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城主心裏正盤算著如何收拾天祈,天祈突然開聲問道:“你是這城的城主?”


    雲州城主微微一怔,他不明白天祈為何會這樣沒頭沒腦的明知故問,反問道:“你什麽意思?”


    天祈笑道:“也沒什麽意思,我是在想你這城主當的確實不怎麽樣,不如換換人吧。”


    雲州城主慍道:“你……你說什麽。”氣的胡子翹了翹。


    天祈做著語重心長的樣子道:“你看啊,你是這城的城主武功差勁不說,你還不會教兒子,你這城主是不是當的不怎麽樣?我建議你還不如換別人當,唐玉就不錯,你不如讓他當吧。”


    眾人的目光齊向唐玉瞧去,隻見唐玉一臉木訥,愣愣怔怔。


    雲州城主怒道:“小子,不要以為你有幾分本事我就收拾不了你,你不要太狂妄了,告訴你,今日你休想活著離開雲州城。”


    天祈眨了眨眼睛,一臉輕蔑之極的神色,笑道:“一把年紀了說大話也不害臊,你有什麽本事盡管使出來呀,我還怕你了?”


    雲州城主怒火填胸,圓睜著虎目,他堂堂一城之主被一個毛頭小子如此輕蔑譏諷當真惱煞人,沉聲喝道:“臭小子真是氣死我了。”


    天祈拍了拍肚皮,笑著道:“你可別生氣,氣破了肚皮可不好,吃的飯都沒地兒盛。”


    雲州城主見天祈說話東扯西扯卻句句挑釁,一言一語都是極其輕蔑的猶如逗耍孩童一般,勃然大怒,虎吼一聲出爪向天祈抓來。天祈後退了兩步,道:“還來。”舉手相迎,外牽內引,雙手交纏互錯,繞著雲州城主的手爪推拉摩擦,二人又換了四五招。


    雲州城主雙腳踢踏盤纏,攻擊天祈的下盤。天祈左閃右避,雙足輕點,一蹦一跳,猶如一隻狐兔一般,雲州城主怎麽也攻他不著。二人腳下換招手上也不停,拳來掌搓,擒拿勾打,確是精微妙招。


    天祈忽而前推,忽而後縮,忽而外揚,忽而內斂,一一盡將雲州城主的招數破解了去,竟似雲州城主要出什麽招式他都能提前預知一般。


    原來之前的交手天祈早已經摸清了雲州城主的招式去路,這時才能一一化解,他起先見雲州城主功力深厚,虎威凜凜,心裏頗有敬畏之意,這時見他也不過如此,敬畏之心大去,頑心又生,也自開始逗耍起他來,想也可笑,他們兩父子竟都未能逃過被天祈戲耍的命運。


    天祈瞅準雲州城主腳下的方位,雙掌在雲州城主眼前虛晃一招,右腳猛力一踏,正狠狠的踩在雲州城主的腳背。雲州城主腳上吃疼,“啊喲”一聲叫喚,動作稍滯。


    天祈身形斜掠,扯著他的寬袍大衣向上一掀正蓋在他的頭上,“砰砰砰”連出三拳正中雲州城主的麵門,矮下身來盤腿一腳又踢在雲州城主的腿彎處,雲州城主身子一晃,腿上失力,單腿跪在了地上。天祈身形一閃,轉到了雲州城主的麵前,“咳”了一聲,微笑道:“起來吧,不用這麽多禮。”


    雲州城主扯下頭上的衣袍,見自己正麵向天祈而跪,心裏又羞又惱,怒罵道:“混賬東西。”忽刺一掌向天祈襲去。天祈雙臂一展做鵬鳥騰飛之狀向後躍開兩丈,指著雲州城主哈哈大笑,道:“咦,大貓熊,你們看哎,大貓熊,哈哈,哈哈。”果見雲州城主的兩個眼圈黑的發紫,確是兩隻熊貓眼,正是被天祈剛才所打。


    台下有的人搖頭歎息道:“這小子真是過分,太頑皮了,怎麽能這樣戲耍城主。”


    唐玉道:“爹,天祈的本事真是了不起,連城主都不是他對手。”


    月靈接話道:“那是自然,天祈可厲害了,就連地府的人都怕他。”


    唐震卻是緊鎖著眉頭一臉憂色,對於月靈的話全當吹牛亂談,歎道:“那可不見得,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唉!就不應該讓他來參加什麽選拔,這算是惹了滔天大禍了。”


