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古匈奴人的馬蹄,舉起的是鮮卑人的彎刀,如血的落日拱起卻是巍峨的賀蘭山。曾經的匈奴早已奔向西方,可賀蘭山依舊矗立在這片土地上,大唐沒有西征漠北的霍去病,所以也不會有封狼居胥的佳話。


    如今的靈州府兵已經大部分駐紮在了賀蘭山,他們並不關心身後的靈州城,如果賀蘭山都守不住,更別提守衛靈州城了。趙文然一直留在賀蘭山上盯著,雖然突厥人已經來到了馬騾河,但趙文然好像一點不都擔心。


    趙文然有兩個副將,分別叫獨孤芳和嶽夢山,獨孤芳本身出自獨孤家,和趙文然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所以靈州的人都知道這個獨孤芳可是趙都督的親信,至於那個嶽夢山就不怎麽吃香了,因為這個家夥是兵部指派的。但凡一方大佬,就沒願意聽別人叨叨的,可巧了,這個嶽夢山還出了名的話多,看到不順心的就要說出來,搞得趙文然都想把他踢出靈州了,隻可惜嶽夢山為人太正派了,想找理由都找不到。


    雖然趙文然很鎮定,可是嶽夢山卻擔心的不得了,他總覺得突厥人有什麽後招,僅僅兩個豹師三萬多人就想拿下賀蘭山,那無異於癡人說夢了。可現在的情況是突厥人駐紮在馬騾河一點都走的意思都沒有,覺得有些不舒服,嶽夢山提著刀找到了趙文然。


    “大都督,如今突厥人釘在馬騾河動也不動,末將覺得其中一定有詐,還望大都督能寫信讓程老將軍的人馬進駐靈州城,如此,當保靈州萬無一失!”


    趙文然深深地皺起了眉頭,他有些不太高興的哼道,“嶽將軍,你這是什麽意思,是覺得我靈州府兵擋不住突厥人麽?”


    “不大都督誤會了。末將不是這個意思,隻是為了穩妥起見而已。大都督,你也看到了,突厥人在馬騾河附近不後退也不前進,顯然是在等待著什麽,末將是怕!”後邊的話,嶽夢山沒敢說,不過趙文然絕對能聽懂的。


    “你退下吧,突厥人的事情,本都督自有安排。至於請程老將軍的人馬進駐靈州。這件事你提也不要提了!”趙文然討厭嶽夢山說話的語氣。就好像他趙文然是個廢物一樣,哼,程咬金來了就一定能守住靈州麽,那老東西除了喊打喊殺外。懂得排兵布陣麽?


    趙文然聽不進去,嶽夢山也是毫無辦法。當迴到自己的防區,嶽夢山還是無奈的歎了口氣,趙文然剛愎自用,早晚會吃大虧的,如今大敵當前,竟然還想著會不會被奪去功勞。


    突厥人連日來一點動靜都沒有,可今夜卻出乎意料的趕到了賀蘭山,夜晚進山。那不是找死麽?嶽夢山不覺得突厥人瘋了,他們既然敢夜晚進賀蘭山,那就一定有著十足的把握才對。嶽夢山指揮著手下人馬朝下放著箭,聽著突厥人的慘嚎聲,他卻漸漸地恐懼了起來。因為他到現在才發現突厥人好像是專門衝他來的,而趙文然和獨孤芳的防區到現在連點動靜都沒有呢。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嶽夢山想了想,心頭就湧起了一個可怕的想法,不會的,大都督為什麽會這麽做?


    可是有些事情你不得不防備,嶽夢山將自己的副將找來吩咐了幾聲,便抽身往山下奔去,他要迴靈州,然後轉道去見程老將軍,不管自己想的是對還是錯,隻要能保住靈州,一切都值得的。也許朝廷會訂他一個擾亂軍心之罪,可那都是值得的。


    嶽夢山跑的很快,也幸虧他對這賀蘭山熟悉得很,否則真有可能掉落懸崖摔成肉泥也未可知呢。眼看著就要出山道口了,這時前方竟然傳來了一點亮光,接著一名魁梧的漢子從路邊閃了出來。


    “獨孤芳,怎麽是你?”嶽夢山做夢也想不到獨孤芳會出現在這裏,如今突厥人正在進攻賀蘭山,他不在防區盯著,竟然來到了山下。嶽夢山的手緊緊地握住了刀柄,他覺得自己已經猜對了,如果獨孤芳靠不住,那趙文然也一定是靠不住的。


    獨孤芳斜眼瞄了瞄嶽夢山,有些輕蔑的笑道,“嶽將軍,你可知道臨陣脫逃是什麽罪麽?更何況你乃是一方大將,如此做為,置軍中法度於何處?”


    什麽叫做惡人先告狀,這就是了,嶽夢山本待罵幾聲,卻看到獨孤芳身子慢慢往黑暗中隱去,隨後露出了幾十支透著寒芒的箭,“獨孤芳,你想做什麽?”


    “哼,做什麽?諸兄弟聽令,嶽夢山身為一方將領,卻臨陣脫逃,現奉大都督軍令,殺嶽夢山,以正軍法!”


