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蘊晚上去了簡念念家,之前媽媽教過他,不管去誰家裏做客,都不能空著爪子去,所以,他帶了兩根棒棒糖來。


    一根是給簡念念的,一根是給他自己的。


    簡念念家住在學校附近的小區了,走路十多分鍾就到了。


    陸蘊敲開簡念念家的門,開門是保姆。


    保姆認識陸蘊,趕快放人進來。


    進了門,陸蘊才後知後覺,自己棒棒糖買少了,他忘了給保姆阿姨帶,也忘了給黎叔叔。


    猶豫兩秒,陸蘊舉起小手,把原本想留給自己的橘子造型的棒棒糖,遞給了保姆阿姨;“我帶了糖來,給您的。”


    陸蘊的眼睛又黑又亮,睫毛長,看起來毛茸茸的,這小子真會長,渾身上下都是父母的優點,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性格像他爹,傻的不靠譜。


    保姆笑彎了眼睛,推了推幫幫糖說:“我不吃糖,牙口不好了。”


    揚起一個笑來,陸蘊收迴手,捧著兩隻棒棒糖,仰著小腦瓜問:“簡念念呢,我想找她。”


    保姆皺了皺眉,看了眼簡念念臥室的方向說:“你能見她嗎?她身上生了水痘,會傳染的,你生過水痘嗎?”


    陸蘊望向簡念念的臥室門口問:“水痘是什麽,很嚴重嗎?”


    “怪不好受的。”保姆迴,“念念前幾天一直在發燒,今天才好些了,尋常小孩一個星期就好了,念念也不知怎麽的,時間要長……”


    “我不怕傳染,我去看看她。”還沒等保姆說完,陸蘊已經踩著他的專屬恐龍小拖鞋,直奔簡念念房間去了。


    推開門,陸蘊先是聞到一股藥味,他皺了皺眉,繼續往裏走,拐過一個彎,看到簡念念坐在書桌前,正在看書。


    “阿姨,我不想吃……啊,怎麽是你?”簡念念見了陸蘊,迅速拿起手裏的書擋在自己眼前,遮住整個小腦袋。


    “好幾天沒見你了。”陸蘊說,“我以為你跳級了。”


    簡念念躲在書後麵,甕聲甕氣的說:“我沒跳級,我過幾天就去上學了。”


    “老師說你起水痘了。”陸蘊往前走,靠近簡念念,“我、我給帶了糖來,還有作業,我主要是來傳達作業的。”


    “什麽作業?”簡念念問。


    陸蘊哪裏會記得什麽作業,他平時的作業都是簡念念告訴他的,這幾天簡念念不去上去,他都要第二天一早去學校生死時速抄作業。


    現在簡念念問起作業,他隻能撓頭。


    “老師說……”陸蘊的視線在地板上遊離,“作業是、是把之前的重點都背下來!”


    “對。”他又自己確定一遍,“背重點。”


    平時簡念念總是跟他念叨,要他背重點,這麽說準沒錯。


    “你說謊。”簡念念幽幽的拆穿他,“本學期的重點我早就全背下來了,老師才不會特意叫你來交代我這個。”


    陸蘊一時語塞,臉色微紅:“你說話就說話,幹嘛擋著臉?”


    “別過來!”簡念念高聲阻止了陸遇要上前的步伐,她向後縮了縮說,“我不想你看見我。”


    “為什麽?”陸蘊不解,平時他趴桌子上瞅簡念念,也沒見簡念念不開心。


    “你沒洗臉?”他滿不在乎的說,“那又什麽,我踢完球滿臉是汗你都不嫌棄我,我也不會嫌棄你的,我給你帶了棒棒糖,可好吃了,你嚐嚐。”


    “我不吃,我不要,你走吧,我過幾天就去上學了。”簡念念聲音逐漸變小。


    “怕什麽?”陸蘊上前,一把抽走簡念念手裏的書說,“我都說不嫌棄你了。”


    “呀!”簡念念書被搶走,起了好幾顆水痘的臉猝不及防的暴露在陸蘊麵前。


    她皮膚本就是冷白色,又幹淨,小水痘在她臉上,特別顯眼。


    “你……”簡念念隨手抄起桌上的本子,打在了陸蘊的肚子上,“都是了別讓你過來!”


    陸蘊第一次見簡念念紅了眼眶,在他心裏簡念念簡直女神仙的化身,她的戰鬥力跟女魔頭是一樣的,隻不過她總來不會無緣無故的欺負人,甚至經常幫助其他人,用魔頭來形容不對勁兒,隻好用相對應的,同樣很厲害的神仙來形容。


    他覺得,女神仙是不會哭的,無論任何方麵,她都是戰無不勝,生活,學習,遊戲,她都超級厲害。


    現在看她紅了眼眶,陸蘊突然就不知道怎麽辦好了。


    “我、你,那個,其實……”陸蘊慌了神,手忙腳亂塞著棒棒糖到簡念念手裏,急急後退,“我這就走,這就走。”


    他匆匆走到門口,聽到簡念念問了句:“是不是很醜?”


