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客大堂裏,薛大師正與淩芸菲談笑風生。


    就在這時,兩個青衣護衛突然急匆匆的奔進大堂,語氣急切的拱手稟報。


    “啟稟薛老,大事不好了!紀天行當眾殺了顧家三少爺顧昊!”


    “啟稟薛老,此事剛剛發生,就在藥堂大門外,顧昊被紀天行一掌斃殺!”


    陡然聽到這個消息,薛大師和淩芸菲的談笑聲戛然而止,都變了臉色。


    薛大師眉頭一皺,眼神淩厲的喝道:“什麽?紀天行竟敢在靈藥堂大門外,當眾殺了顧昊?”


    “這個混賬東西,難道是求見老夫被拒,羞憤之下才當街殺人?”


    薛大師的臉色有些陰沉,表情變幻不定,心裏正在權衡著這件事可能帶來什麽後續影響和麻煩。


    淩芸菲也是緊蹙著眉頭,滿臉驚疑的呢喃道:“紀天行竟然殺了顧昊?”


    “這怎麽可能?他明明變成了煉體境三重的廢物,怎麽可能打得過煉體五重的顧昊?還能一掌斃命?”


    淩芸菲的眼神變得森冷,心中暗想著:“不行,我得趕緊跟小王爺商議,盡快想辦法除掉紀天行,遲了恐怕要再生變數!”


    於是,淩芸菲跟薛大師寒暄了兩句,便找個借口告辭了。


    待她離去之後,薛大師才對兩個青衣護衛下令道:“你們兩個,現在就去看護顧昊的屍體,另外派人去顧家報信。”


    “冤有頭債有主,此事與我靈藥堂無關,顧家的人自然會去找紀家討說法。”


    兩個青衣護衛拱手領命,轉身離開了大堂。


    ……


    紀天行的馬車迴到了紀府。


    他和環兒剛下馬車,就有個青年仆人來傳話,說老爺在書房裏等著他。


    “父親這麽快就得到我殺顧昊的消息了?”


    紀天行挑了挑眉頭,低聲呢喃道:“不對,父親找我肯定是有別的事。”


    於是,他讓環兒獨自迴房間裏待著,自己前往主院的書房。


    到了書房門口,紀天行還沒進屋,就聽見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傳來。


    他連忙踏進書房,就看到書房裏隻有父親紀長空一個人。


    紀長空坐在書案後麵的藤木大椅上,臉色枯黃,精神十分憔悴,滿頭黑發中還冒出了幾縷白發,格外顯眼。


    他握著手絹捂住嘴,竭力壓下了咳嗽聲,唿吸喘氣也變得粗重許多。


    紀天行瞥了一眼父親的手絹,便看到白色手絹上沾染了猩紅的血跡。


    這時,紀長空見他進了書房,便不動聲色的收起手絹,藏進了袖子裏。


    紀長空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聲音有些沙啞的問道:“天行,你來了,你的身體……好些了嗎?”


    看到父親的模樣,紀天行有些心酸,滿臉擔憂的道:“父親,我的身體已無大礙了,您無需擔憂。”


    “倒是您的身體……找大夫看過了嗎?”


    紀長空擺了擺手道:“天行你別擔心我,隻是陳年舊傷又複發了而已,大夫看過了,沒什麽事。”


    紀天行沉默不語,但袖子裏的雙拳暗暗握緊了,心情愈發沉重。


    他很清楚,自從父親十年前與劍宗大人一戰之後,內腑便留下了暗傷。


    有神醫看過之後,都說這暗傷無法治愈,隻能每日悉心調養。


    而且,紀長空也不能再動用真元,否則就要減壽,極可能活不過五十歲。


    近幾年來,紀長空的暗傷反複發作過幾次,每次都折磨的他痛不欲生,一夜之間蒼老好幾歲。


    這時,紀長空開口打斷了紀天行的思緒,麵色凝重的道:“天行,之前你一直昏迷不醒,為父也沒機會問你。”


    “後來為父派人調查過,你出事之前,獨自與淩芸菲上了天閣山。當夜你就昏迷不醒,被她送迴了府上。”


    “為父始終覺得此事另有蹊蹺,你和淩芸菲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何一夜之間功力消散,跌落到煉體境三重了?”


