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靈和紫瑤一戰傷及了元神,累及了腑髒,受傷頗重,她本想替天祈運功排毒,但奈何空有心卻力不足,自己盤膝而坐,運轉內息,療養傷勢,真氣通達經脈,身上紅光淡顯,靈氣在腑髒內轉了三個小周天。忽聽空中風聲微響,她睜開鳳目,遠眺上空,隻見流雲上紫霞飛獵,飄飄而至,緩緩及近,心中一凜,失聲叫道:“來了,來了,她又迴來了。”


    天祈、唐玉躺在地上,盡管身不能動,但周遭環境的變化卻逃不過二人的眼睛,他們見那飄來的紫霞如錦似緞,又如紫色的雲朵,端是美妙,待得離地麵不足百丈他們才瞧清楚,不由的都是心裏一寒。唐玉道:“她去而複返,莫不是改變了主意,要殺我們?”這紫色如霞似雲的物事不是紫瑤還能是誰?


    唐玉見她斬殺王通治一行人絲毫未曾手軟,她性情冷酷,足智多謀,行事詭譎狠辣,事事出人意料,端是難以預測。而自己一行又得罪過她,這天價的寶貝現今也隻有他們知道去向,猜測著她定是改了主意,來殺他們滅口。


    天祈微皺著眉頭,雙手輕輕顫動了一下,道:“倒要看她究竟如何?”


    刹那間,紫瑤飛臨上空,紫色榴裙隨風飄動,飄然落地,淡然的臉色一如既往,掃視了三人一眼,目光停留在了天祈臉上。未等她開口說話,月靈率先道:“‘金鱗甲’你已經拿到了,小‘紫睛水金鱗’也被你抓跑了,你還想怎麽樣?你迴來做什麽?”


    紫瑤冷淡的目光未曾從天祈臉上移開分毫,卻也未迴答月靈的問話。三人具目光沉銳的望著她,靜候她的答音。


    月靈見她不吱聲,又問:“你……你是不是想殺我們?”她這一問讓唐玉的懼意又增加了三分。


    忽地,隻見天祈沉喝一聲,雙手猛擊地麵,躍身而起,閃電般便欺到了紫瑤身前,右手一探,已扼住了她如玉般的玉頸,推著她連退了三步,冷冷的道:“別動,動一動你就沒命了。”說著手上又加重了兩分指力。他這一躍起身,欺身擒拿,端是兔起鶻落,快捷無倫。


    紫瑤遇他突然襲擊,猝然未防,也是出她意料,被扼的胸口滯塞,險些喘不過氣來,手一鬆,提著的小“紫睛水金鱗”掉在了地上,摔的“咚嚨”一聲悶響。額上青筋微顯,輕咳了一聲,天祈稍稍心軟,不自覺的鬆了鬆手指。


    盡管天祈武功卓絕,但他體內毒素剛消,功力不能完全發揮,若不是紫瑤離他太近,又未加防範,憑他身法再快也勢難將紫瑤一擊擒中。


    月靈、唐玉見紫瑤陡受天祈製,頓鬆了一口氣。唐玉笑道:“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呀。天祈,快殺了她,掐死她。”


    天祈眼見她目光盈盈,冰冷中透著溫情,他本就無心殺害她,此時更難下手,問道:“你既然走了,又迴來做什麽?”


    紫瑤道:“他不是讓你殺我嗎?為什麽還不動手?”


    天祈有些糊塗,更有些莫名其妙,道:“你的小命就在我手上,我隨時可以取。”頓了一下,又道:“你還沒迴答我的問題呢。”


    隻聽唐玉焦急道:“你還囉嗦個什麽,隻要稍稍用力她就玩兒完了,趕緊呀。”


    紫瑤頭不能動,眼睛斜睨,瞧向唐玉。天祈亦是望了唐玉一眼。隻聽紫瑤道:“你能不能先把手鬆開?”


    天祈微微怔了一怔,又聽唐玉道:“你可不能放她,這小娘們兒詭計多端,不是好鬥的,她指不定又在憋什麽壞主意呢。”


    天祈心想:“量她小小女子又能翻多大的浪,我功力已複,難道還怕的不成?”對唐玉道:“我自有主張。”緩緩鬆開了扼著紫瑤的手。


    紫瑤輕輕咳嗽了兩聲,揉了揉脖子。唐玉咬著牙歎了口悶氣。


    天祈道:“你現在可以說了。”


    紫瑤凝視了他片刻,撇頭指著小“紫睛水金鱗”道:“我把它還給你們。”


    天祈一愣,唐玉和月靈也是一愣。


    天祈詫異道:“還給我們?你不是……為什麽?”


    紫瑤道:“不為什麽,我不想要它了。”


    這可真是越來越讓人摸想不透,先前為了這小獸她和月靈爭搶的頭破血流,好不容易搶到了手,現如今卻又突然不要了,實讓人難以捉摸。


    天祈深覺奇怪,說道:“你總得說個理由吧,難道是這小‘紫睛水金鱗’有什麽疾病,亦或是它是什麽不祥之物?”


    紫瑤冷視了他一眼,道:“你不像是一個多疑的人,何必問東問西呢,它什麽毛病也沒有。”


    天祈道:“我不是多疑,隻是好奇而已,不知姑娘能否相告?”


