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祈趴在月靈的背上,二人穿插於彩雲之間,隻聽的耳畔唿唿風響。流雲習習,光照豔豔,月靈的三千柔絲黑如潑墨,如風送瀑布一般向後飛揚,拂在天祈的臉上麻麻癢癢的,一股清香之氣撲入天祈的鼻中,天祈微眯著眼睛輕輕嗅了嗅,低聲道:“真香。”月靈脖頸微側,問道:“你說什麽?”天祈道:“我說你頭發真香。”月靈聽天祈誇讚自己心裏也甚喜歡,笑道:“那你就多聞聞。”


    二人乘風禦雲,踏空踩氣,不片刻便飛出了兩百多裏,月靈不再像之前那樣飛舉的膽怯,這次她飛的很高,離地麵足有五百餘丈。天祈道:“月靈,為什麽你飛行的本事這樣好,我就不行?好像你的本領也不比我強很多呀。”月靈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我生來就擅於飛行吧。”


    對於月靈的身世連月靈自己都說不清楚,天祈雖十分好奇可也知道問不出什麽,他倒不認為月靈是有意相瞞,從種種跡象來看,月靈好像的確對自己的過往一無所知,確如失去了記憶一般,所以從內心深處天祈更加對月靈有一種憐惜之感,這種憐惜之感加上愛慕之情讓他的內心牢牢地拴住了月靈,永遠也割舍不掉。


    月靈道:“天祈,我怎麽感覺從地府迴來以後我的身體好像不一樣了?”天祈詫異道:“怎麽不一樣?”月靈道:“我感覺我的真氣好像增強了許多。”天祈道:“你也有這種感覺嗎?我也有哎。”月靈道:“那你知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天祈想了想,道:“我也說不好,不過按照我三師傅的話說這應該是戰鬥中提升了實力,總之是好事,原來的時候我體內的‘破天狂龍決’隻有一點點,我現在感覺已經達到‘氣’境了。”


    天祈的話月靈聽的雲裏霧裏,完全不知道他說的什麽,問道:“什麽叫戰鬥中提升了實力?是打架打的多嗎?”天祈道:“差不多吧,我師父說你一個人練武就是再練也不知道自己的實力究竟如何,隻有和別人戰鬥才能提升自己的功力,我想這應該就是他們讓我下山的原因吧。”


    月靈道:“你師傅教你跟別人打架這可不好。”天祈道:“我師傅沒讓我跟人打架,是我猜的。不過我師傅說好人要是不會本事就會被壞人欺負,我小時候就遇到過,差點被那些壞蛋殺死,就像這次我爹爹媽媽不是就被壞人殺了嗎?”說著心中抹著一抹感傷。


    月靈也覺得天祈的話有道理,又問道:“你剛才說什麽‘破天狂龍決’,什麽‘氣’境,這又是什麽?”天祈道:“這是我師傅傳給我的一套功法,可了不起了,說是盤古大神遺留的功法,我把招式已經都學會了,隻是裏麵的真力修為還達不到,真力修為共分為氣,幻,靈,元,聖五個境界。”月靈恍然道:“原來是這樣,這麽說你現在才達到‘氣’境,那你可還差得遠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月靈這句話雖隻是隨口之言,也是實話,但對天祈卻稍有打擊。天祈長出了一口氣,沉聲道:“我會努力的。”


    其實天祈之前的話隻說對了一半,地府的一番爭鬥確實讓他增強了一些功力,不過也更有賴於秦廣王給他喝的“豆茴天桂”,這可是地府獨有的一件奇寶,無論人鬼仙魔不但有療傷奇效,更有助於體內真氣的增長,天祈這是得了好處不自知罷了。


    突然,天祈拍著月靈的肩膀叫道:“哎哎哎,隻顧著說話了,咱們都飛了多遠了,別飛過了,快下去吧。”月靈道:“好,你抓穩了。”身形斜掠,打了一個盤旋,飛身向下降去。天祈道:“找個沒人的地方落,別引來一群人看。”月靈道:“知道了。”飄展著紅衣,似火雲降地,在一處樹林裏落下身來。


    天祈四下張了張,也不辨此處是何地,排排的楊樹高矮相錯,地上枯葉滿鋪,忽見左首的道路上有兩個人影慢慢而行,天祈道:“快,咱們去問問他們。”說著快步向那人影跑去,月靈緊隨跟上,幾個箭步,天祈和月靈正趕在那兩個人影之前,當道攔住他們的去路,原來是兩個中年男女,具做農村鄉人打扮,灰布短衫,一身樸素。


