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據土堡固守待援成了陷入絕境中的士卒的唯一的選擇,此刻無須為將者督促,更無須作什麽動員,士卒們早已鬥誌昂揚。-李茂此番過河,身邊親兵都是重新挑揀過的,特長之一就是善於用箭,其中有幾個更是堪稱神‘射’手。‘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騎兵的目標比步兵更大,雖然移動速度要快的多,但對於真正的神‘射’手來說,這也不算什麽。


    一排排羽箭‘射’過去,裴仁靜的騎兵就損失了大半,他自己也摔落馬下,受了點輕傷。主將落馬對士卒的士氣還是有影響的,衝鋒的賊兵由此攻勢大緩。


    李茂抓住時機殺出重圍奔襲土堡,一旁觀陣的裴仁勇見此情形,雖不明李茂的用意,卻不敢大意,急令前鋒隊出陣截殺。這支前鋒隊半數為騎兵,半數為帶甲步卒,是裴家兄弟最為倚重的軍中‘精’銳。


    狹路相逢勇者勝,雙方一照麵,便箭發如雨,互相攢‘射’,李茂地處河灘向上仰拱,地勢不利,不過官健的訓練遠勝過裴家軍,武器裝備也強,一陣‘激’‘射’之後,前鋒隊騎兵紛紛墜馬,少部分衝到河灘上,卻因泥濘行動速度大為減緩,反而成了官軍的靶子。倒是那些帶甲步兵十分難纏,居高臨下,將李茂死死壓製住,後陣弓箭手趁勢發箭,屢屢得手。


    兩軍僵持未分時,裴仁靜換了匹馬率眾衝殺過來,李茂見勢不妙,隻得率眾強攻。‘毛’太公令摩岢神通蹲伏在地,他跳在神通背上,喝了一聲起,摩岢神通大吼一聲,站了起來,借助這股彈力,‘毛’太公如飛鳥一般躍入披甲步兵陣中,手起刀落,斬的人頭滾滾。摩岢神通怒吼一聲,強衝入敵陣。自轉投‘毛’太公‘門’下後,摩岢神通也改使大刀,雖隻學了些皮‘毛’,在‘亂’軍陣中也足見神威。有摩岢神通牽製,‘毛’太公脫身繞到守卒背後,一聲暴吼,一口刀上下翻飛,絞的殘肢斷臂‘混’著‘肉’汁四處迸濺。


    裴家軍雖不似祝九一夥缺乏訓練,但究竟隻是平頭百姓,並未經曆殘酷戰陣的洗禮,眼見‘毛’太公如殺神轉世,直嚇得肝膽俱裂,士氣受挫連刀也使不好了,站在那如泥胎木偶,任由‘毛’太公砍殺。至於‘毛’太公,早化身為絞‘肉’機,不論好歹,隻管殺去。賴著‘毛’太公的神勇,在付出十幾條‘性’命後,李茂終於突上河岸。


    然而走沒幾步,裴仁靜卻又火速殺到,所剩無幾的騎士在平地上神勇無敵,左右衝突,屢屢將李茂所部衝散。危機時刻,李茂身邊隻剩青墨一個護衛,摩岢神通一連被砍五六刀,背上一條傷口長有半尺,所幸不深,肩頭挨了一馬刀,深可見骨,饒是如此依舊‘混’戰不休。‘毛’太公仍舊兢兢業業地扮演著恐怖絞‘肉’機的角‘色’,在人群中左右奔馳,所過之處血雨霏霏,人頭滾滾,刀槍攢‘射’如雨,卻不能傷其毫‘毛’。


    青墨的木盾上‘射’滿了羽箭,身為主將的護衛,多數時間內他還要靠主將護衛,這讓他覺得顏麵掃地,終於一聲怒吼後,青墨顯出了殺神本‘色’,他一手提刀,一手持盾,越戰越勇,越戰越‘精’,越戰越是沉著冷靜。青墨和摩岢神通一樣原本都不會武藝,跟李茂學了幾年近身搏擊,單打獨鬥倒也不懼誰,戰陣上到底還是缺了個膽,眼見摩岢神通已經能獨當一麵,他卻還要依賴李茂的庇護,青墨終於意識到自己必須有所改變。


    李茂對青墨的轉變有著說不出的感受,一方麵他需要青墨堅強起來,為他分擔壓力,一方麵看著昔日單純的少年變身為殺手,心裏是說不出的酸痛。他手握機弩,一連‘射’倒三人,自己左臂上也中了一箭。弩的‘射’程比弓遠,且長於平‘射’,缺點是換弩箭十分費神,‘射’擊頻率遠低於弓,尤其在近戰時幾乎指不上大用。[.超多好看小說]


    李茂手中這張弩不是一般的弩,是一張可以連發三矢的機弩,若把普通弩比作單發步槍,這種機弩勉強能算得上是半自動步槍,問題是一次隻能裝填三支箭,若是一次能裝填三十支則威力何止大出十倍,或者就能徹底改變這個時代的戰場形態。


    ‘射’完一輪箭矢後,李茂無奈隻得把機弩扔掉,敵人近在眼前,他‘抽’不出時間去裝填“子彈”。李茂‘操’起一根木槍,找到裴仁靜的位置,拚盡全力投去,投槍‘射’偏了,裴仁靜卻又摔落下馬,起因是跟在他身邊的一名衛士瞥見李茂‘欲’‘射’投槍,驚恐之下左轉逃命,不慎將槍尖送進了裴仁靜的馬腹中,裴仁靜這一次摔的不輕,昏頭昏腦半晌起不來身。


    摩岢神通趁機迴到李茂身邊,揮刀削斷他手臂上的箭杆,箭矢卻來不及取出。在這場遭遇戰中,摩岢神通沒有像往日那樣衝鋒在前,而能始終守在指揮的位置上,臨機處置大體還算得體。


    “太公,土堡,開路!”


