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不是你想的那種人,老大一定不會傷害人。”小蘿莉很堅定,一如從前,一如第一眼見到鄒正。


    她又補充了一句。


    “就算是傷害自己,他也不會拿別人的生命開玩笑。”


    羽蒙看著,五味雜陳,不知道該說什麽。


    且不說自己對鄒正的信賴,他至少是給了自己二次生命的人。


    事務所的每一個人,能死心塌地的跟著他,除了威懾以外,更多的是人情,是對鄒正的信賴和尊重,發自心底裏的。


    靈兒心裏清楚,羽蒙也清楚。


    那間荒廢院子的事情,羽蒙暫時沒去管了,等鄒正迴來,自然能找到一個說法。


    自從接管事務所依來,大家興許覺得這個自人間來的花瓶很好說話,就什麽事都會前來訴苦或者請教。


    小到今天穿什麽,大到感情諮詢,都會過來煩一下。


    沒錯,情感諮詢,已經是她遇到過的最大的事了。


    至於其他的,沒人找,自己也沒必要在不知道的情況下,給事務所拓寬業務,畢竟,連靈異事件都管,自己又沒什麽真本事,萬一出了事,找誰呢?


    羽蒙掃了一眼事務所裏各行其是的同事們,認命的歎了一口氣,繼續翻看麵前的一摞怪哉奇談。


    七維空間所涉及的領域,其實是用現代物理解釋不清楚的,就算能解釋清楚,也是一般人不能理解的。


    就像是霍金的蟲洞,全世界也就他一個人能懂得其中奧秘,所以,它說人們能時空旅行,人們隻會覺得玄幻,靠著電視劇裏的情節腦補什麽古老部落,神器什麽的。


    要真是人人都能讀懂《時間簡史》,難以想象這個社會會瘋狂成什麽樣子。


    麵前的報紙,是來自各個維度的最新消息,環宇每天負責篩選出最有簡練的信息,報告給鄒正,現在就輪到羽蒙了。


    看著麵前的一摞小山,羽蒙吞了口口水,不自覺的手酸了起來。


    “這就是我要看的?”繼而嘴角抽了抽。


    環宇不好意思的搓搓手,“老大有特殊功能,我忘了你好像不可以……”


    環宇繼而想了想,靈機一動,“這樣吧,我給你全部錄入數據,你拿著平板就可以隨時看……”


    ……


    羽蒙有些鬱悶,“這樣就能少一點?”


    當然不能。


    羽蒙隨手劃拉著環宇後麵遞過來的界麵,隻覺得有種天子上朝的快感。


    獸人族繼承人失蹤,大業花落誰家?


    異人族價值觀新探討,到底該不該為畸形正言?


    第七維宇宙再現異動,究竟是誰從中作梗?


    ……


    清一色的疑問句加上解說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讓羽蒙心裏洞生出要培訓“後生”的衝動。


    港媒的套詞分分鍾秒殺這個編輯好嘛,《怪哉奇談》未免差了水準。


    好歹也是給這天地間掌權人看的,用點心很難嗎?


    羽蒙一邊吐槽,一邊翻閱,時間過去的也算快。


    “叮鈴鈴~”


    事務所的電話響起來。


    羽蒙瞥了一眼離自己半尺的電話,還是決定招唿半米以外的小蘿莉。


    “靈兒,接下電話。”說著還將手裏的怪哉奇談給她示意了一下,我確實很忙。


    靈兒心大,什麽也不計較,起身順便取出嘴裏的糖果,就接了起來。


    “你好,怪哉事務所,請問有什麽事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很急促,但隱約可辨,年齡並不大,小蘿莉在聽到一陣不知所雲的雜音後,就立馬開了免提。


    “喂?你好,在嗎?請問什麽事?”小蘿莉又重複了一遍。


    ……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電話那頭才終於傳來聲響。


    “……啊你好你好,你是鄒正嗎,我是雲雲,之前在學校見過的……你等一下……”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人喝水的聲音。


    聽起來很急促,像是剛剛跑完馬拉鬆,恨不得將西湖的水都抽幹一般。


    “你怎麽了?”羽蒙在一旁問起來。


    自己這個前世的冤家,自己還是要關心關心。


    對方歇了一口氣,才繼續說。


    “我剛剛跑太急了,想喝水,沒找到,就想先喝了再跟你說。”雲雲迴答。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你有什麽事?出什麽事了嗎?”羽蒙的語氣很平緩。


    “哦,我正要說,那個我舅舅失蹤了,我找不到他,我已經報警了,但警察也沒什麽線索,我就想問問你們,上次鄒正哥說過,有事可以打這個電話的,我就想試一試……”


    羽蒙聽到雲雲的話,變得緊張起來。


    “他失蹤了?什麽時候?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羽蒙沒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倒是小蘿莉覺得不妙,搶過了羽蒙的話,繼續跟雲雲平和的說。


    “你先別著急,你在哪裏,我請人過去接你,了解一下情況,我們再看,好嗎?”小蘿莉說得很周到,像是哄小孩,但實際上,她在別人眼裏,也隻是一個小孩子。


    “好,我在……”


    一旁的喬玉蘭聽見電話裏的地址,二話沒說,就抄起桌子上的鑰匙,辦事去了。


    沒有人吩咐,也沒有人說什麽,當事情來臨的時候,每一個人都清楚的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大概,現實世界裏的老板,都希望遇到這樣的員工吧。


    再想想自己剛剛畢業的時候找工作的樣子,想起來就可笑。


    全天下的老板都是一個樣,你跟他談工資,他跟你談理想,你跟他談理想,他又跟你談業績……


    所以,自己才會那麽厭煩工作,選擇做一個自由撰稿人。


    但因此而遇到宏才,是意外之災。


    可自己為什麽還是這麽關心他呢?


