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午後,經就讀初二的淩大少,還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豬一樣的生活。這一日,爸爸又到外麵淘金去了,母親也下了地,姐姐忙著照顧輔導弟妹,還要煮好飯等著母親迴來。他卻能夠拿著本從姑姑那裏淘來的一本叫《夢幻情緣》的愛情小說,一手捧著書,一手還握著一個非金非玉的東西把玩,看得如癡如醉,看上去頗有點超然物外味道。


    也許是書中的成人世界太讓人向往,也是夏日的周末午後,陽氣太足,正低著頭看著看著,淩朗突然鼻子一酸,有一段時間沒冒出來的鼻血,又噴了出來。淩朗大驚,趕忙用手去捂著鼻子。卻忘記了手上還拿著那塊片狀的金玉玩意兒,這一來,避免不了,血也沾了物件滿滿的周遭。


    淩朗也顧不得那麽多,仰著頭,把手上的東西一扔,跑出去找姐姐幫忙找東西止血去了。話說一般人都是左(右)鼻孔流血,舉起右(左)手臂,數分鍾後即可止血。但是偏偏他一般都是兩個鼻孔一齊來,雙手都舉起,除了像投降,一點用沒有。


    而就在淩朗轉身離開房間的時候,那個被隨手扔在角落裏的片狀物件,像是錯覺般,毫無征兆地泛起了血色的光暈,不刺目,卻是彌漫狀的,明明看起來就是那麽一小團,如果處身其中,卻又會讓人覺得整個房間都是,甚至整個思想空間都被占據的一大片。


    血色光暈隻持續了短短幾秒鍾,又恢複了初始的似金非玉的拙樸樣貌。房間除了簡單的陳設和散落的書籍,像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處理完自己的“突發事故”,淩朗迴到房間,收拾了那些散落的書本,然後才記起自己的那個掛飾,趕忙拿起來,看到上麵的斑斕血跡,趕忙拿到屋外麵的水龍頭,用刷子輕輕的刷了起來,畢竟是父親送給他的禮物。


    秋日午後的陽光,並不算火辣,水流淌在片狀物件上,源源不斷,陽光傾瀉其上。淩朗有種錯覺,這非金非玉的東西,像是透明的,可以看到裏麵有一些什麽特別的東西,又或者可以看個對穿,但是眨個眼,或者想仔細看清的時候,又不知其然了。


    這個牌子,是淩朗三年級的時候,爸爸去了當地的“寶地”之一——石山窟淘金得到的。當時淩父足足搗鼓了大半個月,金銀是沒淘到什麽,倒是收獲了這麽一片非金非玉的東西。拿迴家用了各種手段,也沒查出來金玉牌是什麽物質構成的——試金石上劃不出成色線,想用斷金鉗,剪掉一小塊拿去熔煉,然後再測試。父母親兩個人硬是用盡了全力,鉗子都蹦口了,這塊兩塊硬幣疊起來厚的金玉牌,愣是一條痕跡都沒有。


    淩父走南闖北的做金銀生意這麽多許年,心智眼光自然也是不差的,他下意識的覺得這肯定是塊了不起的好東西,本來他這次去石山窟“淘寶”,也是剛好遇到手頭上沒什麽活計,一時興起所為。鎮上周遭別的地方,早就讓鎮上世代淘金的人們,挖地三尺,來迴犁過不少遍的了。剩下的兩個“寶地”——銀岩是政府嚴令不準進山開采的,而且派有人巡邏駐守,懲罰條例也很重,犯不著去觸黴頭。


    當其時,實在閑來無事,淩父就去了石山窟。而石山窟作為寶地之一,不僅僅是因為這個石頭山裏麵,洞窟眾多,九曲迷離,幽深難測,更重要的是這石山窟有著眾多的典故和傳說。


    其中最出名的一個典故就是,石山窟竟然是前朝東南地區第一反王——淩十八的義軍總部,雖然這個反王後來兵敗身亡,但是相傳他在石山窟留下了價值不菲的寶藏,這也是石山窟作為“寶地”的來源之一。而另外一個來源,竟然是有人說石山窟作為前仙人府邸


    近百年來,小鎮的人們,來玩的,來探寶的,來碰機遇的,不計其數,但也沒人真正在這個藏寶窟,仙人洞府裏,尋找到過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加上石山窟裏麵天然洞戶眾多,七繞八繞的,很容易迷失在裏麵走不出來。裏麵還有眾多地下河,不明地洞什麽的。尤其是有人在一個地下河口,扔了一麻袋秕穀,再讓人追尋著鎮上的各大小河道,最後竟然在二十幾裏外的黃流河的河麵上突然浮現,實驗結果聽起來就讓人毛骨悚然,人要是不小心跌入這樣的陷阱中去,後果難料,但肯定不堪設想。慢慢地,也就沒多少人來這麽個危險之地了。


