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阿鐵笑得異常燦爛同時,新房之內,正有向異不同的奇景……


    這裏,赫然一片煙霧迷漫。


    隻見在那新房床上,在那紅罷暖帳之內,竟源源不絕的透出濃濃煙霧,紅罷帳內似乎有條人影,這條人影可是……雪緣?她到底在床帳內幹些甚麽?


    煙霧愈積愈厚,然而厚至一個頂點,反而漸漸消散;在鳩鳩消散著的煙霧裹,雪緣已一身新娘紅衣,欣開紅罷帳,踏著肅紅鞋兒,徐徐的下床。


    但見她一額汗珠,且還自言自語的道:


    “想不到……真的可以成功,終於大功告成了……”


    哦?究竟甚麽已大功告成?沒有人知道!隻有她自己才知道!


    她將要麵對的痛苦,也僅得她自己才知道……


    雪緣輕輕抹了抹額上的汗珠,便緩緩的步至那放著龍鳳燭的案前,案前放著兩個酒杯,杯旁伴著一過來壺美酒,她悠然的提起酒壺,把酒灌進杯中,不消片刻,已灌滿了兩杯她與阿鐵的合酒。


    其中一杯酒卻並不如另一杯般滿,何解兩杯不能同樣“美滿”?是否,她還有一些東西要加進其中一杯酒內?


    是的!隻見雪緣不知從哪兒掏出一些物事,一顆一顆的加進酒內。


    一顆、兩顆,三顆……?啊,那……是甚麽東西?


    也不知她究竟放了多少顆,最後,兩杯酒看來亦同樣美滿了,她的目光在這兩杯美滿的合?酒之間流轉,心中卻在想著一些不美滿的事情……


    她在想著曾與阿鐵一起度過、一起熬過的日子,那段日子雖然短暫,但他是她生命中惟一的一個男人。


    給她愛得最撤底的,是步驚雲!給她愛得最長的,也是他!惟一的一個他,一生中的最愛,一共愛了五年零三個月,一共愛了一千九百零一十六天……


    她將會一生都忘不了他,可是,從今夜開始,她卻要他忘掉一一她!


    就在雪緣惘然之際,霍地,房門給推開了,推門的當然便是她心中的他一一阿鐵!


    隻見阿鐵兩頰緋紅,顯然給賓客們灌了許多酒,尚幸他酒量不弱,步進房內時也未有搖搖欲墮,惟他乍見雪緣的神色,不禁皺眉問:


    “緣!怎麽了?你……不開心?”


    雪緣慌忙收斂一臉愁雲,強顏擠出一絲笑意,隻有她才知道自己的笑意有多牽強:


    “不!我怎會……不開心?阿鐵,你……似乎喝了很多酒……”


    阿鐵有點歉疚的道:


    “是!不過難得這樣高興,聶風本來不喝酒的,也破例喝了不少……”


    答話之間,他忽爾瞥見案上那兩杯合酒,隨即笑道:


    “差點忘了!我們倆還沒喝過這杯合酒!緣,讓我們先幹了這杯!”


    說著正要取酒,雪緣卻比他更快一步取過那兩杯酒,她別有用心的把其中一杯遞給阿鐵,那一杯酒,可會是先前那杯……?


    阿鐵按過酒杯,深深的凝視雪緣,道:


    “緣,願我們永遠都在一起,即使明天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真是一句十分不好兆頭的話,雪緣私下一陣忐忑,連忙掩著他的咀,道:


    “阿鐵,別盡說這些不祥話,你怎會死?你將會長命百歲,甚至比我還要……”


    是的!她希望阿鐵能夠長命百歲、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開開心心的活下去,即使到了最後最後,到了“舞榭歌台,曲終人散”的時候,她已不能伴在他的身邊,他亦已撤底的忘掉她……


    在大婚的日子,雙方居然輪著在說這些不祥話,阿鐵亦感到有點不妥,連忙岔開話題,命名勁的碰了碰她的杯子,道:


    “緣,你說得一點不錯,我倆別盡說不祥話!來!讓我們先喝了合酒再談吧!”


