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廖文慈每晚想著的都是如何報複。


    而虞榮安,是排在第一位的報複對象!


    從虞榮安迴到那個家,她完美的生活就偏離了原來路徑。因為虞榮安咄咄逼人,她才重新聯絡上顏岑,可那事竟被揭穿了。從那之後,她的世界開始崩塌。


    女兒的前程被毀!他們這些人謀劃多年的計劃被中止,廖家的財路被斷絕,一雙兒女被虞家除名還吃盡苦頭,廖家反反複複被訛詐,她不得不遠走……這些,全都拜虞榮安所賜。


    她今日即便還能鳳凰涅槃,哪怕不計她受的那些委屈,形勢也已大不同。就連朱永昊,也走不迴三年前那個位置了!


    所以對於這樣的虞榮安,她真是滔天恨意,千刀萬剮都不足以泄恨!她發過誓,她所有受過的苦,都會讓虞榮安百倍償還!


    廖文慈上下掃視榮安:


    “老天到底待我不薄!當日我因你受盡苦痛和淩辱,這次老天讓你帶著孩子落我手中!你說,我該怎麽玩?把你扔去慰軍如何?等你和你孩子被千人糟蹋,一身是髒病,你猜朱承熠還會要你嗎?”


    “我知你要報複我!”榮安淡淡看她,聲音不小。


    “可當日你的孩子分明是孽種,是你自己怕被抓到把柄而流掉,與我何幹?你自己不知檢點躺在別人身下,是我逼迫的?爹不要你,也是因為你的一連串醜事還棄家逃跑,這些事你算我頭上?用這些髒手段來報複我就能掩蓋你的醜行?隻會讓你更顯肮髒罷了!”


    廖文慈連喊住口,伸手去打,也沒能阻擋榮安一口氣拋出這些話!


    她幾乎氣炸,虞榮安她不怕死嗎?這種時候還不收斂,竟敢當眾這麽掀自己老底,連她爹的臉麵都不給的嗎?


    在場眾人又是一番驚訝,連朱永寧也是一愣。顯然,他並不知廖文慈與顏岑之事,更不知廖文慈有過孽種……


    乍一聽,有些震驚。而從那兩人反應來看,大概是真……


    榮安是故意的。


    她知道,既然朱永寧將他們這麽多人困在殿中,顯然他們都是有用的!而且他費了這麽多唇舌,真就隻為了顯擺嗎?多半是另有目的。


    在場所有人非富即貴,如此價值,自然能暫時安全。


    尤其是自己。爹手上有朝廷的六萬大軍,有太子帶去燕安的那部分兵力,這些人加起來就有八萬人了。


    再加上北營多年都在爹手上,若將爹惹怒,爹很有可能動用到剩餘北營兩萬人,總計十萬兵力。就衝這一點,朱永寧暫時都會保下自己!


    否則,加上朱承熠的關係,燕安的關係,自己和肚中燕安血脈的關係,萬一爹與燕安不管大局,不顧一切,撇開韃子,合力迴槍反殺,到時候朱永寧得哭死。


    所以朱永寧對自己,隻會是“保護”性抓在手裏,以期關鍵時候用來威脅燕安和爹!


    榮安篤定了這一點,知道自己可能會受些皮肉苦,但暫時應該不會有大難。所以廖文慈的威脅出來時,她並未放在眼中。


    相反,她又搗亂了。


    廖文慈已被朱永寧親口認定為“貴”賓,想來身份已經不一樣。那麽便將她的醜行往外抖一抖!看她還貴的起來嗎?


    榮安這一賭,果然沒錯。


    廖文慈和朱永寧眼中都有慌張閃過。廖文慈更是吃了朱永寧狠厲的一眼警告。


    “虞榮安,你空白無憑,如此誣蔑我,可得想想將來!”


    “將來的事將來再說。你也別忘了,你的女兒還在禁軍管束下!若無皇上點頭或是我爹首肯,圍守朱永昊那裏的禁軍不會放人的!”朱永寧不是不願驚動北營和京城衙門嗎?還會直接殺進去救人?


    廖文慈冷笑著來抓榮安:“你爹遠在天邊……”


    榮安則將桌前一碟油膩膩的肉菜推了出去。


    廖文慈怕髒,一愣一躲,就沒抓到人,再來抓時,又被榮安潑了一手黏膩膩的甜湯。


    “夠了!”朱永寧斥了一聲。他嫌棄掃過皇後和廖文慈,都是瘋婦!也就朱永昊,喜歡依靠這些女人做事!