    “啊?”陸蘊下意識迴了句,“沒有啊,很好看啊。”


    就在這一瞬間,陸蘊懵懂的意識到,簡念念哭,是因為‘不好看’。


    可簡念念沒有不好看,她最好看了。


    對於美醜的概念,還是簡念念給他普及的,那還是很小的時候,有一次陸蘊看到街邊的流浪狗,他想說那隻狗好髒,但是又不會形容,就用了醜。


    當時是兩家人一起逛街,簡念念也在,簡念念告訴陸蘊:“我爸爸說了,美醜都一樣,隻是對不同人的識別而已,就像是名字,隻是一個人代號,它不醜,它隻是髒了。”


    陸蘊也說不清楚,他為什麽把簡念念說的這個美醜概念記得那麽深刻,自此以後,他再也沒有說過別人醜,他覺得,那不過是一張皮,不過是人臉識別罷了。


    但他還是有自己的審美的,他覺得簡念念就很好看,比班上的其他的學生都好看,是個好看的人臉識別,僅此而已。因為簡念念不喜歡用美醜來區分人,所以他也沒有提過簡念念好看這件事。


    “你跟阿姨一樣,隻會說謊哄我。”簡念念擺弄手裏的筆,撅著小嘴,“明明水痘就很醜。”


    陸蘊從門口走迴來,搬著一把小凳子坐在簡念念旁邊,仰頭看她。


    簡念念皺著眉,偏了偏頭,躲開陸蘊的視線:“你還看?”


    陸蘊想到了每天早上媽媽在梳妝台上打扮,終於傻不拉幾了開了竅,隱約知道點,女孩子都喜歡讓自己變美的這件事。


    “我沒有說謊,你是好看的。”他一本正經地迴,“不信你上學以後問小胖他們,小胖也說你是最好看,我聽過他們議論,說你是全校最好的。”


    簡念念臉色微紅,舉起小手威脅他:“不許亂說。”


    陸蘊像個板鴨似的舉起兩條手臂到耳側:“我沒有亂說,我真的覺得你最好看。”


    簡念念臉更紅了,默念陸蘊是個棒槌,不跟他計較。


    她臉色好看了些,拿過棒棒糖,分給陸蘊一顆,撥開糖紙含在嘴裏。


    橘子味的,有一點點甜,不膩。


    “哪買的?”簡念念問。


    “好吃吧!”陸蘊又上來得意勁兒,抬著下巴說,“你管我叫哥,我就告訴你。”


    簡念念斜了他一眼。


    陸蘊:“學校外麵超市,昨天才有的,好幾種口味,明天都給你帶來。”


    “小孩子才會吃那麽多糖。”簡念念口齒含糊不清,她趴在書桌上,看著坐在小椅子上的陸蘊問,“你之前有起過水痘嗎?我爸爸說,要是起生過的話,會被傳染的。”


    陸蘊憨憨的搖了搖頭。


    “那怎麽辦,你還是走吧,你要是被我傳染了,就不能上學了。”簡念念叼著棒棒糖,“你本來成績就不好。”


    陸蘊登時坐直了,還有這好事?不用上學也太幸福了吧!


    “你給我講講起了水痘是什麽感覺唄。”陸蘊不想走,巴不得被傳染。


    “癢。”簡念念說,“到處都癢,但是不能撓,反正就是很難受。”


    陸蘊又問了簡念念好幾個問題,為的就是拖延時間,加大自己被傳染的幾率,直到,簡念念問他:“範姨什麽時候來接你?”


    陸蘊下意識迴:“接我做什麽?”


    “接你迴家。”簡念念說,“你不會沒告訴範姨你來這兒吧?”


    陸蘊確實沒說,心裏一直惦記著簡念念,返學鈴聲剛想起,他像個小炮彈似的射出去,直奔簡念念家,根本沒有想過還要跟家裏說一聲這個事情。


    但是他好臉,不想在簡念念麵前承認自己忘了這麽重要的事情。


    “說了。”陸蘊叼著棒棒糖滿不在乎的迴,“那肯定說了啊。”


    吹完了牛,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種預感在範貝貝找了他兩個小時以後,應了驗。


    也沒什麽大不了,就是屁股開了花。


    陸蘊待滿屁股的傷,又上了三天的學,第四天早上,第一節課,他無聊,扣手的時候看到大手指的手肚處有個晶瑩透亮的小水包,他秉著懷疑的態度給老師看,老師課都不上了,連忙給他送迴家隔離。


    後來聽小胖說,因為陸蘊,班級同學全軍覆沒,整個班級休課一個星期,大家都很感謝他。


    愛學習的感謝他傳染了全班,一起耽誤課程就不算耽誤。


    不愛學習的感謝他給大家製造了一個小長假。


    一時間,陸蘊成了最後歡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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