    雲州城主站起身來,用手掌擦了擦眼角,熱辣辣的疼。突然感覺嘴唇上有東西滴下,伸舌頭一舔,鹹鹹的,覺得鼻孔裏有東西流出,伸手一抿,手背上紅了一片。天祈的三拳兩拳把他打成了熊貓眼,一拳竟將他鼻子打出了血,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雲州城主怒火中燒,目光如餓狼爭食一般,惡狠狠的直瞪著天祈,看這神情簡直是要把天祈撕碎嚼爛了方能消除心頭之恨。


    天祈依然一臉淡然,淺帶微笑,他孩子心性,隻覺得十分可樂好笑,倒不覺得這對雲州城主是什麽汙辱。


    雲州城主忽地勃然色變,臉上籠著一層淡淡的紫氣,腰身微弓,雙臂前伸,背上的肌肉高高墳起,全身的骨骼發出“劈裏啪啦”一陣脆響,怒吼一聲確是虎嘯之音,身上散出的真氣不禁令天祈心膽一寒,臉上的笑容頓斂,戰兢兢的向後退了兩步,道:“他……他這……還有這一手。”語聲竟有些顫抖。


    唐震大瞪著眼睛望著雲州城主,滿臉驚懼之色,顫聲道:“獸王怒,他……他真的用出來了。”


    高聲大叫道:“天祈,小心呢,這是獸王怒,不可大意。”


    天祈目光沉毅的緊盯著雲州城主,不待唐震提醒他已感覺到雲州城主的身周彌漫著濃重的殺氣,較之先前,雲州城主的功力好像瞬間提升了倍餘不止,真是霸道中透著陰冷。


    唐玉問道:“爹,什麽是獸王怒?”


    唐震道:“這是城主的獨門秘技,也是城主的最後殺招,‘獸王怒’無疑是如猛虎發怒一般兇猛,十八年前隱霧山中有一條成了精的血鱗紅蟒作亂,吞食了雲州城數百人,鬧的整個雲州城人心惶惶,最後便是由城主以此絕招將那紅蟒擊殺,我至今仍記得當時的慘烈之狀,城主以此秘招來對付天祈,隻怕是……”說著不禁自己也冒出了一身冷汗,可見這“獸王怒”的恐怖。


    月靈聽唐震說了“獸王怒”的厲害內心也甚是憂慮,柳眉緊皺,玉指曲蜷,心裏暗暗提防,若是發現天祈有絲毫危險便即出手。她本來現在便想出手相助天祈,隻是她知道若是她此刻出手天祈心裏必然不喜,她不想惹天祈不高興,隻能暗做準備。


    忽地雲州城主大吼一聲,猶如晴空中一個霹靂炸響,驚得眾人心裏突地一跳,隻見一隻斑斕猛虎的身影加在了他的身上,真是凜凜生威。


    天祈的嘴角微微抽動,驚詫道:“大老虎。”頓了一頓,又沉聲道:“哼,有什麽了不起。”他嘴上說著不懼,但感受著雲州城主與先前大不一樣的氣息心裏也著實有些緊張,暗運真力,靜待雲州城主的攻勢。


    雲州城主忽地縱身躥出直向天祈撲來,伴隨著虎嘯之音確如餓虎撲羊一般,爪攜勁風,直向天祈頂門按落。


    天祈有些驚慌,抖了一個機靈,“噔噔噔”向後連退了三步,腰身微弓,雙手前推,舉臂來擋雲州城主的攻擊,扳住了虎影的手爪。可此刻雲州城主的力氣竟大的出奇,“砰通”一聲,天祈直直的被撲在了地上,“刺刺拉拉”,天祈著跤處的地麵裂開數道裂縫。


    天祈咬著牙奮力反掙,壓著嗓子叫道:“好大的勁兒呀!”雙臂失力,竟被雲州城主壓著手臂死死的摁在了地上。


    雲州城主撤開右手,虎爪拂麵,朝著天祈臉上抓落。天祈猛然大驚,瞳孔緊縮,急忙偏頭閃躲,臉上被虎影的爪子拂了三道血痕。雲州城主的左手也緩開,雙爪齊落抓向天祈的麵門,虎王暴怒,爪風掠影。天祈急忙遞出雙手掐住虎頭奮力上推。