    他看這些女人就煩。


    眼下是泄恨之時嗎?一個兩個都隻顧著在仇敵跟前張牙舞爪。人都抓了,將來有的是玩弄折磨的機會,急在這一時?與其浪費時間打幾下抓兩下,還不如趕緊辦正事!


    “別忘了你們是來做什麽的!”


    廖文慈這才收手,轉身走向朱永寧身邊。


    皇帝目光掃著兩“貴賓”,冷笑起來。


    “既然你合作了皇後,那顯然韃子也合作上了!”


    接手了廢太子勢力,怎會忘了韃子那條線?皇帝想明白了。


    韃子自然十分願意這樣的合作,既能除了燕安,還能重換一個有利於他們的大周朝廷,更能重新奪迴商路上的買賣……好處太多了!


    而事實上,這幾年朝廷和燕安的合作將韃子的行動封鎖得死死的,韃子被斷了商路供給過得困難,其實他們沒有選擇,必須做點什麽了。所以當機會出來時,他們不但會應,更得完全聽從調遣。


    這才是韃子願意配合演戲,順利騙過朝廷的原因啊!


    “父皇英明,所言極是!二哥當日的合作基礎在,兒臣隻是更進一步拓展了一番合作範圍罷了!”


    “那你呢!”皇帝示意廖文慈。“你又做了什麽不見得人的事?”


    朱永寧介紹了廖文慈:“夫人眼下身份,是遼江王側妃!”


    “……”


    遼江王側妃?


    多少人聞言都差點驚掉了下巴。一個棄婦,這麽快翻身再嫁,成為貴婦?還猖狂造反?還疑似睡過多人?呸!果然虞榮安沒罵錯,就是下賤!


    皇帝須子又是顫了幾下。了不得!


    難怪這女人消失了兩年多,整個京畿地界翻遍了都找不到。原來是去了遼江。


    皇帝眯眼打量廖文慈。


    這女人是有何等魅惑能力,半老徐娘依舊能掀風搞雨?美色?真不至於!她又不是貂蟬西施,傾國傾城。


    “用什麽去打動的遼江王?”


    “一,美色和交情。”朱永寧:“夫人與遼江王是故交。當年夫人才名滿京,入京給皇祖父祝壽的遼江王對之一眼萬年,深深折服,念念不忘。”


    略誇張,但也不算錯。


    年輕時候的廖文慈心有野心,想著進宮,身邊男子縱然身份再尊貴她也看不上,但這不妨礙她四處收割男子愛慕以滿足自己虛榮。當日的顏岑和遼江王對她是一個偷偷仰慕,一個曾找人上門說過親。


    所以,兩年半前朱永昊和廖家形勢越發不好,廖文慈幾乎無路可走時,廖家老太太逼她為大局做點什麽,並拿她的兩個孩子出來做了籌碼。


    最終,廖文慈服從了大局。


    所以當如弱柳扶風般的廖文慈出現遼江王跟前並求助時,基於男人的征服欲、保護欲和在花言巧語下急速膨脹的自尊心,遼江王很是爽快將她收容了下來。


    廖文慈可非尋常女子,手段了得,當時便讓遼江王上了心,沒一天就滾在了一起。


    有了親密接觸,之後種種也就輕易多了。


    她成了遼江王的外室。


    “我帶去了足以讓人動搖和垂涎的財富。”廖文慈笑。


    一時的情色再熱烈,那熱度也容易消退。


    而最能讓人眷戀的東西,無非便是財富和權利。


    廖家積攢的財富不少,可再不籌謀便有錢沒命用了。所以當日老太太手一揮,直接捧出了半數的巨額財富。皇後亦是一樣心理,拿出了二十年積攢的一大半銀錢來支持複起。


    外加多年“從商”合作中,顏家和太子尚有未結算的銀子,這些錢,足夠做很多事了。


    當廖文慈一擲千金出現時,如何能不深深吸引住遼江王?


    這般財富似乎深不見底的“富婆”誰不想牢牢把握?


    尤其對於相對貧瘠的遼江地來說,一切過分的奢靡,就是讓人仰望且心動。


    舊情加新利,廖文慈迅速成為了遼江王的心尖寵。


    而遼江王對這筆財富越來越上心,便有了將她收入後宮的心思。沒多久,廖文慈便化名“聶盼”,被遼江王包裝成了沒落貴族,成了他的側妃。


    “聶盼”二字,既表露了她盼望夢想成真的心意,也是同“涅槃”,取鳳凰重生之意。


    王室納妾自然也經過了禮部。隻可惜,誰會注意到“聶盼”這兩字?於是廖文慈便在遼江安心紮了根……


    到了遼江王身邊後,廖文慈開始大展拳腳。


    她手段本就了得,腦子能力都出眾,再有金銀如虎添翼,很快便顯露成效。


    她一邊開始用奢靡的生活打動遼江王,一邊慫恿他“成就大業”。同樣姓朱,為何不走得更漂亮,走得更高貴,走得更有底氣?


