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事情就像一個陰謀,辛籽翎覺得一切都非常的不對勁,可是她又說不出這奇怪的詭異感是從何而來。其實她早已決定好了要走這一趟,她覺著木鼎樺念著同赤家的往日情誼,隻帶了寥寥可數的幾人前往,或許還想著如何為赤天翰掙得一個活命的機會,可誰又能保證赤天翰到底是怎麽想的呢?


    木家的事有木子羨處理根本不不需要她時時出麵,另一邊她不動聲色的打算再次在夜裏出動,與阮玉約定好由她來給她打掩護。


    說下定好之後為免夜長無夢她當夜便偷偷出行了,說到這裏,她確實躺著睡了好幾日,卻再沒有於入夢後去過那靜謐之地見到赤騫熙,找這件事做於公於私都會讓她好過一些。這一趟行動當然少不了時時纏在她身邊的小烏,她突然感覺得此靈寵相伴實在是件幸運的事,或者是遇到赤騫熙實乃老天眷顧。


    飛馳而至,於夜間偷偷潛入。縱橫山如常,長陽宮如常,她同廉易偷偷摸摸地潛進赤騫熙院中,院中雖打掃得很幹淨卻花草盡枯,鳳凰樹與龍鱗樹的枯枝交錯在一起,沒有主人的宮殿顯現出一種空寂,失了生的氣息。


    沒有在這裏見到赤夫人,她拍了拍小烏的頭:“你帶我去赤夫人那裏。”


    小烏轉身遊了出去,辛籽翎緊緊跟上,穿過幾處她以往未曾到過的園子,終於見到了一處朱門緊閉的院落,一幢二層高的華麗小樓從牆內露出頂來。


    小烏正要翻過牆去,被辛籽翎出手攔住:“不對。”她皺著眉:“**靜了,你再會帶路也不可能路上連個人影也沒有。”


    “你終於發現了嗎?”一個沉緩的聲音響起,一板一眼的說道:“還算不錯。”


    辛籽翎一聽這聲音已知道自己著了道:“赤天翰!”


    確實是他,帶著一張嚴肅的臉走了出來:“你來得正好。”


    她臉色陰沉:“其他人呢?”


    “梵天陣中。”


    辛籽翎大驚:“梵天陣!”


    梵天陣乃是九天初始由抓捕戾氣衝天的火鳳始祖的神族所設,當初能夠捉下擁有赤真珠的火鳳始祖實乃是借助了威力驚人的大陣梵天,為布此陣,當時那位白須仙人在九天找了兩位別族始祖為他壓陣一起將此火鳳捕下。可火鳳情願赴死也不願被生擒,吐出替了她元神的赤真珠決定在天地間灰飛煙滅。


    那赤真珠麵世便於眾人眼前消失無蹤,白須仙人本是來追迴赤真珠,哪知它已與此處結下冥冥之緣,而後思及火鳳始祖因此事所累即將殞命便將其救下帶迴了仙界,隻遺留下當初設下的那個未破陣法。


    另兩位始祖眼見著梵天陣逐漸消失,硬是憑著頭腦死記下了那威力霸道的布陣之法。雖說無論如何也隻能做出相仿的贗品,可那贗品的威力也是一樣大得嚇人,因此陣並不純正,威力太大而布陣者於天道並無此能,故布陣者需得付出半魂作為代價。


    那兩位始祖正是赤龍族與已消失了的羽獅族,赤天翰眼下設下此隻存在於傳說中的陣法雖出乎意料倒也確實他祖先所有的陣法。隻是付出半魂這樣的代價倒真是太大了。


    如果真是這樣,她眯了眯眼想到她自己未必沒有能力與赤天翰抗衡。


    赤天翰像是想到了她在想什麽,那張刻板的臉上竟浮出些笑容:“看看你的腳下,你沒有機會了。”


    她低下頭,看著本來還很正常的青石地麵現出一塊塊繁花盛開的紋路。她抬起頭,眼前的一切都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迅速消失不見。就在完全消失的那一瞬間,小烏猛地向著她纏來,那無法言表的重量直接將她撲倒在地。


    她半坐在地上,懷裏抱著小烏布滿鱗片的粗身子,眼神迷離地看著眼前的荒寂之地。梵天陣中竟是這樣一片天地,天上烏雲翻滾雷聲轟鳴,時不時出現的一條閃電像是要將天空撕裂了一般,地上不時的震動聲間歇傳來,四周荒草淒淒無半點生氣。


    她完全忽略了小烏的重量坐在原地聽著天地間的努吼,喃喃道:“我進了傳說中的梵天陣裏?”


