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微微點頭,轉過身推開房門,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麵前,自己已經施展了法術,來人並不會認出麵前的人來,麵前這人的模樣,還是讓他分外的心疼,心裏的節奏不僅緊了緊,連心跳聲都慢了半拍,“你何以成了這種模樣?鬼先生護不了你周全嗎?”


    難守能看得出白起眼中的怒氣,他想不是鬼先生在這裏,不是被那些仙門百家追殺,也會被麵前這個人撕成碎塊,“你就別怪他了,他自身都難保,剛剛那人是誰?”難守抬眼示意,看著剛剛聽從白起安排的黑頭,知道既然是他帶來的人就沒有走漏風生的危險,但是也從未見過他身邊有任何隨從,便心思疑慮。


    “一塊石頭罷了,我先給你療傷吧”,白起正蹲下去要看難守的傷勢,卻隨即被他阻攔在了麵前,“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找你”。


    白起打掉那隻阻攔他的手,撕開了難守的衣裳,一個鮮紅的巨大的創疤出現在他的麵前,“這若是個尋常人,如此久死一生,怕是早就丟了性命,怎麽會成了這種模樣,你連運氣都不會了嗎?”


    按理說,難守在身上稍微運一下傷勢,都不會成為現在這種模樣,情況隻能說明一個事實,“你中毒了,是什麽東西能傷得了你?”


    “先不說了,我真的是有事來求你幫忙的,如今我這個樣子,雖然是去不了了,但我要迴到玉衡去找一樣東西,你要幫我。”


    兩人說話間,黑頭從外麵端著洗漱的熱水盆走了進來,一看到地上的人趕緊將他扶起來,小心翼翼地擦拭傷口,拿手看著麵前的人,隨意的用手把住他的手,略一診脈,知道白起在他身上做了小動作,便也不管他,悠然的躺在椅子上,調整一番自己。


    這樣子要恢複的話,他還需要些日子。


    聽完難受的話之後,匆匆忙忙的離開了,隻身一人又迴到了玉衡,此時大門依然開著,似乎是在等待有什麽人來。


    按道理這自然不是在等他,就在上午,他才剛剛離開,這等的必然是其中其他人,白起走到院子中間,老頭還是和原先一樣,一個人坐在一旁殘局旁邊棋子是按照繪圖本給他擺上的,而他此時變換出了另一個,自己和自己正麵對麵的下棋。


    兩人雖然是同一個人,但走其風格卻並不一般,一個細膩溫柔,一個喧嘩熱烈,像是兩種皮性的人。


    白起在走過去的時候,另外被虛擬出來的那個人,隨風散去隻留下空空的座位,老頭指著那個座位,讓白起坐下,“這才剛走不久又來當迴頭客,可是怕我這個老頭下棋太孤獨了些,才想著來陪我?”


    “您說笑了,這大門敞開,等著什麽人?”


    “還能等誰呢?你說我那......不迴來呀。”


    “尊者此話,我倒是要搏一搏。”


    “噢,是嗎?玉公子請說。”


    “事出有因,你說是惡,可也不算是惡。”


    “所以玉公子這是要跟天下人作對了?”


    “敢問玉衡是和天下人站在一起的嗎?”


    老頭笑了笑,捋了捋胡須,“我而今都這麽大歲數了,我不和天下人站在一起,我隻和宮裏站在一起,這天下的事是對是錯,是輸是贏,無論是哪一方,都站不得,也站不穩,幹嘛要去趟這趟渾水,我這玉衡安安零零幾個世紀,他不自在嗎?”


    老頭駁迴白起的話,並不想正麵交鋒,“既然來了就陪我把這棋子走完吧?”


    “好。”他什麽話也沒說,淡淡的點頭,捏起麵前的棋子兒就開始和他對棋子。


    兩個人相差很遠,無論是門派性格,還是年紀,都相差的很遠,但是如果要論起兩人的淵源來,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恐怕這裏麵,難守是最有發言權的。


    “南山有了什麽差錯要來我這清閑之地搗一搗亂,你可知我素來沒什麽閑心做主那些事情,總是由他們去做,好賴都與我無關,要緊的事我自然會傷心,但是也就那麽一段時間,魚蝦的多多少少,都跟我沒關係。”


    老頭說話的聲音突然大起來,白起琢磨,這也琢磨出幾分意思。


    兩個人便徹底閑聊起來,叨叨家常,說說棋局,順帶,聊聊今年新出的茶葉,是否甘甜居多,爽口居多。


    天色漸漸的暗下來,南山左棠海器最後發生了什麽?很少有人真的知道。


    那段流傳至今的傳奇故事中,到底誰是勝者?誰是敗者?都很難說清楚。


    大家隻是無一例外的知道,逃亡是件多麽艱辛的事情,說起來有些可笑,那時候竟然要輪到名門世家四處流竄,所以後來商山靈閣的大振,在一定程度上,讓人們在心中補全了關於那段記憶的全部往事。


    人生本來就很驚奇,今天一個樣,明天一個樣,再往後,一天一個樣,直到最後要變成什麽樣誰知道呢,誰又能作數呢?


    百裏突然從自己的記憶中抽離出來,口中喃喃自語的重複了一句。


    是啊,誰又能作數呢?


    劉屠夫他能嗎?劉莽,在他眼中,他就是個英雄,可是那群人將他置於何地,如草芥一般罷了,他想還手,想反擊,可是一點用處也沒有,有人踩著他們的肩膀,要讓他們做替死鬼,他想要幫他,沒有條件的,無所畏懼的,就好像當初劉莽將他從陰溝裏救出來,他是心懷感激的,以至於那段日子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多想一個字,多思量一番,他就更加加深對敵人的仇恨。


    他在坊間聽說商山靈閣是來自遠古器靈族,他便想要來嚐試一番,若是他能知道一些關於器靈族的事情,或者是能找到可以對抗那群惡人的方法,那麽劉屠夫就有救了。


    其實他想的很單純,但他也知道這件事若是要實施起來,並不是他想象的那麽簡單,遠古的器靈族,在魏晉以後,幾乎一點蹤跡都尋不到,連最古老的文獻,都沒有記載一分一毫,他其實很害怕,害怕啊,根本達不到自己的預期,但是他上商山,還是要去做,哪怕隻有一點點的希望,哪怕最後現實賦予他的是失望,他也要去做,這不止關乎他自己,更關乎劉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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