    “你告訴為父,這件事是不是淩芸菲的陰謀?是不是淩家把你害成這樣?”


    說話之時,紀長空的臉色陰沉如冰,眼底湧動著絲絲恨意與殺機。


    顯然,他早就看出了蹊蹺,懷疑紀天行被廢一事跟淩家有關。


    他身為四大世家之一的紀家家主,心思和手段豈是尋常人可比的?


    就算淩芸菲巧舌如簧,編造了一大堆理由來撇清這件事,也逃不過他的懷疑。


    畢竟,紀家是傳承了近百年的世家,乃是青雲國的四大支柱之一。


    紀家以鍛造刀劍兵器為業,掌控著青雲國內近半的鍛器工坊。


    青雲國的百萬軍士,多半都用的是紀家生產鍛造的兵器。


    國內無數劍客和劍道大師,使用的神兵利劍,也都出自於紀家之手。


    紀家的財富和權勢,足以令皇室都忌憚三分。


    紀長空掌控著偌大的紀家,且能守住百年基業而不衰退,豈會是平庸之輩?


    紀天行早就料到,父親肯定會懷疑到淩家的頭上,隻是暫時還未調查到證據而已。


    一旦讓父親得到證據,就肯定會傾盡紀家的財富權勢,不惜代價的報複淩家。


    因為他是父親最疼愛的兒子,最引以為傲的紀家天才。


    自從他出生之後母親就去世了,父親心中有愧,便對他格外寵愛,傾注畢生心血來培養教導他。


    很多時候紀天行都覺得,就算他有朝一日殺了太子或皇帝,父親也會為了他不惜反叛,與青雲皇朝決裂開戰!


    如今他丹田被毀,成了一個廢人,父親絕對不會放過淩家,哪怕拚到魚死網破也不罷休!


    可這正是紀天行不願看到的。


    近十年以來,如日中天的紀家成了眾矢之的,不知有多少勢力妄圖扳倒紀家,甚至就連皇室都有些打壓紀家的意思。


    紀家內部也矛盾重重,幾支旁係子弟都對家主之位虎視眈眈,紀長空的身體更是每況愈下,對家族的掌控力也在逐漸下降。


    紀家的處境越來越危險了。


    而淩家是丹藥世家,財富和權勢本就與紀家不相上下。


    在淩芸菲和她父親的經營下,淩家暗中勾結皇室,還籠絡了許多勢力和強者,讓淩家的勢力越來越龐大。


    這些紀天行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他也能猜到,淩芸菲膽敢卸掉偽裝對他下手,肯定是有恃無恐的,甚至她背後還有更強的勢力撐腰。


    在這種情況下,若是父親一怒之下向淩家開戰,最終土崩瓦解的肯定是紀家!


    所以紀天行強忍著怒火和恨意,把奪神珠的事藏在心底,不願告訴父親。


    淩家的仇,他要親手去報,不願把紀家拖下水。


    淩芸菲施加於他的痛苦和屈辱,他也要親手奉還!


    此刻見父親當麵問起,他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語氣平靜的說道:“父親,這件事我自有打算,還請您別再過問了。”


    “當務之急,您得寬心消氣,好好療養自己的身子。若是您倒下了,紀家便是一盤散沙,隻能任人宰割。”


    “天行,你……唉!”紀長空心中焦急憤怒,奈何紀天行隱瞞不說,他到嘴邊的話也隻能咽迴去,最終化為一聲歎息。


    “天行,你少年天才,原本風光無限,如今遭此打擊和劫難,竟然沒有自暴自棄,還能保持冷靜和理智,為父心中很欣慰。”


    “為父也相信天無絕人之路,你一定能重新崛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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