    不知她到底用了多大的力,大概是抱得小烏很不舒服,它從她懷裏掙紮出來。她爬起來,狂風割得她的臉生痛,卷飛的草葉竟然將她的臉上割出了幾道血口子。


    她定下心神:“走吧小烏,如果所有人都已入了陣中,那他們一定都在這裏。”如果都活著的話。


    她聚了聚力,卻發現身上的靈力被全數壓製,身子重得要命。看來除了布陣的人和壓陣的人,任何入陣的人都會被剝去全身法術。


    “小心跟上我。”她迴頭看了看那條跟在她身後的黑蟒,此時估計除了體積比較嚇人,它也隻是一條真正意義上的蟒蛇了。


    剛一起身狂風便吹得她身型一歪,她隻得拿出承天來當支柱,一步一步的艱難前行。前麵是一望無際的枯草,看得人心生絕望,頭頂的烏雲有一種滅頂的壓迫感。


    天上驚雷響起,帶著雷鳴的電閃一下從烏雲中貫穿出來打在辛籽翎剛剛挪開的那一處,地麵上被砸出了一個大坑,她被震到向前撲爬了好幾步,迴頭看了看那可怕的一幕和她已被燒焦的裙擺,她發現了這個可怕的事實,那雷是衝著她劈下來的。


    看了看那個可怖的大坑,那樣的一道雷電如果劈在她身上估計就連渣都不剩了。烏雲裏電光閃了閃,她抬頭看著那翻騰不止的烏雲對小烏吼道:“快!小烏,繼續走!”


    風聲將她的聲音衝破,她轉了個身想順著風向另一邊走去,可那風也隨即調了個方向似的對著她狂吹起來。她隻得咬著牙,頂著風努力向前走去。


    這樣一步一步艱難的挪了不知多久,那身後的炸雷也一個跟著一個慢半拍地打在她身後,如果她多停一小會就逃不掉這滅頂的災難。


    前麵的路還是無邊無際,辛籽翎的頭發被狂風吹得亂七八糟的,臉上的血口子被風吹得凝不住,眼睛幹澀得發痛,淚水一陣過一陣不受控製的往外冒。


    她心裏開始害怕,覺得原來活了這麽長久的生命在死亡麵前還是會有些卑微怯懦,可是死亡就是在身後緊緊跟著迫使她不停地逃命。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一邊艱難地挪動步子一邊對小烏道:“小烏,待會你爬到我的身上來。”


    這是個什麽要求啊?小烏糊裏糊塗地盯著她看,那小身板一壓就倒還讓它爬到她身上去,它的小耗子這是被這風刮糊塗了嗎?


    “記清楚了!”她話說完便在狂風中化出原身,身體瞬間漲大了好幾倍。小烏應聲而上,龐大的身軀艱難地掛在了辛梓翎的身上。


    她本是火鳳,天生就能翱翔在長空之上,雖說帶著小烏行得不穩,但好歹比剛才的速度快了許多。許久之後,她眼前出一棵參天古木,沒有半片葉子枯槁虯結的巨大枝幹高高地伸進翻滾不停的雲層之中。


    她停在樹前疑慮重重,黑蟒動了動準備往樹幹上纏去,她雖然累得都要掉下去了但仍在小烏行動之時出聲喝止,並命令道:“小烏,吃掉它。”


    大概連小烏都覺得她給了它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她明顯感到它掛在她身的的粗壯身軀顫動了一下,但仍是非常聽話地張大嘴一口咬了過去。那參天大樹被它咬到時居然扭曲了起來,這時狂風驟停,天邊亮出一道光澤。


    辛梓翎眼看著這變化的發生,即刻化為人形帶著小烏一起向著那泛著光澤的天邊跑去,一邊跑一邊說:“那樹果然有古怪,不過讓你吃下去是太難為你了哈,我也隻是試試。”


    遠處的天邊冒出個人影,她大聲喊著,一人一蛇往那轉晴的天邊追著那人影跑去。可跑了很久,那人影還是不遠不近的在天邊瞎晃悠卻仿佛完全沒有看到她一樣。


    辛梓翎警覺起來,伸手攔下小烏:“不對,倒迴去把那棵樹吃掉。”


    小烏倒在地上裝死。


    辛梓翎拍拍它:“快點,不然雷會來劈我們的。”


    聽到這話,不想死的小烏懨懨地昂起它的頭吐了吐信子,一副生無可戀的蛇態同她一起轉了迴去。背後一片莽莽蒼蒼的荒原,哪裏還有什麽參天大樹。小烏樂滋滋地繞著她的腳轉了兩圈,對不用再去吃那硬邦邦的木頭表示出顯而易見的興奮。


    由此可見,一個人快不快樂實在與他擁有了多少無關而與他擁有了什麽有關。比如作為一個單身漢,強迫性地告訴自己已單身慣了,等到自己都信以為真的時候突然遇到個有感覺又喜歡他的寡婦,他一定會將之前默默灌輸給自己的概念偷偷換了,如果再將這少婦換成個少女他便是樂得升天的感覺都有了。


    但如果你塞給他一堆少女,他雖然初時會高興得抽風但之後就會陷入無盡的苦惱中,除了潤滑彼此間的關係調節各種層出不窮的矛盾,還得不時想著今日該同誰出遊,明日又該同誰吃飯,後日又要同誰迴去看家中長輩……長此以往人將不人,估計他最後會無比懷念單身漢時的美好時光。


    這種狀況就如同眼下的小烏,這興奮來得實在是沒有道理,它什麽好處也沒有得著卻因事情的跳躍性太大而從中獲得了極大的滿足。


    辛梓翎看著眼前這一片莫名的情況,確定眼下沒有危險後她便站在原處思索了好一會,又迴頭去看那已不見人影的遠處,對小烏道:“走,我們換個方向繼續。”


    好日子沒有過多久,耳中突然傳來如擂鼓般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那聲音轉瞬間便仿若千軍萬馬一起奔騰而來,震得地麵又開始不住地顫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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