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侍衛從門外帶進來幾個穿著樸素不知何方何族的人,這幾個人唯唯諾諾地圍作一團,對這樣的場麵像是沒有見慣,有些膽小害怕的樣子。


    “就像之前你們說的那個樣子說就好了。”赤天翰沉聲道。


    擎老夫人冷眼看著殿中的辛籽翎:“對,好好說一說,我可不怕她又將這處殿也給燒了。”


    幾人麵麵相窺,縮在一起看著四周不敢開口。擎老夫人將手中的烏木杖往地上使勁一柱:“有什麽就說什麽!”


    幾個人一抖,嚇得臉色發白。


    “她……”一名老者吞了一口口水,用手指著辛籽翎顫著嗓子說道:“她是火鳳君王後裔,曾,曾跟著老女君習過紫火。”


    辛籽翎看了半天也沒認出來這人究竟是不是火鳳的人,若是火鳳的人看到她練習藍火基習是有的,將那認作紫火也正常,她彼時也以為自己練的就是紫火。


    “果然!”擎老夫人指著辛籽翎:“果然就是你!就是你!”


    赤天翰道:“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九天的公審是允許嫌疑罪人講話的:“我不認識他。”辛籽翎確認自己從未在火鳳族中見過此人。


    “你當然可以全盤否定,但是事實擺在麵前,這就是證據。”赤天翰主掌此次公審,他這一開口便是想將此事定論。


    廉易急著擠到木鼎樺身邊,極不恭敬地用用肘碰了碰木鼎樺,壓低聲音著急道:“君上,你還不出手?”


    木鼎樺看了他一眼:“再等等吧。”


    再等等是要等個什麽鬼!?廉易隻覺得頭腦發脹,心急火撩。


    “你看,赤天翰是要以梓翎串通虛無境來定罪。”木鼎樺用眼風掃了一眼四周,圍在身邊的皆是自家人,也無人注意到他們這一處,他便接著說下去:“他這才開了個頭,沒有那麽快。”而且他想等一等,此事應該還有別的人來出麵處理,還不用他出麵。


    廉易聽他這麽一說就定下神來認真等著,隻見藍凰所轄眾族來人個個群情激蕩,看起來像要跳出來將辛梓翎生吞了一般。可真正是為了擎幕天不值的人是極少數,為了藍凰族威的也是極少數。大部分人隻是不服、嫉妒,在這之下就產生了憤怒、憎恨。


    可之前因為辛籽翎擁有君符,又確是擎幕天的女兒,再加上辛籽翎當時氣勢可怖,術法過人又有木鼎樺撐腰固而咬牙吞下了這許多的不甘與嫉恨。而如今世易時移,機會不在辛籽翎那邊了,她做下如此天理難容之事,他們有了理由當由著這些情緒合理地爆發出來。


    因此,藍凰的來人以擎老夫人為首特別的憤恨,辛籽翎估摸著就算不會被公審定罪也會被藍凰的這些人給咬碎吃掉。赤天翰好算計,這堂公審弄到藍凰來辦真是對她有百害而無一利。


    倒底是公審,還是在浮明宮中,所以來的人雖然大都憤慨,說話尖酸惡毒倒還沒有人亂丟東西打人,故此辛籽翎倒也鎮定。


    “第二罪,近來虛無境有餘孽四處亂傳,誣陷本君與虛無境勾結。可縱觀你一步步行徑,此事若說是本君不若說是你。”赤天翰沉穩的聲音不高不低沉沉傳來。


    廉易再也忍不住,仗著背後有靠山便也不忍了吼了出來:“這個也能當證據?你是不是做壞人上了癮收不迴來了!”


    “你個雜碎,膽敢如此口吐穢言!”赤天翰身邊的近衛手握劍鞘,已拉出來的半寸劍身發出冷冷寒光。


    赤天翰半迴過頭,那人便低下頭去收了劍。然則周圍的人看辛籽翎的目光都不同了,惡毒的更惡毒;憤恨的更憤恨;看好戲的,則揣了更加濃厚的興趣,總之沒有一個懷有同情的。


    辛籽翎心中幽幽地歎了口氣,雖然她也很感謝廉易,但不得不歎一句,真是豬一般的隊友啊。不過這個豬隊友卻沒有半點要停下來的意思,甩開一個伸手去拉住他的木家人的手,憤憤地道:“赤天翰!你為了自己幹淨將此事摘給籽翎,你敢指天發誓虛無境之事與你無關!”


    赤天翰一臉好笑地看著廉易,就聽著裴偉道:“君上為何要發誓?那些亂竄的虛無境之人已被我們捉住了兩個,可是卻都在被抓之時自盡了。如果真是我家君主的原因他們緣何要自盡,大可以講出來啊!”


