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開拔後,京城的上空總給人感覺陰霾籠罩,春的氣息久久不至,嚴冬似乎過個沒完!


    京城開始了宵禁。


    大敵當前,沒有道理皇帝在前線奮勇殺敵而百姓卻在城中聲色犬馬的道理。當然,皇帝不在朝的狀態下,戒嚴對所有人的安全更有保障。這種時候從權貴到百姓都很識相,並無人對此有多少不滿。


    燈紅柳綠的繁華消失後,更是加重了幾分壓抑和沉悶。


    商業上,最掙錢的反倒轉成了茶館。


    說書的從花木蘭講到嶽飛,從郭家軍抗虜講到了東海王抗倭,大同小異的都是征戰故事,卻是場場爆滿,座無虛席。


    時不時的會有些許軍情傳入京城,更是給說書的提供了談資。


    或是威武英氣的大軍南下過程中使沿途百姓為之深深折服,夾道歡迎,又吸引了不少有識之士的加入,更是讓許多富戶心甘情願慷慨解囊,資助皇上的正義之師懲惡除奸;


    或是皇帝已平安抵達第一線,南軍被真龍之威震懾,連連後退了十幾公裏,連耗費幾萬將士性命打下的城鎮也棄了;


    又或是倭寇在皇帝麵前盡顯小賊本色,嚇得心驚膽跳,被東海王打得屁滾尿流,東海王乘勝追擊,一下又消滅了上千倭寇……


    能傳入百姓耳中的都是諸如此類經過渲染的利好消息,沈默雲自然深知隻能半信。好在崔奕橫身在局中,每每都能帶給她一些確實的消息。


    此刻皇帝已經平安到了前線,但似乎朱景熾又換了套路,兩軍依舊未有大的正麵交鋒!


    朱景熾將之前的鋒芒全收,隻在皇帝到達的第一日,帶人挑釁了一番,隨後便一改常態地龜縮一邊。


    皇帝倒是打了個開門紅,一發力便連續收複了好幾個鄉鎮。他的到來同時也解放了東海王的手腳,令其可以全心全意投入到抗倭之中。


    兩軍交鋒了幾次,周軍打了幾場小勝。


    可有兩次,皇帝手握千裏眼,分明已經瞧見了朱景熾,卻見他隻是冷笑著騎馬撤去。


    不管是皇帝還是郭老將軍,都感覺南軍並未盡力,倒更像是每次故意留力引著周軍去追。聯係到朱景熾的狡詐過去,害怕對方設了陷阱,大軍並不敢大規模追擊。


    在一次小交鋒後,郭老將軍為試探對方而派出了武藝超群的副將,帶了幾十人試著追擊了一次,結果對方果然設下了天羅地網,幾十人全被生擒,唯副將一人身負重傷勉強逃脫……


    那之後,大軍便決定換一策略,放棄了閃電收複的原計劃,改為穩紮穩打,再不貿然進攻。


    皇帝又耗費了足足十五日,付出了五千士兵性命的代價,終於收複了南昌,繼而將戰線再次往西緩慢推進中……


    最近,在大周陷於內戰之時,消停了許久的韃靼部又開始蹦躂了起來。郭家軍雖被抽調了部分人手,但想要防住這些交手多次的蠻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郭家一門四將如釘子一般牢牢紮在了西北。


    而東北邊境,最近剛剛崛起的女真人也坐不住了,急著想要分一杯羹。東北三衛剛剛輸送了大批兵力去往南邊,麵對來勢洶洶的女真人,一時有些吃力。


    好在大周一直以來的好夥伴,好姻親——高麗,當仁不讓站了出來,大大方方地貢獻出了兩萬人來到東北邊境上,幫助大周的東北軍將女真人強行驅逐出了大周境好幾次。


    高麗太後給內閣傳來書信,表示作為大周人,她一定會幫助大周守好那第一道防線!


    高麗也曾飽受女真侵擾之苦,說與女真是世敵也不為過。前高麗皇帝式微,漸漸對女真缺乏管製能力,抗擊女真這一任務才被大周漸漸接管。


    此刻高麗人卯足了勁來得及時,倒是頗有幾分及時雨的味道。


    朝廷對高麗太後的行為大加讚許,在暗暗觀察一陣後,發現高麗兵的確循規蹈矩,既沒有深入大周境內,還每次都能及時出手,的確是個可以信任的好領居。


    女真人在東北沒有撕開口子,便悄悄地換了策略,每每趁著邊關互市之機時不時南下搶一輪。


    一般的小打小鬧便罷了,這晚剛入夜不久,便有身著冰冷鎧甲的衛兵敲開了慕雲居的大門。


    軍情到了,說是居庸關以北發現了數量不少的女真人和瓦剌人出沒。


    異族雖不安分,但從來都不會明目張膽距離京城這麽近過!


    居庸關距離京城隻有數百裏,說是京城大門也不為過。一旦被打開,後果不堪設想。而早些時候,大同也已經傳來了消息,說是紫荊關發現有女真人的蹤跡。


    崔奕橫連夜就要啟程,他不放心,想要去親自跑一趟兩個關口巡視一番。皇帝將皇城交給他,這個擔子並不輕!


    “看來想要渾水摸魚的人還真不少!皇帝不在,這是他們打盤算的最好時機了吧!”


    沈默雲正給崔奕橫簡單收拾著行囊,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連個踏實覺都不讓人睡!這大晚上的,擾人清夢!”


    崔奕橫笑著上去掐了掐愛妻的臉,“你瞧瞧你,最近無所事事,吃了睡,睡了吃,腮幫子都肉實了許多!皇上若是看見你這麽沒心沒肺,必定要拍著大腿感歎所托非人!”


    “我急也沒用啊!宮裏風平浪靜,府裏百無聊賴,不吃不睡做什麽!”


    沈默雲強辯著,底氣卻不足。


    不過,最近的她是不怎麽對勁,嗜睡又好吃,懶散還焦躁,什麽都不想做,她自己都越發厭惡自己了!


    “嗯!那你就好好在家吃吃睡睡等我迴來!我就去看一眼,沒什麽大事的,快則兩三日,最多七八日一定迴來!”


    “好!你說,這突然間這般的內憂外患,會不會是王慈的手筆?”


    沈默雲給他找了一件厚實的貂皮大敞披上。“他會不會與那些蠻族有合作?”


    崔奕橫捧著她的臉,在她額上印了一吻。


    “他若是打的隔江而治的主意,自然是不在意國土被侵蝕!大周狀況越糟糕,越利於他的進攻!他才不管咱們丟了多少土地!讓大周軍隊陷於四麵楚歌,應接不暇的局麵應該是他最想看見的,所以是他的手筆也不奇怪!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不會讓那些豺狼進來!我走了!保重!”


    他又親了親她的麵頰,這才匆匆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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