    為何一定要蜷縮於這樣的窮鄉僻壤,與邊蠻小族為了蠅頭小利打來打去?還要擔心某一日朝廷過河拆橋來撤塞?


    撤塞——是所有塞王的心結。而朝廷對燕安不信任還扣住世子做馬倌的所為,的確讓所有塞地人心寒。


    帶著子子孫孫,平平安安,在大江邊,大陸上生活,確實讓人向往。遼江王開始漸漸被廖文慈帶著做夢。


    精致頹靡的生活確實讓人著迷,野心也在日複一日的催生裏開始急速膨脹。


    而另一邊,廖文慈還與王妃和一眾當地大族女交好,暗暗煽風點火製造野心。而最重要的,是她一直在鼓動遼江王世子。


    年輕人嘛,最向往外邊燦爛的世界,最不缺的就是闖蕩世間的野心,睥睨天下的雄心!


    在周圍人的鼓動裏,遼江王的一顆心確實被點燃了。


    可他表示,他的兵力不夠,財力不夠,除非天上掉下個二十,三十萬的兵力,否則這就是癡人說夢。


    眼看遼江王被煽動得差不多,廖文慈拿出了她的全盤計劃。


    這個計劃,叫人驚訝!


    他不需要太多兵力,甚至不需要多少投入,就可以收獲……太多太多。


    “可……這麽一來,遼江就成了反賊。”


    “曆史,都是勝者書寫的!”


    廖文慈並未過多勸說:“不如,咱們先小試一把?”


    於是,就有了兩年前,“韃子突然幾番小規模進攻遼江”這事。


    這個,自然是假的!


    可遼江王驚歎了。韃子,竟然真的被廖文慈使喚上了。


    而他也在廖文慈的示意下,給朝廷去了奏折。說遼江被接連偷襲,被韃子得逞,損失慘重。


    而朝廷那裏一點未有疑,還鼓勵他剿滅平定……


    遼江王漸漸信了計劃的可行性,也越發堅定他的大計。


    那一年,韃部還真就假借進攻遼江,來到邊境裝模作樣打了幾次。


    廖文慈還安排了他和韃部兩位王子見了一麵,讓他一顆心徹底定下。


    那年年底,計劃正式啟動。


    他借要在邊境設立防禦點,開始向朝廷討要銀子。


    雖然五百萬兩沒能拿到,但卻從天而降了三分之一的巨款,足足一百五十萬兩啊……


    朱永寧咧嘴衝皇帝笑:“所以,遼江這次行動的所有資金,事實都是朝廷提供的呢!”


    用朝廷的銀子來攻打朝廷,這是何其酸爽!


    “這筆銀子用作了軍需,用作了招兵買馬,還拿了一點給韃子讓他們老實聽話。而朝廷前幾次給的剿韃糧草也剛好為我們所用!”


    皇帝氣得幾乎要吐血。


    所以遼江和韃子,兵也不用出,還賺了謀反的銀子和糧草?虧來虧去,虧的都是朝廷?


    朱永寧還一個響指,手下遞上了寶盒。


    這裏邊的銀子,便是剛剛這保和殿籌得的六十萬兩,往兵部送的時候,被他的人截下了。


    “父皇,瞧瞧,您讓我籌措銀子,這銀子,我自然得用在自己身上不是?”朱永寧的笑在殿中迴蕩……


    皇帝一個冷顫。


    他想到了一件事:燕安那裏,隻第一批糧草送過去了。虞博鴻的大軍斷了糧,便隻能迴縮。可京中若還出事,被朱永寧控製下……那虞博鴻帶的大軍不但無處可去,還腹背受敵……


    皇帝還沒來得及深思,又被朱永寧帶著,將思緒重迴了遼江。


    “在朝廷被騙後,所謂的韃子傾巢東移的故事就開始了。都是假的!怕燕安探子發現,當時韃部隻是特意分散和後撤,散於草場各處,由於散得透,誰也管不了誰。所以那些探子也不知是否大部東移,其作用也就廢了。


    因此,不管是朝廷還是燕安,其實都沒法判定韃子主力所在。在遼江王言之鑿鑿後,所有人也就信了。


    當然,為了戲真,韃子還給遼江提供了用以配合的五千人和韃部裝備。接著,遼江便開始了被進攻,被侵占而不敵的故事。”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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