    底下的人一陣嘈雜。


    “他們為何要自殺當問你們啊!他們是死在你們龍族的,現在當然是你們說什麽就是什麽了!”廉易已然衝到了人群邊緣。


    擎老夫人雙手一緊一鬆,一臉想直接殺了廉易的樣子,可歎這是公審,她不得不斂了性子。


    還不待別人說話,木鼎樺一把將他提了迴去。廉易不滿卻又不敢去瞪木鼎樺,被提迴去後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嘴裏還低低地念叨個不停。


    別說是他,就是辛梓翎此刻心中也不**穩了,這一次她的犧牲不可謂不大,到了這個時候木鼎樺還是沒有動作,她不知道這件事再發展下去會是什麽樣子,能不能收得迴來。


    赤天翰看起來倒是給木鼎樺麵子,廉易胡攪蠻纏他也沒作任何發做,接著先前的話說道:“本來收集證據也差不多了,寒晶洞一事後我們將此事提前也未嚐不可。”


    辛梓翎冷聲道:“你不過是想我死在寒晶洞,可是我沒死成,你才不得已提了公審吧。證據?還有什麽證據?”


    “當然有!”那新來的證人似乎已經等不及了,還沒等赤天翰發話便已急衝衝地從後殿邁了進來,極合禮數地跟赤天翰行了禮,由一名侍衛帶到了殿中盈盈而立於辛梓翎身側。


    粉紫紗的薄紗外罩內是一件白底的外衫,襯得此人麵若桃李,一雙杏目望向辛梓翎,其間哀色難掩。雖說麗色依舊卻帶上了深深地愁怨,沾了些憔悴。


    木鼎樺側頭望了一眼隕傑,對方忙頷頜低頭:“此事……”他不知道啊,看守陸家父女處並未傳來什麽消息,天知道這個陸紫幻是怎麽跑出來的?


    赤天翰對陸紫幻道:“有什麽話你就說吧。”


    陸紫幻低身一拜,語帶哭音:“小女一族本是所屬木家的臣民,家父眾位應該都曉的,正是曾跟著木家前任君主出生入死的黃鹿族長陸坤。”


    說到這裏底下的人就開始紛紛議論起來了,要說這陸紫幻也是遠近聞名的美人兒,當初關於她與那殿上那位喜怒不形與色的九天神話人物木鼎樺有過些曖昧傳聞,甚至都到了要談婚論嫁的地步,可最後嫁給木家君主的卻是今日要審的罪人辛梓翎,這裏頭或許多多少少有些不可告人的辛密。


    “我本與木家君主有婚約在身。”她一改之前的淒涼,憤憤道:“就是她!巧言令色,用盡花招,將鼎哥哥……”說到這裏,陸紫幻哽咽了,周圍人看辛梓翎的眼神中多少開始帶刺了。


    “笑話。”辛梓翎看著身邊嬌滴滴的美人,想著她一貫蠻橫霸道的樣子:“君上是何等樣的人,他最是能識人的。”


    陸紫幻淚珠垂落,抽氣道:“你這是什麽意思?現在我父親癡癡傻傻法力盡失不就是你搞的鬼!他本是因為你想去為我討一個說法,可是幾天功夫,我族絕大部分族人叛離了我父親,剩餘的人被全數繳殺,而我被送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關在一處院子裏,接下來就是我的父親,被送過來時,已……”她說不下去了,眼淚斷了的淚子一樣不停地流下來。


    在場眾人看向木鼎樺的目光摻雜了怪異的顏色,原來這個九天的正人君子卻是個好色之徒,隻是口味確實挺高,也難怪被這個辛梓翎給拿下了,隻是怎麽那麽冷靜的一個人卻在這上頭不長腦子呢?


    木家的人自是不能忍這種話,文陸擠入殿中,怒道:“陸小姐請慎言,我家君上從來未曾與你有過什麽婚約,那些不過是傳言。而陸坤得此下場實屬自作孽,他掌了大半軍權作威作福還常到君上跟前逼問訓話,如此欺君,如此大逆不道,若非君上看在他跟過先君上的麵子能留個大院子給他住?”


    陸紫陸險些暈倒,跪在地上楚楚可憐地抽泣:“不是這樣,如果是這樣為什麽要讓那麽多人守在院子外麵,那分明就是囚禁。”


    木鼎樺兩道銳利的目光投向赤天翰,各族的內部紛爭居然也有外族敢來插手。但見赤天翰微眯著眼睛問道:“那陸小姐此次是如何過來的?”


    陸紫幻愣了一瞬,複又泣道:“全得我父親以前的一名被軍士相助,若非如此,我家的不平事估計再難見天日。”她指著辛梓翎:“蒼天有眼,幸得有此次公審,這樣無恥的女人就該在眾族前被誅!”


    木鼎樺又看了隕傑一眼,直看得他冷汗直冒,何處又鑽了個小兵出來?還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陸紫幻帶了出來?


    赤天翰為了讓事情更具有說服力,又添了一句:“那位陪你同來的人可在?”


    “在的。”陸紫幻擦了擦眼淚,轉頭向後頭看去。


    人群中走出個其貌不揚普普通通的男子,著一身青色長衫,烏發緊緊地挽起用一支木簪束在頭頂,一副斯文儒雅的樣子,不像是個玩弄刀槍之人。


    辛梓翎心頭一震,孟卿懷!


    對方顯然也看到了她,眼中頗有震驚之色,大概是沒想到此辛梓翎正是那個梓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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