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老城南,有一座民國風情的高宅大院,坊巷、深牆、宅門層層遞進,庭院深深。雖然已過午夜,但依然有燈火明亮。在後麵的院子裏,正有三個中年男子和一個美婦人圍著紅檀木茶幾,手捧紫砂杯,在細細品茗。


    “我們真不用去看看麽?”左邊一個三十五六歲中年男子,中等身材,方正臉龐,相貌堂堂。他啜了一小口香茗,對著坐於中間的貴氣美婦開口問道。


    “去看什麽?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他對麵坐著的男子四十有二,鬢角的頭發略微禿進去一些,眉毛濃黑而整齊,一雙眼睛閃閃有神采,微笑著接話迴答道,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


    “徐先生對此有何高見?”貴氣美婦拿起茶幾上的那把紫砂胎剔紅八寶紋茶壺,給對麵一個同樣大概四十來歲的男子加了半杯新茶,此人一張嚴肅的長形臉,戴著一副黑寬邊眼鏡,兩隻不大的眼睛在鏡片後邊閃著亮光,兩個嘴角緊緊閉著,似乎大不愛說話。


    如果此時有見識之人在此,就會認出這四人的身份來。貴氣美婦是朱家現任家主——朱峨眉,她對麵坐著的眼鏡男子卻是徐家家主——徐瀾,左邊男子是常家核心常天陽,右邊的則是徐家家主的弟弟徐嶸。此四人,都是跺上一腳就能讓金陵城抖一抖的通天人物。


    那徐瀾拿起茶杯,往那杯裏的烏崠山鳳凰單叢種茶吹了一小口氣,淡淡地迴答道:“靈穀為那倭人的所居,是我們金陵當初八大門氏默認了的。而國父陵那邊有自有孫家的人照護著,隻要那異象不禍及紫金山之外,我們無須去多慮。”


    “可是……”,常天陽還想著要說點什麽,朱峨眉微微地看了他一眼,常天陽就閉上嘴巴,默默地把杯中的茶飲盡,朱峨眉也同樣幫他加滿了一杯。一時,座中眾人無話。


    火散煙消,地上除了那件不知道由何物煉製而成的青銅法罩,安然無恙,其它都化為了灰燼吹去。


    淩朗走上前去撿起法罩,拿於手中,輕輕搖了搖,雖然並沒有相配的催動法咒,依然還能發出之前勾魂奪魄的聲音來,想著能留給孔慶燕,應該是個不錯的助益。


    事情處理完畢,但魂能的過分催穀使用,加上沉重的心情,讓淩朗有一種說不出的疲憊,他也不想在這裏再作逗留,就開口說道:“各位,我們迴去吧。”


    關公也沒迴他的話,似乎有所察,攸地閃身出了無梁殿,瞬時就到了殿前的坪地上。


    淩朗有點疑惑地望一眼白起,白起淡淡地說道:“有人來了,卻不可小覷。”說完,他閃身迴到了蓮瓣中。


    然後看到張飛也飛了出去,淩朗心揣著一絲不安和疑問,也隻好跟隨而出。


    待得淩朗走到殿門的時候,從東南方向,飛來四道身影,威能蕩蕩,氣勢浩大,竟像有千軍在揮斥方遒而來。


    須臾,那四個身影已到近前,為首一“人”,七尺開外,頭戴三叉束發紫金冠,二龍鬥寶,頂門嵌珍珠,光華四射,雉雞尾,腦後飄灑。體掛西川紅棉百花袍,身披獸麵吞頭連環鎧,腰係勒甲玲瓏獅蠻帶,粉綾色兜檔滾褲,足下蹬一雙粉綾色飛雲戰靴。手持畫戟,肋下佩劍,弓箭隨身。麵似傅粉,寶劍眉合入天蒼插額入鬟,一雙俊目皂白分明,鼻如玉柱,口似丹朱,大耳朝懷,站在那兒是威風凜釘,氣宇軒昂,正虎視眈眈對著眾人。