    他說著便把那杯酒往咀裏灌,雪緣幽幽的瞧著他把酒灌下去,直至涓滴不留,她方才安心,她很安心……


    阿鐵隻見雪緣木然的拿著酒,迄今未喝,不由奇問:


    “緣,你為何仍不喝酒?”


    雪緣方才驚覺自己的失態,隨即舉杯欲飲,惟就在此時,阿鐵雙目霍地放光,盯著床上的紅罷帳,像是發現了甚麽,整個人更在瞬間換了另一個人似的,異常戒備的道:


    “緣,你見否……床帳後有些東西在隱隱發光?”


    雪緣暗暗吃驚,那正是她適才令整室煙霧迷漫的秘密,慌忙掩飾:


    “那……有呢?你定是看錯了……”


    話未說完,阿鐵遽地搶前,一把掀開紅罷床帳,赫然發覺,帳後的原來竟是……


    一件他不能相信仍然存在的東西——神石!


    神石?神石不是早已淪為寸碎的嗎?怎麽依舊能完整無缺的重現眼前?


    阿鐵隻覺享有蹊蹺,酒意也消了大半,連忙迴首問雪緣道:


    “怎會……這樣的?為何神石會迴複原狀?緣,這到底是甚麽迴事?”


    圖窮匕現,雪緣心知已無法隱瞞下去,隻得坦白說出一個可怕的真相:


    “阿鐵,請你冷靜點聽我說,神石能夠迴複原狀,隻因為……”


    “隻因為我以自己體內移天神訣的……七成真元,硬生生把它再度黏合!”


    “甚麽?你已耗掉了……七成真元?”阿鐵極度震驚,一顆心逐寸逐步直向下沉;他太明白,上次雪緣以整份移天神決的真元便能夠把他救活過來;如今她想到以七成真元把神石迴複原狀亦不無可能,這亦隻有她才能辦到,因神母亦僅練成五成真元;隻是,棄掉整份真元的雪緣曾半死不生,目下她失去七成真元,她的下場,又將……如何?


    阿鐵異常情急的上前捉著雪經的雙肩,雖然神石能夠迴複原狀本是好事,神州明天埂可有救,但他更關心的是她;她前半生已是極為坎坷,如今,縱然她不顧自己先救蒼主,命運又要再度把她摧殘成甚麽樣子?


    雪緣像是出盡力的笑了笑,淚光,複在她漂亮的眸子中浮漾,她竟還隻顧安慰他:


    “阿鐵,別太慌張,我隻是失去七成真元而已,並不會死……”


    驟聞雪緣並不會死,阿鐵總算先行鬆了口氣,然而雪緣仍未說畢,她繼續:


    “可是,沒有了七成真元的我,雖然仍能長主,但……我這張麵孔、這具軀,恐怕將會像神一樣,在明天來臨之前,變得……很老……很老……”


    隆!真是晴天霹靂!阿鐵當場站住,血液凝結,渾身無法動彈!


    一個女人若要合棄自身的青春需要多麽大的勇氣?而一個絕色美女所需要的勇氣則更大;有時候,甚至死掉尚比較好受一點;阿鐵茫然半晌,方才懂得說話:


    “緣,你……為何要這樣做?你為何要這樣做?”


    “為了活在神州內的所有人……”雪緣無奈的答:


    “中國人實在有太多苦難,已經不能再多,若犧牲我區區一張容貌可以滅輕他們無數苦難,有何……足惜?”


    阿鐵聽罷不由重重的吸了口氣,他當然明白!若換了是他,他也一定會那樣做!隻是,她大可憐了,她十九年的生命,不曾從群眾中得過甚麽,何以上天偏偏選中她?


    就在阿鐵不知所措之際,雪緣摹又黯然的道:


    “阿鐵,是你我告別的時候了……”


    阿鐵驟聽之下當場心神一駭,問:


    “緣,無論……你變成甚麽樣子,我……怎會與你分手?別再說這種話!”