    淩父到石山窟也不是一兩次了,那一次也純粹是為了圖個樂子的,他年輕的時候就隨著爺爺,斷山判水。人到中年,已經是附近幾個鎮都聞名的煉金大師傅。


    他到石山窟“尋寶”和別人不一樣,別人都喜歡在暗洞裏,石窟裏瞎逛,找所謂的寶藏,他就是一味的“刨地”,專找有泥土的地方挖挖掘掘。尤其是那些比較夯實的紫黃泥,更是仔細。如是幾迴下來,大塊頭的沒有找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小點點金屬,倒是搗鼓了不少。賣不了什麽錢,淩父也無所謂,都淘去泥沙,熔掉雜質,用個小布袋子裝起來,自個兒樂著。


    那一次他尋著一條隱隱約約的礦脈,找到淩朗手中的這片東西,其實具體來講這個金玉牌,外形有點像盤坐的佛像,隻是因為頭部相對於盤坐的主體,有點小,比例不協調,讓人覺得難免有點別扭,也就沒人說那是一個“玉佛”。


    淩父對這個金玉牌極為喜歡,聽他說過,他在山體裏發現這個金玉牌的時候,除了他尋過去的那條礦脈,當時,金玉牌的周圍像是長滿觸手一樣,滿滿的無數跳根須一樣的礦脈,延伸到周圍或者遠,或者近一點的地方去。


    他花了大量的精力,把家裏的積貨都拿了出來,精工細作,用金銀混合了一些別的金屬,作了一小塊混合金,軟硬適中不說,還不容易折斷。最後還請鎮上的老匠人,用織金法,做了個“蓮花”狀,混金銀頭冠在金玉牌上。混金銀頭冠包住了原來的金玉牌的頭部部分,乍看上去,還真的像個“玉佛”了,更重要的是這麽一來,讓紅係繩,有了可綁的地方,然後做成了掛飾,掛在了淩大少爺的脖子上。


    平日裏,淩大少覺得金玉牌有點重,讀小學的時候,更是不太喜歡把它掛在脖子上,取下來放在手裏把玩的時候更多。但是淩父是無數次的叮囑,要淩大少,一定要把金玉牌掛在身上,哪怕睡覺都不準除下來。不過對於侍寵生驕慣了的淩大少約束力並不大,但淩大少也隻是掛得時候少,並沒敢真的扔到一旁去。


    小時候,淩朗可能是先天就不足,人瘦瘦弱弱的不說,比同齡人好像也要遲鈍那麽點。直到後來也許可能是“鼻血”症,終於得到了緩解,這才慢慢的開智。


    等到了四五年級,當小夥伴們,還在為了一篇作文,怎麽才能把時間地點人物三要素表達全,還在為了怎麽避免不寫“今天我和爸媽逛街,我非常開心”這樣的一句話日記的時候。淩朗已經開始搜刮身邊所有能接觸的書籍——教學本,連環畫,故事會,名著,小說,線狀的,裝訂的,橫版的,豎版的,看得是廢寢忘食,津津有味。自然而然的,行文弄筆,也算言之有物了。


    到了五年級下半年,淩朗已經是年級的學霸了,甚至在多次全縣的單科,雙科競賽,也是獨占鼇頭的存在了,淩父更覺得是金玉牌的功效,於是更嚴令淩大少牌不能離身。雖然淩大少對這依然是不以為然的。


    但有一點,淩大少倒沒跟誰提起過,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發覺自己竟然有了“過目不忘”的本事,普通的唐詩宋詞,這樣的篇幅,一遍過就能記住,一篇稍長的文章,最多也就是瀏覽一遍,精讀一遍,校正一遍,就能一字不漏的記下來了。淩大少可能是愚笨慣了,所以對這現象,他覺得在其他同齡小朋友來說是早就擁有了的,加上他從來沒有和人侃侃而談的習慣。


    小山城的人們雖然一直不算富裕,但是尊師重道,恪守禮儀卻是曆來的傳統。所以大多孩子們的讀書成績在當時的年齡段來說,都算不得差,淩大少也沒用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他終究不過是一個懵懂少年。


    而在這樣的氛圍中,轉眼之間來到了初二,淩大少繼續劈波斬浪,在鎮上的兩座中學師生眼裏,已經是人盡所知。不過因他為整天埋在書海裏,說話也總是有點老氣橫秋,“居高臨下”的俯視姿態,讓淩大才子的真心朋友並不多。隻有一個同齡人,隔壁村的,也姓淩,是初一時候的同桌,倒是隔三差五的來迴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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