    月靈見天祈難鬥雲州城主,正要躍上高台相助,隻見天祈大喝一聲:“呀我去你的。”膝蓋上頂,雲州城主連著虎影的身子被天祈頂了個翻個兒。天祈趁機向右翻滾,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來,右腳在地上一蹬,身子斜掠飛出好似快箭離弦,右拳結著金黃龍頭向雲州城主擊去。


    當離雲州城主不足半丈處,雲州城主身軀陡然一轉,左腳後踢,正是一條虎尾甩出,天祈的胸口被虎尾鞭了個正著,身子擦著地麵反向迴跌出了兩丈多遠。


    人群中一人道:“還是城主厲害呀。”


    另一人道:“就是,他一個毛頭小子跟城主打不是自尋死路嘛。”


    唐玉不忿道:“你們兩個牆頭草,剛才還說天祈厲害呢,現在怎麽又反口了?”兩人側頭看了唐玉一眼,礙於他唐家的權勢兩人並未理睬他,隻在心裏罵了他幾句。


    天祈翻身坐了起來,身子微微佝僂,單腿跪在地上,捂著胸口巨“咳”了一聲,咬著牙強忍著胸口的疼痛,暗道:“他這什麽功夫啊,加了一隻老虎怎麽就這麽厲害。”


    月靈皺著眉頭叫道:“天祈,我幫你好不好?”


    天祈擺了一下手道:“你別來,我能行。”


    月靈舉著神鋒寶劍道:“那給你劍。”


    天祈本想去接,但轉念一想倘若用劍就是打贏了也沒什麽了不起,說道:“我用不著,徒手我也能打敗他。”


    人群中一人嗤笑了一聲,道:“哼,小子還逞強,當真不知死活。”


    月靈收迴神鋒寶劍,微低著頭,嘟著嘴低聲道:“那好吧。”盡是一副小女兒情態。


    天祈抿了一下鼻子站起身來,輕舒一口氣,指著雲州城主道:“別以為你變了一隻大老虎就有什麽了不起,讓你見識見識我的‘炎龍訣’。”雙手相合一挫,手掌紅光籠罩,勁風拂衣動,左手一圈,右掌忽刺推出,大喝一聲:“弧炎龍。”龍吟之聲震空作響,一條火焰長龍盤纏著向雲州城主襲去。


    雲州城主雙腳穩紮,隻見那附在他身上的猛虎影子引吭咆哮,一股強大的勁氣從他身上蕩出,當真是虎嘯震天,龍吟絕空。火焰長龍同那猛虎的身影撞在一起發出“轟隆隆”一陣大響,整個高台一陣猛力的搖晃,火花四濺,火焰長龍化作了一團團火紅的火焰,勁風從中蕩出,天祈“噔噔噔噔……”踏著地麵向後連退了七步,腳腳在高台上留下了一個個深深的印痕。


    雲州城主腳擦著地麵也向後退了六尺多遠,二人真氣比拚蕩出的勁力將高台上東北,東南,西南的三根大石柱具震倒在地,慌的周遭的人叫喚著四散而逃,他們此時方才實打實的領教了什麽叫做真正的龍爭虎鬥。


    唐玉驚訝的出了神,半晌才恍惚過來,問道:“爹,天祈這是什麽功夫,我怎麽看他放了一條龍出來。”


    唐震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清楚,這小子越來越不可思議了,似乎……”他本想說“似乎不是凡人”,但覺得自己的話也太過荒渺,是以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


    月靈心裏惴惴,目光始終不離開天祈身上半寸。天祈的這招“弧炎龍”打足了十成力,可是好像仍顯不足,隻見雲州城主端立高台,身上附加著的猛虎身影愈發猙獰可怖,似乎並未受到什麽傷害,月靈的心裏不禁越感不安起來,她知道天祈此時已出了全力再無絲毫保留,若是還不能將雲州城主打敗她便隻能出手相助了。


    其實天祈的這招“弧炎龍”已給雲州城主造成了極大的創傷,雲州城主對天祈小小年紀能有如此本事也深感欽佩,不過他經驗老道,心裏甚是清楚臨陣對敵不僅僅拚的是功力的深淺,更重要的還有一口氣,隻要氣勢不倒便能懾敵三分,是以他強自忍耐,匯聚真氣不散,伺機拚上最後一擊,更何況他還有一件法寶沒有使出,到了迫不得已之時即便天祈本領再強也難敵這寶貝的厲害。


