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對裂天和厭離來說,獸族的古老誓言更有威懾力。


    它們這些生於遠古時代的生靈,對祖先、種族血脈的敬畏高於一切。


    對於虛無縹緲的天道,它們反倒沒有太多的敬畏之心。


    但紀天行要求它們以天道之名締結盟約,一是他更信賴天道的約束力。


    二來,他也是故意為之,就想試試起源星的天道之力,和神界、域外星空的天道之力,有沒有什麽區別。


    結果是很明顯的。


    當他和裂天、厭離共同締結天道盟約之後,高天上響起驚天動地的雷鳴,出現了延綿幾萬年的天地異象。


    紀天行能清晰地感應到,天道之力無比充沛,幾乎要凝集成形,把他們籠罩。


    事實證明,起源星上的天道之力,遠比任何一個地方,都要更加強烈。


    “大概,天道的起源,也是來自於這顆星辰?”


    紀天行的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


    ……


    盟約結成之後,雙方的合作就此達成。


    隨後,裂天和厭離帶著紀天行,往它們的老巢趕去。


    裂天是金毛猿的外形,而厭離的外形更像是翼蛇,天生更適合飛行突襲。


    所以,厭離就理所當然的成了代步工具。


    不但紀天行站在它的背上,就連高達千丈的金毛猿,也站在它寬闊的後背上。


    也幸好厭離的身軀夠大,體型長達萬丈,金毛猿站在它背上才不顯得突兀。


    “唰!”


    厭離默不作聲,麵無表情的飛上天空,化作一道流光,直奔西北方而去。


    它一路風馳電掣,跨過了千山萬水。


    沿途中,紀天行看到山川大地間,有無數的兇獸和神獸。


    不管那些兇獸和神獸們在做什麽,但凡感應到裂天和厭離的氣息,全都停下一切動作,恭敬地跪地膜拜。


    在紀天行看來,哪怕是空明神殿的幾位殿主,出現在幾十處分堂的領地內,那些子民們也未必能認得出來,更別提跪地膜拜了。


    真不知道裂天和厭離是怎麽做到的,竟能讓未知之地的億萬兇獸和神獸,都發自靈魂的感到敬畏。


    或許是獸類的血脈等級,存在著天然的壓製力?


    一路上厭離都沉默不言,紀天行和裂天偶爾搭幾句話,詢問獸族的大概情況。


    這片未知之地,比空明神殿、上清神殿的領地都大。


    其中生活的兇獸和神獸數量,更是遠遠超過了兩大神殿的子民數量。


    就連裂天和厭離,也說不清它們麾下有多少獸族子民。


    幾乎九成九的兇獸和神獸,都還保持著原始的生活習性。


    它們棲息於叢林之中,懸崖、山澗之下,或者是天然的洞穴之中。


    隻有極少數的神王境神獸,會利用自身的神力,在蒼茫的天地間開辟洞府。


    當然了,那些洞府都很粗糙和簡陋,遠不能跟荒族生靈建造的洞府相提並論。


    紀天行忍不住猜想著,隻怕裂天和厭離的老巢,也是一片險山惡水之中,簡單地挖掘幾處洞府就了事。


    ……


    兩天後,厭離載著紀天行和裂天,迴到了它們的老巢。


    事實證明,紀天行還是小看了裂天和厭離的‘進取之心’。


    它們的老巢確實在蒼茫的山脈與江河之間,足足方圓萬裏,都被它們用各種手段圈了起來。


    而這萬裏山河中,它們在二十幾座山峰上,都建造了巨大的宮殿、樓閣。


    許多山峰、江河都不是原始狀態,被它們用神力做了調整,改造成更加瑰麗的美景。


    比如,一座座五彩斑斕的彩虹之橋,橫亙在天空中,連接著兩座相隔千裏的大山。


    一座又一座懸空閣樓,淩駕於奔騰的江河之上,置身於雲霧繚繞的懸崖下,盡情地汲取天地神力。


    雖然,這片區域的所有建築和陣法都不夠精妙,甚至略顯粗糙。


    但這也能看出來,裂天和厭離是真心想學習荒族神靈的技藝,改變獸族的生活與修煉方式。


    另外,紀天行發現那些陣法和宮殿樓閣,都帶著荒族特有的風格。


    他立刻就明白了,這片區域的改造工作,多半是由那些荒族‘奴隸’完成的。


    厭離停在高天上,俯視著下方的萬裏天地。


    裂天指著四周的瑰麗景象,對紀天行介紹道:“龍天,這裏就是我們的老巢……不對,應該叫都城,我們把這裏取名為離都!”


    “離都?”紀天行念叨著這個名字,有些想笑。


    裂天有些尷尬,不等他開口說話,便搶先說道:“我知道,目前我們的離都還很簡樸,遠遠無法跟荒族的城池相提並論。


    但我們一直在學,從荒族生靈的身上習得技藝。


    終有一天,我們也會把這裏建造成繁華、漂亮的城池!”


    紀天行凝視著裂天,看到它說出這些話時,晶亮的雙眼中,透露著強烈的信心與堅定之意。


    他知道,裂天說到就一定會做到。


    但他還是忍不住想問:“獸族有自己的習性和生活方式,從古延留至今,為何你一定要學荒族的生活方式?”


    裂天怔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紀天行為何會問出這個問題。


    不過,它還是認真地解釋道:“荒族掌握了更精妙的技藝,使得子民們的戰鬥力更強。


    我們獸族不想被欺辱,不想成為各大神殿的獵物,就隻有學習他們,變得更強!


    而且……我們也是這方天地的生靈,和他們有什麽不同?


    憑什麽他們可以主宰這方天地,而我們隻能當獵物?


    我們不服!


    荒族能做到的,我們也一定能做到,我們是平等的!”


    紀天行絕對相信,這是裂天的肺腑之言。


    當它說出這番話時,那是發自內心的呐喊。


    紀天行沉默了,裂天的這些話,讓他內心多了一些觸動。


    裂天見他沉默不語,歎息一聲,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隻是一群茹毛飲血、未經教化的野獸而已。


    竟然妄想跟荒族生靈平起平坐,實在是荒唐可笑?


    因為種族血脈的限製,我們天生就該是低賤的野獸,就該當獵物?”


    未等紀天行迴答,裂天又用自嘲的語氣說道:“是啊!若你這麽想,也是理所當然的。


    因為不止是你,所有的荒族生靈,甚至還有我的很多子民,也是這麽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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