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廉親王的計劃,周羽是沒有機會能夠幫李韻寒翻案的,因此京兆尹沈默在判案的過程中有不少違規的操作,不要說刑部和大理寺要重審此案,哪怕隻是將案卷提交上去給刑部複核,沈默的驚人之舉便會公之於眾。


    因此,沈默隻能寄希望於廉親王,這事因他而起,現在也唯有他能夠救自己了。


    沈默在京兆府衙門的大堂來迴踱步,一直到傍晚,所有公人都紛紛離府歸家,他卻仍然沒有要下班的意思。


    替他傳信的衙役還未歸來,他的身家性命也就沒有著落,盡管沈默就住在府衙之內,但現在就是讓他迴家,他恐怕也不敢迴。


    終於,沉寂了許久的刺史府門前傳來了腳步,沈默立馬站起身去查看情況。但這腳步聲十分密集,來的絕非僅有一個人。


    果然,當前來之人暴露在昏暗的燈光之下時,沈默終於看清了,這是一隊帶刀的衛士。如果沈默沒有猜錯,這些人乃是廉親王的護衛。


    「沈大人。」那領頭的衛士向沈默行了個禮。


    「你們是?」雖然心中已經有了預感,但沈默還是詢問了對方的身份。


    「在下奉王爺之命,前來護送沈大人到王府,請沈大人即刻移步!」那領頭衛士說話極具威嚴,絲毫沒有讓沈默爭辯的意思。


    沈默心慌意亂,已經顧不上細思,便在這些人的前簇後擁之下上了馬車。


    他甚至已經忽略了,自己派去傳信的衙役為何遲遲沒有迴來……


    而刑部和大理寺對於馮月和李韻寒的聞訊也逐步展開。


    「什麽?夫人的意思是說,京兆府尹未曾當堂宣判你們的死刑?!」崔九霄聽完馮月的陳述,極度震驚地說。


    「迴大人,小女子不敢有半句假話,那京兆府的官差隻是將我和韻寒羈押在大牢之中,未曾提起刑罰之事。」馮月據實迴稟道。


    衛甫在一旁低聲對崔九霄說道:「崔大人,凡刑罰典獄之事必須於公堂之上宣判,沈默身為京兆府尹,久在宦海,豈能不知?依本官看來,此案恐怕不是這麽簡單,或是有人從中作梗也說不定。」


    崔九霄點了點頭,對衛甫的意見表示認可,同時又向一旁的刑部主事發問道:「仵作驗屍的結果出來了嗎?」


    「迴大人,仵作剛剛傳來消息,說其中一具屍身已經火化,另一具屍體的查驗結果表明其是因頸部遭強力扭斷而死,屍身上雖有其他外傷,但都不是致死的主要原因。」主事迴複道。


    「什麽?!」這下崔九霄徹底忍不住了,當場發飆:「沈默究竟在幹什麽?案情尚未明朗,他竟然下令焚毀屍身,真是豈有此理!」


    「崔大人何須驚訝,這沈默既然都敢私自判案,毀滅證據又能算得了什麽大事呢?」衛甫譏笑道。


    「本官要上報陛下和吏部考功司,將沈默的不法行為一應揭露!」崔九霄氣憤地說道。


    「既然兩位夫人並非案件兇手,那就可以迴家了,周大人可是一直在外麵候著呢!」衛甫笑著說道。


    「多謝二位大人!」馮月和李韻寒向他們道了謝,隨後離開。


    「衛大人,沈默的反常之舉,您怎麽看?」崔九霄問道


    「這京兆府和周禦史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沈默卻賭上官帽也要為難於他,這有什麽必要?崔大人,你說呢?」衛甫似有深意地說道。


    「本官與衛大人所想一致,所想一致!」二人一副心照不宣的樣子。


    「既然如此,我們明日就進宮向陛下稟明實情!」


    「哎喲,我的兩位小姑奶奶,在牢裏沒怎麽著吧?」二女一出來,周羽就趕忙拉著她們的手問道。


    「我們又沒做什麽壞事,再加上


    韻寒武功高強,還能怎麽著?而且到了刑部大牢之後,這裏的官差好像就變了德行,說話細聲細氣,來往也不嗬斥了,就連飯菜都十分豐盛,倒是讓我們有些受寵若驚!」馮月說道,她已經不再是小隴村的那個青澀女孩兒,經曆過一次又一次大風大浪的她足以勝任周府的女主人一角、


    「要不是姐姐擔心會影響你的仕途,我早就將那牢門打破,風風光光地走出來了!」當然,李韻寒還是那個李韻寒,脾氣暴躁得一如既往。還好現在馮月能降住她,周羽身上的壓力也就小很多。


    「好好好,咱們先迴家,迴家再慢慢說!」周羽趕緊把她們接上馬車。


    今天的周府算是炸了鍋,兩位夫人被官府抓走,這是前所未有過的情況。最可怕的是,水兒傳迴來的消息說,當時就連周羽都對此束手無策。府中的丫鬟看見周羽迴來之後黑著臉,拿了個盒子就匆匆離開,沒有一個敢上前搭話的,於是隻能從水兒的口中了解情況。水兒一番言語更是將氣氛搞得緊張兮兮,一時間,周府之內人心惶惶。.


