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李世康也跟著從內室走了出來,剛好看到赫敏兒指證葉婉若的場景,連忙低眉頷首立於一旁,深知這是皇上的家事,不敢發現任何聲響。


    可即便如何,南秦皇還是敏銳的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剛剛還好好的,李世康前腳剛進去,赫敏兒緊接著便跑出來,如此疾言厲色的指證葉婉若毒死尉遲瑞,不用想也深知是李世康說了什麽。


    隻見南秦皇一雙冷眸淡淡的瞥向李世康,冷聲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何太子妃要說是婉若丫頭下的毒?還不快點如實說來?”


    聽到南秦皇的話,李世康不敢耽誤,連忙抬步來到南秦皇麵前跪下,眸光卻被剛剛赫敏兒情急之下掃到地上的藥碗所吸引。


    雖然裏麵的剩餘的藥汁已經灑了出來,但裏麵還留了個碗底,使李世康眸光微閃,連忙將那碗拾起來,食指沾著碗底的藥汁放在鼻下聞了聞,突然大驚失色,叩首在南秦皇的麵前。


    “迴皇上的話,剛剛微臣在為皇長孫把脈時發現,皇長孫的體內有一種名為夾竹桃的毒。太子妃說,這種毒已經在皇長孫身體裏好一陣,服了解藥都沒有效果,反而愈演愈烈。微臣還在好奇,那素雖殘留體內會有影響卻並不致命,可此時微臣發現,這藥碗中的毒才是使皇長孫夭折的真正原因。依這藥物殘渣來看,這藥碗中的計量是皇長孫體內毒素的十倍!”


    “什麽?中毒?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李世康的話使南秦皇的一雙深眸危險的眯起,眸光中透出不解的轉而望向赫敏兒,不知這才月餘的時間,尉遲瑞怎麽就會中了毒?又為何他對此事全然不知?


    “迴父皇的話,瑞兒中毒已是半月前的事情,因為不想讓父皇與母後煩心,所以並未如實奏明。本以為這毒解了,瑞兒也就沒事了,卻沒想到....”


    赫敏兒娓娓道來,說到最後竟不再能吐出一個字,嗚咽著拭去眼角的淚水。


    “隻是,此事又與婉若有何關聯?”


    “是她,是葉婉若!父皇,懇請父皇為我可憐的孩兒作主啊!”


    南秦皇提出質疑的聲音剛落下,便聽到赫敏兒已經抑製不住內心的憤怒,一隻手再次指向葉婉若,還不忘朝著南秦皇嗑頭申冤。


    聽到赫敏兒的指證,南秦皇眸光中閃過不可思議的,卻並沒有相信她的一麵之詞,轉而將眸光轉向葉婉若。


    直到這一刻,葉婉若終於明白為何今日心中隱現不安?原來都是那一對金手鐲惹得禍。


    可如若隻想單憑金手鐲的一麵之詞來確定葉婉若便是這喪盡天良的下毒之人,這結果未免有些牽強了吧?


    對於赫敏兒的指證,葉婉若波瀾不驚,抬步朝著赫敏兒走去,眸光柔和的看著赫敏兒,低聲問出心中的疑問:“哦?太子妃為何如此堅定的認為婉若便是這下毒之人?尉遲瑞的死難道於婉若有什麽好處嗎?為何婉若要如此冒險致一個嬰孩於死地?恐怕婉若沒有理由這樣做不是嗎?”


    “婉若說得甚是,太子妃口說無憑便如此指證婉若,朕就要質疑太子妃此番言行的居心了!”