    雪緣道:


    “阿鐵,但你……可有想過,當我變得很老很老以後,你和我即使已成了婚,亦會……很不快樂?”這是事實!阿鐵亦十分了解,然而他對她的愛,並不能因而抹煞,他義無反顧:


    “無論如何不快樂,緣,我將會畢生守在你的身邊,直至我死!”語氣異常堅定。


    雪緣瞟著他,仿佛已看得癡了,她慶幸自己曾遇上這個如此深情的男人,可惜……


    她逼於無奈、硬著心腸的道:


    “沒有用的!阿鐵,總有一天……你會變,你會嫌棄我這個又老又鬼……的老太婆……”


    “不!”阿鐵大叫:


    “我不會!緣,相信我,我們一定會好好的生活下去!”


    雪緣搖了搖頭,吐出一句更令阿鐵驚心的話:


    “可惜已經太遲了,適才我已在你酒中做了手腳,我下了五顆——”


    “忘情!”


    “忘情?”阿鐵險些給嚇傻了,他一臉的蒼白,白至頭發根。整個人也似要發白起來,他忽然發覺自己已墮進三個深淵;在深淵裏,他,將要永遠失去雪緣……


    “是的。這五顆忘情是我在途中暗裏折返搜神宮找迴來的,阿鐵,它們將會助你完全忘記這五年內曾發生的事,包括你曾喚作阿鐵,包括一一我……”


    “不!我不要!緣,你為我犧牲了那麽多,我不要忘記你!”阿鐵聽至這裏再也按捺不住,他猝地緊緊的擁抱著雪緣,他不要失去她,也不要忘掉她;然而同時之間,一種奇怪的感覺逐漸侵蝕他的腦海,他隻感到自己像已開始記不起某些東西似的,人也變得昏昏的、輕飄飄的,難道……是忘情開始發作了?


    雪緣也緊緊的擁抱著他,雙手輕輕撫著他渾厚的背門,早已滿臉淚痕,她道:


    “阿鐵,我……知道你如今的心很……痛苦,但……我就是要你忘記這些痛苦,請……原諒我自作主張給你服下忘情;你可知道,若能撤底的忘掉我,你將會好過一些?”


    說來說去,她那微未的心願,還是希望他以後能開開心心的活下去,但她自己又如何?她將要又老又醜的永久苟全於世,永恆地、孤獨無助地忍受著思念阿鐵的痛苦……


    阿鐵隻感到身子越來越軟,人也愈來愈昏,腦海中的記憶更如江河缺堤,一直向前倒退,惟他仍拚命的、豁盡全力地想挽留腦海中一些關於她的記憶,可是……


    雪緣又道:


    “阿鐵,算了吧?這是……你和我的命運,別再抗拒忘情了!就讓它替你好好的忘掉我……”她這句話說得非常悲哀,兩行淚又如雨灑下!阿鐵牢牢的看著她,就像是最後一次,他仍在作最後的掙紮,他企圖極力保留她的樣子在腦海之中……


    然而,他心中自知,他將要失敗了!他無所作為的拚盡全力緊抱雪緣,放聲狂叫:


    “不!雪緣!我不要忘記你!我不許命運再把我倆分開!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連狂叫聲中,阿鐵終力歇倒下,完全昏厥過去;無論他多不願意忘記這個曾在冷雨中結他熱愛、生命的紅顏,他已無力反抗命運,他甚至已睜不開眼睛看她最後一眼!


    雪緣淒然的輕撫著阿鐵的臉,想不到在她快要得到他的時候,她終於又失去了他!


    狂叫聲相信早已震動了整間屋子,兩條快絕的身影聞聲隨即破門而至,正是一一


    聶風、神母!


    神母乍見阿鐵倒在地上,早已知道發生了甚麽事;聶風則迅速展身上前察看阿鐵,但見他已沉沉的昏了過去,毫無反應,當下迴首問雪緣道:


    “雪緣姑娘,阿鐵他……為何會這樣的?”


