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夜,”墨染搖了搖頭,想說些什麽,突然……


    那個立在納蘭夕身邊的麻布袋轟的倒在地上,本來就沒紮實的袋口打開,一個渾身是血的裸體女人爬了出來,不能用爬,因為女人的雙手已經被砍了下來,隻能靠著雙腿蠕動著,爬了出來。


    然後失去了舌頭和雙眼的她,隻能在原地跪下來,啊啊啊的朝著墨染和鏡夜大叫著,然後便噗噗噗連連磕頭,前後不過片刻,額頭已是鮮血淋漓,尤自不顧。


    大概猜出事情緣由的鏡夜一聲長長歎息,還沒開口,便感覺身旁的墨染那剛剛平複一點的殺氣,再一次爆發。


    原本還顧忌鏡夜的墨染頓時隻想盡快殺了眼前這個敗類。


    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彰天理!


    此時的納蘭夕還因為鏡夜先前的話,心裏有了一絲絲僥幸,正盤算著迴去之後,一定要帶人來討迴今日的恥辱。


    但下一刻,他卻是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因為他能清晰的感到,一股近乎於凝成實質的殺氣,向著自己直逼過來。這極度壓抑的氣息,讓他不敢發出任何一點聲息。


    對方,顯然是真的想要殺自己!


    鏡夜自然也感受到了墨染身上那濃烈的殺氣,還想說些什麽,嘴唇動了幾下,卻是搖了搖頭,什麽也沒說。但他看向納蘭夕的目光中,還是有那麽一絲不忍的。


    “默夜,這個納蘭夕說了,歐家後天便會將末離送到納蘭家,”墨染淡淡的說道,隨即黑袍飄動,向前走去,“如果你覺得離兒和那個姑娘一樣的下場也沒什麽,你就阻止我吧。”


    鏡夜呆住!


    眼看著墨染渾身殺氣的漸次逼近,納蘭夕瑟瑟發抖,此刻的他,斷斷不會懷疑眼前之人絕殺自己的心念!家裏人……怎麽還沒來?快點來啊,快點來救我啊!


    啪啪……


    墨染走上前,給僅剩下的那兩名護衛一人一腳,卻是準確的踩在了二人的脖子上。隨即,一隻帶著鮮血的腳,就猛地踩上了納蘭夕的大腿上,隨即,一聲清脆的骨骼破碎聲音驟然響起。


    納蘭夕一聲慘叫,他的左大腿,完全的粉碎。


    墨染又一腳,這次踩在了他右邊大腿上。


    納蘭夕身體抽了抽,隨即發出了足堪驚天動地的慘嚎聲,暈了過去。


    墨染麵無表情,又是一腳踩上去,這一腳,踩的位置是肩膀。


    墨染的眼中有如冰雪般冷靜,若是清晰的看過去,似乎隱隱還有些悲哀的意味。


    又是一聲慘叫,本來已經痛暈過去的納蘭夕又被痛醒了,此刻的他目光已經有些散亂,連聲哀求,“求求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


    又是一聲慘叫,墨染又將他另一邊肩骨踩碎了,然後一腳將他踢到那個女人身邊,轉身淡淡的道,“交給你了。”


    聽到墨染的話,那個女人呆了一下,然後狠狠的一口咬在了納蘭夕的脖子上,生生的撕下來一塊肉,滿口鮮血,絕望的大吼,沒有舌頭的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然後這個女人又低下頭,竟是用自己的牙齒,將納蘭夕活生生的啃成了骨頭架子!


    可見其心中的憤恨,究竟是有多麽的刻骨怨毒!


