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寧還在跪地反複強調這接二連三的不是巧合,就是會錯意了。長寧那裏是失誤,而殷馨那裏,隻是把她當做了妹妹來關心。


    殷馨本就驕悍,不提“妹妹”二字還好,此刻卻是一下炸了。這些年,她家也讓寧王沾光不少。寧王母族上沒有實力,若不是靠著貴妃,泰王和殷家,此刻還不知是怎樣一塌糊塗。“妹妹”兩個字,讓殷馨覺得自己被過河拆橋了。


    她出擊一下犀利起來。


    “妹?把我當妹?你妹還少嗎?”殷馨大步來到同為候選,卻一直沒吱聲,寧王的那位表妹高氏跟前:“這不也是妹妹?還是青梅竹馬的妹妹!可既然是妹妹,怎麽還都成了寧王妃候選了?”


    殷馨氣勢洶洶,眼中冒火,而那高氏出身一般,底氣不足,麵對殷馨,一下有些慌。


    “高小姐,高妹妹,我且問你,我們幾人都收到寧王信物了,你呢?你可有寧王所贈的信物?”


    殷馨一瞪眼,高氏一個冷顫。如此陣仗,她從未見識啊。


    高氏下意識右手覆上了左手,殷馨眼尖,上前伸手一拽,高氏腕上一隻白玉鐲子便露了出來:“這鐲子,該不會是寧王所贈吧?”


    “不是不是。這不是什麽信物。”


    高表妹哭了出來。


    她今日就是代表高家出來露個臉的。表哥是家中最大的倚仗了,她本就沒打算要爭什麽王妃位。


    她隻想今日好好表現,哪怕就隻混個眼熟,說不定就被誰相中了。她長得好看,所以表哥也是這樣的想法,因此安排她也成了候選。為了不讓她太掉價,她的白玉首飾確實全都是表哥安排的。


    剛剛殷馨前來,她嚇壞了。唯恐被人做文章,下意識就想遮掩,不料反而暴露了。


    “這玉鐲是套件啊,真也是寧王所贈嗎?”長寧也來給壓力。“是與不是,都有記錄,若是從宮中出來,總歸是有跡可循的。我勸你說實話。”


    高表妹哪知這些東西是哪裏來的,頓時淚流滿麵,憋了兩息,她不得不衝寧王方向憋出了一句求助:“表哥——”


    她要怎麽說?她不會啊!


    高氏沒有否認,其意顯而易見。


    榮安見狀也驚訝,真是意外之喜了。她負責了陶雲和長寧與朱永寧的偶遇,殷馨行為是貴妃那裏安排的,至於那位蕭小姐的“偶遇”,則是早就摸透六位候選性子的貴妃故意安排了宮人泄露了朱永寧的行蹤……


    所以寧王的這位表妹,並不在她們的計算和安排中。殷馨大概覺得這表妹畢竟是朱永寧的娘家人,多少會得些好處,所以便給了些壓力詐上一詐。


    沒想到運氣不錯!


    朱永寧隻覺得腦殼疼:“那玉件不是我贈予表妹的,是表妹首飾不多,我借她佩戴兩日。”他隻能這麽說,若說是贈,那便更是跳進黃河洗不清。


    陶雲冷笑,“寧王殿下還真是陽光普照。處處助人為樂,時時拔刀相濟。六位候選五位都被牽連,殊不知想踩的船多了,容易翻啊!”


    “還廢話什麽!”陶老爺子生氣了,再次拍案而起。“老夫活這麽大年紀,頭一迴被人這般羞辱。陶家人一向脊梁硬,還不至於為了點虛名如此被人看輕。”


    這話讓皇帝垂垂眸,暗道可惜,逆子不上台麵,這種狀況下,以陶家風骨,已是看不上老十了,絕對不會再讓姑娘嫁進王府丟人現眼。


    這婚事,隻怕吹了。


    寧王也覺得自己要瘋了。他第一次嚐到這種百口莫辯的滋味。沒有人要聽他解釋,他也不知跟誰先解釋,從哪一點去解釋。


    可他越是結巴難言,在其他人眼裏他就是心虛了。


    當然,他的解釋壓根沒人要聽。


    在誰看來,六個候選裏五個有問題,那肯定不是候選人的問題。所以事實他早已被莫名其妙蓋了章,反駁不了了。


    果然,轉瞬,老頭怒氣衝衝到皇帝跟前砰砰砰三個頭磕完:“臣今日胸悶氣短,恐怕沒法繼續宴席了。還請皇上恩準臣與孫女早退。”


    老頭的脾氣皇帝知道,分明氣得唇都直哆嗦卻還是給找了個台階已經很給麵子,這種時候皇帝自然不會責怪,反而覺得有幾分對不住。


    陶家的位置在那兒,他這個皇帝一早就應承會給陶雲相看婚事。可一而再,都因自己兒子的荒唐而使得人姑娘成了笑話,饒是誰不得怒?