    “你敢!”嶽夢山沒想到獨孤芳會有這麽大的膽子,當他想往迴躲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幾十支狼牙箭穿過了他的胸膛,到死的時候,他的眼睛都是睜著的,那把象征著將軍身份的唐刀還在手中握著。


    貞觀十六年四月二十九,這本來是個好日子的,可大唐卻迎來了一個驚天的噩耗,四月二十八當夜,靈州右營將軍嶽夢山臨陣脫逃,導致左翼防線被破。四月二十九寅時,突厥人突破賀蘭山防線,在短時間內攻下了靈州城。而此時,靈州大都督和他的兩萬多人的靈州府兵也被隔在了靈州以西,麵對突厥人的壓迫,趙文然無奈之下領兵向北,進入了賀蘭山腹地。


    如果僅僅是靈州陷落,那也就罷了,最可怕的是當黎明到來,唐軍斥候才發現所有人都被突厥人騙過去了。原來從居延海來的突厥人根本不是兩個豹師,而是四個豹師外加一個虎師。突厥人的虎師那可是在血海中爬出來的,其戰鬥力是不言而喻的,更可怕的是這支虎師還是清一色的騎兵。在突厥除了前衛師,最厲害的就是左衛師了,如果任由左衛師馳騁起來,其後果就不難想象了。從靈州到長安,是一片平坦的開闊地,唯一還算有點險要的就是涇州城了,可誰敢保證突厥人一定會糾纏於一城一池呢,相信這個時候。隻有有腦子的人就會把目光放到長安,隻要陳兵長安城下,這場戰爭就算突厥人贏了。


    孤軍深入,乃兵家之大忌,可如今的左衛師還算得上孤軍深入麽?他們手握靈州城,一旦進攻不順,完全可以從靈州撤迴賀蘭山以西。事實上大唐現在也沒有什麽人能阻止左衛師的鐵蹄,如今長安附近就隻剩下了金吾衛和右屯衛,而眾所周知的是金吾衛和右屯衛都沒有騎兵,就算打仗也大多是屬於守城的角色。讓他們去跟左衛師硬拚。能拚贏麽?


    李孝恭長歎一聲直接癱在了椅子上。突厥人當真是好算計啊,如今賀蘭山是怎麽丟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擋住突厥騎兵的衝鋒,也好給後邊的援兵爭取到時間。離著涼州最近的就是剛到鄯州的右武衛了。為今之計就是先不請示陛下,讓尉遲恭領著他的人迴來守住長安城。


    李孝恭知道,長安城不能破,長安撐破了,大唐的軍心也就散了,如今的大軍剛剛開拔,還未大戰呢,後方京師就先出問題,那對將士的打擊可想而知了。李孝恭有些地方總是想不明白。為什麽突厥人會知道大唐的部署,他們發動攻擊的時間太巧了,此時大軍剛到伊州附近,就是想迴援都來不及,若是說沒人給突厥人通風報信。李孝恭是一千個一萬個不信的。


    太極宮裏,李承乾有信了,雖然他經曆的事情不少了,可從來沒麵對過這種情況,第一次正式的監國,就碰到突厥人襲擊廄的情況。李承乾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可效果並不怎麽理想,他真的怕,如果突厥人真的突破了涇州城,那長安城可就要經曆一場腥風血雨了。


    “太子殿下,長樂殿下來了!”進屋的是李承乾的貼身太監劉念,如今高鶚隨在李世民身邊,劉念就負責幫襯著李承乾了。


    聽說長樂到了,李承乾忙不迭的點頭道,“讓她進來吧!”其實不用劉念通傳,長樂已經邁步走了進來,她朝劉念看了一眼,劉念就識趣的退了出去。


    長安城的情況,長樂要比李承乾清楚多了,說實話,現在廄裏幾乎是人人自危了,就好像明天突厥人就能攻入廄一樣。李承乾有兄懼,那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這位大皇兄並未經受過真正的戰場,說實話,現在將大唐放在他肩上還有些早了。


    “大哥,你莫要忘了,你現在可是我大唐的儲君,現在大唐千千萬萬百姓都在指望著你呢,如果你都害怕了,讓小妹怎麽辦,讓母後怎麽辦?”


    長樂神情有點嚴峻,這還是她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跟李承乾說話。也許是長樂的話深深地刺激到了李承乾吧,此時李承乾額頭上漸漸地浮現出一點憤怒之色,也許長樂說得對,如今父皇不在,房俊也不在,他就是皇家最有威望的男人,他保不住天下黎民,難道還保不住自己的母親和妹妹麽?


    如今李承乾也想通了,他是太子,就要起到一國儲君的表率作用,走到書案旁邊,他抬手取下了牆上的寶劍,“長樂,你說得對,為兄當真是錯了,突厥人又如何,為兄要親自站在這城頭上。”


    見李承乾如此,長樂心中也湧上了一股自豪感,她要的並不是李承乾上城頭,她隻需要李承乾能重新升起麵對突厥人的勇氣。李承乾沒能離開甘露殿,因為長樂交給他一封信,信上沒有署名,可看那狗刨般的字,他就知道這信是房二郎留下來的。


    “這長樂,房俊讓為兄著手解決掉獨孤家,這為兄能理解,但是突厥人怎麽辦?你要知道,如今靈州附近可是四個豹師外加一個虎師,總人數大約在八萬人左右,就算左右金吾衛全都趕到涇州,也不一定能擋住突厥人的。”


    “大哥,你放心便是,房俊既然早有防備,又豈會沒有準備?”長樂拍拍手,就見原本禁閉的殿門又被人推開了,這次兩名身著米黃軍服的將領齊步走了進來。


    “末將薛禮、席君買,參見太子殿下!”薛仁貴和席君買的出現,著實讓李承乾吃了一驚,他指著兩個人,不斷地問道,“這長樂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嗬嗬,大哥,這你就別怪小妹瞞著你了,此事是父皇和房俊親自交代下來的,如果不是得了通知,小妹也不知道這二人還藏在驪山大營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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