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斐月,樸影泓又有些心裏沒底,他們母子和斐月的關係一向不好,她之前還專門針對過斐月,斐月會願意幫忙照顧斐弋嗎?


    樸影泓把自己帶入斐月的角色裏,仔細想了想,得出一個結論——不能。


    她不由得有些沮喪,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又氣又急之下,一下又一下的砸著牆。


    “幹什麽?要造反嗎?”


    “臭娘們,還讓人不讓人睡覺了!”


    “你這小娘皮怕不是想男人想的睡不著了?要不要老子陪你玩玩?”


    隔壁響起一連串的汙言穢語,紛紛對樸影泓砸牆的行為表示不滿。


    樸影泓聽著他們滿口的髒話,憤怒的捏緊了拳頭。


    如果是往常,她麵對這種情況,不會出言罵迴去,因為她知道她罵不過這些人,到頭來不過是自取其辱,得到更多的羞辱咒罵罷了。


    但是這一次,樸影泓剛好在氣頭上,又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沒有那麽多顧忌,便大聲的罵了迴去。


    這行為驚呆了看守所的眾人,他們愣了片刻後,齊聲辱罵樸影泓,那些話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而且是專門揀那些對女性有終極侮辱力的詞匯罵。


    樸影泓自然不肯示弱,毫不客氣的反罵了迴去,一人對上那麽多人,竟然絲毫沒有落下風,這實力可算是超常發揮了,但也因為動靜鬧得太大,引來了看守所的工作人員,把他們都狠狠教訓了一通。


    這一番折騰下來,每個人都有些累了,也困了,工作人員離開後,隔壁那些人沒有再樸影泓,都睡覺去了。


    樸影泓也沒再說什麽,她癱開身子休息,眼神放空的瞪著頭頂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時間就這麽慢慢過去,到後半夜的時候,樸影泓終於抵不過生理機製,閉上眼睡著了。


    第二天的時候,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時想來的,隻恍惚的掰著手指頭算了算時間,知道馬上就要到提審她的時候了。


    提審過後,很可能就是死刑,她就再也見不到她的兒子斐弋了。


    想到斐弋,樸影泓猛地一驚,突然想來,距離斐弋上一次來看守所看她已經過去好幾天了,他怎麽沒有再來看她呢?是出了什麽事情嗎?還是說他覺得自己這個犯了罪的媽媽是他的恥辱,不想見她了?


    樸影泓一瞬間坐臥難安,走來走去的,心裏總是不安穩。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又想起來,上次祝暮寒手下的那個男人來見她時,說過斐弋被關進少管所了。


    “對了,我兒子在少管所,他不是不想來看我,不是不想認我這個媽媽!”樸影泓開心的搓了搓手,心情一瞬間好了不少。


    隻是,恍恍惚惚間,她覺得自己的記性好像變得差了好多,竟然連這麽重要的事情


    都能忘記,實在是該死。


    樸影泓蹲在地上,一會哭一會笑,又一會兒懊惱的揪自己的頭發,神情有些魔怔,跟瘋了似的。


    又或者,她已經離瘋掉不遠了。


    “樸影泓,有人探視!”


    這時,看守所的工作人員隔著老遠喊了一聲,讓樸影泓跟他走。


    樸影泓一愣,這個時候了,還有誰會來看她?難道是那個男人良心發現,又要救了她了?亦或者是她兒子斐弋從少管所出來,來看她了?


    樸影泓心中疑惑不已,跟著工作人員出去了,走過一段長長的道路,她推開了探視間的門。


    “大姐。”


    “小妹。”


    一男一女兩道聲音從房間裏傳來,聽到這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樸影泓頓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抬眸看向不遠處坐著的那一男一女,看見他們氣質出眾,儀態萬千,男的穿西裝打領帶,鼻梁上一架金絲邊眼鏡,看著斯斯文文,手腕上還戴著名牌手表,一看就價值不菲。


    女的則是墨綠色繡花旗袍配黑色高跟鞋,手上、脖子上搭配著珍珠首飾。她卷發紅唇,臉上化著精致的妝,神態更是嬌媚,若不是眼角有著細細的魚尾紋,定會讓人以為她隻有二十幾歲。


    而事實上,他們都已經四五十歲了,男的是樸影泓娘家大哥,女的是樸影泓娘家妹妹。


    樸影泓看到他們,卻沒有半點高興,隻因斐家公司出事時,以這兩人為代表的樸影泓娘家人,不僅不出手幫助,還落進下石,想要分一杯羹。


    後來,樸影泓出事,進了看守所,樸家也從來沒有人來看望過她,他們早就沒有半點兄弟姐妹的情分了。


    如今這兩人突然找來,樸影泓可不認為他們是突然良心發現,迴憶了小時候兄弟姐妹一起玩樂的場景,以至於惦記起她來了。


    “你們來幹什麽?”樸影泓讓工作人員關了門,自己走過去坐下,把拷著手銬的手放在桌子上,眼神冷冷的看著樸大哥和樸小妹。


    “大姐,瞧你這話說的,我們好歹也是姐妹,你出事了,我們來看看你還不行麽?”樸小妹撩了撩頭發,臉上帶笑看著樸影泓。


    樸影泓冷笑一聲,絲毫沒有和她敘舊,或是迴顧姐妹情誼的意思,直接說道:“這裏又沒有外人,何必這麽虛偽?直接說吧,你們想幹什麽?”


