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可欣點了點頭,伸手解開郝老大的笑腰穴。


    郝老大已笑了許久,直是聲嘶力竭,苦不堪言,這笑聲一停下,登覺全身舒暢無比。


    朱可欣向他一伸手道:“拿來。”


    他佯作不知道:“什麽拿來?”


    朱可欣沉聲說道:“解藥。”郝老大聽她說這兩個字時,隻覺全身冷氣直冒,語聲中似充滿無限的怨毒,他怎能想到朱可欣一生正是為毒所毀。呆了一下,應道:“是”。伸懷中掏出一物。


    朱可欣盯著他的雙手,卻見他的手指一捏,便知不好,手掌一震,一股罡氣揮出,將他擊向空中,身體向後飄開數丈。


    但聽一聲巨響,空中又揚起一團煙霧。郝老大的身軀也如稻草一般,飛出數丈,掛在一株樹杈上,在空中一起一伏地,搖曳不停。


    朱可欣暗唿了一口氣,幸虧見機得快,否則必為毒氣所迷,死於他的手中。


    這次毒氣是在高空中炸開,隨著山風,不一會便散了去。朱可欣來到鄭安平的麵前,卻見他這次竟昏死過去,便跳到那株樹上,取下郝氏老大的屍體,從他的懷中掏出許多瓶瓶罐罐來,也不知哪一瓶是解藥。猶豫一下,重新來到鄭安平的身前,伸掌於他後背,震了震。


    鄭安平醒了過來。


    朱可欣道;“前輩,這哪一瓶是解藥?”


    鄭安平輕聲道:“前輩,不敢當。這哪一瓶是解藥,我也不知。”


    朱可欣一掃地上,道:“眾人都中了毒,不尋到解藥,如何解救?”


    鄭安平低頭想了一下道:“麻煩你將這些瓶瓶罐罐中的藥物,在他們這些人身上試一試,便知端地。”


    朱可欣一愣,點了點頭,將一瓶中的粉末倒進一人的嘴中。那人轉眼間七竅流血而亡。她嚇了一跳,又將另一瓶藥喂於另一人。那人怪叫兩聲,聲音淒厲,身體翻個不停,卻一時並不死去,也不是解藥。


    她連試了五六瓶,死了三人,方才有一人醒了過來。朱可欣大喜,將那人穴道點上,又找了另外兩人試試,方將解藥給鄭安平服了下去。


    果然,鄭安平靜坐了片刻,便即彈身跳起,向她躬身下拜,相謝救命之恩。


    不到半個時辰,中毒之人全部醒來。偷襲的人被點上穴道,躺在一邊。鄭安平細點之下,五十多個兄弟,死了二十多個,隻剩下一半不到。那群人也死了大半。


    眾人聽鄭安平講完朱可欣相救的經過,一齊上來相謝。


    鄭安平道:“請問兄台,這些人如何處置?”


    朱可欣道:“隨你們的意。”說著轉身向遠處走去。鄭安平也不挽留,帶著眾人躬身相送。


    待她走後,鄭安平揮手道:“動手。”立時啊啊慘唿之聲響起。


    朱可欣剛上得一個崗,突聽一個少女尖聲叫道:“別殺我,別殺我,我不想死。”聲音稚嫩,正是那個姓馬的姑娘。朱可欣心腸一軟,迴頭遙聲道:“這女孩甚小,就放了她吧。”


    鄭安平聽了,立即揮手道:“將她放了。”


    自朱可欣救人,到她離開,前後半個多時辰,從始至終,鄭安平未問一下她的名字,她不由暗暗奇怪。


    朱可欣上山尋到楊寶兒,在山嶺上呆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起來趕路。


    二人剛剛下了山,卻見山腳下的一個草叢中,趴著一人,衣不避體,正是昨晚的那個馬姑娘,胸口中了一劍,下身內外衣皆被褪下,顯是生前曾被*過。


    朱可欣大怒,明明鄭安平放了她,卻又遭了誰的毒手。


    一路不停,她帶著楊寶兒直向皖南而來。不到兩天的時間,就到了皖南。但見所過之處,丘陵起伏,荊棘叢生。


    這日下午,二人來到了一個山陵下。隻見山陵之上有一個村莊,稀稀落落,大約有一百多戶人家。在村莊的最南麵,有一個大院落,門樓倒塌,牆垣殘破。


    朱可欣站在陵下,呆呆瞧著,眼中溢滿淚水。


    楊寶兒見她神情有異,大是害怕,拉著她的手搖晃道:“姐姐,你怎麽了?”


    朱可欣伸袖擦了擦眼睛,道;“小弟弟,你知道這大院是誰的家嗎?”


    楊寶兒看看她道:“姐姐,這難道是你的家?”


    朱可欣點頭道:“不錯,這就是姐姐的家。姐姐小時就是在這裏度過的。”


    楊寶兒喜道:“姐姐,咱們進去看看,今晚也便住在這裏。”


    朱可欣搖搖頭道:“好,進去看一看。”


    二人快步來到大院前。大門兩旁的石獅,一個倒在一邊,頭被打碎,另一個卻已不見,隻留下一個石礅在那兒。


    朱可欣伸手撫摸著殘破的石獅,腦中想起小時爹爹和大哥抱著她騎在石獅身上大聲歡叫的情景。她在家中是最小的女孩子,爹爹和哥哥最是疼愛,總是依著她的性子,讓她頑皮胡鬧。腦中一想起父親哥哥們的身影,眼淚撲簌簌流下淚來。


    二人跨步拾階而上,來到門前,隻見大門早已不在,門框已朽。站在大門檻上,向裏一望,房屋鱗比,倒是還在,但多半已倒塌不全。屋上院內,長草棲棲,深可沒人,顯是從來沒有人進來過。


    她心中一陣淒涼,知道這裏一下死了一百餘口人,村民的膽子再大,也不敢進來看一看,年久失修,成了這般荒涼模樣。


    楊寶兒在一邊低聲道:“姐姐,這院裏好象很怕人,當年你便住在這裏嗎?”


    朱可欣一怔,她自己的家,倒未覺得可怕。輕聲道:“你若怕,就在外麵等著我。我進去看一看。”


    楊寶兒遲疑道:“姐姐要進去,我還是陪姐姐進去得好。”


    正在這時,有一個小孩遠遠叫道:“你們是什麽人,要進這個鬼宅來?”


    朱可欣迴頭一瞧,是一個十來歲的小頑童,頭上紮著一個翹天的小辮子,大眼睛骨碌碌地瞧著她倆,心道:“這是誰家的孩子,張叔家的,還是李佃戶家的?”問道:“這個院子不能進嗎?你叫它鬼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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