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全方位解答盧誌澤的各種疑問,沈默雲早已為他量身編製了諸多答案。


    “那個賤人為何要殺我?”


    “因為恨!”


    “她設計你我在先,害得我斷子絕孫在後,要說恨,我比她更多!可她此刻連我的命都不肯放過嗎?”


    沈默雲瞥了他一眼,冷冷到:“因為她發現懷了你的孩子,正好三個多月了!”失而複得的香火得以延續,這個理由,足夠讓整個侯府為之雀躍和瘋狂,為之狠狠拚上一把了。


    茶碗應聲而落。


    “你說什麽?”


    盧誌澤的眼裏有小火花迸射,恨意瞬間被驚喜取代。他的手不自覺便伸向了沈默雲的肩,卻叫郭嘉一茶碗打了下去。


    “放開你的狗爪!”


    “是是!你們說的是真的嗎?再說一遍!”他臉上有擋不住的巨大喜悅。


    “千真萬確!盧二!你運氣不錯,汪玉婷懷孕了!”郭嘉應著,心下腹誹:懷孕是真的,孩子卻多半不是你的!


    在短暫的歡愉之後,盧二終於開始生疑了。


    “不對,她懷了我的孩子,應該來投靠我才是!怎麽會來殺我?”


    “今時今日?投靠?怎麽可能?你兩家早已撕破臉皮,汪家恨你還不及,怎麽還會將女兒送上門來?你們害得他家連官位都丟了,汪家早已經將盧家視作了眼中釘,自然是憋著一口氣要狠狠報這個仇!”


    沈默雲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你現在知道他們為何將汪玉婷藏了起來?就是為了等她產下這個孩子。


    試想一下:他們暗殺你成功後,所有人都會認為二叔你這一脈斷了。你們全家扼腕長歎,侯夫人更是要愁苦難捱。到那時,突然間發現,二叔你竟有個孩兒養在仇人手中,姓著仇人的姓,叫著陌生人爹,將來還有可能會來報複盧家……


    那該是如何的滋味?又該是何等的諷刺?盧家該掀起多大的風浪?或者,他們會拿這個孩子作為將來拿捏盧國候府的工具!又或者,他們要將這孩兒化作報仇的利器……侯夫人愛孫心切,必定容易被利用,萬一做出了什麽……你們輕則家宅不寧,重則,家破人亡!”


    這套說辭叫沈默雲有些心虛。為了給汪玉婷的行為編撰一個合理的理由,她還真是費盡了苦心了!


    為了叫盧家辦事麻溜利索起來,這快意恩仇的謊話還是有必要的!


    盧二顯然已經全然信了,正一口一個“賤人”狠狠唾罵著汪玉婷。


    “沒錯!汪玉婷有什麽能力安排這樣的殺手,快馬,毒藥,老道,這分明是汪顯懷那廝的手段!既然汪家下手這般毒辣,大不了就一拍兩散!雲兒,你快告訴我,那賤人現在何處?我要去把她抓迴來放在眼皮子底下!”


    “汪玉婷麽,現在躲得好好的!你此刻這咋咋唿唿的樣子隻怕人未到,她就已經聞風而逃了!想要抓她,便得出其不意,還要繞過她的救兵!最好還得名正言順!我有個主意……”


    ……


    “你為何幫我?”盧誌澤到底還是問了。


    “我打抱不平,不想看你慘死,你信嗎?”


    盧誌澤未作迴應,可他的眼神在表態:他不信。


    “那麽,我恨汪玉婷,我恨汪家,希望他們罪有應得,這個理由可以了嗎?”


    盧誌澤果然大舒了一口氣。


    沈默雲心中冷嗤。


    這些人啊,永遠都隻信奉“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真心的對待未必會得到他們的信任,也隻有利益的牽扯才能叫他們安下心來。


    若不是為了大局走這一步,她才懶得跟這些人打交道……


    第二日,盧家開始行動了。


    盧國候一上朝,便老淚縱橫站到了隊列裏,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和唏噓。


    不過誰也沒料,所有事務料理完,皇帝正準備散朝之時,他竟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跪到了禦座前求聖上為其子做主。


    他說兒子命在旦夕,為今之計隻能為兒子娶親衝喜。


    皇帝不明,你娶就娶唄,跟天子何幹。


    盧國候便直接要求皇帝賜婚,將汪家長女汪玉婷許配給二子。


    滿堂嘩然,雖說汪顯懷被停職,雖說汪家小姐有謀害其子的可能,可人汪小姐畢竟是大家閨秀,怎麽也不能嫁給一個快死的病癆子吧?這不是等著人做寡婦嗎?


    更有言官立刻出來抱打不平,說這鄙時陋習,自不當取……


    可眾人的議論和指責才剛剛開始,便叫盧國候聲淚俱下的控訴打斷了。


    他竟是又向著皇帝獻上了一件叫眾人咋舌的信物。


    那內侍拿了信物一展開,竟是一女子的褻衣。當時崔奕橫特意將這汪玉婷的肚兜夾在了盧誌澤的衣物裏留作“念想”,此時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玫紅色的褻衣配上了兩朵怒放亮黃色牡丹,左下角還繡了一個“婷”字。


    皇帝蹙眉,眾人熱議。


    立即有禦史上來大罵荒誕,朝堂之上,竟攜女子私物,穢亂朝堂,藐視天威,盧國候理應重罰。


    盧國候這一刻終於拿出了先祖的血性,挺起了腰板,承認自己行為失當,甘願受罰。


    皇帝毫不客氣當眾賞了他杖責十大板。


    可第十板剛落,盧國候擲地有聲的“控訴”便將所有的議論悉數蓋下。


    “這褻衣便是汪家大小姐汪玉婷所有!


    小兒與汪小姐早已私定了終生,這件肚兜,便是她二人的定情之物!


    千金宴那日,男女配對,是汪小姐將小兒從一眾男兒中選了出來,這點千金宴眾人均能作證!而後,汪小姐還支走了侍女隻為與犬子單獨相處,這一點,長寧伯府的侍女可以作證!犬子昏迷之際,口口聲聲喊著的,都是“汪小姐”的名字,這個,禦醫可以作證!


    可歎若不是汪小姐時時纏住犬子,我等又如何會懷疑犬子的重傷是汪小姐所為呢?


    據老臣所知,汪小姐早已委身於犬子,她二人無夫妻之名,卻早已有了夫妻之實啊!所以臣懇請聖上……”


    皇帝挑眉,昨日雲陽縣君入宮與他下了盤棋,說是今日要獻上一份大禮,原來在這兒等著自己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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