    皇帝心下堵得慌,隻覺一張老臉都丟盡了。


    皇帝隻得幾句安慰,說了些軟話,又讓順子親自送人迴府。


    計劃落空,這大眼瞪小眼的殿中,皇帝已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你個逆子,自己的事自己擺平。朕不管了。你好自為之!”皇帝頭疼,背手闊步離去。氣死他了,他還得讓人給陶家送點東西過去。太丟人了!


    皇帝一走,那邊朱承熠也打算走了。


    “你還不準備走?”見榮安坐得穩,朱承熠無奈。


    “再等等,看完戲。陶雲沒看完的我幫著看了,迴去好告訴她結尾。”榮安淡定啜著杯中酒。“你們著急的話先走吧。”


    “……”朱承熠咬咬牙,一把拍掉了榮安手中杯盞。


    “你做什麽!”榮安跳了起來,一杯子酒都在她裙擺上了。倒不是說這甜酒蹭在身上不舒服,主要這裙子是新做的,她怕那印記洗不掉。


    可她這一跳,在不少人眼裏便是暴跳如雷。


    “還不走?”朱承熠一臉兇悍:“咱們燕安王府的顏麵比陶家要差嗎?再坐下去,整個燕安的臉麵都沒了。”


    眼見朱永寧要上來解釋,朱承熠直接拍碎了一隻杯子在桌麵,隨後轉身就大步離開。


    榮安張了張口。


    燕安王府的帽子下來了,她不走也隻能走了。


    她走得慢,聽見身後貴妃也氣壞了。


    一連三個“豈有此理!”


    貴妃氣罵:


    “你這麽能耐,還要勞煩你父皇給你選什麽妃啊!這些年本宮為你操的心還少嗎?真沒想到你就這麽對殷家。殷馨,殷家,泰兒,誰對不起你了?你要對咱們如此打臉?


    以後,你的事,本宮也不管了。還有,你該慶幸今日泰兒沒在,否則你們這些年的情分便是笑話!”


    貴妃甩袖就走,泰王妃趙氏趕緊扶上,表示送貴妃迴宮……


    貴妃怒火極盛,連殷馨也被罵了:“還不走!嫌臉丟得還不夠?”


    殷馨臨走還不忘衝寧王幽怨:“你太讓我失望了!”


    幾人匆匆離開,一出殿,麵上便露了笑。


    隻要寧王妃不是陶雲,最後花落誰家她們壓根就不在意。而這次之後,老十再想在婚事上折騰便難了。


    至於殷馨,即便失了老十,這次明麵吃虧,實際總會得到補償的,隻要貴妃和泰王不倒,她總不會吃虧。


    寧王對她何等敷衍,她不是傻瓜自然清楚,若不是應著貴妃和家族之意,真當她稀罕?她需要這麽死乞白賴?……


    殿外,貴妃叫住了前方的榮安,拉著她手關懷了幾句。當然,自是絕口不提榮安的相幫,隻關心她很快就來到的大婚。貴妃也和趙王妃一樣,主動表示會給她添妝……


    榮安自是喜笑顏開恭送貴妃。


    朱承熠抬著下巴看她:“你還真是隨時隨地不忘給自己謀利。”


    “瞧你這話說的!我又沒本事掙錢,隻能想法子讓別人主動給我送陪嫁銀子了。我窮,有什麽辦法!偏有的人還毀我一身新裙子,半點不知體貼。”


    “我娘子這麽會掙錢,區區一身衣裳算什麽!”


