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祈來到了膳房,此時大家飯食已經用盡,桌上的碗碟杯筷也盡被收拾了下去,隻見一一在一旁指著地上破碎的瓷片罵罵咧咧:“你看看你,吃個飯都不會吃,還把碗給摔了,晚上等著挨餓吧。”


    紫髯金蹄獒和赤尾靈猿站在碎瓷片前,一副呆呆的神情。


    天祈走了過去,問道:“怎麽了?”


    一一氣唿唿的道:“它們呀,吃完了菜頂著碗耍,把碗給打碎了。”


    天祈低頭看向兩隻靈獸,隻見紫髯金蹄獒的頭上頂著兩片菜葉子,赤尾靈猿雪白的毛色上也沾染著些許油汙,想來是兩個家夥剛才頑皮胡鬧所致。天祈故作嗔惱,喝問道:“說,你們兩個誰幹的?”


    紫髯金蹄獒耳朵翹了翹,耷拉著腦袋。赤尾靈猿卻指著紫髯金蹄獒“吱吱”叫喚。


    一一道:“嗬,你還真會賴呀,我都看到是你打碎的你還賴它?”


    天祈側目斜睨著赤尾靈猿,道:“還不老實?”


    赤尾靈猿雙臂交在身前,微低著頭,一副委屈之極的神情。這個時候,古銘走了過來,微微而笑道:“你們說什麽呢?”


    天祈道:“沒什麽,兩個家夥不聽話,一一正教訓它們呢。”


    古銘撚須笑道:“那一一可要費心了。”


    一一輕“哼”了一聲,道:“算了,算了,你們兩個去吧。”


    紫髯金蹄獒和赤尾靈猿轉身走開,奔跑著去找那五隻小狐狸玩耍,一一自蹲下身來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嘴裏嘟嘟囔囔。


    古銘道:“月靈姑娘沒什麽事吧?”


    天祈道:“沒事,已經睡了。”


    古銘道:“那就好,看樣子月靈姑娘極是單純,好像什麽都不懂。”


    天祈道:“是啊,從我遇到她就是這樣,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她一直生活在落神澗,從沒有與外人打過交道,這些天已經算是進步很多了。”


    古銘道:“落神澗?那是什麽地方?”


    一一接口道:“那是月靈姐姐的家鄉,和這裏一樣美,月靈姐姐說還要帶我去玩呢。”


    古銘微笑道:“是嗎?”


    天祈微微笑了笑。


    古銘道:“走吧,小兄弟,陪我到客廳裏坐一坐。”


    天祈道:“前輩請。”


    二人並偕向客廳走來,隻見這客廳極是寬敞,古色古香,並沒有富皇的裝飾,不過布置卻十分精雅,給人一種溫馨之感。右邊放著四張梨花木椅,上首放著一張四邊形的方桌,兩把做工精美刻有花紋的椅子分靠方桌兩側,一條長方形的條幾靠在左側的牆壁邊,條幾的兩頭各擺有一個玉白色的花瓶。


    天祈信步閑走,來到條幾前,見條幾上靠左側的花瓶旁放著兩個圓形木盒,一副木質棋盤放在木盒邊,天祈打開一個木盒的蓋子,見盒子裏


    盡裝黑子,他早知道這是一副圍棋,隻是無事閑走,隨意察看,但見那黑色的棋子黑中透紅,晶瑩發亮,信手撚了幾顆子,著手沉甸甸的,光滑溫潤,極是舒適,猶如小兒的皮膚一般。


    蒼雲子乃是棋道高手,對圍棋頗有精研,天祈久居昆侖山,耳濡目染,常聽蒼雲子講解圍棋之道,他雖對圍棋不是太感興趣,但長久熏陶,在此道上也算略有涉獵,一眼便瞧出這棋子是上等的瑪瑙所製。


    蒼雲子嗜棋如狂,一副雲子愛不釋手,從棋子的材質中天祈也看出古銘是十分熱衷於此道之人,說道:“前輩原來和家師一樣,對下棋都是這樣鍾愛。”


    古銘道:“怎麽?尊師也是善於此道之人?”


