋伏了不少自己人,這是一場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騙局,無論易王是否拿下妖族,是否成功歸來,但隻要他歸來之前,當今聖上駕崩,或者最好是造成三皇子魔族造反的假象,五皇子護駕的局麵。這樣生米煮成熟飯,天下格局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玄冥法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預知未來,果然名不虛傳”,抉擇敷衍的說道“,所以景帝在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眼前的景帝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明已經被紫雲鞭掐得奄奄一息了卻依舊淡定得說著,”你真的這麽關心你父親嗎?難道當今景帝沒有跟你說過你是魔族之子,不是他的兒子嗎?是沒有血脈親情的陌生人嗎?“


    玨擇臉上有絲震驚掠過,他早就猜到了些許,所以素來心狠手辣的魔族三皇子才對景帝更念恩情,雖然他昏庸無道,可這二十年來是他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才造就今天的自己。


    ”隻要有我在一天,易王休想得逞,老五更不足為患。“他收起了紫雲鞭,目光堅定的說道,”抉擇必定護衛父王安全。“


    ”景帝沒事,你放心。對了,給你送上的那份大禮可還滿意否?“那個人似乎變相承認了自己是玄冥法師,他用景帝的聲音景帝的容貌,說著“景帝沒事。”


    抉擇瞬間意識到他說的大禮應該就是精靈小主。


    “是你把她從山上帶迴來的?”抉擇從他的眼睛裏麵已經看不見黑洞了,他現在就是病怏怏的景帝啊,“你又想搞什麽鬼?”


    “覺得你對我說話的語氣一點都不客氣,想當年你還年少之時,你對我說話的語氣,可是老師老師這樣子的。”他說到,漸漸往身後神壇上走去,“我有點困乏了,我對你的囑咐,你還記得嗎?”


    他當然記得,他和林昔的宿命,情深緣淺,愛不得終。“老師,請放了我父王。”他拱手作揖俯首稱臣,語氣充滿懇求,然後退下。正當他疾步退出宮殿之時,這時背後景帝的聲音又叫住了他,“抉擇,我替景帝,謝謝你,讓他有生之年,年懷安慰,有你這樣一個兒子。”


    忽然有一個恐怖的念頭閃過抉擇的腦海,景帝會不會就是玄冥法師,種種跡象在他腦海中浮現,景帝陰陽不定的表情從很久之前就又有了,是多久以前,他不寒而栗,不願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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