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兒,是修兒,青白姐姐,你們快看!”蟬妹邊笑邊說。


    青白走了過去,把昏迷中的狐仙放在懷裏,右手雙指指向修兒的腦門,為她度氣。


    修兒咳嗽了一聲,吐出一口水,慢慢睜開眼睛:“青白姐姐,我這是在哪裏?”


    “北海之邊,無極之岸。”


    “小雪,小雪呢?”


    白修兒掙脫了青白的雙手,向海邊搖搖晃晃走了幾步,握緊拳頭:“啊……蟣旦,我要殺了你……”


    隨後,白修兒化成一股白色靈光,拐過天邊幾座山峰,消失在了雲端。


    “修兒,修兒!”


    “祭司莫要擔心,既然白姑娘有仇家要尋,你們留她在身邊,實有不妥。”


    蟬妹走到青白麵前,拉住她的手,哭著說到:“青白姐姐,您一定要相信蟣旦,打傷修兒的肯定不是他,殺害小雪的……也不會是他的,您一定要相信啊。”


    “蟬神,我知道蟣旦王子於你有救命之恩,但他三番五次這樣傷害大家,先是沙海消失,延誤複活綠煞的最好時機。後又打傷狐仙,殺害小雪。”


    “不是這樣的,碧丘姐姐,這裏麵肯定有什麽誤會。”


    “誤會,難道你沒有看見嗎?他今日連通惡魔烏合、協助邪神禺疆,和睚眥一起來對付我們。他把刀架在了你的脖子上了,難道你還要庇護他嗎?”


    蟬妹後退幾步,又向前,走向公子暮:“暮,你是相信我的,是嗎?”


    公子暮放下扯著自己的蟬妹的手:“蟬妹,今日的一切,我們都看見了,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


    “不,你們都不了解他,他是整個九州最善良的人……”蟬妹淚流滿麵,向後退了去,“我一定要查出這背後的操控者,哥哥不是壞人,他不是……”


    蟬妹轉身,靈光升起。


    蟬神,飛向了雲端。


    “蟬妹,蟬妹……”公子暮也化成一道靈光追了上去:“祭司,我先走一步,蟣旦是我前世的弟弟,我絕不會讓別人傷害他的!”


    “暮公子……”碧丘看著北海的長空,很無奈得隻喊出這三個字,卻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碧丘,算了。”


    “青白姐姐,可是……”


    “讓他們走吧,也許他們是對的。”


    北冥路鯤上前:“祭司還是想想如何兌現當初答應流沙國族民的諾言吧,如今安娜諾女王已歿,唯有找到解除癘風之毒的解藥,才對流沙國有所交代。”


    “癘風之毒?”一旁的鮫人族女孩小聲念道。


    “怎麽,莫非這位鮫女也知道癘風之毒?”


    “迴稟公子,昨日禺疆身負重傷逃迴宮中,我在賬內侍候,聽見他和睚眥的談話,好像說什麽不周之風,但不知道它和你們口中的癘風之毒有沒有關係。”


    北冥路鯤轉身看向小鮫女,笑著說:“自然是有關係的,這不周之風和癘風之毒其實是一種東西,隻不過它的威力極大,破壞力極強,所以九州族民都稱它為癘風,而禺疆為了表現自己功法威力的強大,便自稱是不周之風。”


    青白問小鮫女道:“你可是聽到了什麽?”


    “當時因為隻是幫他們打清洗傷口的藥湯,進入宮中片刻就被遣了出來,隱隱約約聽到禺疆和睚眥的交談,好像說是……說是……”


    小鮫女把說到一半的話又收了迴去,然後朝北冥路鯤看了看。


    “但說無妨,祭司又不是什麽外人。”


    “他們說解除癘風之毒的解藥就是鯤之鱗和鵬之淚……”


    “鵬之淚?果然是他……”


    青白和碧丘對視一眼,雙雙單膝跪地:“還望大魚能貢於我們斑鱗,好讓我們救流沙國族民性命。”


    “祭司快快請起,要不是你們攻打禺疆,我也沒有機會奪迴北海,這點報答之恩,路鯤還是懂的。”


    聽完北冥路鯤的話,小鮫女急忙跪在了大魚麵前:“公子萬萬不可,禺疆說……隻有你的腮磷才能解不周之風的毒,而且還要北冥孤鵬的鎖情之淚,兩種集聚仙力的東西混合在一起才能解除此毒。”


    “鮫女莫要說了,既然已經答應祭司幫她們找到破除癘風的解藥,就沒有反悔的道理,更何況……”