    天祈道:“是呀,對於下棋家師可是喜歡極了。”


    古銘微笑道:“請問尊師是哪一位?看老夫是否相識。”他心想憑著天祈的奇異之處其師承定然也非同小可,絕不會是庸碌無為之輩。


    天祈自下山便不想在外人麵前多提起師尊,一來仙人教化多與外人講起也無甚益處,二來若是太多人知道自己的師傅是昆侖山得道的仙師聖人,不免受人叨擾,煩請自己引薦去昆侖山學道,那樣就免不得麻煩,況也不知道師傅們喜與不喜。


    但見古銘為人謙和,麵慈目善,若是隱瞞相欺又於心不安,猶豫了一下,說道:“實不相瞞,晚輩的師尊是昆侖山的四位聖人,尊稱昆侖四聖。”


    古銘心裏一凜,驚訝道:“什麽?昆侖四聖?尊師是昆侖四聖?”


    天祈道:“怎麽?難道前輩真與家師相識?”


    古銘嗬嗬一笑,道:“老夫哪有此等機緣,想那昆侖四聖乃是修真得道的仙人,名動天下,我這點微末道行怎能有機緣與他們相識,小兄弟當真福源不淺。”他心想天祈身世稟異,其背後的師承必定是宿儒大賢,卻沒想到竟是昆侖四聖,其來頭之大不禁令他咂舌。


    天祈笑道:“前輩過謙了,晚輩在昆侖山學道十餘年,多虧了恩師們的栽培方能有今日小成。不過前輩心胸豁達,待人和善,依晚輩看也當得起‘聖人’的稱號。”他見古銘誇讚恩師心裏也甚是歡喜。


    古銘笑道:“小兄弟太抬舉老夫了,‘聖人’的稱號豈是可以隨意擔當的。既然小兄弟得聖人傳授,不知可否有興趣和老夫對弈一局?”


    天祈尷尬一笑道:“我……這……我不太會。”


    這個時候,一女子“嘻嘻”輕笑著走進門來,正是一一,笑問道:“什麽不太會呀?”


    古銘道:“是一一呀,怎麽?你沒有出去玩?”


    一一歎了口氣,坐在了椅子上,道:“沒人陪我,有什麽好玩的,要不天祈哥哥陪我去玩吧?”


    古銘道:“那正


    好,我正要和天祈下棋呢,去,把棋子拿過來。”


    一一嘟著嘴道:“哼,下棋有什麽好玩的。”說著起身把條幾上的圍棋拿了過來放在桌案上。


    古銘道:“小兄弟,請吧。”


    天祈道:“那晚輩就獻醜了,前輩可不要見笑。”


    二人分左右坐定,一一搬來一張椅子坐在天祈身旁。天祈執黑子先落,第一步下在了古銘右上角的星位,既占了先機也體現出了對古銘的尊重。古銘執子在落,亦是和天祈一樣的走法。一一看不太懂,歪著腦袋,愣愣的盯著棋盤,一臉木衲。


    約過了小半個時辰,一盤棋將盡,天祈已處於被動,左思右想無法解救,想要起死迴生已是難能,隻好投子認輸,說道:“前輩棋藝高超,晚輩佩服,甘拜下風。”


    古銘笑道:“小兄弟小小年紀在棋道上就能有此造詣也屬難能,不愧是得了仙人傳授。”


    古銘這話倒不是有意恭維天祈,這一局下來古銘確實看出天祈在圍棋上有些造詣,隻是火候尚淺,但他卻不知道天祈壓根對圍棋就沒什麽興趣,隻不過蒼雲子棋藝不凡,天祈時常看蒼雲子和淩空子對弈,正所謂“近朱者赤”,是以他耳染目濡也學到了師傅們的三分本事。


    但令古銘奇怪的是天祈與他對弈時而奮力搏殺,時而退子據守,本來有攻有守乃是棋道的正法,但天祈的攻守之道卻配合的不甚協調,這就造成了攻而不足,守而不餘的局麵,他心想定是天祈造詣不足才造成的這種攻守不協的局麵,卻不知蒼雲子的棋路是極善攻,而淩空子的棋路是極善守,天祈集兩家所長卻又隻學了個半吊子,這才造成了這種攻守混亂的局麵,若是天祈專心於棋道,跟蒼雲子或淩空子虛心求學,這一局他二人的輸贏還真未可知。


    天祈道:“前輩,要不咱們再來一盤?”他生性倔強,雖不熱於圍棋,但輸了卻是心有不甘,想要贏一把古銘,這也是他性子裏好勝之心的體現。


    古銘道:“好啊。”二人收子入盒。


    古銘道:“還是由你先下。”他本想讓天祈兩子,但見了天祈上一局的棋藝也不敢再有小覷之心,人各有嗜好,古銘鍾愛圍棋,若是輸在了這一小輩手中可真是大大的慚愧。


    天祈正要落子,隻聽見門外吵吵嚷嚷,一女子道:“你不要再跟著我了,真是煩人。”聲音嬌媚撩人。


    另有一男子道:“我知道,你是看上那臭小子了,吃飯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二人正是幺幺和狼猛。


    幺幺道:“是又怎麽樣?這跟你有什麽關係?”


