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你要離那個朱承熠遠些,千萬別再與他說話了。”


    榮華心頭七上八下。榮安是要嫁太子的,怎麽能跟別的男人扯上關係?而且對方還是個塞王之子,是個不懂禮數,隻知花天酒地,喊打喊殺的粗人!是太子不喜之人!


    “你和你娘管的真寬!”一個兩個,都比她親媽還對她操心。


    “安安,那人並非良配!”


    “我什麽時候說要嫁他了?”


    “什麽嫁?你若與他扯上關係?你能嫁嗎?是,他確實長得好,可你千萬不能被他那張臉蒙蔽了啊!你是個庶女,可他再怎麽下作也是個親王嫡子。他要承王的。他能娶你嗎?最多也隻能收你做妾!你願意嗎?為他背井離鄉,遠離親人,去那極寒之地飽受風霜,做個妾室,生了孩子……”


    “行了!”榮安被煩得不行,低低一喝,忍不住端了酒盅喝盡後,又將酒盅重重擱到了桌上。


    哪知她的這一下,卻更是引了不少人都看向了她,眾人隨之露出鄙夷表情後,又紛紛看向對麵男賓席。


    榮安順眼看去,這才發現,對麵的朱承熠也正在喝酒。


    且那廝明顯也瞧見她剛喝盡了一杯,這會兒笑著看來時,還將手中杯揚了揚,隨後一口喝盡……


    這下,榮安也頭疼了。


    越來越多的人在看她,在議論她。準確說,是看她和他,議論她和他!


    她也終於明白是什麽引發了大夥兒的熱情。


    因為皇上還沒來!


    所有人都在等皇上!


    皇上沒來,就不能開宴!


    而皇上沒來,這大殿裏,提前動了杯的,隻有他和她!


    沒有規矩,不懂禮數,膽大妄為,粗魯粗鄙,整個京城的貴人圈裏,最最荒唐的一對人,再次當眾不約而同做了荒唐事!


    再一次的,他和她成了“美談”,送了大夥兒笑料。


    而剛剛傳開的那個這對荒唐人相互有意的說法,也進一步開始在交頭接耳的人群裏傳開……


    榮安也是一聲歎息,這不是她要的!她要幹大事的!她可是鳳格!和他扯上關係,她……她可怎麽辦?再加上太子那裏……真是煩到不行!


    榮華更是雙頰緋紅,隻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她再次開始暗恨,榮安為何來參宴,為何與她一桌,為何動作那麽快,她阻止都未及。她更擔憂,怕榮安之後還會有什麽不妥舉動,怕被牽連,怕被笑話,怕竹籃打水……


    這同桌的兩人,同是鬱悶無比。


    “安安,我知道了。”榮華猛一抓帕子。


    “你少說一半藏一半,不想說就別說!”榮安強忍了再次舉杯吞酒的衝動。


    “定是有人嫉妒我,為了阻止我暗害我,所以才故意用壞你名聲的方法來拖累我。所以,暗中推波助瀾的,定是我的競爭者。說不定……”榮華咬起了牙,紅了眼,一把抓住了榮安手臂。“我早就讓你少和常茹菲她們玩了,說不定就是她們……”


    “你有病吧?”榮安甩開了有如驚弓之鳥的榮華。“懶得理你。”


    今日又不是集市,能讓一個傳言迅速在貴婦貴女間傳播,隻有一種可能:那人不但位高權重,還得有一定威信和傳播實力。


    這樣的人,今日可不多。


    常茹菲她們或許能在姑娘裏煽風點火,但絕不可能短時間內便將火一直引到貴婦乃至貴公子之中。


    所以,榮安懷疑這便是長公主的手段了。


    自己還是被連累了。


    對方的目標是朱承熠。


    長公主在用她自己的方法為女兒甩掉朱承熠那個擋路石。


    而顯然,朱承熠那狐狸也已經發現了對方的盤算,所以將計就計,順水推舟,剛剛當眾對自己一舉杯,不但進一步落實了他的風流無禮,又讓這謠言更甚,為長公主創造了更恰當的反對婚事理由和更廣闊的使力舞台……


    榮安鬱悶。


    他這麽反複拉自己下水,經過自己同意了嗎?


    她狠狠一眼瞪過去,可那廝卻撐頭在看房梁,令她一肚子火氣沒處撒,憋得慌。


    總算,等了長時間後,皇上皇後和太後一齊到了。


    眾人跪拜,三唿萬歲後,酒宴開始。


    正如常茹菲所言,這就是一場充滿了各種試探意味的午宴。既有權利的較量,也有利益的考量。


    借著今日人多,入京才幾日的朱承熠又被皇帝向眾人引見了一遍。


    朱承熠依舊表現著紈絝風流氣,不怯不卑不正經,好在他氣度不錯,所以倒還不那麽叫人厭惡。


    皇帝在麵對他時,也是少有地表露了幾分疼寵。


    “這廝往日裏總不著調,今日大夥兒認清楚了這張臉,若見他又在外邊胡鬧的,隻管來朕這兒揭發,朕絕對有賞。”


    “別,別啊!”朱承熠趕緊拿了酒壺,一口氣自罰了三杯。“臣心赤誠坦蕩,何來不著調之說。路遙知馬力,皇上隻管看臣表現,臣定不負皇上期望!”


    說罷,那朱承熠又是麵向眾賓客,再次自飲三杯。


    “在下初來乍到,失禮之處不少,還望在場諸位多多包涵,在下有禮了。”


    皇帝啐聲道:“你也就這酒量最不負眾人期望了!”


    眾人笑。


    朱承熠則出席跪地,表示他父王今日剛送到了一份禮單。重禮尚在路上,但他實在憋不住,正好借著今日七夕,提前獻出禮單,恭祝大周國泰民安。


    內侍接過禮單念了起來。


    北刀百柄。肉幹百斤。馬奶酒千斤。織毯百張。軍靴百套……林林總總的燕安地特產足足幾十樣。


    當然禮單裏,最重要,也讓皇帝眼中一亮的,便是五百匹駿馬加一百純種馬駒。


    大周國內戰馬缺乏,不僅是本朝,就是前邊數朝,幾百年來推行的馬政也總不那麽成功。駿馬須群養於高寒之地,長於群山深穀,有肥草甘泉曠地……滿足這些條件,已是很難。再要從百姓耕地中劃出土地無異於奪糧養馬,代價更是太大,怨聲總也不止……


    因而國內馬匹的匱乏,尤其是戰馬的缺口一直是個大問題。


    五百之數聽著不多,但駿馬難求,北平口外馬悉數也不過二萬。而去歲大周向各宗藩試圖求購戰馬,結果卻是“四夷未報”。隻嶺北求購時開出重金後,購得了三百之數。


    自家養不好,又求而不得,這才是大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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