    一邊長寧則在兄長眼神的驅使下,為了不打擾兩人,隻得不情不願表示自己先走一步。


    榮安還沒反應過來,問她去哪兒。


    “你管那麽多呢!”長寧委屈巴巴。她哪知道要去哪兒,總之得給兄嫂留空間就對了。哎,可憐……


    “我這次做的好吧?”榮安等著朱承熠表揚。“這次我可動腦子了。那些事都是真實發生的,也都是朱永寧自己做的,根本就不存在算計之說,他即便覺得古怪也無處下手……”


    一切都幹幹淨淨,與長寧打鬥的那幾人也早就被安排著離京,朱永寧根本無跡可尋。而貴妃那裏,這樣的算計事關泰王前途,所以她們怎麽也不可能泄露出一個字。


    作為罪魁禍首的榮安兩隻手幹幹淨淨,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參與的蹤跡,更不用有後顧之憂,哪怕誰真要告發她,也隻是沒有證據的“栽贓”。


    相反,她還收獲了陶雲和長寧兩個人情,且沒少賺好處。


    她如何能不得意?她自以為,這或是她動腦子動得最好的一次。


    “可我記得,上次常茹菲事件之後,你便保證不會再管閑事了?”朱承熠抱胸橫她一眼。她怎麽就那麽忙呢?


    “我也不想的。這不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嗎?我好好家裏待著,可一個兩個都來找我幫忙。可見我能力之大……”


    “是知道你愛管閑事才找你吧?”朱承熠借著袖子遮掩,一把抓了她手,“好好準備婚事吧。沒幾日了。”他總覺得自己一直被她排在了最後呢?他該如何讓她定心收心?


    得給她找點事做。


    或許,真得讓她多生幾個孩子忙……


    另一邊的殿中,皇帝貴妃和朱承熠他們一走,那一直不聲不響的還有一位候選姑娘和其家人也趕緊告辭。


    蕭家母女也待不下去,同樣離開。


    隻不到百息,六位候選便隻剩了那高表妹。


    她哭哭啼啼上前拉了拉傻愣的朱永寧袖子,卻被他一把推開了。


    “滾!”


    朱永寧大口喘氣,一時間不知是先去找父皇解釋,還是去尋貴妃。


    經過這件事,他突然就意識到了他和他八哥的差距不是一點點。


    他好像錯了……


    三位“吃虧”受“委屈”的姑娘都得到了一定的補償。


    長寧那裏,皇帝私下招了她和朱承熠。


    一番交談,長寧主動表示還不想嫁,並跪地求皇帝,能否婚事以她的意願為主?皇帝應了。


    出了殿的朱承熠叫住了長寧,親妹向皇帝的這一求,並沒有經過他,而是她自己所提。


    可分明早先不管是圍場還是他們母親在時,皇帝對他們的應承都是“長寧婚事以兄/兄嫂意願為主”。此刻聽著似乎一樣,但事實是借著這次事件,長寧使得朱承熠都被剔除了她婚事的掌控權。


    長寧隻衝他嘿嘿笑:“你的婚事沒經過其他人,我的自然也不用。多大點事,別老管著我!”說罷,她便跑了,看她離開的方向,大概是慈寧宮。


    朱承熠無語。他最近“養傷”和盯著府中重裝,確實管不著長寧。但這丫頭,是真的野了。十天有七天都浪在了外邊,跟著她的下人還每一次都盯不住她。


    可惜他府裏事太多,還要準備婚事,確實不得空……


    殷馨那裏,皇帝和貴妃都賞了些東西過去。貴妃委屈,皇帝當晚宿在了貴妃宮中,再次重申寧王婚事他不打算管了,預備交給太後和禮部,又說貴妃若還有意撮合殷馨和寧王,直接去太後那兒說……


    而同一時間,寧王也去了泰王府。他表示自己糊塗了。他願意娶殷馨。他表示自己之前的荒唐隻因對陶雲的仰慕和父皇的授意,他也是無奈。他反省過了,覺得還是殷馨最適合他。所以他想要彌補過失。


    隻可惜,他願意,這次不願的卻是泰王這方了。


    他們給過寧王機會了。可他先是拒絕了泰王的幫說,後又無視了陶家與泰王之間的“聯係”,最後還真就越過了兄弟情分選了陶雲,若真完全是皇帝授意他們自然不會多怪責,但這期間,他連親至給個解釋都沒做到,這一點朱永泰很失望。


    既是這樣的好弟弟,他們心裏有數便行,也用不著攀親了。這樣的人,與其想法子去控製,還不如撇清來得穩妥。可別弄得某天被引火燒身,反而害了殷家這座山……


    於是,朱永寧怎麽也沒想到,這會兒的他,不但親爹不管,連殷馨都“高攀不起”了。而殷馨也是對他態度大變,連他的麵都不見了。


    他得罪了一大波人,連一向感情要好的八哥也與他生疏起來。


    再去太後跟前時,太後對他的婚事也敷衍了下來,再無“選”字可言,直問他的王妃不如就選他的那個表妹可否?要不就是從禮部擬的名單中挑挑看。


    朱永寧在憋屈中隻得表示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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