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九州最北方的終極之地。


    遠遠望去,海水浩蕩,無邊無際,水深而黑。海浪驚濤而來拍打過石崖,幾隻烏鳥撲騰著飛過。先是蟣旦爬上了海水迎麵打來的一處不高不低的石崖:“早聞北冥之大,勝過整個九州,就連太陽也照不到,沒想到這裏是如此的美妙,烏鳥翱翔,獵鷹夯巢,就連那些小小的黑蟻都能穿透石縫來尋找食物,海水拍打崖岸的聲音宛如天籟,恐怕就連逍遙山仙樂族的鳳簫鸞管、金石絲竹,都不及這北海的海嘯令人心曠神怡,難怪禺疆統禦北海,不願離去。”


    一隻手落在了蟣旦王子的右臂上,白修兒拉住蟣旦的胳膊:“快閉上眼睛,不要看海麵七彩的光暈。”


    蟣旦搖了搖頭,從迷失的幻境中醒來,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兩隻腳已經停在了懸崖邊上,再往前一步,就會掉入深不見底的海浪裏,蟣旦趕緊後退了幾步,險些絆倒:“這是怎麽迴事?”


    白修兒笑了笑:“這是北海深處鮫人的魅惑之歌,專門迷糊你這種色膽包天的傻子的。”


    “你……白修兒,我是那種見了美色就神魂顛倒的無恥之徒嗎?”


    “你自然不是無恥之徒,你是堂堂的劍顎族王子,九州最帥的正人君子。不過,上次在流沙國裏討酒喝的說法,現在看來不一定是真的了。”


    “怎麽,狐仙是懷疑複活綠煞失敗也和本王子脫不了幹係了?”


    “王子要是這麽想,我也沒有辦法!但作為劍顎蟻族的首領、祭司陽的轉世靈體,九州危難近在眼前,難道你沒有肩負消除邪魔,平定九州的責任嗎?”


    “我隻管自己逍遙快活便是,那來什麽閑心來幹涉其他事務,九州動亂,於我何幹?各族覆滅,又與我何妨?”


    “你……”白修兒氣的瞪直了眼睛,一隻舉在半空的手不停地顫抖著。


    “呦,狐仙這是生氣了?這還是本王子第一次見修兒生氣呢?不,是第二次,當初我殺你狐族姐妹取狐魅的時候,你應該也是這幅楚楚動人、令人憐惜的表情吧?莫非是離開了情郎,心中火氣大,才動怒的?這北海之大,茫茫海水,小心傷了身子,俗話說的好,水火不相容,狐仙要是在這裏生氣,那可就選錯了地方。”


    “蟣旦王子,你再敢說一句有關洛神的話,我就把你推向深海裏去喂魚!”小雪兩眼怒火站在蟣旦不足一步距離的對麵。


    隻聽得“啊……”一聲,小雪的身子就像一隻離了樹幹脫落的果子一樣,落進了北海浩淼的水裏。


    “小雪,小雪……”白修兒蹲在石崖上部的平地上,對著海水拍擊而起的浪花大喊了幾聲。但除了海嘯的怒吼聲,和烏鳥嘶裂的悲鳴聲,什麽也沒有了。


    轉身的瞬間,蟣旦已經站在了白修兒眼前。


    白修兒這才發現蟣旦不同往日有些陰險的瞳孔:“你怎麽了?蟣旦王子?”


    “狐仙莫要難過,我這就送你到海底去陪你的好姐妹去!”


    一陣巨浪襲過,石崖上空,隻剩下了劍顎蟻族王子蟣旦一人了。


    “王子,你……”


    剛從藤梯上爬上來的侍女蜓蛛,眼看著白修兒被自己的主子打下了懸崖。


    “你一個小小的婢女,不該知道的就別知道!”


    “王子,你殺了狐仙!”


    “蜓蛛,過來,我有話對你說……”蟣旦一雙鬼魅的眼睛直直地看著這個侍奉了他多年的侍女,蜓蛛剛轉身想往迴跑,可她怎麽能快過蟣旦手中的法寶玉心環呢?


    蛐蛔抹了一把眼角的汗水,頭剛露出崖壁平地,身子還擋在山崖的下麵:“蜓蛛,快拉我一把。”


    蜓蛛突然口吐鮮血,咣當一聲倒了下去。


    “蜓蛛,蜓蛛……”蛐蛔趕緊爬上石崖,抱緊睜大眼睛,喉嚨噴血的蜓蛛,“蜓蛛,你怎麽了?你不要嚇我!”


    眼淚從蛐蛔的眼角一滴接一滴地落了下來:“你不會有事的,王子肯定會有辦法的……還有青白祭司,她們肯定能救好你的,你再堅持一會。”蛐蛔想用手擋住蜓蛛噴血的喉嚨,可除了自己被鮮血染紅的手指和手腕,一切都無濟於事。


    蜓蛛左手緊緊抓住蛐蛔的胳膊,右手伸在半空停留了一會,眼睛裏全是不舍和怨恨。隨即,她的右手和腦袋像失了重的流星一樣重重地砸了下去,但,那隻撕扯著蛐蛔胳膊的左手始終沒有鬆開。她,睜大了眼睛。她,死在了自己的姐妹蛐蛔的懷裏。她,把死不瞑目的眼,望向了洶湧嘶吼著的北海,那些動人心弦的鮫人之歌響徹整個海域。而此刻,除了海麵唿嘯而來的冷風,一切仿佛死一樣的安靜。


    蛐蛔搬開蜓蛛的手,蜓蛛手裏握著的東西,讓她心頭頓時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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