    “更何況什麽?難道大魚心中還有其他所顧忌之事嗎?”碧丘問道。


    “實不相瞞,北冥孤鵬是我的胞弟,千年之前因忍受不了北海的荒涼孤寂,他衝出海麵,耗盡自己的真元,吞食了整個北冥上空的青氣,化為大鵬之鳥,乘著六月之風離開了北海。正是因為他的離開,讓背叛天族的禺疆,對北海有了忌憚之心,也是我的弟弟孤鵬告訴禺疆可以擊敗我的方法。兩千四百年前,你們陰陽族與逍遙山仙樂族大戰之時,也是我與禺疆大戰之時。戰事失敗之後,我隻能逃亡北冥之海深處的禁域,那裏連一條魚影也看不見,有的隻是無盡的黑暗和瘋長的水草。而禺疆統治北海之後,奴役鮫人,殺害北冥生靈,並與北冥孤鵬狼狽為奸,散播癘風。”


    也許是想起了手足背叛的痛心過往,和幽居深海的孤獨寂寞,北冥路鯤眼眶有些濕潤了:“你們看,現在的北冥之海,黯淡無光,漆黑一片,九天的青氣都被我的弟弟——北冥孤鵬吞食掉了。”


    一位鮫人老媼拿著一片瓊脂水草走到路鯤身邊:“公子請服下吧,這是我剛遣族中鮫女從淼海拿迴的紫貝天葵珍珠,可驅散您身上的寒氣。”


    紫貝天葵在老媼高高舉起的瓊脂水草葉上閃閃發光,路鯤接過珍珠:“謝謝婆婆。”


    看著路鯤將紫貝天葵喂入口中,老媼點了點頭:“公子可嚐出了什麽?可是當年的味道?”


    北冥路鯤停住嚼食珍珠的唇齒,把嘴中的碎末導到口腔的一側,停頓了半響,才問道:“婆婆這是何意?”


    “哈哈哈,都是癡兒啊!你隻知道當年你的弟弟北冥孤鵬吞食青氣,化而為鳥,怒而飛,徙於南冥,卻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難道婆婆認識孤鵬,你到底是誰?”


    “請讓老媼把話說完,我是誰並不重要……兩千五百年前,你和鵬鳥都還是海裏的一條小鯤魚,我們鮫人族的公主泉客,可謂是心靈手巧啊,她不僅善於紡織,而且有著一副絕代九州的麵容,就連九部天族眾仙遊曆北海時穿的龍綃,都是出自她手。可就是這樣一位才貌雙全的女孩,最後卻因情所困,給她和整個鮫人族都帶來了不可估量的滅頂之災啊!有一次,由於貪玩,泉客出海數日,卻忘了迴淼海的行程,耽誤了貢獻給天族太子,也就是現在九部天帝的鮫人之淚和龍綃,鮫人之母大怒,將她關入淼海湖泊閣,命眾藻看守。可她機靈過人,最後還是偷偷溜出了湖泊,去北冥之海看一條通身血紅的小鯤魚,而那個人,就是你和你的弟弟鵬。”


    “婆婆,我怎麽不記得了?”


    “你當然不記得,當年北海大戰,你腦部受重傷,皆因這場情事所起,所以你刻意地忘記了這段讓你傷心的過往。可你的弟弟鵬,在你與禺疆展開大戰之前,就已經知道了泉客所愛之人是你,而他隻不過是你的一個影子而已。”


    “婆婆,你為什麽這麽說,為什麽公主會同時喜歡上我們兩個人,最後鵬卻成了我的影子?”


    “雖然你和鵬都出自一母兩卵,但你的未來注定是一條大魚,是以珍珠為食的鯤。而你的弟弟鵬也注定是一隻大鳥,一隻以九天青氣為食的鵬。但小時候的你們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差別,很多時候就像是一個人一樣,但你喜歡夜出,而鵬喜歡晝出,你們出海的時間從來不在同一時期,所以泉客才誤以為你就是鵬,鵬就是你。直到後來,泉客和鵬決定私定終生的時候,才發現她日日為他所流血淚滴線成珠的信物並不在北冥鵬身上,事情由此敗露。而恰好,迴到北冥水宮的鵬看到了掛在你手腕上的珍珠,便對你起了嫉妒之心,一怒而飛,化身為鳥,徙於淵池,與南海芷雲宮宮主氏血子劃海而居,各自為政,互不往來。孤鵬吸食九天青氣,使得北冥上空一片黑暗,禺疆帶領部下入侵淼海,強取鮫人之油,以製長明燈,想照亮整個北海,鮫人之母寧死不屈,血濺長空,為了保護唯一具有不滅之光身油的泉客,淼海一族靈力稍好一些的鮫女都壯烈殉職,為公主逃亡海外劈開了一條血肉通道,整片海域都被鮫人的鮮血染紅了。為了保存鮫人一脈不覆滅,我隻能帶著幼小的鮫女,入住北冥禺疆附宮。從此,整個九州最尊貴的鮫人一族,淪為了他人的奴隸,整天將自己的鮫珠掛於胸前,讓整個北海之地都發出耀眼的光芒……”


    老媼用衣袖沾了沾眼角,少年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寄人籬下的往事,也讓身旁其他小鮫女流下了眼淚,淚珠落地,化成珍珠,從石崖滾入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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