    狼猛道:“當然跟我有關了,你別忘了,那小子可帶著個女的呢,人家才是一對。”


    幺幺道:“那我也樂意,你讓開。”


    狼猛道:“我不讓,看來你是鐵了心了要給人做小老婆了?”


    幺幺不耐道:“你管我,你給我讓開,別擋著我。”


    一一看向天祈,隻見天祈臉色泛紅,神情忸怩,似是極為尷尬,俏皮一笑,叫道:“幺幺姐,你們吵什麽呢,快進來呀。”


    天祈道:“哎,一一……”話說一半卻不知往下該說什麽,心想:“你怎麽叫他們進來呢,這不是讓我難堪嗎?”


    一一笑道:“天祈哥哥,幺幺姐在說什麽呢,什麽大老婆,小老婆的?”


    天祈道:“我……我怎麽知道。”臉色由紅轉為灰白,好似烤熟的番薯一般。


    古銘輕歎了一口氣,緩緩搖了搖頭。


    幺幺和狼猛一前一後走進門來,見天祈和古銘正在對弈,幺幺走上前,微微欠身,叫道:“長老。”說著看向天祈微微一笑,那笑容真是撩人心弦,天祈卻是心裏打了個突,如芒刺在背,微低著頭,不敢與幺幺的目光相接。


    幺幺道:“天祈,你在和長老下棋呀。”


    天祈愣愣的應道:“啊。”


    狼猛“哼”了一聲,瞪了天祈一眼。


    幺幺又道:“贏了嗎?”


    天祈又“啊”了一聲,他此時全沒聽見幺幺說些什麽,隻是在想著她剛才和狼猛的對話,心道:“難道她真喜歡上我了,這怎麽能行,我有月靈了,要是讓她知道肯定要大鬧。再說她……她是個狐狸精,我怎麽可以,不行,不行,不可以的。”他心裏想著嘴裏不覺說出了聲。


    一一道:“什麽不行,不行,不可以的,你說什麽呢?”


    天祈又呆呆的“嗯”了一聲。


    一一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天祈哥哥,你怎麽了?”


    天祈微微一怔,迴過神來,道:“啊,我……前輩,你們先聊著,我去看看月靈醒了沒有?”說著便要起身離開。


    狼猛攔道:“先慢著,反正話你也聽見了,說清楚再走。”他見天祈神情萎難,有意迴避,又見他和月靈感情篤定,知道他對幺幺並沒有非分之想,是以想讓他當麵將話講明白好斷了幺幺的念頭。


    天祈道:“慢不得,我……我有事。”繞開狼猛的身子便要走。


    一一拉住他手臂道:“哎,天祈哥哥,你急什麽呀,月靈姐姐哪有這麽快醒,怎麽人家剛來你就要走,這可不禮貌。”


    天祈無奈道:“一一,你怎麽也來打岔。”


    一一嘻嘻笑道:“你先坐下吧。”按著天祈又坐在了椅子上。天祈側目睨了幺幺一眼又立即將目光移開了去,隻覺得手腳如何放也不是。


    一一斜靠著椅背,笑道:“好了,有什麽話大家都說吧,長老現在也在這裏,都不許藏著哦。”


    天祈心裏叫苦:“你這丫頭真是會


    搗亂,你到底想聽什麽呀?”


    幺幺對天祈心懷情愫,這種愛慕雖說是突如其來,但少女懷春,情愛篤厚,她心裏已認定了天祈,可此時一一要大家暢所欲言各自表訴心裏的想法她卻莫名的說不出口,隻覺得這少年身上有一種高不可攀的高貴氣質,讓她望而卻步,甚至是一種敬畏。


    幾人沉寂了片刻,一一轉著頭瞧著個人,笑道:“怎麽了?怎麽都不說話,幺幺姐,你剛才不是說要給天祈哥哥做小老婆的嗎?怎麽現在不說了?”


    幺幺臉一紅,側睨了天祈一眼,道:“我……我……”顫著聲音說了兩個“我”字卻再說不出話來。


    天祈亦是一臉尷尬之極的神色。


    古銘沉聲道:“一一,不許胡說八道,去玩去。”


    一一道:“長老,我可沒有胡說八道,剛才幺幺姐和狼猛說的話你不是也聽見了?狼猛,你們是不是在說讓幺幺姐給天祈哥哥做老婆?”