    雪緣並沒迴答,隻是步至聶風跟前,突如其來地。毫無徽兆地,“噗”的一聲!她竟然向聶風重重下跪!


    聶風一邊欲俯身扶她,一邊吃驚的道:


    “雪緣姑娘,你……為何要向我……下跪?我聶風……怎擔戴得起?”


    雪緣愴然的看著他,一張粉靨己滿是淚痕,她哀求他:


    “聶風,在未把……適才的事告訴你前,希望你……能應承我,今生今世,千萬不要對阿鐵提起這五年來的事,更不要向他再提起我,我希望你也能假裝忘記我,隻因……”


    聶風一愕,實在不明白她在說些甚麽,然而看著她一臉懇求之色,實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他終於點了點頭。


    那仲夏的豔陽,那徐徐在村口前進著的牛車,出奇地,構成一幅極端溫聲的圖畫。


    可惜這幅圖畫一角,卻有一雙異常冰冷的眼睛剛剛在車上睜開,狠狠劃破了那種溫和恬逸的氣氛;這雙眼睛,是死神的眼睛,也是——步驚雲的眼睛!


    就在翌日的黃昏,他終於蘇醒過來,四周仍然無缺,一片寧靜,神州並無大難發生,想必,雪緣與神母已把神石放迴原位,製止了一場浩劫。


    惟是蘇醒後的步驚雲,可還記得神州本要發生一場大難?可還記得自己曾喚作阿鐵?可還記得那個曾與他風雨同路。曾希望與他永遠廝守的薄命紅顏?


    但見步驚雲依然身披一身鮮紅吉服、斜斜的躺在牛車上的禾草堆中,而一名男子卻在騎著牛,策著牛車前進。


    “你醒過來了?”那男子緩緩迴過頭來,步驚雲冷冷的盯著他,就連半根眉毛也沒跳動一下,他竟沒有太大反應。


    “雲師兄,你……不認得我了?我是……聶風……”不錯!這個策牛人正是聶風,可是,步驚雲似乎仍不認識他,他隻是漠然的道:


    “聶風隻有十二歲,你,怎會是他?”


    啊!聶風陡地一怔,雪緣雖以忘情把步驚雲這五年的記憶盡洗,但難道……卻意外地使他五年前的記憶恢複?所以在步驚雲心中,聶風的樣子,應該還是五年前的聶風?


    “雲師兄,你有所不知了,你知道嗎?你已失憶了五年……”但見步驚雲竟能奇跡地記起五年前的自己,聶風遂雀躍的為步驚雲解釋,牛車一直前進,他一直說個不休,企圖令步驚雲明白他失憶的事,但卻避重就輕,並沒有提及雪緣等人,隻因他昨夜已應承雪緣,為免步驚雲會記起她而痛苦,他不會對步驚雲說出全部事實。


    步驚雲一直默默的聽,表情異常冰冷,就像在聽著一個三歲小童也不會信的謊話,阿鐵溫暖的笑臉已再沒在他麵上出現,他,明顯又變迴了真正的一一


    步驚雲!


    然而,正當二人的牛車經過村口,經過六、七個剛剛買菜迴家的老婦時,步驚雲雙目鬥地放光,仿佛若有所思,他突然躍下牛車,聶風一驚,也跟著跳下牛車。


    步驚雲甫一著地,便立即迴頭一望那群剛剛經過的老婦,他為何會這樣?聶風也不由定神一看,隻見老婦群中,依稀有兩條似曾相識的身影一一白一青……


    啊!是她?是她?聶風一愣,心想,難道……是雪緣與神母前來送行?


    但最難昨的,是步驚雲竟然迴頭一看她們!他為何會迴頭?難道……


    難道在他那深不可測的腦海中,還殘留著一丁點兒對雪緣的思念?暗暗的,連他自己也不清楚明白,在記憶的某個死角,她的樣子仍在卑微的苟存,所以他才迴頭?