    “呂奉先?”關公眉頭微皺,丹鳳眼輕閉。


    “關雲長?”呂布戰魂看到關公聖魂,同樣微微一愕。


    淩朗繞過呂布的身後看去,左邊一人,頭頂赤銅盔,身披擐唐猊鎧甲,留兩撇短須,姿體雄異,勇猛非常,手裏牽一匹高頭大紅馬。


    右邊一人,一身黑色的鎧甲,束發無盔,麵如刀削,神情剛毅,雙唇緊閉,細腰紮背膀,雙肩抱攏,威勢凜凜。


    此兩人卻是那當初在白門樓和呂布一起慷慨赴死的成廉、高順。


    而最後一人,身材矮小,批連頭黑袍,黑巾遮麵,手中持有一物,極似當初在七星堆所見的圓形銅鏡。


    張飛一見呂布,就頓時怒氣上湧,火冒三丈,他並指如戟,對著呂布大喝:“你這三姓家奴,還膽敢前來?今晚就待三爺我拿你狗頭當作酒壺飲酒。”


    呂布微微擰了下頭,略顯呆滯地看了一眼張飛說:“區區莽夫,呂某手下敗將矣。”


    當年呂布被捆到曹操麵前,曾要求鬆綁,曹操頗為忌憚他,說:“縛虎不得不急。”呂布又說:“明公所患,不過於布,布今已服矣。公為大將,布副之,天下不難定也。”曹操心動,迴顧劉備問:“何如?”劉備在一旁說:“公不見丁建陽、董卓之事乎?”於是,曹操令人將呂布縊死,然後梟首。


    後來曹操念呂布畢竟也算是當世英雄名將,就將其首級屍身縫合尋地埋葬,但又怕起死後怨魂不散,外出害人,有所猶豫。其時手下有方士獻策:用穀糠塞口,讓呂布其怨不得述,七星釘釘死其棺材,讓其鬼魂不得出,又以鐵犁之鐵燒紅,燙足,使其困於墳塋中,無能作惡。曹操覺得穩妥,就照做了。一代戰神,卻落得如此悲慘下場。


    後來那身後之黑衣人手持銅鏡,把呂布戰魂收將了去,藏匿於秘地,修建祠廟供奉,又以陰惡魔道,日夜侵蝕起靈智,雖然武藝修為增長,卻變得癡癡帶呆,從此受困於黑衣人手中。再收得成廉高順之魂,成為那個隱秘組織的極大臂力。


    上一迴,黑衣人本想去把張飛將魂也收歸己用,但是張三爺並不賣賬,雖然敗給呂布,但是一來當時是在張飛的廟宇地頭,對方並沒十足的把握將之生擒;二來對方也怕張飛行玉石俱焚之舉,一時也不敢過於相逼,想再徐徐圖之。這一次,正好來華夏行一事,看到金陵異象,趕將過來,想不到卻碰上了關公。


    張飛本來就極為不待見呂布,又聽了呂布那句“手下敗將”,更是讓他須發具張,那裏還忍得住,就欲揮矛而上。一旁的關公連忙伸手攔住他,指著淩朗,輕輕說道:“三弟,吾生前沒能和呂奉先單獨作過,一直引以為憾。你剛才戰罷,此仗正好交給二哥。你還須留下,以防備那高順、成廉二人,再照看他一二。”


    關公性傲,尤其是在武技上,未曾服過任何人,當初隻是聽聞馬超神勇,世人稱讚,就有比試之心。而對於後世所謂的“一呂二關”,更是一直耿耿於懷,今日見對方來意非善,張飛已非呂布對手,白起又不方便出手,正好他親自下場走上一遭。


    “溫候,殺了他們。”那遮麵黑衣人突然來了這麽一句,分明別有居心。


    呂布身後的高順、成廉,麵有氣憤之色,手攥緊成拳,卻終究沒有說什麽。


    呂布倒頗為順從地點了點頭,他從成廉的手中牽過韁繩,手執方天畫戟,跨身躍馬,緩步走出。


    束發紫金冠,金甲百花袍,三國戰神飛將呂奉先。


    關公也同樣喚出赤兔,上了馬背,倒持青龍偃月刀,驅馬迎上。


    綠袍金鎧,紅麵長髯,華夏千古武聖關雲長。


    聖雄之戰,誰高誰低,今日方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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