    天祈如坐針氈,再難忍受,起身道:“各位,我……我先走了,你們……”


    狼猛按著天祈道:“你給我坐下,小子,話既然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那我就直說了,我喜歡幺幺,我們已經好了十多年了,你是不是要跟我搶?”


    幺幺道:“你胡說什麽,誰跟你好了?”


    天祈看了幺幺一眼,道:“我跟你搶什麽,我……我根本就沒有這個心思,你想多了。”


    狼猛對幺幺道:“你聽見了,人家根本就不喜歡你,你別費心思了,人類哪有靠得住的?”


    狼猛這句話可惹得天祈大是不樂,說道:“你這話什麽意思?我怎麽靠不住了?”


    狼猛道:“人類自視高貴,看不起其他族類,難道我有說錯?”


    天祈道:“這話可是你說的,我可沒有這樣想。”


    古銘歎道:“好了,你們不要吵了,天祈是遠來的客人,你們這不是讓他難堪嗎?”


    一一道:“這有什麽難堪的,我覺得幺幺姐的想法太對了,我也想了,要是天祈哥哥願意我也嫁給他做老婆,幺幺姐,咱們兩個都嫁他好不好,不對,是三個,還有月靈姐姐。”


    一一隻覺得天祈的身上有一種很溫和的氣息,這種氣息讓她覺得很踏實,很可靠,她覺得和天祈相處有一種難以名狀的快樂,這種快樂的感覺讓她從心底裏歡喜,至於說嫁給天祈做老婆她的想法卻又和幺幺有很大的不同,幺幺完完全全是對天祈發自內心的愛慕,是一見的鍾情,而一一卻隻是單純的想和天祈在一起,好好延續心裏的那份歡喜,對於情愛之事她卻無有一絲想法。而她二人從天祈身上感受到的氣息也全源於天祈體內的金仙血脈,不過由於二人的思想不同,所以金仙血脈對二人產生的波動也就不盡相


    同。


    古銘見一一說話越走越偏,甚是有失體統,斥道:“住嘴,還在這裏胡說八道。”


    一一道:“我哪有胡說了,天祈哥哥,我問你,你要不要我?”


    四人一齊瞧向天祈,天祈的目光依次在四人臉上掃過,心裏突突亂跳,真是五味雜陳,莫名百狀,一一這話問的他真不知該如何迴答,說要吧該是個如何個要法?難道當真娶了這小丫頭?說不要吧那不是平白惹她傷心?要是哭鬧起來又該如何收場?一時間沒了主意。


    狼猛見天祈猶豫,以為他當真想入非非想要一並娶了幺幺和一一,心裏甚是惱火,真想好好揍他一頓出口惡氣,可是礙於古銘的臉麵也難以發作,怒道:“死丫頭,要嫁你自己嫁,幺幺是不會嫁的。”


    一一道:“自己嫁就自己嫁,幺幺姐也不會嫁你的,哼。”


    狼猛氣的唿唿直喘,咬牙切齒,怒目瞪著一一。


    一一了解狼猛的脾氣,害怕他當真暴起打自己一頓,不敢再惹他,將目光移向別處,抖著腿,竟自“啦啦啦……”的輕聲哼起小曲來。


    古銘在一旁也甚是無奈,對於後輩的感情之爭他作為一個長者又能說什麽?總不能喝令他們不能說愛吧,他雖然知道無論是幺幺還是一一都難以與天祈相配,但卻也無法直接幹預,若是惹得兩個姑娘煩心豈不是更加不妙?再加上此刻狼猛在場,他若是一言不慎難保不會激化四人的矛盾。天祈身陷桃花真不知是福是禍,可無論福禍也隻能順其自然讓他們自己去解決,為避免四人再爭吵他隻能岔開話題,眼光四下瞟了瞟,忽見天祈身上背著的寶劍,問道:“小兄弟,我一直想問你,你為何一直背著這柄劍呀?”


    天祈雖不明白古銘的用心,但他也正思如何擺脫這尷尬的處境,見古銘問起神鋒劍立即應道:“前輩是問這寶劍呀,那可有的說,這可是一柄神劍。”


    四人一聽說是神劍瞬間勾起了好奇之心,具豎耳傾聽天祈說道,狼猛因對天祈懷有恨意,心裏不平,暗道:“神劍,哼,我倒要看看你這小子怎麽吹。”


    (本章完)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機變乾坤》,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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