    紫瑤道:“不能。你若是肯留下它就留下它,若是不願我還帶走。”說著便要去提小“紫睛水金鱗。”


    天祈忙道:“先等等。”伸手一攔,心念電轉:“月靈非要要這小東西,卻不知為什麽?不過留下它總好過落在紫瑤手裏。”說道:“好吧,你把它留下吧。”


    紫瑤道:“我還有話要交代。這小獸剛脫母胎不久,不能長時間離開水源,‘月牙湖’的水質已經被汙染,含有毒素,已不適合它留居,何況它母親已死,你們最好能妥善安置。”


    天祈道:“原來是這樣啊,我明白了,你是嫌它麻煩才給送迴來的,你可……”話說一半,心神一動,微感異樣,微微笑了笑,說道:“看不出來,你對它還挺上心的,這倒也不像你的為人。”


    紫瑤微微一呆,轉瞬即過,輕“哼”了一聲,轉過了臉去。


    稍怠了片刻,天祈問道:“你還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紫瑤背對著他道:“你們中的毒名叫‘醉骨酥筋散’,並不是什麽致命的毒藥,隻要從足底湧泉穴輸入真氣,貫通少陽少陰二脈,要不了一個時辰毒素便可以解除。”說罷縱身掠起,向天北飛去。


    天祈唿道:“喂。”往下的話卻未曾在說出口,喃喃自語:“走這麽急。”走到月靈身旁,蹲下身,關切問道:“怎麽樣?不礙的吧?”


    月靈道:“我沒事,你去看看唐玉吧。”


    起身走到唐玉身邊,在他腿上輕踢了一腳,道:“喂,你有沒有問題?”


    唐玉氣衝衝的瞪著他,怒道:“有問題,有大問題,多好的機會,你說你幹麽不殺了她?你是不是看上這小娘皮了?我告訴你……”


    天祈輕歎了一口氣,道:“得得得,我先替你解了毒再說吧。”除去唐玉的鞋襪,運集真氣聚於右手食指指端,頂住他足底湧泉穴,源源不斷的將真氣加注到他的體內。


    瞬間,唐玉隻覺得足底暖洋洋的,神經百骸,骨髓血液好像有千萬隻蟻蟲在爬動齧噬,讓他麻癢難當,痛苦之極。他時而哈哈大笑,時而齜牙咧嘴,時而慘叫嘶嚎,時而悶聲忍受,淚珠不斷的滾滾流下,其痛苦可窺全然,要不是他身體動彈不得隻怕早已跳將起來。


    “湧泉穴”在足心陷中,乃是“足少陰腎經”的起端,感覺最是敏銳,平時兒童嘻戲,以手指爬搔遊伴足底,即令對方周身酸麻,痛苦難當,此時天祈用暖暖真氣加注更是比之用羽毛絲發搔癢更加難當百倍,他瞧著唐玉極感痛苦的表情既覺得好玩又覺得難受,但也是無可奈何,寬慰道:“忍著點啊,這也是為了幫你盡快解毒。”


    唐玉咬著牙罵道:“他媽的,這臭娘們兒,出的什麽餿主意,成心折磨爺爺是不。”


    約過了半刻鍾,天祈感覺他少陰少陽已通,收複真氣,說道:“好了,應該沒事了。”


    唐玉隻覺得有死裏逃生之感,額上汗珠點點,大瞪著眼睛唿唿直喘。


    天祈道:“還裝什麽死呢,快起來吧。”


    唐玉上氣不接下氣的道:“先……先等等,把我……把我襪子……穿……穿上。”


    天祈眉梢一挑,罵道:“你放屁呢,我還管給你穿襪子?”


    唐玉道:“你不能隻管脫,不管穿呀。”


    天祈不屑道:“我懶得理你。”起身又走迴到月靈身邊。


    唐玉道:“隨……隨你的便吧。臭娘們,你給我等……等著,下次在讓我撞見你,有你的好看。”


    天祈對月靈道:“還是我來幫你吧。”


    月靈輕輕搖了搖頭,道:“不用,我自己來就行,已經快好了。”


    天祈不強拗,坐在她身旁,默默守著她。


    唐玉坐起身來,感覺身體仍是空乏無力,四肢雖然能動但卻不能立身行走,知道毒素雖已消除但體力卻未恢複,隨即盤膝坐定,運轉“不滅六道”心法,療養心神。


    又過了一刻鍾,月靈的傷勢也好了六七成,收氣歸元,站起了身,對天祈道:“你怎麽不放小‘紫睛水金鱗’出來,它纏在裏麵多難受呀。”


    天祈一怔,道:“忙起來我忘記了,現在就放它。”同月靈走到小“紫睛水金鱗”旁邊,用神鋒寶劍割破漁網。


    小“紫睛水金鱗”兩隻前蹄照著網口一撕,一個骨碌拱了出來。月靈柔聲道:“小寶寶別怕,姐姐疼你哦。”伸手去抱。


    卻見小“紫晶水金鱗”急向後退了數步,嗷嗷叫喚著搖了搖腦袋,轉身跑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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