    有常言道,恨不能食其肉,總難得親眼一見,今日卻是親眼目睹了什麽恨得能食其肉。


    墨染淡漠的站立著,仔細留意著四下裏的一切動靜。


    風吹過,充盈在此的血腥味,卻是彌久而不散。


    四周寂靜,並沒有人發出半點聲息,就隻有女子悲憤欲狂的怒吼在飄蕩,那聲音顯得格外淒清,格外空曠。


    冥冥中,似乎有許多枉死的冤魂,都在幽冷的注視著這裏。


    鏡夜頗為不忍的轉過去頭,可他卻在轉頭的那一刹那,看到那女人在猛的朝墨染磕了三個頭後,一個頭猛的撞在了地上的一塊石頭上,墨染並未阻止,已經僅剩雙腿的女子,根本不可能活的下去,女子**四溢,但那失去了雙目的臉上,明顯是滿足的。


    四周一片安靜。


    夜色深深,正是淒涼時候。


    長街寂寂,明月懸掛天際,清輝灑下,將佇立在荒涼街道上的兩個人,拉出長長的影子。


    一直沉默的鏡夜,直到此刻,他終於輕輕地歎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走到墨染麵前,“你這小子,這下可是惹了大麻煩了,知不知道。”


    墨染皺皺眉,“好像真是……剛剛也因為太氣人了,盡是……這個,這個要怎麽辦?”說著,看向了鏡夜。


    “納蘭家不會罷休的,你剛說的歐家……”鏡夜想了一會,“你還能動麽?我們盡快潛入歐家,將君醉和離兒帶出來,然後,離開天兵城。”


    “好,我們過去。”


    就在兩人還未有動作時,便聽的遠處傳來一聲輕微的爆炸聲。


    兩人同時往那個方向看去。


    “糟了,是歐家。”墨染一皺眉,這幾日下來,他早已將天兵城的分布摸得清楚。


    “歐家?”


    兩人對視一眼,均是臉色一變,不敢再多做停留,隨即朝著歐家的方向衝了過去。


    此時的歐家,正值一片混亂。


    君醉的修為在歐家算不上高,此時他被圍在末離的院子內,身邊的每一個對手,都是當之無愧的強者。


    他從地牢中闖出,再偷了那把菜刀,被人發現後,一路殺到到末離的院子,所承受的壓力之重,他每一分每一秒伴隨著多少的兇險,又有多少次與死亡擦身而過,唯有他自己知道的清清楚楚。


    他的身上已經中了三掌四劍,血染半身,他感覺不到身體的痛,感覺不到內腑的混亂,唯有那越來越沉重的虛弱感,他無法去抗拒,那全然漠視了死亡,隻想殺更多的人執念死死的支撐著他。其他的,他已經全部不去顧及。死,對他來說一點都不可怕。


    唯有遺憾……遺憾沒有帶末離逃出去……


    三道沉重如山的氣場從三個方向向他壓來,他眼前的世界忽然昏暗的一下,他做出了後退的姿勢,想要同時避開。


    三人同時逼近,君醉原本後撤的身體忽然猛然前衝,迎著那排山倒海的魂力,直直的衝向了其中的一個歐家長老,那一瞬的度,達到了他的極限。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齊齊的吃了一驚,有數人直接唿喊出聲來。他由後撤忽然變為閃電般的前衝,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君醉的身體和他正麵所對的那個長老狠狠的撞擊在了一起,一道魂力從他的後背擦身而過,另外兩道同時轟擊在了他的身上……


    君醉的世界轟然一片,眼神也在這一刻變得渙散無神,他的表情沒有痛苦,沒有淒涼與不甘,一口狂噴而出的鮮血狠狠的噴在了眼前之人的臉上,而眼前這個與他撞在一起的歐家長老,他的後背,出現了一個染血的刃尖。


    “四……四長老!”在場之人全部大駭出聲,就連一直平靜無比的甌海禹與他身後的四個老人也齊齊大驚失色。


    君醉的身體被一股大力遠遠的甩了出去,仰躺在地上再無聲息,唯有手中,依然死死握著那把菜刀。這是他的殺人利器,這是鏡夜給他的,他還要帶出去還給鏡夜。


    這一刻,他們漠視了已經完全失去了威脅的君醉的死活,簇擁到了被君醉一刃穿心的老者前,混亂的叫喊著。


    君醉的身後,末離臉色慘白如紙,她撲倒在了君醉身上,拚命晃動著他的身體……她終於有機會再接觸到他的身體,但,現在的他卻隻能睜大著無神的眼瞳看著天空,而看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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