    二人見兩個年輕的俊男少女攔住他們的去路,微微一怔,男子道:“小兄弟,你有什麽事嗎?”天祈道:“大叔,我想問問這裏是哪兒?”男子道:“這裏是涿德郡。”天祈一喜,笑道:“是天師城的涿德郡嗎?”那男子道:“正是,這裏是天師城地界。”月靈微微一笑道:“天祈,咱們沒有走錯路。”


    天祈稍有些興奮,向前走了兩步,對那男子道:“那大叔,你知不知道去白鹿堡怎麽走?”男子身子突地一顫,向後踉蹌了一步,神色似有些緊張驚恐之感,顫聲道:“你們是……什麽人?”天祈道:“我們是過路的,就是要去白鹿堡,這也不知道走到哪裏了,剛好遇到了你就問問,大叔,你知不知道?”那男子道:“你們找……白鹿堡……做……做什麽?”聲音仍是有些發顫。天祈正色道:“那有一幫壞人,做了許多壞事,我們要去找他們算賬。”那男子一呆,神情隨即略一放鬆,笑道:“哈哈,小兄弟,你可別逗了,你找白鹿堡算賬?”


    月靈心向天祈,見天祈說的氣蓋,微沉著臉色,上前道:“就是,我們就是要跟他們算賬。”那男子眼色輕瞟,甚是輕蔑,說道:“小兄弟,你可別不知好歹了,那白鹿堡豈是隨便敢去的?你帶著這麽俏美的小妹子,可別被人搶了去,哈哈,哈哈。”


    月靈望著天祈,一臉天真的說道:“他們會搶小妹子,是說我嗎?”天祈道:“別害怕。”月靈輕“哼”了一聲,道:“嘁,我才不怕呢。”天祈輕輕撫了撫月靈肩膀,道:“大叔,你要是知道就請你告訴我們。”


    那男子正要說話,他身旁的女子忽地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低聲道:“不要亂說,免得惹禍上身。”男子眉頭微皺,輕輕點了點頭,道:“小兄弟,我不知道,你問別人去吧。”說著同那女子便要往前走。天祈手臂一張,攔住他二人道:“哎哎,先別慌走啊,你還沒跟我說呢。”那男子臉現難色,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問別人去吧。”攜著身旁的女子,讓開天祈的手臂向前走去。


    天祈搔了搔頭,微覺詫異,隻聽那男子迴過頭道:“小兄弟,白鹿堡不是好惹的,你可千萬別羊入虎口,快迴家去吧。”那女子扯著男子的衣襟道:“你多說什麽,快走。”推著那男子向前快步而行。


    月靈道:“現在怎麽辦?他們為什麽不跟我們說?”天祈道:“一定是白鹿堡的人太壞了,他們害怕,走,我們到前麵去問。”同月靈向那二人相反的方向而行。


    走了一陣,到了一個小鎮,天祈遇人便打聽白鹿堡的所在,可那些人聽到“白鹿堡”三個字具是如聞魔鬼一般,紛紛退避三舍,連說不知。天祈見打聽不出什麽便不再多問,也不再提“白鹿堡”三個字,同月靈在一個小店裏叫了些飯菜,用了飯菜接著向前走。


    月靈道:“人家都不跟咱們說,怎麽辦呀?”天祈想了想,道:“我們不問白鹿堡就是了。”月靈詫異道:“你不去了?”天祈道:“去還是要去的,不過不能問白鹿堡,這裏的人好像都很害怕白鹿堡,我們就算再怎麽問也是白問,我們問他們驪琅山,白鹿堡不是在驪琅山嗎?找到了驪琅山不就找到白鹿堡了嗎?”月靈笑道:“是哦,天祈,你可真聰明。”天祈微微一笑,道:“你別誇我了,快走吧。”兩人相偕向前而行。


    走了一小段路,迎麵走來一個身背竹簍的老人,天祈看這老人須發花白,麵目慈和,總有七十來歲了,心想:“老人都好說話。”上前先向老人施了一禮,隨即問道:“爺爺,請問您驪琅山怎麽去?”那老人細細打量了天祈一番,道:“你問驪琅山做什麽?”天祈故作輕鬆,說道:“去玩呀。”那老人臉一沉,道:“驪琅山有什麽好玩的,那地方可去不得。”天祈道:“為什麽呀?他們都說那裏的風景美的很,可好玩了。”虛指著後麵不多的幾個行人信口胡吹。


