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延對於自己的話被別人打斷還是有些不開心的,但他還是接受了皇甫罡的提議,一行人又跟著皇甫罡的腳步,往皇甫昊天的房間走去。


    還未走近,就聽到了瘮人的吼叫聲以及撞擊聲。


    “這,這不會就是你兒子弄出來的聲音吧?”其他藥師聽到這個聲音,就覺得心中沒底。


    皇甫罡適當的調整了臉上的表情,愁眉苦臉的樣子,仿佛瞬間蒼老了十幾歲,“正是犬子,他這樣的症狀我從未見過,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說話間,大家已經停步在皇甫昊天的門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然,誰也不願意第一個進去。


    皇甫罡站在一旁淒淒哀哀的,也不催促,隻說著一些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話,讓人心生同情。


    “這,少爺,咱們還要不要進去呀?”總不能僵持在這裏吧,這群人中總算是有人先開口了。


    皇甫延被皇甫昊天發出的聲音以及皇甫罡的賣慘聲,弄得心煩意亂,“去,有病患就在眼巴兒前,身為藥師的你們,難道不應該去看診嗎?”


    “可是,這,這人語無倫次,行為暴力,不會是腦子已經壞了吧?”


    “啊?!我的昊天腦子壞了?!”皇甫罡的嘮叨聲轉成了哭聲,那拍大腿、喊叫的樣子,形同罵街的潑婦,可又表現得恰到好處,讓人生不起厭惡,“這可怎麽辦呀!我的昊天正值壯年,大好的前途,就被這麽一場病給奪去了,何其冤哉啊……”


    在場的幾個藥師,看見這個場景,同情的有,幸災樂禍的有,事不關己的也有……


    皇甫延又在心中默念一句,肯定是裝的,這老頭不好對付呀。


    皇甫罡發泄了一會兒後,便見好就收,他看向皇甫延,“主家少爺,我也不求我那小兒子痊愈了,可至少得保住一條命吧,你就當可憐可憐我這個老頭子吧,幫幫我,可好?”


    “你真的覺得還有治療的必要嗎?”皇甫延冷漠的問道。


    皇甫罡一怔,“主家少爺,你,你這是何意呀?你們這還沒看診呢?就給我的兒子判了死刑?”


    “若真是不能痊愈,身體上有著缺憾,你覺得你這小兒子還願意苟活於世嗎?”


    “活著,總是會有希望的。”


    “迂腐!你這是在將你的想法強加到你兒子身上。若我成了你家小兒子這般樣子,還治不好,我鐵定是不願意活下去的。”屋子裏的叫聲聽多了,倒是讓皇甫延心中頗有感悟,若是以後,真的跟大房的人爭起來,他的結局會是怎樣,還真就說不定了……


    見皇甫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說話。皇甫罡便適時的喊了兩嗓子,“主家少爺?主家少爺?你,這是在替我小兒子想應對之策嗎?”


    皇甫延迴過神來就看到了皇甫罡一臉期待不知真假的表情,便胡亂地嗯了一聲。


    “那,那主家少爺,你們還要在這裏站多久呀,是不是要先看過病人,才能討論出對策呀?”


    “嗯。”皇甫延不耐煩的嗯了一聲,便從身後隨便拉扯了一位藥師,將他推向了皇甫昊天的房間。


    “少,少爺,我,我……”


    “隻是讓你看個病而已,腿怎麽抖成這樣了,沒用!丟人!”皇甫延嫌棄道。


    “少爺,這裏麵的,還是人嗎?分明就,就是……”話說一半,裏麵傳出了更大的嘶吼聲,說話之人的音調不由的提高了幾分,“分明就是怪物!”


    “胡說!我兒子怎麽可能是怪物呢!你這看都沒看,憑什麽汙蔑他。咱們祖上就是個走街串巷搖鈴的遊醫,隻要是見到病人,就會上前醫治,哪有隨意挑病人的道理呀?再說了,這可是自家人,都姓皇甫,連對自家人都這麽冷血無情,咱們皇甫家的口碑,就是壞在你們這些人的手上……”


    這人的舉動確實瞧著氣人,皇甫罡伏低做小了一陣,心中有些憋屈,也正好順著這件事情罵出來。


    皇甫罡喋喋不休地罵著,每一句話都得扯到祖上、老祖宗、皇甫家,句句都是為皇甫家好,讓人都不好辯駁。


    皇甫延這時也隻好表態了,他將身後所有的藥師,都推到皇甫昊天的門前,自己也上前了一步,隻是隱身在眾人的身後。


    “都愣在那裏幹嘛,趕緊開門呀,早點看完診,咱們也好早些討論出個章程來。”皇甫延這話,主要是說給皇甫罡聽的,也是對他表明自己的態度。皇甫罡總算是停止了嘴裏的說叨。


    形勢所逼,這會兒是不得不進去了,被擠到最前麵的一位藥師,向皇甫罡說道,“這個,你聽聽,你這兒子的力氣忒大了些,我們這些人都隻是藥師,體弱,應付不了的。你還是找些強壯些的侍衛,讓他們先進去安撫住你的小兒子,我們這才好看診不是?”


    其他人聽到這話紛紛應和。


    皇甫罡轉過身輕視一笑,都這麽半天了,才想出法子,這主家的人,可真是自己把自己給寵壞了。


    皇甫罡一聲令下,早就布置在周圍的健壯侍衛迅速的聚攏了過來,他們事先已經穿上了防護服,便無所畏懼地上前打開了皇甫昊天的房門。


    隨著一道光線射進去,皇甫昊天害怕的吼叫了起來,打砸的聲音停止了,他退縮到離門口最遠的拐角處,雙手抱膝蹲坐在那裏。


    皇甫罡看著小兒子這副落寞糟糕的樣子,眼中一熱,老淚縱橫,這一次是真的有感而觸,他意氣風發頗有野心的小兒子,何曾有過這般難堪悲慘的樣子?!


    大家不靠近,他還能安靜一會兒。侍衛們隻試探地向前靠近了一步,他的喉嚨裏又發出了低吼聲。


    “這怎麽聽著像動物的叫聲?”有人質疑道。


    “還真是啊。”


    “我聽著也像。”


    “這病莫不是跟動物有關。”


    “沒準還真是嗷。”


    ……


    藥師們竟然就這個話題,擠在門邊討論了起來。


    皇甫罡忍無可忍地替兒子辯解了一句,“我家昊天近幾個月都沒有去過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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