    ‘毛’太公正殺的興起,聞聽李茂唿叫,大刀一轉,迴身砍開一條血路。


    土堡的大‘門’早已朽壞,吃不住‘毛’太公一刀砍,便成碎屑,兩個守卒早已逃之夭夭。時追兵已至,李茂命青墨率弓箭手占據土堡頂層,從箭孔中向外放箭,阻遏追兵靠近,一麵尋找土石將大‘門’封住。土堡裏多的是廢棄不用的土石木料,眾人正七手八腳運土石堵‘門’時。


    裴仁靜拖著一條‘腿’已追到土堡外,眼見土堡‘門’朽壞,裴仁靜大喝一聲衝鋒,‘毛’太公領七八條‘精’卒迎麵殺出,一場‘混’戰,賊兵又敗,裴仁靜怒不可遏,下令放箭,不分敵我一體狙殺,賊眾萬箭攢‘射’,‘毛’太公身中四箭敗退下來,老將在鐵甲內襯了一件麻黃衣,防禦箭矢最是有效,因此中箭雖多,‘性’命卻無大礙。


    裴仁靜見不能取勝,大怒,奪了一口刀,拖著瘸‘腿’,手持木牌率眾衝鋒,距離土堡尚有七八丈遠處,被青墨一箭‘射’倒,眾人搶救迴去,箭從頸項向下‘射’入腹腔,血從口鼻噴出,傷勢十分駭人,眾人不測深淺不敢救治,抬上他飛奔迴去見裴仁勇。


    見敵方主將敗走,土堡內勁弩、強弓齊‘射’,箭箭飲血,土堡外瞬間便積滿了屍體,裴家軍圍堡數匝卻是無可奈何。待形勢稍稍緩和,李茂下令檢點人數,渡河時九十八人,此刻不足四十,折損了一大半。土堡內無水,無糧,無軍械,無醫‘藥’,與絕地無異。李茂命摩岢神通將眾人所攜之水囊、糧袋、醫‘藥’包集中起來,按須配給,又‘激’勵眾人道:“主將失陷,諸將豈可不救,快則明日,慢則後日,援軍必到,爾等務必打起‘精’神固守待援。”


    眾人皆道:“我等願追隨將軍,寧死不屈。”李茂笑道:“一心求死者是莽夫,莽夫之勇終究要淪為笑柄,自古稱英雄莫不是智勇雙全,堅韌不拔之輩,雖身臨絕境而能不氣餒,雖坐炭火之上而能談笑風生,縱使身陷百萬軍中,而能頭腦冷靜,尋覓一線生機。你們記住活著才有希望,但有一線生機,絕不輕言生死。”眾人應諾。


    按照李茂的建議,摩岢神通將親兵隊分作四班,輪流休息,輪流駐守,以節省體力。


    土堡外因主將裴仁靜傷重缺位,兩次進攻無果後,便停止了動作,分出五百人警戒土堡,圍而不攻。一晃天黑,河南岸火光亮如白晝,忽然鼓角錚鳴,似在組織渡河。


    土堡內一片歡騰,以為援軍馬上就到,但一直等到天亮,仍不見有一兵一卒渡河來。此刻水已用盡,一名重傷員徹夜慘叫不歇,天明時分沉沉睡去,卻是長睡不醒。‘毛’太公升了堆火,將一枚小刀在火上烤紅,挖出了嵌在李茂臂骨裏的箭鏃,李茂將橫在嘴裏的軟木咬的稀爛,貼身衣衫汗濕的如水洗一般。土堡內士氣低落到了極點。親兵隊副袁同在河灘上戰死,摩岢神通提拔夥長石空為隊副。


    石空從軍已近十年,經曆大小戰陣不下八十迴,經驗老道,他勸李茂道:“趁著大夥還有力氣,不如一鼓作氣衝殺出去,若待箭矢水米耗盡,隻能坐以待斃。”李茂目視‘毛’太公,老將悶聲說道:“人拚著一股銳氣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一旦懈怠還不就跟個娘們相似。”


    李茂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忽有一個年輕小卒叫道:“萬萬不可!”那小卒排眾而出,向李茂敬禮道:“他們是有備而來,弓弩強勁,又有馬軍,我們出去往哪個方向突圍?都是死路一條!為今之計隻能固守待援,匪兵訓練不足,作戰僅憑血氣之勇,墮其銳氣,勢必不振,而我軍南岸尚有數百‘精’銳,隻需半數渡河,亦可擊潰匪兵。”


    “此外……”小卒頓了一下,“主將困囚在此,既可吸引裴家兄弟和祝九的注意,又能‘激’發將士們同仇敵愾之心。”


    石空見李茂臉‘色’不大好,連忙嗬斥道:“‘混’賬,這裏哪有你說話的地方。”又厲聲喝命小卒向李茂賠罪,李茂微笑道:“而今你我同乘一條船,親如一家弟兄,有何話不能說?但有破敵之計,隻管講來。”石空受了鼓舞,十分振奮。


    那小卒卻依舊如先前般冷靜,字斟句酌後說道:“由南莊向西十八裏,有一處淺灘,名叫‘毛’衫衝,可以涉水過河!若李將軍、陳將軍他們能找到這個地方,趁夜‘色’渡河,今日正午既可發動攻擊,屆時咱們裏應外合,不怕裴家兄弟不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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