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穀中楊寶兒所養的鳥獸早已相熟,剛一出洞,兩隻白鶴便來到她的身邊,舒展白翅,傍身而立。一隻野兔也過來相伴,跟隨在她的腳旁。朱可欣伸手輕撫白鶴的羽翅,但見白羽之中無一根雜色,潔白如雪,大是喜愛。那鶴也啾啾而鳴,與她相親。


    鶴乃仙物,極是少見,此物甚是通靈,似懂朱可欣的心境,不時用翅輕撫著她的身軀,以示安慰。朱可欣大是感激,與其低聲相語。


    正在這時,忽聽一聲虎嘯傳來,楊寶兒帶著他的那頭阿花從穀口衝了進來,手中提著一個籃子,籃中放滿了鮮果。那雙鶴見阿花衝來,拍打翅膀,齊聲鳴叫,聲音嘹亮清高,遠遠傳出。


    阿花自那次被朱可欣打敗之後,一直畏懼她,奔到她的身前,前肢下俯,頭觸地,行了一個大禮


    朱可欣笑道:“你是主人,我是客人,何須行此大禮,快快請起。”


    楊寶兒也笑著走過來道:“阿花學得乖了。”


    這時,兩頭梅花鹿從樹叢中走了出來。朱可欣第一次入穀時,便見到這兩頭梅花鹿,頭生八叉角,招人喜愛。見它們過來,招手相唿,卻見它們頭上美麗的八叉角沒有了,隻剩下一個疤痕。


    朱可欣大驚,道:“小弟弟,這兩頭梅花鹿的角怎麽沒有了?”


    楊寶兒道:“姐姐不知,師父見你身體虛弱,一直不好,便將這兩頭鹿的角截下,碾成碎末,放在粥中煎熬,為你服下。聽師父說來,這鹿頭上的鹿角乃是大補之品,與你的傷處大有裨益。”


    朱可欣更是感激,伸手撫摸著鹿頭上的傷疤,低聲嗚咽道:“鹿兒,謝謝你們了。”


    她自然知道這兩頭鹿乃是飛雲洞主師徒的心愛之物,鹿角最為惹人喜愛。她一生之中,大都在磨難中度過,很少有人待她如此之好,暗道:“我與飛雲洞主師徒及南極仙翁前輩無親無故,卻得他們如此相護,傾心相救,此番大德大恩,有生之年,定然相報。”


    楊寶兒見她泣下,勸道:“姐姐,隻要你的病能好,鋸兩隻鹿角算什麽。何況,聽師父說鹿角以後還會再長出來。”


    朱可欣不知道鹿角會不會真的再長出,或許隻是飛雲洞主騙騙楊寶兒的,流淚道:“弟弟,你們師徒待我真好。”


    楊寶兒道:“我師父自是一個大大的好人。”


    二人正說間,飛雲洞主與南華仙翁走了過來。


    飛雲洞主見朱可欣臉上隱有淚痕,向雙鹿一瞥,笑道:“一切都是身外之物,無拘無礙,無念無著,方證大道,何必為一物相掛。”


    朱可欣聽了一怔,細加琢磨,便知他是在點化自己,點頭相謝。


    飛雲洞主道:“朱姑娘,我見你精神健旺,今天身體大好了吧?”


    朱可欣躬身謝道;“多謝洞主與仙翁二位前輩。”


    飛雲洞主道:“姑娘不須客氣,隻是我們有緣罷了。況且,你雖然身體大好,但體內的毒素依然未驅除出去,你的內傷依然未愈。”


    朱可欣心下黯然,口中卻道:“晚輩若非得遇洞主與仙翁,早已拋屍荒野,作了野狼餓虎的充饑之物,何曾再有今天。此番大德,重於泰山,深若東海,晚輩感激不盡。”


    飛雲洞主道:“朱姑娘不可太著於恩德,我二人乃化外之人,適逢其會而已。還有一事,望姑娘告之。”


    朱可欣道:“前輩請講,晚輩知無不言。”


    飛雲洞主道:“不知姑娘體內之毒,是如何中的,為何一種奇毒之外,尚有蜈蚣與腹蛇毒兩種。”


    朱可欣一怔,體內之毒本是中太行毒狼的毒砂所致,何來的蜈蚣與蛇毒?轉念想到泰山穀中毒死蜈蚣與大蛇之事,驚道:“晚輩體內還有蜈蚣與蛇毒?”飛雲洞主點頭。朱可欣淒然道:“原來是這樣,真是天意。”遂將那兩次中毒之事詳告於二人。


    飛雲洞主與南華仙翁聽後,俱搖了搖頭,亦感朱可欣命運之多厄。飛雲洞主道:“禍兮福所伏,福兮禍所倚,福禍各自相輔相成,大禍之後,說不定便有大福。姑娘不要太過傷心,一切皆天數使然,誰也怪不得。”


    朱可欣暗道:“我朱可欣一直大禍不斷,何曾有過福氣?雖說是天數使然,若非江湖之中有那修羅教與玄機等人,何來的這些大禍?”心下雖不以為然,卻應道:“洞主說得是。”


    她這一想到修羅教與玄機等人,手心發熱,怒氣漸增,問道:“二位前輩,晚輩一直不敢行功,原先純厚的真氣皆不知去向,敢問前輩,晚輩是否一直這樣,永不能好,若強行行功,便與身體大有危害?”


    飛雲洞主道:“姑娘髒腑受傷已重,若是再繼續練下去,隻能越練越重,最後自戧而亡。若能就此而止,不再行功,那傷說不得會慢慢不治而愈。姑娘修練此功,想來已有數年之久,而內傷卻隻有不到一年的時間,不知是姑娘練得錯了,還是功法不對?貧道無從索解。”


    飛雲洞主早已看出她是近年來練功出現了問題,隻是她所修的乃是被天下奉為至上秘笈的玄都心法,人人欲得而據之,他不願被人看輕,認為有窺竊之意,故雖知要想治療她的內傷,必須得弄清她所練的功法,卻一直隱忍不發。


    朱可欣一聽,便知其意,道:“前輩,晚輩確如你所料,最近一年所練的功法有變,以致隱患生於體內,卻懵然不知。晚輩如實道來。”


    飛雲洞主連連擺手道;“姑娘,你所修功法,乃無上心法,豈可輕易示人?功法你不要細說,隻說你近年來如何而變,貧道或許能從中窺出端倪來。”


    朱可欣知他非江湖人士可比,雅不願窺其秘笈而汙其清名,即感且佩,道:“晚輩遵命。”於是將如何在玄都秘笈的基礎之上,借鑒其他心法,另辟蹊徑,終至武功大成的事細細說了一遍,至於功法,一帶而過,並不詳述。


    飛雲洞主與南華仙翁越聽越是驚訝,原來世間尚有在玄都秘笈之上的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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