    老人啐了一口,嗔道:“呸,胡說八道,什麽風景,那裏住著一群吸血鬼,你可千萬別去。”天祈聽這老人的話音定是知道驪琅山的所在,嘿嘿一笑,一副似呆非呆的神情,說道:“吸血鬼呀,那可有趣的很,我長這麽大都沒見過吸血鬼,爺爺,你就跟我說了吧。”


    老人的神色無奈之極,似嗔似恨,說道:“小家夥,不是爺爺不跟你說,那地方可真是去不得,去了就沒命了,你快走吧,找別的地方玩去。”說罷佝僂著腰身向前走去。天祈叫道:“我不怕,你就跟我說說嘛。”老人邊行邊道:“不能說,不能說,找別的地方玩去吧。”天祈輕歎了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月靈道:“這可好,還是沒問出來。”天祈道:“一定會問出來的,走。”


    兩人再向前行,出了小鎮,又向東行了三十多裏,二人不想惹人驚擾,此番並沒有施展功技在空飛行,隻是步行而走,三十多裏雖說不近,但二人都有強功傍身,所以並不覺得疲累,較常人行的也要快上許多。未到晌午,到了一處大市鎮,打聽之下才知道原來這裏就是涿德郡的中心,二人向鎮中走去,果然是道寬路廣,屋高房多,放眼難望其盡,隻是讓人奇怪的是這諾大的市鎮行人卻不是很多,鋪舍店麵的生意也甚是蕭條。


    天祈走進一個布莊,還未開聲,隻見一個精瘦的中年男子笑臉相迎,樂嗬嗬的道:“哎喲,兩位客官裏麵請,小店的布料那可是遠近聞名,無論是做料做衣,還是紅白喜喪,你要什麽花色的都有。呀!這姑娘長的真跟天仙一樣,是你小媳婦吧,來,看看這件大紅色的,多喜慶,還有這件玉藍色的,多有氣質,還有這件鵝黃的……”這掌櫃的舌燦蓮花,口若懸河,說的天祈一陣眩暈都插不上嘴。


    待那掌櫃的氣喘籲籲說了好一陣,天祈才訕訕一笑,說道:“老板,我們不是買布的,我們是……”天祈的話還未說完,那掌櫃的忽地勃然大怒,道:“什麽?不買布,那你到我店裏幹什麽,滾滾滾,出去,出去。”推著天祈往外擁,將天祈推出了門外,罵道:“媽的巴子,不買布瞎逛悠什麽,害的老子囉嗦了半天。”


    月靈道:“天祈,是不是你不要他東西他生氣了?”天祈道:“應該是吧。”月靈道:“那你幹什麽不要,那件紅色的不是很好看嗎?”就在這個時候,路東頭突然傳來紛紛亂亂的嚷叫聲:“快跑啊,來了,白鹿堡來了,啊……”一陣淩亂,遠遠望去,隻見塵煙四起,蹄聲雜遝,唿嘯之聲雷雷山響,越來越近。


    正在天祈愣怔之際,隻見那布莊掌櫃焦急叫道:“快……快快,快進來呀。”天祈一怔,道:“我不買布。”那掌櫃的頓腳道:“哎呀,誰叫你買布了,真他娘的囉嗦,快進來。”天祈也不明所以,拉著月靈的手快步閃進了布莊,那掌櫃的急忙關緊了門,渾身直顫,氣喘籲籲的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


    天祈隔著門聽見數十匹快馬從門前奔馳而過,問道:“老板,這些人……是白鹿堡的人嗎?”那掌櫃的渾身發抖,顫聲道:“噓……別……別說話。”待人馬走過,那掌櫃的才道:“他媽的,這幫東西,真是不讓人安生。”天祈又道:“掌櫃的,他們究竟是不是白鹿堡的人?”那掌櫃的嗔道:“知道了還問,幸虧老子心好,要不然你們兩個就沒命了。”


    天祈目光倏地沉峻,冷聲道:“果然是他們,我正找他們呢。”那掌櫃的打了個寒噤,道:“你……你找他們,你們一夥的?”天祈道:“我呸,誰跟他們一夥的,我跟他們是仇人。”那掌櫃的道:“那你就更不能出去了,這些人可是殺人不眨眼。”


