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個鍾頭後,溪山腳下唿而湧入一大片人。


    呂梁跑在最前頭,他筋骨強健,腳力過人,一馬當先。


    他的幾個徒弟則是手持拂塵,寶劍,道冠也歪著,跑得衣衫歪斜,大口喘氣。


    後麵數百虔誠的教眾們不甘心真個迴家去,還想繼續聆聽道子教誨。


    王三猛夾雜在人群裏,心中忐忑不安。


    早知今日道子真個會降世臨凡,他便提前背上家中老母等在汴梁請求道子救治一二了。


    誰讓他在今日之前雖聽聞了道子出世的消息,心中卻始終不敢盡信,這才錯失良機。


    王三猛下意識忽略了今日就連他一個五大三粗的苦力漢子也硬是沒能擠上最前邊,就算是帶了老母來,恐怕也無法當麵見著道子一事。


    他隻將一切怪罪在自個不夠誠心上,平白錯失了大好的機緣!


    除此之外,一大批心中或有所求之人同樣不聽吩咐暫且散去,仍是跟在來了溪山腳下,希冀著能再見道子一麵,求上一二緣法。


    ……


    長生觀外,呂梁化作離弦之箭,嗖的一聲衝進道觀之中,嚇得把守門口的瘸腿老者瞠目結舌,口幹舌燥。


    “呂呂,呂道長!道子在後殿侯你,莫往大殿去了!”


    看清楚了來人,老者慌忙攏手喊道,生怕呂道長聽不著吩咐。


    “好老劉!我去也,幫忙攔著外麵的信眾!”


    老劉緊了緊手中掃帚,一股責任心油然而生。


    既然道子與掌教都如此說了,那麽今日但凡我劉三還活著,必不放進一人來!


    “站住站住!!幹什麽的!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今日觀中不接外客,趕緊止步!”


    老劉手持缺口掃帚宛若神兵天降,橫眉冷豎,法不容情的厲聲嗬斥著穿著顯貴的信眾們。


    “這……我等想要去覲見道子,老人家開恩,我乃上仙虔誠信徒!!”


    “退下!誰來了也不行!若想硬闖,且問問我手中長槍利否!”


    眾人不敢傷了道觀一草一木,何況人乎,隻要苦著張臉候在道觀門外,急得抓耳撓腮。


    “道子殿下!”


    呂梁臨近了後殿,衝刺的腳步猛然一停,心道不能如此著急忙慌,平白地惹了道子生厭。


    他整理儀容,撫平道袍上的褶皺,撣去塵土,扶正了道冠,這才恭敬地推開兩扇新修繕的木門,果然見到一位俊逸青年正盤膝坐於蒲團之上,闔目養神。


    呂梁稽首行禮,輕聲喚道。


    張玉清這才睜了雙目,不鹹不淡的望了他一眼,鼻腔了哼了一聲:“嗯,來了。”


    “小道不敢,不知道子遣小人來,有何吩咐?”


    呂梁絲毫不在意二者的年齡差距,姿態放得極低,幾乎將自個當作道子的孫子輩那般畢恭畢敬,渾然不顧道子身側兩位侍女望向他那古怪的眼神。


    “爾雖愚昧,卻偶有靈巧之資,知曉吾有意私下接見於你,不錯。”


    得了道子一句誇讚,呂梁的老臉翻起一朵花,喜滋滋道:“不敢,全賴上仙與道子靈光耀人,讓小道也得了一縷靈機,能為道子所用。”


    “行了,你我皆是上仙道統傳人。有些話和你可以說得直白一些,不必像在外麵一樣打機鋒。”


    張玉清中止了呂梁的拍馬屁,道:“溪山長生觀,吾是要設為總壇的,作為現任掌教道子,吾亦將親自兼任這總壇觀主一職。”


    “爾作為教中現如今唯一‘道籙’級信徒,可另擇一地出任觀主,你可有想去之地?”


    聽聞道子這般說,呂梁心中惴惴,慌忙跪倒在地虔誠道:“小道不想調任他地做觀主,隻願追隨道子身邊,哪怕是如老劉頭這般清掃道觀也甘之如飴!”


    張玉清裝作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雙手虛扶起呂道長,寬慰道:“爾一片虔誠心思,吾已知曉。然現如今教中大事乃是積極壯大,發展規模。爾作為吾玉口金言冊封之觀主,若不立即走馬上任,外麵之眾恐以為吾說話算不得數!”


    “將來若是爾辦事得利,教化信眾出色,吾自會將爾調迴座下,無須驚慌。”


    聞言,呂梁隻好放棄了賴在道子麾下不走的打算,訥訥道:“那,那屬下便在附近府縣擇一地出任觀主好了,離道子近些……”


    張玉清不置可否,以法力幻化出北宋疆域圖,這是他當初進出皇宮時在一偏殿所見,暗暗記在心中,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場。


    呂梁選了滑州,算是距離較為近的一個點。


    “如此便定下了。”張玉清揮袍散去了地圖,不顧呂梁那火熱的目光,扭頭吩咐道:“將圖紙取給呂觀主。”


    冬梅聞言,微微低頭應是,將之前張玉清提前交給她的一張圖紙取出上前幾步遞給呂梁。


    “這……道子,這是何物?”


    “此乃水力印刷機,吾曾有言,要將入道之法教給天下之人,必然離不開這新生印刷之術!”


    張玉清眼皮微抬,繼而道:“吾要你在短期內喚齊工匠,按圖索驥,將圖中之物鑄造出來,並且收集方法,盡快使得此物可以量產。”


    “將來我長生教在何地開觀,便要有這樣一台機器下發下去,負責印刷道書、典籍,以及更為重要之物!”


    呂梁展開圖紙,望著其中宛如天書般的圖畫與文字,忍不住被這種精妙絕倫的機械結構給深深震驚住了一刹那。


    聞言,他放下圖紙,出聲問道:“不知何物,竟比道書還更為重要?”


    “吾稱其為:報紙!”


    聽著道子口中又蹦出來一個自己聽不懂的名詞,呂梁點點頭,裝作一副深深敬佩的模樣道:“道子智珠在握,真乃不凡啊!”


    張玉清含笑道:“爾將其想為一種‘邸報’即可,不過其中內容全由我教內出產,並且頻率更快,發行量更高。暫定為一月一份,發售價一枚大錢,前期可半賣半送,吾要大宋天下識字之人,將來人手一份我長生教的報紙!”


    水力印刷機這件事張玉清早早就有所謀劃,據他所知目前北宋使用的活字印刷技術剛發行不久,還是一種簡易的泥活字技術。


    他之前深入民間時曾找時機實地參觀過這種印刷機,大體而言已經是這個時代最為出彩的技術,可惜的是耗費工匠頗多,費時費力。


    張玉清想起來或許可以嚐試一下將現如今的活字印刷機與水力紡車做個結合,以水力為機器雙向賦能,打造新生模式,直擊市場痛點,實現教內生態深度搭建,增加橫向不同場景價值,做到完美閉環,以報紙為抓手,打一套組合拳,精準引爆北宋貧瘠娛樂點,實現複用打法,做到結果導向,放大信徒感知度,完成信息屏障,精細化,差異化,平台化,結構化,最後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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