    好在是周羽最終將馮月和李韻寒平安帶迴,何水玲看到她們的那一刻,當場就哭出了聲。


    一個下午的等待,實在是太漫長了。


    府中除了被抓的兩人之外,大家都還沒有吃飯,周羽迴來後,水兒心中的石頭才落下,興奮地奔向了廚房。


    趁此間隙,周羽開始向馮月和李韻寒了解情況,今日之事顯然是有人做局,周羽必須要弄清事情的原委。


    「韻寒,你的意思是說。從你們到東市開始,一直到事發現場,始終有個人在跟蹤你們?」周羽在向李韻寒確認一個極其重要的情況。


    「沒錯,我能感覺得到,但姐姐說東市是鬧市繁華之地,有人順路也很正常,我就沒太在意。」李韻寒迴答道。


    「那這個人是不是前來騷擾你們的人之一呢?」周羽又問道。


    「絕對不是,那兩個無賴是突然從我們麵前冒出來的。」李韻寒又說道。


    聽完李韻寒的說法,周羽陷入了沉思,再加上今日京兆府尹沈默的怪異表現,他雖然不知道對方的最終目的,但心中已經產生了好幾個此案幕後主使的懷疑對象。


    一切,都要等到明日早朝時才能加以驗證了。


    文國的早朝有個特殊的人,他是皇帝親自冊封的官,但卻一直處於「告假」的狀態,就連負責點卯的太監都已經習以為常,念到此人名字時通常會直接跳過、


    因此,「差一人」是文官班列的正常現象。


    「富公公,差一個人!」點卯的小太監向上司匯報道。


    「又是禦史台的周羽吧?不用管他,其他人到了就行。」富公公轉身準備進入大殿,卻被小太監叫住。


    「不是周禦史,是京兆府尹沈默未到!」


    「嗯?」富公公疑惑的轉過頭,果然發現了一個陌生的年輕臉龐。


    真是怪了,今天太陽打西邊兒出來的?連周羽都上朝了!可周羽都來了,身為京兆尹的沈默竟然過卯不到,今天的點卯實在是有些不同尋常。


    但他隻負責考勤,至於這些官員究竟來不來,對他影響不大。


    點卯過,文武百官進殿。


    一番正常的君臣之禮後,文皇說出了那句所有皇帝的經典口頭禪:「眾愛卿有本進奏,無本退朝!」


    「陛下!」文官行列中站出一人說道:「微臣彈劾京兆府尹沈默,私堂判案,毀屍滅跡,舉止不軌!」


    大家看著這個有些陌生的麵龐,還在思索究竟是誰在金鑾殿上告起了京兆尹的禦狀,最後發現竟然是消失了月餘之久的禦史周羽!


    「那不是周羽嗎?他怎麽來了?」


    「人家是禦史台的人,上早朝也是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如果本官沒記錯的話,自他到任以來,今天應該是第二次上朝吧……」


    總之,今日突然出現的周羽引起了眾人的議論。


    但這裏畢竟是朝堂,文皇才是真正的主人。


    「周羽,你所說之事,可有證據?」文皇問道。


    「陛下,此事還是由崔大人和衛大人向陛下詳陳吧!」周羽當即把崔九霄和衛甫拋了出來。


    正好這二人本就要向皇帝匯報,既然周羽都提出來了,他們幹脆就坡下驢,將此事當眾言明。


    聽完這二人的陳述,朝中所有人都吃驚不已。


    文皇也是皺起了眉,問道:「京兆尹沈默何在?」


    「陛下,京兆尹今日未曾到殿。」富公公在一旁提醒文皇道。


    這下文武百官更吃驚了,難不成這沈默是知道自己東窗事發,幹脆不來上朝了?他就不怕皇帝一怒之下將他削官罷職,甚至下入大獄?


    文皇聽了富公公的話,氣得一巴掌拍在龍案之上,怒道:「大膽沈默,背法判案,欺君罔上,崔九霄!」


    「微臣在!」崔九霄答道。


    「你即刻率人到京兆府衙,將這昏官拿下!」文皇下令道。


    「臣遵旨!」崔九霄得了禦令,先行離場。


    眾人見文皇發怒,一些有言要奏的大臣也都憋了迴去,誰都不想觸這個黴頭。


    一場早朝以周羽的出現開始,以沈默的亂行為議題,以龍顏大怒結尾。


    太極宮。


    「崔九霄,將沈默打入刑部大牢嚴審!」文皇見崔九霄歸來,又下了第二道命令。


    「陛下,崔九霄棄家而逃了!」崔九霄迴報道。


    「你說什麽?」文皇抬起了頭。


    「臣剛剛率人到京兆府中查看,發現沈默攜帶家眷仆役逃離,隻剩下空蕩蕩的屋舍!臣又率人到京城的各個城門巡查,據安定門的守城軍士迴憶道,昨日酉時三刻左右,一隊車馬用京兆尹的文牒叫開城門,出城而去,想必沈默就在馬車之上!」崔九霄說道。


    「豈有此理!」文皇將正在閱看的奏折狠狠地摔在案上,崔九霄嚇得連忙低頭,不敢直視文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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