    花兒雖已不香,但花曾擁有的絕世美麗,可會在死神的心頭,想了又想?


    可是,聶風始終無法求證,因為迴複原狀的步驚雲又變得沉默寡言,飄忽無定:他的心,又變迴一個謎,他絕不會向任何人透露他此刻曾閃過甚麽念頭,或是記憶!


    隔了半晌,步驚雲終於轉身,出奇地竟沒相問在這五年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也沒深究自己為何會一身吉服,他棄牛車而不坐。就這樣披著那身鮮紅吉服,昂步離去。


    “雲師兄,你要去哪?”聶風追問。


    “迴天下會。”步驚雲冷淡迴應。


    啊!聶風心想,他甫複記憶便趕迴天下會,難道還怕被雄霸利用不夠?他有何目的?


    然而步驚雲已不再理會聶風,他逞自愈走愈遠,與他曾經最愛的人愈離愈遠……


    聶風惟有緊跟其後,但他最後還是忍不住迴了迴頭,對著不遠的樹林迷舊的道:


    “雪緣姑娘。神母,即使雲師兄已把你倆忘記,我聶風一生……也不會忘記你們……”


    “請你倆……好自珍重,再見……”


    就在二人離去同時,兩條人影卻早已躲在不遠的樹林中,默默目送著一二人遠去。


    這兩條身影一青一白,原來正是適才老婦群中的其中兩名老婦,她倆是誰?啊?


    但見二人的容顏雖老,看來至少年逾古稀,惟依二人的輪廊推測,二人年輕的時候,準必是兩名斜泛目波、徽露笑渦、傾國傾城的美人胚子!


    又有椎會記得她倆曾風華絕代?又有誰會記得她倆曾遇上兩個異常精彩的男人——


    風雲?


    “他終於走了。”


    “要走的人總是要走的,其實,你好不容易才找得一個如此鍾情不二的男人,卻限白白的放棄他,真是可惜……”


    “我不得不這樣做,他不走……將更痛苦,我……不能太自私。”


    “可是,他未必會是那種唯色是圖、膚淺無聊的男人,他絕不會嫌棄你。”


    “可惜……我卻是一個膚淺的女人,連我自己也不能接受的容貌,我不想勉強他。”


    “我總覺得,如果世上真有輪迴的話,也許,你前生一定是白素貞,而他,也許正是許仙;他今生此來,是為了還你前生的一場債……”


    “所以債完了,他……也就走了?”


    “他未必便是真的走了;可能,許久許久以後,他或會又因意外迴複這五年來的記憶,說不定又再迴到你的身邊。”


    “我並沒有那樣樂觀,除非……那時候我亦想出如何把這張臉孔迴複從前的容貌,但這可能已是……二百年後的事,這時候,他也已經……死了……”


    “誰知道會不會有奇跡出現,不過目前還不要想大多,我們還有許多事要幹呢!別忘記!我們必須把雷峰塔下的機關封死,以防會再有人奪得神石,還有,那萬名獸奴也等著我們助他們迴複本性,好讓他們重返家園,一家團聚……”


    “待一切結束以後;我倆便真正歸隱,不問江湖?”


    “是的。難道你已忘了我曾一再說過,即使全天下的人已離開你,還有我會留在你的身邊?孩子,迴去吧!就讓我們如今迴去我們該迴去的的地方。”


    “不!請給我多一點的時間……”


    “唉,你還要幹些甚麽?”


    “我隻是……還想再多看他一次,


    再看一次


    我永遠都會懷念的,


    阿鐵、驚雲,


    我最愛的


    驚


    雲。”


    最後的一眼,她看著他漸漸縮小的背影終於消失於斜陽下,而她自己,也依依不舍的與另一個她,飄渺如仙地、冉冉煙沒於樹林內……


    煙沒於西湖無邊的風月中


    無邊的傳奇中,


    在傳奇中思念他


    直至永恆,


    無限的永恆……


    風雲之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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