    心裏盤算已定,催動真氣運於丹田,身上附加的猛虎身影仰頭一聲咆哮。雲州城主雙膝微弓,右手上左手下畫了一個半圈,左手疊於右手之上,“唿”的一聲雙掌推出,那加在他身上的老虎身影忽地從他身體分離而出,大張著虎口向天祈撲來。


    天祈心裏猛一驚惶,向後快退了三步,縱身一躍竄向半空,猶如魚鷹出水一般。那猛虎忽然也一身四分,各占東南西北四個方位,仰著頭虎視眈眈的衝著天祈吼叫,四隻虎影的後腿在地上猛力一蹬,向半空躥去。


    天祈淩空虛踩一腳又向上躥出丈高,忽然一道巨大的勁力向他襲來,天祈猝不及防被打了個正著,“啊……”的一聲大叫從空中跌落下來,將臨地麵一丈處倒翻了一個筋鬥方才勉力站定。那道勁力正是雲州城主趁他專心應付四隻猛虎時所發。


    月靈見天祈鬥的艱苦,似乎難敵,正要躍身而出。天祈似也感應到了月靈的心思,也不迴頭看她,隻向她擺了一下手道:“你別過來。”


    月靈唿唿急喘了幾聲,怒道:“你真是強啊。”


    天祈不再睬她,這時那四隻猛虎的身影兩左兩右同雲州城主並排站定,雲州城主雙手兩合,四隻猛虎的身影又合並到一處附在了他身上,虎爪前驅,縱身躥躍,淩空又向天祈撲下。


    天祈目光銳利的直盯著空中躥下的虎影,隻覺得丹田之內一股熱流湧動,暗道:“來的好,我早就想試試了。”大喝一聲:“龍騰四海。”右腳猛一頓地,雙臂舒展,淩空畫了一個大圓,雙手抵於右肋,兩隻手掌中圈著一個青色的光球,“唿”的一聲推出,龍吟震天,一條青色長龍直向空中的虎影衝去,虎嘯連聲,隻聽得雲州城主“啊……”的一聲慘叫從空中直直的跌落下來,身上附著的虎影也消失不見,“噗”的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來。


    天祈氣喘籲籲的望著半依在地上的雲州城主,額上滲出點點汗珠,嘴角掛著一絲不著痕跡的微笑,眼神中充滿了得意的喜色。


    唐玉笑道:“爹,看到沒,真是厲害,這小子居然連城主也打敗了。”


    唐震手捋胡須微笑著點了點頭。


    天祈這招“龍騰四海”正是“破天狂龍決”中“九龍靈變”的招式,盤古秘法果然非同小可。本來“破天狂龍決”應該以神鋒寶劍禦發,隻是天祈另辟新徑,將劍招變為拳招,這時打將出來依然威力無窮。當然,相比用神鋒寶劍使出的威力還是大有不及,但也已不容小覷,若是天祈用了神鋒寶劍隻怕雲州城主已死在當場。


    其實按照情況來定天祈若是在用一招“炎龍訣”也能將雲州城主擊敗,隻不過他好奇心重,久聽師傅誇讚“破天狂龍決”了得,這時難得有機會給他一顯身手,便巧妙的用拳勁催發“狂龍真氣”。


    天祈喘息了幾口走向高台邊,蹲下身來笑嘻嘻的望著月靈道:“月靈,看到沒有,我打贏了。”語聲甚是得意。


    月靈麵色微寡,似乎心裏不樂,淡淡的道:“嗯,我看見了。”


    天祈一怔,柔聲道:“你怎麽了?我打贏了你幹麽還不高興?”


    月靈大睜著鳳眼瞧著天祈的臉,眼神中似有七分脈脈柔情又似有三分嬌嬌嗔恨,說道:“你打贏了我就一定要高興嗎?你知不知道他想殺死你。”


    天祈自然知道雲州城主有置他於死地的心思,不過他自己倒不是太在意,微微一笑道:“沒關係,他殺不死我的。”


    月靈道:“我不想跟你說了,我要迴家了。”


    天祈一愣,道:“迴家?你哪有家?”


    月靈咬了一下櫻紅的下唇,氣唿唿的道:“我迴落神澗不行嗎?”說罷轉身向後走去,眼睛裏閃動著兩顆晶瑩的淚珠。


    天祈站起身來,叫道:“你幹什麽?怎麽老是生氣?”


    月靈頭也不迴的道:“我愛生氣,不要你管。”


    唐震突然指著天頂大聲叫道:“小子,小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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