    想起剛剛的失態,羽蒙有點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放下宏才,有些東西,它藏在心底裏,即便是自己,也沒辦法掌控。


    對於鄒正,除了那一份沒來由的依賴,我更多的是欣賞吧,但宏才,是我真正愛過,還衝動到要靠陰陽相隔去忘卻的人。


    我之前說,如果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選擇自殺,不是因為我看開了,而是因為我知道,這個世界上,一種形態的幻滅會,帶來另一種形態的重生。


    這也是事務所教給我的東西。


    就像周小米,死亡並不能為她磨滅什麽,反而讓她更加身陷囹圄。


    所以,我還是沒放下宏才。


    見過雲雲之後,羽蒙大概知曉了宏才的失蹤經過。


    隻是,關於宏才到底去了哪裏,那些話一點用也沒有,熊友那邊也毫無頭緒,沒辦法,羽蒙隻能去宏才原先的地方碰碰運氣。


    熊友呢,則跟著環宇繼續審查跟這件事有關係的監控,哪怕有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


    這當官的心態還沒培養好,當官的任務就接踵而至。


    在門口猶豫了一陣,羽蒙還是鼓足勇氣走進了星輝大樓裏,搭上了電梯。


    跟之前一般無二的女秘書站在門口,還是擠出一個好看的笑容,歡迎門口的來客。


    “小姐請問你需要什麽幫助呢?”


    羽蒙也學會了不說廢話,將證件舉到迎賓麵前一亮,徑直走了進去。


    “警察。”


    上學的時候,就覺得警察同誌不是一般的酷,如果不是有體質硬傷,自己就學刑偵去了。


    辦公室的擺設,羽蒙很熟悉。


    說起這短暫的前世今生,有很多事變了,但也有很多事沒有變。


    甚至有時候,羽蒙覺得,原本改變的那些,好像是在故意改變的。


    不知道這種想法從何而來,但就是有一種篤定,好像這個世界原本並沒有改變,隻是為了把自己蒙在鼓裏而已。


    無法求證,宏才不認識自己的事實就在眼前,也就暫時打消那種看法了。


    放眼掃過去,並沒有什麽異常的東西。


    正準備走的時候,羽蒙停頓了腳步,想起了上次在宏才這裏看到的那份報紙,那個女孩是誰呢?


    鄒正說隻是我的一個替代品,那麽她也去世了,我的父母也是她的父母……


    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鬼使神差的,羽蒙又走了迴去,像上次宏才一樣,在原來的地方,將那份報紙抽了出來。


    還是那張照片,那個女孩。


    羽蒙看著看著,似乎因為連續的勞碌,頭腦有些不受控製。


    麵前的報紙在腦海裏轉起圈來,就像上次在父母家,自己的房間裏一樣,不斷的旋轉,不斷的消除外界的聲音,直到周圍什麽都聽不見。


    但對於羽蒙來說,這種無聲卻更加的刺耳。


    就像是踩中的地雷在自己耳畔爆炸一樣,什麽都聽不見,但卻分外難受。


    難受到想一槍結束生命。


    “砰~”


    一聲巨響。


    羽蒙扶著自己流血的腦袋靠在桌角上,外麵的女秘書聞訊趕來,嚇得一驚,趕緊詢問有沒有事,要打電話叫一聲。


    羽蒙擺擺手,“算了,我不小心的,沒事。”


    羽蒙坐起來,繼續盯著報紙上的女孩。


    笑靨如花的女孩臉,在此刻沒有任何變化。


    但在剛剛,羽蒙清楚的看清了女孩的臉,在一片波浪下,那張臉,分明是自己。


    看錯了麽?


    搖搖頭,繼續看,還是沒有異樣,但隨即,羽蒙的視線定格在了那張照片的下方。


    那個女孩跳樓的新聞下,正巧是另一個不大不小的標題,被人用紅筆圈了出來。


    “李氏密聞”


    羽蒙看著標題,立刻想到了校花的案子,想到了那個李先生,這裏說的李氏集團,應該就是他的產業。


    羽蒙接著看下去,不覺得一驚。


    原來自己當初待的出版社是李盛海的。


    羽蒙大學畢業後,事先到了一家出版社,位置也在星輝大樓裏,就在宏才律所的樓下。


    星輝大樓是菏澤著名的商業中心,數一數二的地段,這裏不僅有最大最豪華的婚慶籌備,也同樣是互聯網+的氛圍,各界精英都齊聚一地,一座大樓,包含了一個生態圈。


    就是說,你從出生,到逝去,所需要的社會資源,基本都可以從這座大樓裏找到解決辦法。


    甚至連警署,也設置了一個臨時的。


    畢竟光太亮,容易吸引飛蛾,事情發生得太多了,幹脆在這裏駐紮了一個辦事處,也算是對這座大樓的庇護。


    畢竟,人家納稅的,得保護好。


    城市的gdp還得靠他們來奮鬥。


    羽蒙以前也在這裏貢獻生命值,加班熬夜是常態。


    直到有一天,老板跟我談理想,我沒法談,才跑路的。


    原先出版社的氛圍是有一些奇怪,羽蒙總覺得自己融入不進去,一開始,想想自己一個實習生,也就不去淌渾水,後來幹脆走了,也就不知道什麽所謂內部氛圍。


    但報紙上的講法,確實獵奇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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