    這個時候,隻聽見外麵不遠處傳來一陣哭喊之聲,其中還夾雜著一些男子的喝罵之聲。天祈和月靈同那掌櫃的進入裏間趴在窗上觀看,隻見在一座高門樓前,駿馬排站,三十餘名大漢立在道中,人群中放著一頂大紅花轎。月靈問道:“他們在幹什麽?”那掌櫃的道:“作孽呀!那白鹿堡的少堡主看中了人柳家姑娘非要強娶,那樣的王八羔子誰願意嫁他,唉……”


    天祈道:“少堡主,是那個叫白源的家夥?”那掌櫃的詫異道:“咦,你也知道?是了,這些人臭名遠揚,誰不知道。”


    月靈指著窗外道:“天祈,你快看。”天祈張目瞧去,隻見兩個大漢正在拖拽著一名女子往花轎裏拉,那女子哭爹喊娘,誓死不從,淚流滿麵。一對五十多歲的老夫婦跪倒在地,不斷磕頭求告,可那些人毫不理睬,臉上竟還有些許得意之意。


    那老漢撲上前去,堵住轎門,哭求道:“求求你們了,積點德吧。”一大漢揪住老漢的衣襟,左右開弓,“啪啪啪啪”四巴掌,老漢皺紋褶皺的臉頰瞬間紅腫起來。那大漢隨手一推,冷聲道:“老東西,少爺不讓殺你可沒說不讓打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老漢仰跤摔倒在地,那小姐痛叫一聲:“爹……”另一大漢笑道:“我說柳老爺,小姐跟了少堡主那是她的福氣,你怎麽這樣不知好歹。”


    那老婦撲到老漢身前,不但不去攙扶,反而舉手捶打,罵道:“老東西,都是你,讓你走你不走,舍不得你那些破地,這可苦了我的女兒了……”說著痛哭起來。


    幾個大漢哈哈大笑,道:“不苦,不苦,哈哈,哈哈……”神氣張狂至極。


    天祈怒氣上衝,咬牙切齒,喝道:“月靈,走。”那掌櫃的急道:“哎!你們幹什麽去?”話剛說完,天祈和月靈已開門走了出去,二人縱身一掠便從那些人頭頂躥過,到了那些人之前。天祈目光冷銳,指著那些人沉聲道:“把人給我放開。”那些大漢連同那對老夫婦具是一怔,這從天而降的少年男女一時間讓他們大感驚異,摸不著頭腦。


    眾大漢麵麵相覷,一人道:“你們什麽人?”


    另有幾個大漢互相挨蹭著,直直的盯著月靈,低聲道:“這小娘兒長的可真是仙女一樣,把她弄迴去少堡主還不得樂死了。”


    “就是,柳小姐跟她一比可真是一個天一個地,看來隻能便宜咱們了,嘿嘿。”說著擠眉弄眼,滿臉獰笑。


    天祈聽著他們的汙穢之言怒從心起,右手一圈,一股勁力發出,纏著柳小姐的身子一抽,柳小姐便如春風拂花一般直向天祈飄來,天祈左手迴攬,扶著柳小姐的纖腰一轉,將她穩穩地放在了地上,道:“你沒事吧?”柳小姐臉色暈紅,輕輕搖了搖頭。


    那些人見天祈露了這一手,大感驚詫,知道這少年難以易於,可讓他們就此退卻也難能,他們一向囂張跋扈,欺壓良善,“無法無天”早已在他們心裏種下了深根。


    一人道:“小子,你可知道我們是什麽人?”天祈沉聲道:“白鹿堡的混蛋,我正找你們呢。”那人猛然一怔,心道:“知道我們還敢如此囂張,這小子究竟什麽來頭?”正在他臆猜之際,隻見天祈雙臂伸展畫了一個大圓,“忽刺”一聲,雙掌平推出去,一股強大的勁力如浪潮翻湧一般向著眾人湧出,馬嘶人叫,塵沙亂卷,好似旋起了一陣狂風。勁風掠過,隻見三十多匹馬匹連同那些人具是橫七豎八的躺臥在地,一動不動,竟都已氣絕身亡。


    那對老夫婦同柳小姐駭的瞠目結舌,似是做了一場大夢。那布莊掌櫃的隔著窗子觀望,大張著嘴合不攏,心裏怦怦亂跳,在自己臉上抽了一嘴巴兀自沒有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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