    聽到葉婉若的話,南秦皇讚同的點了點頭,赫敏兒如此指證葉婉若,其中的蹊蹺,南秦皇不得不暗中思量,說出的話也帶著不可忽視的威嚴,提醒著赫敏兒要對自己的話負責。


    南秦皇的話,雖然使赫敏兒心中忐忑,可事已至此,已然沒有了退路。也隻能抓緊手中金鐲,暗自下定了決心。


    “迴父皇的話,臣媳不敢妄下斷定,臣媳之所以指證葉婉若,是因為臣媳有這金手鐲為證,這金手鐲是上一次奉旨設宴時,葉婉若帶來送給瑞兒的賀禮。臣媳看著設計精巧,便想為瑞兒圖個好兆頭,便為瑞兒帶了上去,哪裏會想到這金手鐲會直接要了瑞兒的命!臣媳悔不該當初啊!”


    赫敏兒高舉著手中的一對金手鐲,說到情動時,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像足了一個無助的母親,可不是此事葉婉若牽連在其中,連葉婉若看到她這副樣子都要為此表示同情了。


    隻是赫敏兒真的如表現看起來這樣嗎?葉婉若深邃的眸光中透出危險!


    隨著赫敏兒的話,南秦皇將眸光轉向那金手鐲,並看不出來有什麽異樣,怎麽就會要了尉遲瑞的命?心中想著,眉心也忍不住擰在一起。


    或許是看出了南秦皇眉宇間的遲疑,跪在下側的李世康連忙解釋著:“皇上有所不知,剛剛聽了太子妃的話,微臣認為皇長孫之所以一直體內有餘毒,喝了解藥也不能徹底根除的原因,正是因為他體內每天都會攝入一定的毒藥。


    按照太子妃的說法,事情發生後,就連奶娘的飲食也都由專人負責,按說不會發生什麽意外。那麽還有另一種原因,微臣大膽的猜測是皇長孫佩戴了什麽有毒的配飾,才會導致如此!


    可找遍了皇長孫的全身,隻有這一對金手鐲,經過確定,這金手鐲確實含有一定毒素,想來是皇長孫還小,喜歡往嘴裏塞東西,才會導致餘毒清除不徹底的原因。”


    “葉婉若即使你再能言善辯,你也不能掩蓋了事情真相,李太醫已經驗證,這金手鐲便是你害瑞兒的證據,你心狠手辣,為人險惡,此時你還有什麽好說的?你害死我的孩子,今天我就要讓你以命抵過!”


    李世康的話音剛落,赫敏兒再一次轉而望向葉婉若。眸光被危險的眯起,那副樣子似乎將葉婉若抽筋扒皮都不能解恨一般。


    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幕,尉遲盛雙拳緊握,若不是有南秦皇在場,尉遲盛恐怕早已控製不住內心的憤怒,掐斷赫敏兒的脖頸。


    當初尉遲盛與赫敏兒提出一命換一命,赫敏兒雖然答應,尉遲盛也明白她心有不甘,所以才會提醒她恪守本份。


    從赫敏兒指證葉婉若開始,尉遲盛便第一時間意識到,這一切不過是赫敏兒的計劃而已。


    尉遲瑞已經留不住,若是借著尉遲瑞的死因能夠趁機清除了葉婉若這個危脅,恐怕是再合適不過的。


    “父皇,母後,此事必有蹊蹺,兒臣相信婉若不會這樣做,還請父皇明察!”


    思及於此,尉遲盛大步上前,朝著坐在主位上的南秦皇與莫亦嫣躬身行禮,一副正義凜然的開口說道。


    隻是這語句中的重點,著實令殿內的眾人感到意外。


    就連赫敏兒也目瞪口呆的望向尉遲盛,語氣中透出不解,不敢置信的開口:“太子爺,如今證據確鑿,您還要為這個心如蛇蠍的女子求情嗎?難道爺就不怕瑞兒的在天之靈會對您這個父親感到失望嗎?太子爺....”


    “給本太子住口,再多言一句,本太子就送你去給瑞兒陪葬!”