    聞言,樸小妹有些尷尬,她看條件反射的了一眼樸大哥。


    樸大哥是商人,這些年在商海摸爬打滾,早就練就了一張厚臉皮,並沒有像樸小妹一樣,因為樸影泓的話感到難堪。


    他淡定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眼神銳利的上下打量樸影泓一圈,說道:“小妹,你變得好邋遢。”


    這話說的絲毫不帶感情,沒有憐憫,沒有同情,更


    沒有身為大哥對於妹妹淒慘現狀的心疼,仿佛真的就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樸影泓瞬間就被氣笑了,她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灰撲撲的衣衫,摸摸自己憔悴粗糙的臉,以及幹枯分叉的頭發,再看看對麵那兩人光鮮亮麗的樣子,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我是很邋遢,怎麽,你很震驚嗎?你難道不知道看守所裏是什麽樣的嗎?跑來這顯擺什麽優越感?”


    “我沒有。”樸大哥的語調依舊冷靜,冷靜的過了頭,沒有絲毫起伏。


    說完後,怕樸影泓理解不可他的意思,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不是在顯擺。”


    “那你想幹什麽?”樸影泓瞪著他,有種他再敢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她就要動手打人的樣子。


    樸大哥麵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她被手銬禁錮,不能動彈的手,說道:“我來是想告訴你,你兒子斐弋被關進少管所了。”


    樸影泓挑了挑眉:“這我知道,用不著你特地來告訴我。”


    樸大哥搖了搖頭,道:“我來是想告訴你,厲先生不會放過斐弋的,他要對斐弋下手了。”


    “不可能,他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麽會和一個小孩子計較?”樸影泓想也不想就反駁,道,“再說了,小弋他是未成年,又沒有犯多大錯,少管所不可能一枝花關著他的。”


    話音剛落,就聽樸小妹嘲諷道:“大姐,你糊塗了?少管所是不可能關他一輩子,但人厲先生也沒說要把他關一輩子啊,完全可以等他出來後再動手。”


    樸大哥附和的點頭,補充說:“以前的厲先生是不會和小孩子計較,但是現在,人人都知道他十分愛他的妻子,為了給妻子報仇出氣,什麽事做不了?據我所知,斐弋和厲太太遭到襲擊的事情有關吧?”


    樸影泓愣住了,想到她親眼目睹過的,厲少卿對於斐月細致入微的體貼,不禁動搖了。


    也許,陷入愛情的厲少卿,真的會拋棄以前的原則。


    “你們說這些幹什麽?你們有什麽目的?”迴了神,樸影泓警惕的看著樸大哥哥樸小妹,不相信他們隻是好心來給她透露消息。


    樸小妹歎了一口氣,頗有些哀怨的看著樸影泓,說道:“大姐,我們好歹也是姐妹,雖然感情不多,但也是血濃於水,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關心你一下,你至於這幅樣子嗎?”


    樸影泓不語,隻用冷冷的眼神看著她,擺明了不相信她說的話。


    樸小妹歎了一口氣,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們真的隻是關心你,不然,你聽聽這個?”


    說著,她拿出手機,找出一段錄音,按了播放。


    樸影泓安靜了一瞬,豎起了耳朵,想看看樸小妹到底在搞什麽名堂。


    隻聽手機裏傳來樸小妹的聲音


    :“厲先生,您要怎麽樣才肯放過我大姐?”


    “樸影泓違法犯罪,自有法律懲處,你來找我幹什麽?”


    這是一個男聲,樸影泓一聽就知道是厲少卿的聲音。


    “這……”她驚疑不定的看看樸小妹,又看看樸大哥。


    樸小妹妹點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測,示意她繼續聽下去。


    錄音還在播放,樸小妹的語氣充滿了懇求:“是我剛才說錯了話,我重新說,厲先生,求您救救我大姐,她是被人冤枉的!”


    厲少卿遲遲沒有聲音,想來是不屑於迴話。


    樸小妹又自顧自的說了好多話,言辭懇切,無一不是請求厲少卿救救樸影泓,但厲少卿始終無動於衷,錄音裏隻有樸小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過了半響之後,才聽到錄音裏出現了第三個人的聲音——樸大哥。


    他說道:“厲先生,既然如此,我們也不敢求您救影泓了,隻求您放過我外甥斐弋,隻要您放過他,您讓我做什麽都行。”


    “哦?是嗎?”這一次,厲少卿終於開口了,語氣卻十分冰冷殘忍,“那我要你死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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