    赫敏兒的話並未令尉遲盛感到愧疚,反而卻遭來尉遲盛的嫌惡,不惜說出恩斷義絕的話來,著實令赫敏兒寒了心。


    赫敏兒本以為證據擺在眼前,即使他不會為孩子討迴公道,也不會公然為葉婉若求情。可她還是低估了尉遲盛對葉婉若的感情,低估了葉婉若在他心中的位置。


    這樣的發現,令赫敏兒心生悲涼。


    那麽,她與瑞兒在尉遲盛的心中又算做什麽呢?為了一個女人,連骨肉至親都能拋棄。赫敏兒突然發現,她並不了解麵前這個男人,這個冷酷無情到了極致的男子也似乎不再是昔日給予她溫情的男子。


    既然如此,休怪她赫敏兒翻臉無情,哪怕傾盡一切,葉婉若今日必定都有去無迴!


    對於太子盛與赫敏兒之間的暗中較量,葉婉若並沒有為所動搖,思緒了片刻,轉而淡定的問向李世康:“請問李太醫,首飾上有毒,怎樣才能做到?”


    “迴葉小姐的話,微臣對此倒是略有耳聞,據說從選料開始便須要用毒液浸泡,然後再開始煉製、再浸泡、打磨、再浸泡,整個過程至少需要十日,否則是做不到的!”


    雖然不知道葉婉若為何會突然如此問?也不明白製造首飾與此事之間有什麽必要的牽聯?但李世康還是如實的交待著。


    聽此,葉婉若隻是鎮定的點了點頭,轉而看向赫敏兒輕聲開口:“如果婉若沒有記錯的話,當初舅舅下旨在太子府設宴慶賀皇長孫的生辰,從得知太子妃誕下子嗣傳來消息,到來參加太子府盛宴不過五日的時間。


    而太醫剛剛親口說至少需要十日的時間,試問太子妃,足足少了五日的時間,婉若是如何做到的?難道婉若是占卜之術,早就料到了太子妃會誕下子嗣,舅舅會擺宴太子府嗎?如果婉若真的會算,也不至於差點中毒而亡了吧?


    除此之外,李太醫還強調了,那手鐲並不是導致皇長孫夭折的主要原因,重點是在那碗湯藥,可婉若卻從進入側殿後並未碰過那藥碗!雖說婉若不能理解這種喪子之痛,但婉若卻能夠理解太子妃的心情!隻是既然此事婉若惹了嫌疑,此事無論如何也是要查個水落石出的。懇請舅舅還婉若一個清白!”


    葉婉若雖然語句輕緩,卻將自己的嫌疑洗脫得幹淨利落,說到最後,竟可憐惜惜的朝著南秦皇跪了下去,大有不還她清白,便不起身的趨勢。


    對於葉婉若的分析,南秦皇甚為滿意,一雙眸光別有深意的從赫敏兒的身上劃過。


    “婉若丫頭怎麽又跪了?景曜,快扶你表妹起身!婉若丫頭放心,舅舅必定為你查出這幕後之手,還你清白!”


    “婉若多謝舅舅!”


    南秦皇這個老狐狸,還真是到什麽時候都不會忘記撮合葉婉若與寶貝兒子的好事。


    不過尉遲景曜對上也並未排斥,隻見他抬步來到葉婉若的身邊,一邊將她扶起,一邊沉聲說道:“那麽如此說來,隻要找到那熬藥的婢女,事情的來龍去脈便可以清楚了!”


    對此,南秦皇讚同的點了點頭。


    “那湯藥都是由太子妃身邊的心腹婢女經手的,隻是那婢女剛剛還在殿內,此時怎麽沒有了蹤影?”


    尉遲景曜的話令慕寒突然想起了一直跟隨在赫敏兒身邊的婢女,剛剛在莫亦嫣的吩咐下,明明是那婢女赫敏兒進內室休息的,可為何轉眼之間便不見了蹤影?


    聽到慕寒的話,太子盛朝身邊的尉遲賢使了個眼神,尉遲賢心領神會的徑自朝著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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